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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春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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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好笑的比比天上的太阳,“夏天还没到,我不想提早做美白保养。”

其实这句话才是笑话,“春天温泉馆”的温泉具有强身、美白的功能,天天泡半小时温泉不怕烈日炎酷,依然还以白皙。

所以她一身白嫩的肌肤比较怕海风吹拂,盐分会使人产生脱水现象,皮肤乾燥时会稍微脱皮,必须定时补充水分才能水水嫩嫩。

“可以拿下来吗?”这句话由问号变成肯定,聂沕离话末说完已伸手—扯。

刹那间云发飞落,乌黑亮丽几可见人,微卷的散落开来,清亮的眸子讶然以对,长长的睫毛眨动著春天乐曲,透著精灵的笑脸跃入阳光下。

令人屏息。



第四章

“啊!春天!”

就是春天的感觉。

一声讶呼打破详和的宁静,惊走了地蝉的声音,蓝色的天空快速变化,为无礼的人类带来一时的乌云,慢慢拢聚。

原本清丽的眉眼已经够动人了,没想到真正的美丽隐藏在褪色的花巾之下,巧丽的小脸泛著苹果红,鼻俏唇润不失天真,让人有种少看一分便觉世界失色万分的感觉。

没有魅惑人的艳丽,只有淡淡的清新和亮眼,像一股雨後的新绿猛然袭来,震动人心最薄弱的轻湖,冷不防地印上她的容颜。

发黄信纸上的古老爱情发生在他身上,彷佛被春天烙下印的聂沕离终於知道他在寻找什么了。

那是一种共属的共鸣,激荡出令人心满溢的音符,跳跃在心的五线谱谱成一首醉人乐章,幸福的花朵绽放左右永不凋谢。

原来写信的男人所表现的便是这种深情,即使生命走到终点也不忘释放最後一抹炽芒,只为不舍了了厮守。

他的春天来晚了,纯净清雅的容貌映著灵秀。

“呃,你的朋友是不是颜面神经有毛病,怎么嘴角直抽搐?”像惊愕过度扭伤了神经转不回来。

她是叫春天没错、可是不用歪著脸歌颂她,她还没那么伟大。

“别理他,他这个毛病很久了,见怪不怪。”形容得真贴切,抽搐。

冷视的聂沕离以眼神警告身後的案日冯保持一定距离,不许他靠得太近窃听两人的交谈,好奇地歪脖扭脸好引起注目。

他的眼中说著:她是我的,休想染指。

而蔑视上司指令的秦日冯依然故我,人前一步,人後一步维持一尺之距,不近不远刚好形成接收器,将眼前的一举一动记录在万用人脑内。

“他没去看医生吗?我知道有家国术馆的推拿功夫不错,还可以替人针灸。”哇!换边,歪得真彻底。

“病入沉疴,百药难医。”离死不远。

秦日冯斜瞪他一眼。不发言代表他涵养好,别当他是空气讨论,好歹尊重一下基本人权。

他抽搐的原因是太过惊讶,难以置信罢了,医学名词上来说叫暂时失律症,而不是颜面神经障碍,他健康得能挑战五十公尺障碍赛。

“他好像不太满意你的说法,用三角眼瞪你。”啊!看错了,是偷瞄。

“是吗?”聂沕离斜睨了秦日冯一眼,投射冰刀无数。

微微一颤的大跟班顿了顿,停滞不前的暗自收敛嚣狂行径,春天一般的女孩眼露淘气,他倒楣地中了一箭。

秦日冯把距离拉大,安分守己的固守本位,只把耳朵竖直“旁听”,偷摘桃的岁月已经久远,用不著多个人把风。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台北的房子都淹大水吗?怎么你会买下春天小镇的鬼屋?”这附近没什么大型商店,最高的大厦只有七楼。

和百货公司、连锁商号林立的大都市一比,他们的小镇显得有点小儿科,像五脏俱全的麻雀难以与大鹏鸟相提并论。

这些年人口外流的情形并不严重,但是也没几人会迁入,来来往往的观光客是冲著温泉馆和海上休闲娱乐而来,短暂的逗留他们非常乐意,长期居住的兴趣则缺缺。

除了出生和死亡,这个镇起码有十年没人从外地搬进,更别提大手笔的购入上亿豪宅,光是打扫就是一大问题。

秦日冯忍不住脱口叫嚷,“鬼屋?!”喝!果然和鬼脱不了关系,他就说这屋子看起来阴森森的。

偏偏某人不信邪。

“房子有没有鬼你最清楚,需要我赞助投影设备,好使影像更逼真吗?”捣蛋鬼不就在眼前。

吐了吐舌头,春天扮了个可爱的鬼脸装儍,“如果你打算发展观光事业的话,鬼屋的卖点一定引人入胜。”

