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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翊脸色大白,握住杯盏的手有些颤抖,黑色浓郁的咖啡汁飞溅出来,落在他黑色礼服上,瞬间没了踪影,只余淡淡苦香萦绕。他抿紧了唇,竭力稳定地放下杯子。
“您也是心冷的人。”冷双成看了眼他颤抖的手指,继续字字冰冷地宣判,“据闻白小姐曾经为了您绝食,祖先生爱女心切主动向您联姻,他们是极看好您未来女婿的身份,没想到您不仅没答应,还一举吞并了白家。”
顾翊沉默许久,才冷漠开口:“商场上尔虞我诈在所难免,但我不屑于欺骗感情。”
“这不是重点,顾先生。”冷双成始终面向他,微微一笑,“今天把话说开了,以后就不必再多纠缠。”
顾翊交握手掌,藏在了桌巾下面,直视她。
“爷爷死了。”冷双成的眼珠冰凉凉的,像是浸了阳光的玻璃珠子,反射一片冷漠,“我难逃良心的谴责,见您一次就会加深这种罪孽感,所以发誓永远不再出现在您面前,望成全。”
顾翊的嘴唇紧得发白,犹如一个濒临溺亡边缘的孱弱者。
冷双成不发一语握住药盒,准备起身。
“别走。”顾翊猛地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冷双成手腕,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你不能这么狠心,先还我一半血,然后就判我死刑。”他睁开眼睛,瞳仁里痛苦翻滚,紧紧抓攫着她的面容,嗓音抖了两抖,苍哑得厉害。“不准……走。”
冷双成垂下眼眸,伸出手指去拂开他的手掌。牢如坚铁岿然不动。她带上力道去掰,顾翊的手指顺过她的袖扣朝前摩挲,紧抓住她的手背,一掌包握汲取温暖,然后再也不动。
小丁的电话来得及时。每月双周六下午四点半,他求救的电话会准时响起。
冷双成空出单手,摸出手机点开通话键,还未开口,那边的厮杀早已震天,小丁鬼哭狼嚎的声音随之传来:“快快,双成,时间要到了,告诉我BOSS这次刷在哪个点。”
冷双成拽了拽手腕,没挣脱,这边也让她头痛。说起来,被小丁封称为“网游灭绝”的她并不觉得光彩。大学课余期间她曾为软件公司做过游戏编程,仿似触类旁通,她闲暇时也破解了几款游戏BUG,可以做出外怪和帮忙刷钱,后来这些有漏洞的游戏都趋于没落,但是她的光辉史却被小丁奉为经典,长久不衰地膜拜,尊崇她为偶像,戏称她为“灭绝”。
这款《天外封神》也在她能力之内。她进修的是广告策划,兴趣却是广泛,涉猎不甚精。只是后来碰到了顾翊,生活拐上了另一侧轨道……
冷双成收回目光,发问:“你现在在哪里?”顾翊没放手,一直紧紧地盯着她,乌黑的眼珠沉笃若定。
小丁那边刀枪剑戟声音不断,冷双成知道他正在PK抢地盘,耐心地等了几秒,一阵惨叫响过后,小丁得意洋洋的声音又响起:“好了,打扫干净了,敢跟我斗……”
“坐标多少?”冷双成扭过身子,朝侧低喝。
“海2东罅沟,坐标1031、742。”
她将手机默默搁下,凝神搜索大脑中残存的记忆,脸庞敛着一层淡漠的光。“往回走,还有五分钟,传送去冰5,右上角两根冰刺哪里。”
小丁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水流及雪花滚动的音乐。顾翊趁这静默的空隙,冷冷问:“小丁?”
“啊,是谁?双成,你身边还有人?”小丁大叫,“怎么听着这耳熟?”
冷双成微微皱眉,冷冷道:“放手,成何体统。”使劲拽不回手掌,上身躲避得更远。
顾翊不为之所动,由苍白脸色转成森寒,冷冰冰不大不小说了声:“你怎么又和他联系上了?”
“双成!”小丁大喊一声,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到底是谁,你到底和谁在一起?”
