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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俩个虽然着了男装,到底十多岁,一出口,便就像个小娘子的声音。
虽然尽力装得粗声粗气的,但还是一耳就听得出不一样来。
李武不禁指着付新嘲笑道:“你长得就一股子的娘气,怎的选个小厮,说话跟宫里的内贵人似的?”
付新、流云、流雨……
罗辉自然也不会住在国子监里。
他骑着马,转到国子街上,远远的就瞧着了,以李武为首的人,将三个人围在了中间。
本来,他没打算多管闲事,将马扔给小厮之后,打算着从边上过去。
但到他一瞅付新的背影。
不用转到前边,便就已经愣住了。
脚下一滞,差点儿没将自己给绊个跟头。
罗辉连忙拨开众人,走到付新跟前,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付新一瞅罗辉,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一只手依然抱着那细绢布,一只手拉住罗辉道:“啊,罗兄来了,兄弟赵葭有礼了。”
罗辉……
“回我话,你怎么跑这来了?”罗辉没好气地问道。
虽然张秀儿知道付新要去国子监上学,但张秀儿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却是半点儿风声也未向罗辉透露。
所以,罗辉在国子监门口,第一眼认出付新来,才会那般的吃惊。
瞪着眼睛,罗辉简直觉得自己在梦游。
付新讨好地笑道:“我来找赵司业上学啊。”
李武一见罗辉冲了进来,奇怪地问道:“罗辉,你认得他?我瞅他忒眼熟,我怎么不知道我认得一个,叫赵葭的人?罗辉,这小子到底是谁?”
金叶子几个,见了罗辉,可就不敢再出声了。
全都屏气凝神的,收敛起来。
罗辉横了李武一眼,道:“滚远点儿,少烦我。”
然后,罗辉转过头来,怪叫着对付新道:“上学?你说你要在这儿上学?”
付新点头:“嗯,我以后就在这儿上学。”
罗辉拧着眉道:“你家里人怎么想的?受了什么刺激?”
付新瞪罗辉:你家里人才受刺激了呢。你家里能将你一个人丢京城里,我家里人,就不能让我来国子监上学了?我舅舅又是国子司业,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付新只是腹诽。
面上讨好的笑着。
付新知道,要想摆脱李武,就指着罗辉了。
有求于人,当然态度要好。
所以,付新一直漾着笑脸:“罗兄开玩笑了,谁能不上学呢?更何况家伯还是这里的司业,罗兄不用操心学籍,小弟只是在这里学得几句诗就行。”
“诗?”罗辉的眉都快拧到一起去了。
李武几个不肯走,而早上来上学的学生,一见李武围着罗辉,以为有热闹看。
纷纷停住了脚,围观。
一时间,国子监门外的学生,越围越多。
罗辉与付新几句话的工夫,便就围得个水泄不通。
望着一圈的人,付新绝对没想到,自己头天上学,竟就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想像中,付新是静悄悄地来找赵诚上学,然后再静悄悄地离开。
付新以为,明儿她学会了写诗,离开国子监。
只怕都没人知道她来过。
可是,现实……
付新瞅了瞅围观的人,再瞅瞅瞪着她的罗辉。付新……
罗辉也对越来越多的人,颇为无语。
不想被围观。
罗辉返手拉住抓着他手腕的,付新的手,另一只手,从付新怀里,接过那四匹叠成方块,用红纸包着的细绢布,便就往人群外面走。
“让路!”罗辉沉声喝着挡他路的学生。
国子监的学生,有几个不认得罗辉的?
