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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柄戒刀舞得呼呼生风,得心应手,将围攻她的四五名中年僧人逼得节节后退。
水霄隐在树丛中,偷偷打量场中情形。只见少林寺方丈光悟禅师跌坐在地上闭目打坐,似乎周遭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方丈身旁站立着一男一女,男的沉着稳重,女的貌美无双,竟是昨日在一品轩内遇见的那俩人,他二人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打坐调息的方丈。
“方丈大师!方丈大师……大师现在感觉如何?”谢君恺低声问道。
光悟方丈身子些微颤动,额头沁出斗大的汗珠,脸色惨白,唇角溢出一点血丝,滴落在灰色的缁衣上。
他“嗯”了声,半天眼皮才掀开一条缝:“多谢施主赠药!咳,如若老衲猜的不错,施主可就是御前带刀侍卫长,人称‘无影剑’的水霄水大人?这位……咳咳,这位女施主,想必定是昭华郡主了……老衲重创在身,无法……向郡主娘娘、水大人行礼,万望恕罪!”
谢君恺与李悦飞快地相互对望了眼。谢君恺拱手:“方丈大师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谢君恺,这位是李姑娘,并非郡主娘娘!”
“哦?”光悟方丈先前因服用了一颗他俩赠予的“水灵雪莲丹”,便先入为主的认定眼前这对男女就是“蜀山四杰”所形容的两个人。
原来武林大会才进行了一半,匆匆上山的“蜀中四杰”就带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武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大内第一高手水霄及昭华郡主昨日出现在少室山下的小镇。
少林寺淡泊名利惯了,不愿与朝廷树敌,历来这种庶民百姓大规模私自聚会,就极犯朝廷忌讳,何况少林寺本就是武曌心头隐患。
一听官府中人出现,光悟方丈当机立断,马上草草结束了武林大会,以避嫌疑。
群雄哗然,有人理解,有人不明白,骂骂咧咧中一轰而散。光悟方丈命三位师弟率同寺内所有弟子妥善安排众人下山,自己只带了五名亲随弟子回寺休息。
谁知才跨进东厢禅院,就遭到那红衣少女的偷袭……
这时,那五名僧人已逐渐处于下风,红衣少女的攻势十分凌厉,刀刀欲置人于死命。
光悟方丈看了几招,神情一片黯然,轻叹:“姑娘,刀下留人!”
娇笑声不断,扫过方丈的眼神却冷冽如冰霜,“你在向我求饶么?呵……我偏——不——”
“蓬”!“蓬”……五名僧人被她突下重手击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谢君恺紧皱眉头,有些不满地睃了她一眼,红衣少女挥刀指向他,傲然道:“这事与你们无关,识趣的就别乱插手!”
谢君恺不屑地哼了句,刚想出手,突觉衣衿轻轻扯动,回首望时,李悦那双黑漆黑漆的眸子,闪耀着幽然的光芒——她紧抿着唇,缓缓地摇了下螓首,发髻上斜插的玉步摇也跟着左右晃动。
红衣少女嗤笑了声,将刀架在方丈头颈间,薄薄的戒刀明晃晃地发出冰冷的光。
“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吧?死秃驴,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光悟大师闷咳了几声,喉头发甜,吐出一大口淤血。他身负重伤,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果……如果,今日一死便能解脱自己过往所犯的过错,那,死又何惧?
光悟微微露出一丝安详的笑容,平和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逐一扫过。
红衣少女出手快如风,点了他周身穴道:“才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穴道以及伤口周围慢慢变得又麻又痒,如万蚁钻心。光悟表情痛苦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嘶吼,身子战栗,蜷缩成团不停抽搐。
谢君恺忍不住要跳起来阻止她的暴行,却不料背心一麻,李悦竟出手制住了他的穴道,教他动弹不得。
李悦歉然地瞟了瞟他,低下了头——她实在很讨厌这些武林恩仇,打打杀杀,所以抱定了一个宗旨,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会再多管闲事。同样,谢君恺是妹妹李彤看中的男人,他如要给彤儿带来幸福安逸的生活,便不能再插手这些江湖恩怨。
“嗬——嗬——”方丈的呼吸越来越混重,红衣少女面无表情地目视着这一切。
蓦地,场外响起一声厉喝:“妖女!接招——”一把铁藜子兜头罩下。
红衣少女往后疾退,撤回架在方丈头颈上的戒刀自保,有团灰影闪过,抱起光悟方丈,跳到一边。
“原来是你!”她咬牙,眼里要喷出火来。
“没错!正是区区在下——黑炭子!”水霄咧嘴笑,露出一口洁白钢牙,手指点中方丈身上几处穴道。
“没用的,他被我独门点穴手法点中,不痛足两个时辰,是解不了的!”
