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鸿章后悔了,真的,他后悔了。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进来求情了,自己求情没人知道,可是自己顶了恩师的位置,回头,他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了。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好好的副总理不干,干什么陕甘总督啊?那不是升职,那是发配!
“鸿章在总理衙门的事也挺多的,这个,娘娘还是再选一个人吧?再说,曾国藩若是因为女婿负罪,不如让他把女婿带到任上,好好管教一二,也不见得不能管好。”奇瑞的嘴角也抽了,陪着笑脸说道。
第22章 为父者之责
第四更
“其实你们进来就是问我,为什么非要曾国藩丢官对不对?就讨厌你们这样的,有什么事,直接问就是了。”青妤冷笑了一下。
“若是说内宅不宁,训斥一二其实也可以,就地降级也可行。鸿章不是效果不错吗?”奇瑞还在笑,这回他是真心的在微笑,他现在相信,这是青妤的主意,这些年,青妤虽说也有任性的时候,但事实也证明,她任性得有道理的。而这回,只怕是曾国藩真的做了让她不可容忍的事了。
“我也不想见他,等他回来,你就去说是我说的,虎毒尚不食子,而天下总有一些假道学,连牲畜都不如。一个连自己子女都不爱的人,我不敢相信他会爱百姓。自然不敢让他牧守一方。”青妤冷笑了一下,“跟他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咸丰轻轻的安抚了青妤一下,看看下面还是有些呆滞的两人。
“娘娘是听说了曾国藩三个女儿嫁娶之事,就怒不可遏。说实话,朕知道了,也满心气愤。朕就一个女儿,如珠如宝,觉得天下就没有配得上我的宝贝的混蛋。穆扬阿虽说官不大,可是他对庄王福晋,对娘娘却是掏心掏肺的。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女儿。当初他知道大夫人要让娘娘去冲喜,一日三折,请求调回,真的快疯了。娘娘进了宫,他就自请离职,闭门谢客,不给娘娘添一点麻烦。”
“皇上,这个……这个……”李鸿章趴在地上,他想说,曾国藩的三个女婿的爹都是曾国藩的挚友,曾经官声也不错,哪里知道他们的儿子不成器呢?再说,现在只有长女成亲了,次女和三女还只是订亲而已啊。
“鸿章,你也有女儿,你会为了什么原因才会把女儿嫁给宠妾灭妻的赌棍?而他次女之未婚夫有隐疾;三女之未婚夫在乡间出名的愚蠢乖张!朕也担心,他会不会为了名声,置百姓与不顾?”咸丰摇头,看着李鸿章。
李鸿章抬起头,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长女婿这事,他当初有劝过曾国藩的,但是曾国藩觉得不能失信,他当时觉得这是君子之义,只能叹息了一声。不过,另两位二婿陈家二少,很是刻苦用功,虽说天赋不佳。但一想,那位有‘隐疾’!罗家的那位,他真的没见过,若是皇上说了,显然也就是真的了,脸色也就不是一般的难看了。
“皇上是如何得知的?这中间没什么问题吧?”奇瑞皱紧了眉头。奇瑞还真的不知道,他是实用主义者,只要曾国藩能做事就是成了,至于说,他的私事,他向来懒得过问。还真的不知道曾国藩家里这种情况!
他一下子就懂了咸丰的意思,世上不缺能干的官吏,但是,缺没有慈悲心的官吏。他们活着惟一的目的,就是成就自己的完美。
儿女只是他们人生的点缀,甚至为了完美,可以伤害自己的孩子,以达到自己美名的目的。比如前明的海瑞。女儿接了同僚一块饼,就要砍下女儿的手臂。他用女儿的血,来造就他自己名声,真是读之令人作呕!
