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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寒 *小全还没走到客厅,就已经听到苏真和她母亲争吵的声音,她
想停下脚步,可是却被苏真的尖叫声给吓住,脚步硬生生地停住!
“真小姐——”
“杀人啦!你竟敢动手打我!”苏真的声音发着抖,小全顾不了那么多,连
忙冲出去!
“妈!”
杜母手足无措地定在那里,一脸的慌乱无辜。
“我没有!我只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而已。”
老广也被声音惊动了,他从外面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真小姐,你的嘴唇怎么流血了?”
苏真倒在地上哭得惊天动地的。
“反了反了!奴才竟敢打主人!死老广!你还不去给我找警察来?赶快去啊!”
“不要啊!真姊!”
小全吓得冲到她面前跪下来。
“真姊!求求你!别叫警察!我替我妈妈给您赔不是!”她说着,不停地朝
苏真磕头。“求求你!求求你别叫警察!”
苏真又哭又叫地一把推开她!
“你们不是要走吗?我叫你们走,现在就给我走!让警察把你们母女俩抓到
譬察局里关起来,看看你们还想不想走!”
“不走!”小全哭得声嘶力竭地哀求:“我不走……真姊,只要你不叫警察
抓我妈妈,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听到这话,苏真冷冷地看着杜母。
小全连忙拉着母亲一同跪下来。
“妈妈,跟真姊道个歉吧!跟真姊道个歉,真姊就不生气了!”
杜母明知道自己是着了苏真的道,偏偏有苦说不出,只能忍气吞声地低下头,
“真小姐,是我不对……”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也承认你动手打我了!”苏真从地上翻个身起
来,手臂轻轻一抹唇上的血迹,无情地笑了笑。
“老广听到了,小全也听到了,他们全是我的证人!你要嘛就到警察局去吃
牢饭,要嘛现在就给我出去,永远不许再进这个门!”
“真姊!”小全吓得魂飞魄散!
苏真却冷冷一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闲闲地点支烟,脸上的眼泪还没干,
可是表情却已经飞扬跋扈到极点!
“怎么样?你怎么选?”
“真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老广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杜妈也饲候
你好些年了——”
“你住口!用得着你多嘴吗?还不给我滚出去!”苏真冷着脸喝道:“信不
信我让你在上海连捡垃圾也办不到?”
老广连忙闭上嘴,只能歉疚地看着杜母。
小全跪着爬到苏真脚下,哀求地哭着说:“真姊!真姊!我求求你!别赶我
妈妈走!以后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提要走的事了好不好?求求你……”
杜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怎么样也斗不过苏真的,只能苦苦哀
求地趴了下来。
“真小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和
小全吧!我们以后一定会更尽心尽力地服侍你的!”
“真姊……”
苏真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软化,或者说她对跟前的景象很满意,根本不想
这么快就结束。
“苏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楚先生!”小全抬起跟。楼上的男人走了下来,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苏真回头,一看到跟前的男子,她可就愣住了!
老天!她见过的男人也不算少了,可从来也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
他很高,那修长的身材比起其他男人,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他那一头乌黑的
卷发懒洋洋地复在他的额际,看起来就想教人轻轻替他拨头发。
男人有一双罕见的蓝眼睛,她知道这叫什么——这叫“混血儿”。不是中国
男人上了洋女人,要不就是中国女人被洋男人上了的结果。都说这样的混种特
别好看,她还不相信,现在她可信了!
苏真不由得起身,男人脸上那丝带点邪气的笑容尤其让女人心动——当然更
别提他那一身高雅的装扮了!光是他露在衣服外的那条金练子,恐怕就价值不
匪了吧!
“苏小姐何必和下人一般见识?”
苏真叼着烟,眼地看着他。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教训我?”
“不敢,当然不敢!”男人走到她的身边,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轻轻地印下
一个吻。“不过是讨个人情罢了!刚刚小女孩替我端了杯水,你也知道,我们
英国人是最讲礼貌的。”
“你是英国人?”