“小妖女!你何来如此残忍恶毒心肠?”他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
“唷,干嘛那么凶?是你自己说的,我是妖女,妖女哪有好心肠?”
“你不过来吗?”如果她肯乖乖地主动解了方丈的穴道,水霄也不想太为难她。
她退后三步,冷笑:“我干嘛要过去?”
水霄轻轻放下方丈,昂然道:“我会有办法让你愿意!”
两个人终于动手了,水霄仅凭一双肉掌竟跟红衣少女打得难分难舍。
光悟方丈就躺在李悦的脚边,他的呻吟声愈来愈微弱,她用怜悯的目光瞅着老人。
光悟方丈强忍痛苦,起初他还能运功使自己保持清醒,可苦撑到现在,他的忍耐力已达到极限。他表情扭曲,抽搐着伸出手来,扯住李悦的裙裾,哑声:“是老衲错了!还……还请施主……施主你……”
“你这是做什么?”李悦震动得不知该怎么办,眼前这个素来傲骨的老和尚竟然会被折磨成这般模样,可想而知那红衣少女加注在他身上的痛楚非同一般。
他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瞳孔毫无焦距,只是一味的叹息:“是老衲错了!老衲错了……错了……”
此时此刻,他什么也看不见,脑袋好象被千万匹马踩过一样,耳边轰隆隆地响彻着一个凄厉、绝望的声音:“你、你们怎么这么绝情?为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佛门不是讲慈悲为怀的吗?……你们见死不救……算是念的什么经,拜的什么佛?……你们不配做佛门弟子!”
“有朝一日,我必会再来。到时,我要踏平少林寺……寸草不留!”
“老衲错了……错了……”这是他生平唯一一件憾事,神志大乱下,充斥大脑的全是那件往事。
他不住的低喃,直至无声无息。
“够了……”一声低微怅叹,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耳中,李悦更是浑身一颤。
红衣少女避开水霄的攻势,嘟着红唇,抬头看向屋顶,一脸愤岔:“你说什么?”
水霄跳到一旁,冷眼旁观。
“英珞,我们回去吧!”屋顶上的人影低沉地说。
“我不!”她倔道,一脸不妥协,“郤炀你疯啦,这三年来我们拼命练武,到底是为了什么!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他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站到方丈身边,神情复杂地望着在地上不停抽搐的老和尚,许久……他突然伸手在老和尚腰间捏了几下。
“郤炀你做什么!”英珞冷眼旁观,突然尖叫,“你这算什么意思?”
“英珞……”他直起身,从李悦身旁走了过去。
李悦的心抽紧了,他……又再见到他了!可是……他已经忘记她了吗?为什么瞧都不瞧她一眼呢?
他瘦多了,胡渣子也长出来了,整个人看上去显得既憔悴又落拓,更添了份沉重的沧桑感。分手没多久,他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你干吗不说话?你给我个不杀他的理由!”英珞怒冲冲地质问。
“英珞……”他唇角扯出个勉强的笑容,“你是来找我的呢,还是来杀他的?”
英珞深吸一口气:“我是来帮你的!”
“你知道我在少林?”
“知道,”她没好气地说,“我以为你是上山报仇的,所以马不停蹄地兼程赶来。哼,没想到……你现在却反过来阻拦我!”
“你以为我不想杀他么?傻丫头,哭什么?”他温柔地拭去她腮边滚落的泪水,“我早在半个月前就到少林寺了……我原本是想杀光整座寺的和尚!”
“可你最后心软了,结果你什么都没做!”她气恼地挥拳揍他,哽咽,“你没良心,你早把姑姑给忘了!”
“我哪有?”他厉喝,激动地抓住她的手,“你不要随便诬赖我,我哪有把姑姑忘了!”
轰隆——如同平地炸响惊雷!