没见过不一定没有,老一辈的人曾见过一男一女的身影徘徊不去,一在屋内一在门口,明明相望却像看不见似的越过彼此,继续无尽的眺望和等待。

叹息声也由那时传开。

只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难以遏止,一次两次尚有些畏怯,次数一多胆子也变大了,由大白天的出没转为黄昏造访,越待越晚反而不怕了。

庙里的师父说鬼有分好坏,只要心存善念不主动招惹,他们也不敢任意伤害人,这叫阴阳有别。

“若说我打算收购‘春天温泉馆’改建度假饭店,你说可能性有几分。”聂沕离试探地提起。

春天的表情微怔,认真的看了看他。“零。”

“零?”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我外婆不会出售温泉馆,你最好打消念头,她把温泉馆当成命一样的宝贝,连我不小心刮掉一公分的漆都得受罚。”她是念旧的人。

记得那次她挨了十下板子不准吃晚餐,半夜饿得受不了直喝开水,心疼不已的姑爹才偷渡一块面饼让她止饥。

“我说说而已,你别当真。”真有那么顽固?

“少来了,我看你是在探我口风,外婆的温泉馆是地方上的古迹,你敢动一草一木就是和镇民为敌,他们会拿扫把将你轰出镇。”

“连钱也打动不了?”他不信。

聂沕离的霸气显现在脸上,他认为任何东西都有一定的价码,没有钱买不到的道理。

或许他处在功利世界太久了,习惯以金钱看待物品的价值,心自有一套标准收买人性,完全忘了世上还有一种人不为所动。

那就是物质欲望低落得近乎零的小镇居民,他们纯朴地不受文明污染,享受知足常乐的悠闲。

“哎呀!你好市侩,一身商贾,以前也有大财团逼外婆卖地,以垄断手法让她无法经营,以为她妇道人家会就此屈服……”

可是强如韧草的外婆绝不妥协,怕子孙不孝没人送终的她早存了一笔数目庞大的养老金,她不怕生意做不下去有断粮之虞。

对方散播谣言说温泉馆的地下温泉有毒,人泡久了会四肢僵硬,头脑不清,重则会瘫痪成植物人,要客人别以身相试悔恨终身。

那一阵子生意真的很差,门可罗雀几乎看不到客人,外婆一个火大提供全镇免费泡汤,不怕死的尽管来,外带她口碑一流的温泉小馒头。

一开始来的人并不多,大家采观望态度不敢轻试。

但是居民打小都是泡温泉长大,一、两个月不泡泡浑身难受,在见过几个老主顾连泡月余没事後,客源才逐渐多了起来。

“大财团的老板看整不倒我们的温泉馆也很火,索性一把火想烧光地上物,你下回到我们温泉馆瞧瞧,左边的建筑较右边建筑新,那一次我爸妈没来得及逃出。”心有点酸。

“春天……”原来她失去父母。

她笑得天真不像难过的模样。“我没那么可怜啦!用不著一脸同情的样子,生命本就无常,想太多反而自寻烦恼。”

“你不伤心吗?”失去至亲的伤痛非一朝一夕能平复。

“人要向前看不是缅怀过去,伤心是一时的嘛!你该瞧瞧我外婆的神勇,率万人大队以神风精神拆了财团的窝,让几个主谋者全判了一级谋杀。”

她在脖子画了一下,表示全陪葬去了,没一个逃得过,妻离子散不得善终。

“你也在场?”那时她才几岁,这种血腥场面实在不适合她。

“当然。”春天神气的做了个投球动作。“我外婆让我丢第一块砖头。”

因为上头有她父母的血。

聂沕离的心为她抽搐,下意识地拥她入怀,“苦了你。”

嗄!这算是安慰吗?

表情有点僵硬的春天轻轻挣扎,长这么大她还没被男人感性的抱过,玩笑式的拥抱通常点到为止,尚未感受彼此的体温便已分开。

可是她才刚有动作,松垮的双臂忽然收紧,让她动弹不得的聆听他规律的心跳。

大喊性骚扰有没有用?还是进行重点攻击往上一顶,他看来像在心疼她“不幸”的遭遇,害她不好意思用教官教的女子防身术对付他。

他到底要抱多久?再抱下去太阳就要下山了。

她看向一旁龇牙咧嘴的观众……

“呃!聂老大,摧残民族小幼苗会造成经济大衰退,你让人家小妹妹脸红了?”唉,他不会玩真的吧?