“没错,我叫楚孚。”
苏真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跟前的男人身上了,哪里还在乎杜家母女!她斜睨
了她们一眼道:“哼!楚先生替你们说情,算你们运气好!下去吧!”
杜母和小全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了下去,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苏真微微一笑,打量着楚孚——“楚先生,你讨的人情我给了,你打算怎么
报答我?”
楚孚微微一笑,眼里的残酷,冷血的光芒,隐在温文有礼的俊美外表下。
“你说呢?当然是任你差遣喽!”
“真的?”
楚孚微笑,亲密地挽起她的手。
“只要你够种,我可是会吃人的。”
苏真放肆地笑了起来。
“是吗?我只听说过女人吃男人,还没听说男人吃女人的。既然你这么坦白,
那我也不客气了!”她靠近他的唇,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脸上。
“我也吃人,而且还特别喜欢吃你这种人,咱们可说是天生一对,不如看看
是谁先吃了谁吧!”
“好……”楚孚挑住她的下颔,在她樱红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咱们就试
看看吧……”
第2 章
“喂喂喂!不得了啦!苏真来了!”
更衣室里的女子们谁也没抬起眼,门房急冲冲地冲到她们中间。
“苏真这次走的是正门哪!”
“哼!这倒是新鲜!舞小姐做不成,倒走正门进来花钱?怎么?她以为这个
样子,咱们给她的脸色会好一点吗?”芳倌不屑地冷笑一声:“脸皮还真是够
厚的!”
“是嘛!年纪大啦!那张老脸的皮是厚了点!”
女人们一阵哄堂大笑……
“不对,不对!她那哪叫‘脸皮厚’啊?这咱们真姊那张脸啊还有皮吗?粉
卸下来啊,都见骨喽!”
“你们的嘴真毒辣!”
边说,却还是边笑……
这世上踩女人最狠的,往往都是女人。男人在怎么狠辣无情,顶多拐走了女
人的身子、银子,但是女人呢?呵!女人踩女人,别说踩到骨子里,只怕连血
液也吸干喽!
“不是啦!你们听我说嘛!”门房一边往外看,一边神秘兮兮地嚷:“这次
真姊带了个男人来,还是个混种的,出手好阔绰哪!”他掏出方才收到的大洋,
在手上晃了晃。“你们看!我刚刚不过是替他开个门,他一赏就是一个现大洋
耶!”
“真的假的?”女人们都围上来好奇地看着。银元用嘴一吹,立刻嗡嗡作响,
声音清脆得很!“哇!是哪家的阔少爷?”
“什么阔少爷?”芳倌冷笑:“我看八成是苏真自己不知道在什么码头上买
来的,装模作样想吓吓我们,耍耍威风,表示她还有人要罢了!”
“也可能是这样……”
“我看不太像……”门房歪着头道:“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上场面耶!他们现
在就在内厅里赌扑克牌,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看看。”
女人们窃窃私语地讨论着,好奇得不得了!
芳倌冷着脸起身。“我就不信那个苏真现在还变得出什么把戏,我现在就去
看看!”
“好啊,好啊!我们也去!”
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谁都想看看苏真这失了势
的过气红牌还有什么本事?
可是她们看到的,却让她们大吃一惊!
那样的男人,要她们养他都愿意,更何况还是个出手阔绰的多情郎?
内厅圆桌边上,苏真一身珠光宝气地赖在男人身上;他手里拿着牌,另一只
手轻轻地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那一脸自信的笑意,在灯光下有说不出的魅力!
经理王大在一旁恭恭敬敬地伺候着,他那一脸阿谀奉承的表情,可教人看得
目瞪口呆啊!
王大在上海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了,高宫显要们见了他多少礼让三分,但
也没见他对谁这么必恭必敬过。
“哎哎哎!今天是怎么啦?撞邪啦?”
牌桌上圆胖的男人用力一摔牌,他那既大、又圆的黑眼珠子转啊转地在楚孚
身上打转,有几分怀疑地干笑两声:“我说楚先生,你是牌精啊!怎么你一来,
那些牌全像会听话似的往你那里跑?要什么有什么,简直神到了家啦!”