“顾翊。”顾翊在冷双成冷漠间,替她作出回答。
那边安静了一秒,马上很清晰礼貌地回话:“双成,我订的披萨已经到了,我先挂了。”
冷双成收好手机,转过头正视顾翊:“顾先生,望您自重,别逼我报警。”
顾翊望向她平静的眼底,里面尽是盛起冷淡疏离之光。他的手指又变得生硬,隐隐带了青紫的凸起,仿似在抓紧救命的稻草。
冷双成与他对视,不避。两人沉默了一分钟,顾翊抬起搭在桌角的右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松开了左手。
冷双成起身,退后一步微微躬身:“告辞。”拿好东西迎面朝吧台走去。
顾翊坐着没动,双手紧贴桌面,十指缓缓扣起,看着面前橱窗。外面喧闹依然,各色光彩从眼前一一跑过,如流水般欢畅,他的视线却慢慢扩散,没有焦度。
不知坐了多久,他清醒过来,打了个电话:“光,帮我查查冷双成这两年的消费及社会福利。”在步出咖啡厅买单时,又被侍者告之:“和你一起的小姐已经结算。”
灭绝
顾翊驾车回传媒总部,街道上车水马龙流泻飞速。他连连打错几次方向盘,差点酿出了车祸,最后,只得停在泊车区,疲惫地接通电话:“过来两个人,把车开回去。”
他静静地仰倒在沙发上,眼光看向车顶,手指摸索点开按捷,一曲悠扬明快的笛子飘泄而出。
是中国风的古典音乐,冷双成最喜爱的类型,尤其几首网游配乐,他发现她乐此不疲地听了三年。
虽然是“俗乐”,他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好听,曲声婉婉入耳,能沉淀人的心神。
至今还在听吧?这个狠心又倔强的女人,难怪被留学圈子里的同胞称之为“灭绝”。他的头脑浮现一抹明快文雅的影子,绝对没有抑郁忧愁的气息,而是像风信子,自由、勇往直前。
现在的她,执拗不减,却令人心痛难言。
居然得了抑郁症。很多年前,他是怎么被她吸引的呢?顾翊细细沉思,记忆之水如同车内的音乐,温情脉脉流过心间……
顾翊成为冷双成男友并非偶然,而是他刻意安排的结果,除了第一次见她为同伴服务而留有印象,最初的注意是源自于小丁那张嘴。
丁子健也是家族企业的第三代,不过爱贪玩,在学府里是出了名的电子狂人。而他自己,在华人圈内已经鼎鼎有名,二十四岁时就有一家资产过亿的上市公司,被传媒誉为电子业的青年才俊,只是他为人低调,很少出席公众场合,对外保持着一种疏离和神秘。
本来他和冷双成没有任何可能,即使见着她,以他冷淡矜持的个性,也不会主动去关注一个人。
然而命运里总是有那么多惊奇。
当时华裔留学生每月总有一次集会,在Bar厅海谈阔论、拉拢感情,也就是为归国从商铺好人脉关系。他偶然被人拉去了一次,百般不耐,只得冷漠地坐在角落里品尝香槟,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语声,本来甚不为意,只是“灭绝”、“灭绝”的次数太多了,他渐渐也听进去了几句:
“丁子健,怎么舍得丢下你媳妇?”
“嘿,我说哥们,灭绝哪能是我媳妇儿,我给她提鞋她都不看我一眼。”
“这么神气的女人?带出来给哥几个瞧瞧啊。”
“别,千万别,如果让你们看了,你们喜欢上了,我还哪有机会!”
众人轰然大笑,打闹一片。顾翊谢绝一位美女的邀请,抿口酒。
“我这不是在曲线救国吗?今天好歹求着她帮我打通关(指网游游戏),我出来透口气,呆会回去,她一准搞定了BOSS,我再找机会谢她。”
“丁子健,我还以为你只长了一张桃花脸,原来也长脑袋啊!”
“开玩笑,灭绝啊,灭绝是什么人?不动脑袋能追得到吗?”
“灭绝又怎么了?难道是男人就得被她灭掉?”
“嘿,我就说哥们不知道吧。”丁子健的声音透着一股薄薄的骄傲,“双成是个好姑娘,对人和气又讲礼,和她在一起会感到很放松……等你沉溺在这种温柔里,稍稍留露出对她有意思,那就完了,她会直接把你fire掉,然后灭绝你一切蠢蠢欲动的念头。”
顾翊听到这里不禁失笑,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孩被男人称为“灭绝”,即使他不知道灭绝是什么人,但总归不是赞誉之词。
过了一个月,他就见到了丁子健口中“灭绝一切”的冷双成。
“翼神”海外网络公司邀请他剪彩,他接电话时吩咐两名下属先上楼,自己在大厅逗留了两三分钟。挂断电话后,走向电梯。
电梯里站着一名穿蓝紫长裤套装的女孩,素面朝天,天蓝色衬衣翻领下挂着一个行政职牌。她两手交握身前,特地按下停滞键,让他缓时进入。
顾翊站定,未等他伸手按向指示灯,耳边就传来那名女子礼貌询问:“先生几楼?”