就是李武和他的那帮子狐朋狗友,也没有敢拦罗辉的。
因此上,便就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
众目睽睽之下,罗辉牵着付新的手,从包围中穿了出来。
付新低着头,脸不由得便就红了。
心也“扑腾扑腾”地跳着。
流云和流雨两个,虽然觉得自家小娘子被个男人,这样公然的牵着手不大好。
更何况,临出门时,赵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
就是看着付新,别被国子监里,哪个胆大包天的小子,多与付新说话。
现在,她们家小娘子的手,都被人给牵了。
流云、流雨自觉非常的失职。
可也没办法。
要不然,就被几个纨绔围在中间了。
事急从权,流云和流雨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可是李武等人可就受不了了。
他们可以勾肩搭背地走,以示友好。
但两个男人,不可能这样手牵着手走。
一阵恶寒,从这些个纨绔子弟的脚底板,一直冲到头顶上。
这些人抖了抖,就又你拉我拽地,往国子监里,慢悠悠地走。
而围观的人,见没什么热闹看,也就自然地散了。
第二十七回 3(赵夫人的提醒)
罗辉拉着付新,一路进到国子监里,也不去课堂上,也不是去赵诚的职室,而是直奔国子监后面,一片枫树林子里。
此时正是秋天,枫叶如火一样的红。
飘落的红叶,更是铺了一地。
流云和流雨想要跟进去。
罗辉一转头,目光冷冷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流云流雨两个,有些怕罗辉。
毕竟,刚刚,围住她们的人,看起来绝非善类。
但罗牵着她家小娘子的小子,一瞪眼睛,那些个人,便就都气弱下来。
流云、流雨两个,拿眼睛瞅付新。
付新也罗辉也算熟了,也没多想,猜测罗辉是有事问她,笑道:“你两个在这儿等着。”
罗辉拉着付新拉进枫树林,脚踩在落叶上,“沙沙”做响。
离流云、流雨两个有一段距离,罗辉松开付新,转过身来,面对着付新问道:“你真和赵司业学习?”
付新差国辉一个头的身高,背后便就是一颗枫树的树干。
微仰着头,付新指了指罗辉手里拿着的细绢布,极为认直地回道:“可不是,没看我束都备了?”
突然想起张秀儿知道,付新就又问道:“秀姊没和你说么?”
罗辉见付新一片懵懂,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额头,道:“笨得要命,大夫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起来让你跑国子监来?”
付新愁容满面地瞅罗辉,迟疑了会儿,才说道:“那个你没听韦公子说什么?”
罗辉皱眉道:“上次崔家的菊花宴,你的第一又是作弊?”
付新红着脸点头:“那是广宁公主写的。”
罗辉笑开了:“我就说,这才多长时间,你不可能进步那样快。”
付新听了,心下就不高兴了。
嫌罗辉说话太直白了。
心想:我怎么就不能进步那样快了?这样瞧不起来?看我跟着赵司业学习,明儿再有宴会,写诗,非吓你一跳不可。
这边厢,自信的烈火在付新的心底熊熊烧起。
那边厢,罗辉却仍在打击付新道:“你以为学写诗,像你想像的那样简单?背背韵脚平仄就行了?这学,你可有得上了。”
付新气鼓鼓地瞪着罗辉:“罗公子要是没事,就把绢布还给我,我还要去拜见赵司业呢。”
罗辉倒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道:“你知道赵司业的职室在哪儿?走吧,我带你去。”
见罗辉并不还给她细绢布,付新也没客气,就跟着罗辉出了枫树林。
流云、流雨两个跟在了罗辉和付新的后面。
罗辉边领着付新走,突想起李武来,就又说道:“你既然来这儿上学,别天天傻呼呼的,小心点儿那个李武。”
付新点头道:“我知道。早上时,我没有惹他,是他非将我围住的。”
罗辉摇头:“他就那德性。明儿你上学,跟我一起吧。有我在,他就不敢。”
付新也知道罗辉是一片好心,她其实也想跟着罗辉一起上学。
李武怕罗辉,就没今天早上,付新也是知道的。
可是……
付新低着头,想了又想,虽然有点出卖赵夫人。
迟疑了会儿,付新终是决定实话实说道:“好像不行。我来国子监上学,我娘除了让我,不要和着男同学一起玩之外,特意地叮嘱我,让我远着罗公子一起。”
罗辉……
“为什么?”罗辉不解,他有做过什么?为什么赵夫人就这样,防他跟防贼似的?