“你问他,那是他的恩师,嫁女时,他总会在场吧?”咸丰指向李鸿章。
李鸿章垂头,好一会儿,“恩师真是因为那几位大人都是……”
“都是他们湖南帮的人吧!把女儿嫁给这些湖南老乡的儿子,而这些老乡还都死了,可以显出他的品德高尚,更好的笼络湖南官员之心吧!”青妤冷冷的一笑。
李鸿章又瑟缩了一下,得了,朋党一出,已经谁也救不了曾国藩了。
奇瑞看看李鸿章,也就知道,真的没错了,想想,“这事,本官站在皇上这边,曾大人是理学大家,不过娘娘刚说的倒是发人深省,‘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豪杰丈夫是要保护妻儿的,可不是用妻儿的血泪来成就自己。”
青妤点头,“皇上,我要写文章,这件事我不能眼看着不管,若是朝中二品大员的贵女还要受这种苦,臣妾都不知道天下还有多少无心肝的父母如此对待子女了。”
李鸿章就差没爬过去抱青妤的大腿了,只能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恩师只是理学大家,有些事不知变通,微臣定把话带到,求娘娘开恩啊!”
他当年就是被报上的一篇文章给留下了终身的污点,他可不能让一心向往着做完人的恩师受这个罪。
曾国藩是一个人先回来的,接了电报,就立刻交了印,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跳上快轮,赶赴回京。他一点也不相信官面上说的,因为他的女婿闯祸太多,于是迁怒于他。他觉得不管为什么,他先回京,不管怎么样,先要稳固现在大好局面。
回了京,给总理衙门递了牌子,就在门口等着。想想又皱了一下眉头,咸丰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皇上,若是回京述职的官员,前朝都是皇上亲自接见,总会勉励几句。但是咸丰在奇瑞回京之后,就很少这么做了。
所以,这回严厉的让自己解职回京,真的是防备他们的‘湘军’吗?(此时因为太平军的早早的被打散了,此时的湘军指他们湘籍官员联盟。)
奇瑞还是叫进了,看着已经四十多岁的曾国藩看上去有些憔悴,显是连日赶路,受了不少罪。
不过,奇瑞那天回家之后,就问简冬儿认不认识曾国藩的长女,算算,他们岁数是差不多的。简冬儿是汉官之女,虽说他们家不是湖南籍的,不过好歹也是一个系统。
简冬儿一听就开骂起来,她比曾家的长女大,小时也一起玩过。她成亲那年正好袁大师去世。然后袁家都成了京里的笑话。不过那时,曾家在甘肃,她也没法子。结果再见就是曾国藩送女完婚,她也送了礼,但因为她已经是汉臣的叛徒,别人不会给她帖子了。而袁家那败家子的所作所为,简直罄竹难书。就是头顶生疮,脚底流浓的坏胚,无可救药。
这样的一个人,曾国藩还逼着女儿嫁了,奇瑞都想知道,他的心是不是真的铁石铸就的了。
第23章 这是命
第五更
“大人!”曾国藩看奇瑞就那么瞅着自己,被他瞅得都发毛了。
“哦,皇上和皇后娘娘让本官转告你,‘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奇瑞笑了一下,然后端起了茶,再无二话。边上的小吏忙喊了送客,曾国藩也就只能弓身而出。站在总理衙门门口,半天却不能移动步子。
“大帅!”身边的老仆只能上前轻声的叫了一声。
曾家在京城并没有宅子,他们当年在京中也都是租房而居的,现在他一个回来,站在大街之上,竟然有些茫然了,他无处可去。
“先……”
“恩师!”李鸿章知道曾国藩来了,忙赶了出来,正好看到他们,忙上前,深揖了一下。
“鸿章!”曾国藩有些苦涩,自己当初若不是跟着这个学生,也许起复无望,但是明显的,圣宠比起这位学生,他拍马也赶不上。
“学生的宅子有个外院,还算干净,恩师不如在那儿落脚,早晚也有个照应,学生也能聆听教诲。”李鸿章知道他们家在京中是没有宅子的,忙说道。
“不用客气了,我订了湖南会馆,那里一切便宜。”曾国藩摇摇手,但是又抬手,纠结了一下,“鸿章,有空来湖南会馆一趟,我在甘肃找了几本书。”
“是,正好学生十分想念湖南会馆的腊肉!”李鸿章自是知道曾国藩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回事,他也不觉得娘娘叫自己进去骂,是白骂的。这些话,总得有人转给恩师,不然,总不能不让他知道娘娘为什么那么生气吧?
