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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没进门,那边二娘子就已经知道了。”
吴氏姊妹想了想,吴大娘道:“这样吧,我远着点儿走,看看谁家卖姜,买些回来,给憨娘熬些红糖姜水喝,完晚上再发发汗,兴许就好了。老太太哪儿劳春絮跑一趟,就说咱们好说歹说,劝住憨娘,没让出来。信不信,总要安一安老太太的心。老太太也正病着呢,着不得急。”
付新在边上却急道:“不行,晚上祖母不见我给请安,定会多心的。我一定要去,不能让祖母着急。”
纪妈急得说道;“小祖宗快别再闹了,就听老奴几个的吧。老奴也是为了憨娘好,憨娘果然担心老太太,就乖乖的养好病,别让老太太挂心。要不然,晚上再着了凉,病得重了,老太太听了再着急上火,本来上了岁数,生点儿病就不爱好,再添急上火,加重了病,可就不孝了。”
付新虽然很想去,但隔不住纪妈发狠心不让她动地方,也只得蔫蔫地呆在床上。心下只盼着明天能好了,她好去探望周老太太去。
第十回 12
到了快晚上时,吴大娘买了生姜、红糖来,就在院子里的小火炉上,用炭火熬了一碗浓浓的姜水给付新。看着那碗满是姜末的,呛鼻的味道从吴大娘端着碗进门时,就已经直冲付新的鼻子时,付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吴大娘一时没明白怎么回事,纪妈接过那碗姜糖水,已经笑着点付新的额头道:“不爱喝?想想老太太,不想老太太担心,就快点儿喝了,要不然果然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付新只得苦着脸,就着纪妈的手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纪妈爱怜地摇了摇头,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从周老太太哪儿回来的春絮面色沉重,似是有心事。吴二娘奇怪,按理说春絮心里是个放得下事的,除非……吴二娘将春絮拉到一边,小声地问道:“老太太知道咱们憨娘生病了?”
春絮摇了摇头,瞅了眼正在小口小口喝姜汤的付新,道:“二娘子因着老太太的病一直不见好,请了个道士来,说是要为老太太禳灾。我过去时,那道士才来,老太太正发火呢,让二娘子将这道士请走。”
吴二娘听了,没说什么地走到床边上,拉了拉程大娘道:“大姊,过来一下。”
吴大娘虽有些奇怪,但也没问,叮嘱让付新趁热快些喝,别跟喝药似的,完好捂点儿汗。才随着程二娘出去。
付新听了程大娘的话,脸更加的难看,就要苦哭了似的。
纪妈瞅了又心疼又好笑,道:“吴大娘也是为了你好,乖,喝不下,想想老太太?一口喝了,完就躺下捂一身汗,明儿病就好了,就能去万安堂了。憨娘不想去万安堂瞅老太太了?憨娘想一想,今儿是怎么跟老太太说的?要是老太太见憨娘总也不去,会不会担心?”
付新一听,从纪妈手接过姜汤碗,如壮士断腕一段,一脸坚定地一仰头,就将姜汤全喝了。绣燕连忙从碟子里拿了蜜饯送到付新嘴里。然后纪妈让付新躺下,为付新盖了几层的被子。
纪妈叮嘱道:“乖乖的,热也别乱动,汗出透了就好了。”
被盖到下巴颏哪儿,露出整个小脸,付新睁着大大的眼睛,嗡声嗡气道:“纪妈放心,为了祖母,憨娘一定乖乖的。”说完,竟又咳了两声。
春絮和绣燕连忙又将暖脚的铜脚捂子放了刚烧过的炭灰,又用棉段子包上,放到付新的脚底下,让付新将脚放到上面。一会儿的工夫,付新的小脸便就红扑扑地,有了些微的汗渍。
纪妈摸了摸付新的头,才稍微放下点儿心来,道:“可好,终于出汗了,额头也凉了下来。就这么捂着,大概明天早上就好了。”
出去的吴氏姊妹进来,一脸凝重。春絮迎上去,小声问道:“怎么样?不会影响到憨娘吧?老太太呢?我出来时,正发火呢,没气着吧?”
吴氏姊妹对视了一下,吴大娘道:“老太太这所以会生气,大概是猜着了二娘子的打算。我们再拦着,也拦不住一个孝字。什么事情,只要跟孝字挨上了,就是太守也不好太直接了。”
春絮急忙道:“那道士想出幺蛾子了?要不要让太守派人查一查,不会是骗子吧?”