李悦脸色惨白,头晕目眩,身子晃了两晃,跌跌撞撞倒进谢君恺怀里。以往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渐渐的,渐渐的,一点一点串联起来,竟是那么清晰,那么刺痛!
“你可不是忘得一干二净了?给句痛快话,姑姑的仇你到底还要不要报?”
郤炀瞧了眼刚刚才缓过一口气来的光悟方丈,神情矛盾,眼神复杂:“那天我一见他,二话没说,就和现在的你一样,凭着心中那股怨恨与冲劲,我拨出思情剑一剑刺了过去……”
他眼望着方丈,后者正用慈爱平静的淡淡目光祥和地回视着。
“就是这种眼神……”他指着光悟方丈嘶吼,“这种表情……当我一剑刺进他胸口,我满脸溅满他的鲜血,他竟然还用那种心满意足的表情看着我!”
“阿弥陀佛……咳,咳……”光悟方丈双手在胸前合十,面带微笑闭上了双目。
“那一剑,他根本连半点闪躲的意思也没有……他根本就是想等死!英珞,我们若真的杀了他,反倒是成全了他。”
“我不懂!”英珞一脸迷惘,“我只知道是他让姑姑他们受了许多苦,不杀他难平我心头之恨,我发过誓,今生一定要杀光少林和尚替姑姑报仇!”
“英珞!”郤炀笑了,笑容里透着几分邪恶,像是恶魔在狞笑,“和尚们修功德,讲求圆满,你说……我们能顺了他们的意吗?”
“咳……阿弥陀佛,老衲罪孽深重,咳咳……”
“光悟!”他半蹲下(禁止)子,邪气的冷笑,“你死后是会下阿鼻地狱的!”
那样阴冷狠毒的口吻令李悦不寒而栗,像是掉进了冰窟里。
“难道……郤炀,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报仇了吗?”英珞迷茫不解,三年来拚命练武,始终就只要一个信念:报仇!但是,郤炀现在却说了这样一番话,她听不懂,摇头道,“我不听你的,我要去问姑姑!我只听姑姑的……”
她转身就走,动作快得惊人。
“英珞——”郤炀起身追出。
才一晃眼功夫,他俩的身影就看不见了。
“咳……阿弥陀佛!”
“我跟去瞧瞧!”水霄好奇心大起,拱手道,“各位,后会有期——”
一纵身,逾墙而去。
李悦挣扎欲追,却只觉得四肢无力,双膝颤抖着跪下地去。
“小心!”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及时搂住她的细腰,深沉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眼泪潸然而下,她看着郤炀离去的方向,心口一阵阵的抽搐。
宿怨
好半晌,她才抑制住心底的悲伤,注意到抱着她的那个人。
谢君恺关切的脸孔近在咫尺,她下意识地推开他,讶然:“你的穴道……解开了?”
他不太在意地说:“你点穴的位置有问题,点的稍稍偏了,我用了一刻钟就冲开穴道了。”
“偏了?”她顿感失落,那种悲怆的情绪再度涌起,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看来自己的武功练的也并不怎样!
她所有的武功完全得至于《御凤诀》中的记载,因为无人指点,全凭自身悟性领会贯通。武功招式固然好学,但内功心法,想要学得高深,一个人就是再怎么智慧过人,没人教导,还是不行。
她欠缺的正是名师的指点,再加上她本身的体质,所以即使《御凤诀》记载的武学绝顶高明,她仍是只能窥得一二皮毛。
“咳咳!咳……咳——”
“方丈大师,你没事吧?”谢君恺扶起光悟方丈,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正是水霄赠予的“水灵雪莲丹”,“再服一颗吧?”
“不用!”光悟伸手阻挡,沙哑道:“这一枚丹药得来不易,实在没必要浪费在老衲身上。”他伸手颤巍巍指向躺在地上的五位弟子,“施主如不弃,请赐药给小徒。老衲感激不尽!”
“方丈大师言重了!”反正药也是别人的,拿来借花献佛,何乐而不为?
谢君恺自去救助那五位少林僧人,光悟方丈摇摇摆摆,挣扎着走向禅房。李悦看他实在可怜,放心不下,默默地跟在他后面,以防他摔倒。
“孩子,你过来……”光悟方丈盘膝坐上平时打坐的蒲团,一脸疲惫,他向李悦招招手,示意她靠近。
在李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