晚上,湖南会馆的上房里,曾国藩已经摆了几个湖南小菜,并没有酒,只有两碗粗米饭,李鸿章知道这是恩师的习惯,他一向俭仆,若是这般招待,也是当他是自己人了。笑着跟他一块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让原本忐忑的曾国藩也十分暖心。至少,这个学生没跟自己生分。
吃了饭,让人收了桌子,两人分主宾坐好,李鸿章对边上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退了出去,曾国藩的下人看了曾一眼,也默默的退了出去,给他们关上了门。
“所以说,这回娘娘只是生气为师不会教婿吗?”曾国藩先开口了,下午奇瑞的话让他十分不安,怜子如何不丈夫?这是说他对子女无情的意思吗?
“娘娘的意思是,一个对子女都无慈悲之心的,如何替陛下牧守一方!”李鸿章看看门外,还是在曾国藩的耳边轻语道。
“这是何意?”曾国藩完全不懂自己哪里错了。
李鸿章看着自己的恩师,外人也许觉得他是伪君子,其实李鸿章是知道,他不是。他是一个太纯粹的人,纯粹到自己都相信,他所相信的那些理学理论。他的心里觉得,儿女就应该为他的大道而牺牲。不,他甚至不觉得这是牺牲,他觉得这是命,毫不自省。
“娘娘对您选的三个女婿都十分不满!”李鸿章决定还是再说明白一些。
“他们有什么问题,袁姑爷是品性微……”
“恩师!”李鸿章按住了他,想了半天,他该说什么,让曾国藩带回女儿,他根本不信曾国藩会这么做。好一会儿,对他笑了一下,“恩师,您是被免去了陕甘总督之位,但是您还是从一品的大学士,皇上并没有拿掉您所有的官职。要不,您先见见大姑娘夫妇,总得给皇上一个交待不是。”
曾国藩点头,这个是对的,想想又无力了,“我让你师母他们回来了,想来我再回兰州也不可能了,你帮我看看,有没合适的宅子,帮我们租一间。”
“是!”李鸿章轻轻的磨磨牙,“听说陈二相公身体不太好,您要不要请大夫再看看。而且学生听说陈大相公挥霍无度,陈二相公受累良多;罗大人之子毁于妇人之手,只怕也非良配。”
曾国藩猛的抬头,看着学生。
李鸿章轻轻的拍拍恩师的肩膀,他真心的希望曾国藩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己能说的,真的全说了。他真的希望自己的恩师能听自己这一回。官职是小,子女的一生是大事啊。
曾国藩回京不是秘密,第二天一早,长女纪静一听说,就立刻赶到湖南会馆来拜见父亲。这两年,她其实一直在给大哥纪泽写信,虽说她的婚姻可以用悲剧来形容,但是看到了父亲,她却只能默默的下拜。
“你相公呢?”曾国藩看到女婿没跟着女儿一起来,脸一黑。
纪静只能低头,她能说,她昨天到今早,就根本没见过丈夫?曾国藩是清官,他也不可能给女儿多少陪嫁,而袁家被女婿也败得差不多了,不过是依仗着曾国藩的体面过活。但袁某人就是个混不吝,他就看死了曾国藩不敢把他怎么着,就算曾国藩因他丢了官,他也没一点感觉。
曾国藩看着女儿,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你起来吧!”
曾纪静起身,看看环境,迟疑了一下,“爹,要不您先住到女儿家去吧?”
“糊涂!”曾国藩立即把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其实现在丈人借住女婿家里,也不算什么,不过曾国藩却是以自律极严的人,怎么可能去寄居于女婿家。
曾纪静只能退了一步,她们从小就父母教养严厉,根本就不知道反抗为何物,偷偷的向大哥抱怨,而大哥替她试探父亲的口气,没有回复就是回复。她很清楚父亲和大哥的性子,定是父亲让大哥不要管自己了,而大哥无奈,只能什么也不说了。
可说恨,她也不恨父亲,因为从小长在那个家里,就算点一盏灯,全家也都一块,父亲看书,哥哥弟弟写字,母亲,二娘带着他们做针线,说不养闲人。也许这就是命,父亲就算做到了总督又如何,家里还是这样。
嫁到袁家她又能怎么样,那样一个丈夫,她早就死心了。可是她是父亲的女儿,她只能忍受。
室内陷入了尴尬的寂静,曾国藩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问女儿过得好不好?这还用问,过得好,自己会被解职归京。再说问了又有什么用,还能让他们和离不成?曾国藩昨晚有一刻,真的这么想过,但那只是一瞬间,立刻就被他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