“哎哟!我说高处长,你这话可说重了!我一个晚上都坐在这里,楚孚玩牌
手气好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苏真笑着将脸往楚孚的颈子上送。“你说是
不是啊,楚孚?”
“不是。”楚孚潇洒地往椅子背上一靠,微笑地轻啄苏真的颊。“那是因为
今天有你在我身边。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他转向王大。“给每位先生
点两位小姐,算是我给大伙儿赔不是。”
“呵!楚先生果然大气量!”牌桌上另外三个男人笑了起来。这一个桌上的
输赢不大,楚孚这么一说,等于已经把他们刚刚输的给补回来了!
“好说好说,大伙玩玩罢了,不必太认真。”
王大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才走到门口,便给那些躲在门后的女人们逮个正
着。
“经理,里面那人是谁啊?好生俊俏哪!”
王大连忙把她们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喝道:“你们造反啦?生意都不用做
了是不是?”
“哎哟!你今天晚上不是已经捞到个财神爷了吗?还那么斤斤计较!”
“是嘛!”
一提到财神爷,王大的眼睛可就亮起来了!他笑盈盈地招招她们,一群人围
成个小圈圈私语道:“这倒是真的!苏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个流水财
神,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人家花钱这么俐落的,简直像是变魔术一样!”
“喂喂!是谁嘛?你人面这么广,怎么会不知道他是打哪儿来的?”
王大想了想。
“我猜是从英国来的……对!准没错!他那口音我听过,英国大使馆的人都
这么说话的!我说啊,他铁定是打英国来的什么‘公爵’、‘侯爵’之类的!”
“什么公爵候爵啊?”
王大得意地笑了笑。
“所以我说啊,你们这些小蹄子没见识!在英国,公爵、候爵是很大的官啊!
不但有田有地,简直就是一方之霸,跟皇帝没两样。”
“哇……”那些女人们眼睛登时为之一亮!别的可能听不懂。但是皇帝啊—
—乖乖!跟皇帝没两样?那要是嫁给了他,可不成了皇后了吗?
“真的吗?”
“不会吧?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苏真?”
“就是说嘛!”
王大挥挥手。
“这也很难说!有些人是王八看绿豆,看上了嘛,哪有什么道理可说?你们
别小看苏真,她现在可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连那个小全丫头,都坐在贵
宾席听小曲哪!”
回头一看,小全果然坐在贵宾席上,她手足无措地四下张望,那样子滑稽得
很!
王大说着起身要走。
“我不跟你们说了!不过我可警告你们,这两天你们谁也不许去惹苏真,要
是弄得她不高兴,把财神爷给带走了,我就跟你们没完,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女子们不停地回头,内厅里的苏真还是一脸陶醉地偎在男人
的怀里。那个男人花钱那么夸张,也没见苏真皱一下眉头,更何况连王大这种
见多识广的人都敢打包票担保了,可见那男人真的是大有来头!
“唉!怎么苏真的命这么好啊?”
“还苏真!叫真姊!”
“是啊!搞不好她一高兴,把那个什么孚的让给你哪!”
“甭说让,就是让我当小的,我都愿意呢!”
她们既羡慕、又嫉妒地讨论着,只有芳倌冷冷地站在一边,那眼神无比怨毒
啊!
她冷冷地注视着内厅里的人……他们全都瞎了跟,才会看不出男人的真正来
头。
瞧!那内厅偌大的墙上,不是映出了那男人的真正身分吗?哪个“人”背上
会长了翅膀,还是一双蝙蝠似的诡异翅膀?
人人都以为苏真得了个天大的好运,可只有她看得出来,那男人根本不是什
么“人”,而是一只“鬼”!
苏真啊苏真!你高兴吧!得意吧!过不了多久,你恐怕连命也保不住了!
内厅里的苏真终于起身了,她高高在上地走了出来,顺手往贵宾厅的方向一
招,小全居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