付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问我娘,我娘也不说,就只说让我远着你些。”
罗辉气哼哼道:“那你远着我了?”
付新连忙表决心道:“我知道罗小郎君心好,我想我娘肯定是有些误会罗小郎君了。”
对于付新的狗腿,罗辉非常地受用,不自觉地,嘴解便就咧开了。
回手一点付新的头道:“以后在这里,碰见了什么事,赵司业解决不了的,就让你那俩个丫头去找我。傻呼呼的,让人卖了可怎么好?”
付新不服气地偷偷瞪了罗辉一眼,但仍是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罗辉笑了,乜斜了付新一眼。
他觉得,这身宝蓝色胡服,穿在付新身上,格外的好看。
付国公府和赵府离得并不近,若是付新早上,等着坊门开了,乘车去赵府的话,再回到务本坊,赵诚就晚了。
付新也不能说到了赵府门口,等赵诚便就行。
那是外家,付新到了赵府,最快也要给崔太夫人磕一回头的。
崔太夫人要是知道付新来国子监上学,别说付新,赵诚也就不用想出门了。
所以,赵诚才让付新直拉到国子监来找他。
赵诚以为,付新会赶到他之前,到国子监他的职室来等他。
国子监祭酒一人,司业两人。
均都有自己的职室。
职室内有床、桌椅,煮茶的炉具等物。
赵诚到了国子监之后,发现自己的职室外面,并没有人。
开始时,赵诚还以为付新没来呢。
可等了一会,还不见来,便就有些奇怪了。
赵诚挺了解自己的姊姊赵夫人的,赵夫人那样郑重地求他,应该不会突然后悔,不让付新来了。
其实,开始时,对于付新来国子监的事,赵诚直言:“荒唐、荒唐!”
可搁不住赵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自己如何命苦,然后从被崔太夫人嫁进付家说起,如何从一个新媳妇,熬到了现在。
赵夫人直哭得天昏地暗的。
又回忆了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何如何。
赵诚差点儿被赵夫人的眼泪给淹死。
终是缴械投降,答应付新来国子监学习。
赵诚想:我就一直带在身边,再看顾得严些,再则付新还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可这才第一天,他这外甥女儿人呢?
赵诚让跟着自己的小厮,出去打听。
看是不是付新被人当成新学生,给领到其他处。
然后没等小厮回来,罗辉就领着付新,到了赵诚的职室门外求见。
小厮进去通报。
等得正心焦的赵诚,连忙让进来。
见付新两手空空,罗辉提着绢、流云、流雨提着酒肉束等物,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第二十七回 4(无以为报)
赵夫人可是特意叮嘱过赵诚,让他注意罗辉,别叫罗辉往付新边上凑的。
赵诚的两条眉都快拧成一股绳了。
瞪着眼睛瞅并排站在自己案前的两人。
怎么瞅这两个,怎么感觉很熟的样子!
赵诚不由得沉思。
他大姊明明说这两个人,根本就不熟的啊。
还说那个罗家小子,觊觎她女儿。
瞅了眼罗辉,赵诚想:他还以为是他姊多心了。看样子,他以后真得看住些。
他姊根本就不是杞人忧天。
付新这才第一天来,这小子便就知道了。
这得多关心付新?
早上时,定是在付国公府门口蹲着来着。
嗯,罗家小子,就是在觊觎他的外甥女嘛!
赵诚越想,越觉得眼前的罗辉,心怀不轨,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罗辉像是没看见赵诚那探究的眼神一般,有礼地冲着赵诚一拱手,躬身道:“赵司业好,这位同学说是来找赵司业的,所以学生给赵司业领来了。”
赵诚留下来的这个小厮,还是挺有经验的,这时候,拿了个蒲团来,放到了付新的脚前边。
付新跪下,说道:“学生赵葭,给先生请安。”
罗辉、流云、流雨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赵诚的案子上。
赵诚瞅了罗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