吴二娘拉春絮坐下,小声道:“二娘子既然能找来,就想到了。中间关着太守,二娘子不会做得这么明显。我去看了,那道士就是广陵城内道观的老道士了,不用太守查,我就能证明他不是骗子。”
吴大娘叹道:“也不能说道士胡说,付府里头要数老太太辈份最大,而老太太病了,说是姨娘冲的,也在情在理。别说姨娘,一般人家里,老祖宗活着,就是嫡亲的儿媳妇的牌位,也得挪地方,避讳一下。只怕一会儿就会来了,不巧憨娘又病了。”
吴二娘道:“依我看,老太太的病,还有憨娘的病,再有道士来得也太过蹊跷了。可也没法子,只有长年做贼的,却没有长年防贼的。咱们现在就只能等着了。希望我们姊妹能拦住二娘子,光挪了姨娘的牌位,别发现憨娘病了才好。”
吴大娘却说道:“只怕来时,二娘子就已经知道憨娘病了。”
纪妈从厨房领了晚饭来,小丫头提着食盒跟在后面,却沉着脸。她身后跟着吕氏并一堆的婆子。程家姊妹和着春絮听见外面声响,连忙都出去,屋里就只剩绣燕陪在付新身边,防着付新嫌热往下踢被子。
付新也听见了外面一片的吵声,似乎还听到了吕氏的声音,忍不住问道:“外面怎么这么乱?二娘子来了?”
绣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安慰付新道:“有吴大娘、吴二娘在,二娘子来了也不能怎么样,憨娘乖,安安心心的捂些汗出来,明儿好去看老太太。”
付新没说什么,闭了会儿眼睛,又道:“我热,绣姨,我能不能稍微往下拽拽被子?一点点就行,一点点。”
绣燕笑道:“不行,要是果然热得受不了,就用心想老太太,说好了今儿晚上去问安,结果憨娘就没去,明儿早上再不去,老太太能不多心?要是知道憨娘病了,再着急添病,可不是罪过?”
付新只得忍着热,躺在床上,心下却盼着晚饭。到时她总不能躺着吃,坐起来就能凉快会儿了。可是今天的晚饭是不是晚了些?怎么还没来?付新焦急,两眼直直地瞪着门口。
门帘一动,付新心下一喜,以为晚饭来了。
进来的却是吕氏,板正脸,后面跟着几个婆子:“拦着我我就说有问题,原来是病了?”
吴氏姊妹黑着脸道:“二娘子忘了太守如何吩咐的了?二娘子这样,可是在为难老奴。”
吕氏这回可是不怕了,冷笑道:“太守再怎么一手遮天,也总要先老的,后小的才行。家里摆着姨娘的牌位,我就说不合礼法,这可好,果然冲撞了老太太。这才说要移牌位,没想到家里还藏着一个病人……”
“移什么?”付新打断了吕氏的话,从床上跳了起来道:“你不能动我娘的牌位,太守伯伯说过的,我娘的牌位可以摆在哪儿。”
第十回 13
吕氏氏冷笑着说道:“这回你的太守伯伯可帮不了你了,神人刚断了说你娘的灵位冲撞了老太太,老太太才病的。怎么,你不是孝顺?你就忍心看着老太太病及生命?还有,你有担心你娘牌位的工夫,还是担心担心下自己吧。你竟然敢瞒病?怎么,不想给老太太躲病,还想拖累老太太?”
绣燕连忙就想将付新按回床上,可付新如何能听?要不是绣燕拦着,就要光着脚下到地上,道:“二娘子想将我娘的牌位弄到哪儿去?”
吕氏极为轻蔑地说道:“一个姨娘的牌位,想进付家的祠堂,是不可能的。果然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问自己一会儿要去哪儿,还知道关心你娘。好,我就发回善心,你不是病了?正好要为老太太躲病,就先搬到乡下庄上去吧。我准许你带着你娘的牌位一块儿走。”
付新瞪着吕氏,道:“二娘子说话算话?”
吕氏本想从付新的脸上看到害怕,或是哀求她。可惜付新完全没有要讨饶的意思,没由来的吕氏非常的生气,怒道:“想我不反悔,立时就走,还能赶上城门没关时出城。要不然,明儿早上,我可不知道我会怎么安排。我女儿上回去了清风庵,我觉得哪儿也是个不错的养病之所呢。至于你娘的牌位……哼!”