这也是他第一次被女人照顾,一般情况下,男女共处时,通常都是男士为女士服务。他细瞧了一眼,认出了她是餐厅里的那名女生。
有点意思。“十一楼。”顾翊缓缓回答。
“My pleasure。”她微笑回答,手指伸向身侧。
“双成,等等我。”外面响起一声明朗呼唤,随后一个藏青色衬衣身影跑了过来,快到电梯门口,来人太过于激动,踉跄一下,整个身子朝电梯内扑倒。
是丁子健,顾翊已经认出了他。但是丁子健并不认识他。
他站左边,女孩在右。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伸手扶下,丁子健就避免了和电梯亲吻。
可是两人不约而同都让开了身子,幅度不大,动作不明显,仅仅是微微避了避。
咚的一下,丁子健的额头撞上电梯壁,好大一声回响。顾翊看见那女孩抿嘴微笑,眉眼弯弯,又不动声色地按下11号键。
“双成,干嘛不拦住我。”丁子健艰难扶稳腰身,恶狠狠地问道。
顾翊扫视一眼她的工作牌证,果真是“冷双成”三个字。
原来是灭绝。
顾翊偷偷掠了下嘴角。
“算你行了拜师大礼。”冷双成言如春风双手交握,老神在在地回答,“平日为了学定位刷BOSS,不是吵着要拜我为师吗?今天趁这个机会刚好收下。”
丁子健揉着额头咝咝吐气:“拜了不能白拜,回去给我弄套顶级橙装作见面礼。”
冷双成侧首一笑:“古时拜师要三叩九拜,我怎么觉得你还欠我两拜啊。”
电梯叮咚一声开启,一直冷漠不语的顾翊当前走出。
两次见面,冷双成已经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直到第三次,他发生车祸需要输血,恢复意识后,扭头一看,旁边床位静静躺着一个白色身影。
面色苍白,纤长漆黑的睫毛轻不可见地抖动,仿似在忍受一种剥离之痛。
他被银光告之,冷双成是集团内部栽培的对象,和他拥有同种血型,这次接到顾老爷的求助电话,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输血。
他的心底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从此之后,他的血液里就有她的温暖,他们拥有共同的鼓动。
真正地血脉相连。
再醒来时,已经不见冷双成踪影,原来她拒绝顾氏照顾,自行安静出院。随后他设计一步步接近她,足足抗战了两年,才迫使她点头应允做女友。
顾翊曾经好奇地问她:“有人不是说你灭绝一切吗?怎么答应和我交往?”
冷双成面有愠色:“谁在胡说八道?那绝对是诽谤!难怪没人追我,想找个人聊点正常内容,看来看去,身边只有你……”
国内读书时,冷双成的情况他并不了解,不过在国外,稍稍有点苗头的男人都被他隔离掉了,只是她还不知道而已。
顾翊很不满意这个答案,捏着她的脸颊问:“难道我配你,还委屈了你不成?”
冷双成使劲拉他的手:“你什么都好,就是爱冷着脸开玩笑。”
“那不叫玩笑,那叫调戏你。”
“……”
“说说,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第一次见到你?很痛。”
“很痛?这是什么意思?”
“抽了我800CC的血哇!我整整养了一年才胖点。”
顾翊猛地钳住冷双成,冷冷喝问:“你说第一次见到我是在医院?”
“怎么,难道不对吗?”
顾翊什么都没说,直接用行动惩戒。冷双成挣脱不得,被他吻得嘴角乌紫。
看来她真的没被叫错,在对待他的时候如此绝情,仿似两人从来没恋爱过,封死了所有退路,不留一丝回旋余地给他。
不出现、不见面、不改称呼、不看一眼。
真的是灭绝一切让他宵想的念头。
一曲终了,顾翊收回思绪,按了按眉头,接听内线电话:“什么事?”
传来属下恭敬的声音:“银楼杨先生急电。”
杨散。由于有举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