一狂傲,—清纯,他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小绵羊走入大野狼口中。

秦日冯不敢自诩解救苍生,但起码可以解救春天,一年四季若少了春肯定寂寞。

“多嘴。”聂沕离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以占有者之姿独揽她的腰。

“一人一张嘴哪有多,我是为四季之首喉舌,春天属於大家的。”没人能独占,公平得很。

没错,没错,她是自由个体,千万别用令人害羞的姿态占有她。直点头的春天轻挣扎了一下,不想成为某人的包袱。

“春天是属於大家的,但这个春天属於我。”聂沕离毫不迟疑的宣告主权所有。

“我是你的?!”什么时候决定的,怎么没知会她一声先斩後奏?

好大的一颗炸弹呀!炸得人头昏眼花,她几时成了私人所有?

“你有一双会说话的漂亮清瞳,但别睁得太开,小心眼珠子掉下来。”他没预警的吻上她怔愕的眼皮。

这下她不脸红都不成,粉嫩的双颊染上绯色。

他怎么可以乱亲人,他们的交情没好到这种程度,他太没礼貌了。

秦日冯看不过去的开口,“拜托,你别用骗三岁小孩的口吻,春天妹子在瞪你了。”有谁听过眼珠子会掉下去的,他当拍僵尸片呀!

有常识的人都不会相信这鬼话。

聂沕离冷瞟他一眼,“秦总经理日子过得太闲了,我是不是该找些工作让你忙碌?”像是和春天的外婆聊聊天。

秦日鸣笑得眉毛打结倒退一步。“我很忙,我很忙,真的,你不能再奴役我了。”

也不想想是谁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险载他离开一场鸿门宴,他好意思过河拆桥先给他一枪。

要是没有他的“见义勇为”,这下子大老板非得忍受一夜的疲劳轰炸不可,连番上阵的亲友团不逼出个结果誓难罢休。

而现在他以上司的头衔压人,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服也要屈服,公平二字根本不存在。

“我是体谅你孤家寡人没个慰藉,想让你多赚点钱好存老婆本。”你还不走。

我热闹还没看够怎么走得开,你的魔手别伸太快。“总裁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忙里偷闲也要和你喝杯咖啡。”

交情够才能共享浓、醇、香。

“你当自己在卖咖啡吗?”我会让你喝咖啡喝到闻香色变。

尽管放马过来,我洗好十打咖啡杯等你。“春天妹妹,你想不想听聂大叔的丰功伟业?”

他翻压箱底吐给她听。

“聂大叔——”他够胆。

“聂大叔……”他没那么老吧!

冷沉的咆哮声和饱含笑声的女音同时响起,不知死活的秦日冯兀自得意地朝两人挤层弄眼,重现自律神经失常的举动。

不过十分钟後他尝到苦果,笑不出来地垂著一张苦瓜脸,无形的千斤重量压得他腰杆子挺不直,双肩和七旬老叟一样往下垂。

公理何在,为弱小主持公道正义的他为何要向五斗米折腰,强权者依然强权。

望著阖上的铁门,他一拐一拐的捂著屁股上的鞋印,非常不平的一掬男儿泪,自古忠臣皆遭帝王弃,他认了成不成?

可是——

把他的车还来呀!他不想带著伤一路走回台北。

路——

十分遥远。

※※※

“你这样对待朋友很不人道,我想你的朋友一定很少,人人都想在你背後捅一刀。”

朋友?!

对一个身处权力争夺的都市丛林中的人而言,朋友同时也等於敌人,他们表面戴著温和面具与人亲近,一转身便是可怖面容,随时等著将失败者拉下台。

在他三十二年的岁月里,大半的时间用来和权力周旋,打他有记忆以来便接受有计画的培养,一天二十四小时从无空档地密集训练。

前二十八年他意气风发地顺著人生规画图表一步一步走向高峰,金字塔的顶端他走得顺畅无比,傲视群雄地冷睨被他踩在脚底下的人。

他从不认为自己需要朋友,事业占据了他全部时间,他以过人的才智和不眠不休的努力才换来今日的成就,很少想过朋友除了利益交换还有何用处。

秦日冯算是他少数交心的知己,他信任他,也交付相当程度的重视,於公於私都是不可或缺的帮手及朋友。

但是有些事他还是不愿与人分享,朋友间的距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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