吴大娘在边上搭言道:“二娘子,憨娘还病着呢,万一路上出什么事?谁担待得起?太守哪儿只怕也不好交待吧。”
吕氏转头瞅吴大娘,似笑非笑道:“可以,那就先挪沈姨娘的牌位,至于憨娘,去清风庵吧。还不用出城,太守哪儿肯定好交待。要是太守实在心疼,接太守府去也行,我没意见。”
吴大娘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周老太太病了是真的。而付新也不可能眼见着沈姨娘的牌位被挪得不知地方,她安心找个安身之所呆着。
付新瞪着吕氏,一点没有惧意,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坚定地说道:“好,我这就走。纪妈别劝我,咱们收拾收拾,就走。春絮姐姐去跟祖母说声,等明儿我好了,再来给祖母请安。别跟祖母说我病了,就说我舍不得我娘的牌位才走的。是自愿的。”
春絮都快哭了,道:“可是憨娘再在病着,这大雪天的摸黑出门,到庄上得什么时候?路又难走,万一路上……路上……”
付新安慰春絮道:“我娘活着的时候,总说一切都是命。我也这么觉得。若我果然不会出事,什么时候出门都没事,若我命该如此,我谁也不恨。也许还能见到我娘呢。”
绣燕和纪妈知道劝不了付新,只得含着泪开始想着出门要带的东西。春絮也帮不上忙,在吕氏跟前又说不上话,只得也哭着帮着绣燕收拾东西。
纪妈为付新披上被子道:“要走也要捂好了,别再着了凉,乖,好好呆着。纪妈去收拾收拾。”
吕氏得意地瞅了会,心下有些遗憾付悦不能跟来,要不然她们娘俩个还能说些话,现在只她自己一个人痛快,实在是有些不圆满。看了会,觉得无趣,转身出去,临走时道:“可别慢了,过了今晚,我说不定就会变了主意。”
付新让纪妈为她披上衣服,捂得厚厚的。一道上,她要抱着她娘的牌位。只是这一折腾,付新先捂的汗一丝都没有了。双颊又出奇的红,让纪妈几个看了,心下隐隐担心。再一摸付新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热。
纪妈心下一跳,瞅了眼外面不见停的大雪,心道:“希望姨娘保佑憨娘路上别真的病重了才好。”
付新穿得厚厚的,出到门外,雪比早上她去万安堂时还厚,完全没过付新的木屐。吴氏姊妹想将付新抱起来,付新拒绝了。道:“我要走着去偏厅,给我娘上炷香,再将牌位拿下来。”
吴二娘想了想,道:“憨娘,老奴打听着,欢娘在老太太生病时,也传出病了。要不要咱们去太守府,让太守派人找二娘子说这事?”
付新想了想,道:“没用的,两位大娘刚没提,不是已经想到了,这是一点儿用处没有的。咱们就是去说了,只能让二娘子生气,一点儿用处没有。二娘子大可以让姊姊搬到城里某处去住。而我之所以会去庄上,不是因为我病了,而是因为我娘的牌位。若真的找了,弄不好我就要与我娘的牌位分开。我不想,我要为我娘守够三年的孝。”
付新进到偏厅里,里面仍是燃着炭火,非常的暧和。付新亲自为沈蓉上了香,然后就跪到案前的蒲墩上道:“娘,咱们要出门了,希望你别担心,纪妈和绣姨都跟着我。咱们去乡下,这样挺好的,娘以前活着时,不是总跟爹爹提要去庄上住着?这回总算是完成了娘的心愿了。”
说完,付新爬起来,又对着牌位三鞠躬。然后让吴大娘抱着她,到供案上将沈蓉的牌位拿到手里。吴二娘连忙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红布,付新将沈蓉的牌位用红布包好,然后就抱在怀里。
付新对吴氏姊妹道:“谢谢两位大娘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们要去乡下,两位大娘就回去吧。跟太守伯伯说,是我自愿去的,没人逼迫。我不想节外生枝,让二娘子再生出别的事来。”
吴氏姊妹笑道:“憨娘客气了,能侍候憨娘是我们姊妹的福气。那我们这就回去了,正好回了太守,看能不能派些人来,护送憨娘离开。”
付新要送吴氏姊妹出去,吴氏姊妹自然不让。付新在她的起居室里,就见着纪妈和绣燕、春絮收拾着路上要带的东西。被褥衣服等物,包了几大包袱。
吕氏也派了两辆马车来,一辆装东西,一辆让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