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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另一头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
王会急了,赶忙又拨了他爸王复兴的号码。
“嘟~~~嘟~~~~嘟~~”响了七八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王复兴憔悴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王会啊?这么晚打电话干什么呢?你考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拿到毕业证?”
王会对父亲的一连串问题避而不答,硬是压下心中的忐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我妈呢?我有点事问问她。”
沉默了大概有五秒钟后,王复兴这才说:“你妈睡着了,我叫不醒,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吧。”
王会确知道父亲在有意敷衍自己。他母亲睡觉很轻,有一点小声音,她也会惊醒,所以一直睡眠质量很差,总是失眠。
今天自己打电话过去,他母亲却没有被吵醒,这本就反常,所以王会瞬间就识破了父亲蹩脚的谎言。心里更是疑云陡生,一丝恐惧悄悄从脊背蔓延出来,爬满了他的全身。
“是关于我毕业证的事,只有我妈才知道,你还是叫她下吧。”王会倔强起来,在心里暗暗祈祷,能听到母亲的声音。
又是难以忍受的沉默。
终于,王复兴长叹了一声,话语中憔悴苍老之意再也无法掩饰:“看来你是都知道了。我们也不是有意瞒你,你妈的意思是怕耽误你学业,想等你毕业之后再告诉你。”
听到父亲所说,王会心中的巍巍山岳轰然崩塌,无数的巨石从天而降,一颗颗敲在他的心坎上。他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已在眼眶中奔涌,语调颤抖茫然说道:“我妈到底得了什么病?”
“哎!这都怪我啊。我抽烟,你妈却得了肺癌。医生说已经是中晚期了,药物治疗还有效,不过还是要碰运气。”王复兴语气中充满了凄然与自责之意。
王复兴恍然间还想跟儿子说些什么,却赫然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回拨过去,王会用心焦的声音说,他现在就回去。
可现在角楼的大钟正好敲了十二下,已经是午夜了,他怎么回来?
王会如同旋风一般从四楼的棋牌室狂奔而下,连桌子上小山似的钞票都没有收拾。
温思宁见王会脚步踉跄,神情恍惚,好像发疯了一般,怕他出什么闪失,慌忙给正在收拾桌上钞票的父亲说了一声,追了出去。
今天王会赢了足足有十几万,加上他带来的五万和花衬衫丢下的一万,足足快二十万,就那么在桌上一摊。温国华眼睛里面闪烁着狂热的光彩,将所有的钱收拾起来,给了棋牌室的老板租赁的费用和一点小费。这才提着包走下楼,却已经看不到王会和自己女儿的身影。
“哎~!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孝子。”温国华长叹一声,在街边找了一个自动存款机,把包里的钞票小心翼翼的拿出来,全都存了进去,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王会和温思宁两人已经沿着街道一路狂奔,跑到一个十字路口。
“会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啊!这么晚了,等明天早上有车,咱们再回去吧。”温思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俏脸煞白,对着前方不远处的王会喊。
王会脚步稍稍慢了一点,见到街角停着一辆绿皮出租车,慌忙招手。
开夜车的出租车司机见来了生意,便把车发动起来,缓缓开到王会身边,这时温思宁也赶了过来。
“后座,后座。”大概三十多岁的的哥,见王会拉开前门就想钻进来,慌忙说道。
江北市的治安,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差。因为这个地方是交通枢纽,所以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再加上江北市有不少非法的小矿场,不少犯罪分子犯了事就会跑到这,进矿里赚钱避祸。
这一段上面严打,因此治安稍稍好了一点。但也不时有传闻说:某某出租车司机开夜车的时候被心狠手毒的不法分子引到荒郊野外,被夺车杀人。所以开夜车的司机警惕心都很强,而驾驶座和后座之间隔着一个铁栅栏。虽说王会和温思宁看起来不像坏人,但多个心眼总是没错。
王会没奈何,只好跟温思宁一起钻进后座。
“去哪?”的哥已经发动了车子,车子缓缓向前移动。
“鼎洲!”王会急切道,因为着急吐字有些不清。
“你说哪?”的哥怀疑自己听错了,鼎洲离江北足足有二百公里,现在这个年轻人竟然急扯白脸的要去鼎洲,那不是扯淡吗?
“市区外不去,你们下车吧。”王会又重复了一遍,司机这才确信自己并没有听错,一踩刹车,停在路边,下了逐客令。
“2000,鼎洲。”王会完全没有下去的意思,从兜里拿出两千块钱,直接递了过去。
鼎洲距离江北有200公里,如果走高速的话,俩个多小时就到了,算上油钱和过路费,这的哥能净赚1500。这几乎相当于他半个月的收入了。
的哥见到这一大把钞票,心头微微一动,轻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我不是说不送你们去,钱这东西是好,但是最近乱的很,赚了花不了这不是白扯吗?”
王会这才明白的哥的意思,这深更半夜的,如果他见钱眼开,为了这点小钱被骗到荒郊野外,最后丢了性命,实在是不值得。
王会眉头微微一皱,把实话说了出来:“大哥,我妈生了重病,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去鼎洲,我再给你加500,您就帮帮忙好吗?”
见司机还在犹豫,王会只好把自己的学生证拿了出来,“大哥,你看这是我的学生证,我是江北大学的学生,不是坏人。”
司机这才把学生证接了过来,狐疑的打量着王会,确定这学生证不是他捡来的,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学生证在某些时候,是比身份证还好用的东西。至少还没听过哪个犯罪分子拿着学生证招摇撞骗的。这司机也早就看出王会两人应该不是坏人,而且最近他确实有点缺钱,所以才冒险接下这活。
饶是如此,这司机一路上也是十分小心,不时从后视镜里注视着王会两人的动作。
温思宁忙活了一天,到了这个时间早已经支持不住,一上车就沉沉睡去。先是靠着车窗,后来改变姿势靠在王会肩膀上,最后直接趴在王会腿上,睡梦中还在不清不楚的嘟囔着梦话。
乌黑的秀发倾泻在王会腿上,露出一只白皙的耳朵和少女秀美的侧脸,头上淡淡的香味仿佛调皮的鹅毛笔,轻轻的搔着他的鼻子。
狭小密闭的幽暗空间里,美人在怀。王会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知道香艳是什么意思。
可是,王会现在却没有任何旖旎之意,只是心急如焚。
第二十章 善意的谎言有时也伤人
鼎洲市位于江北市的西北方大约两百公里的地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级市。但是因为这里盛产煤矿,所以也是土财主满地走。
在市里不宽的街道上,经常能见到几辆上百万的豪车并驾齐驱,一看就知道是一些煤矿主的公子们结伴出行。'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王会家在鼎洲市只是中等水平,就是比上不足,不下有余。他爹王复兴做的是一点小生意,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拼了一把,也赚了几个小钱,几年前买了辆20万的本田雅阁装装门面。
总而言之,王会家的经济水平是搁在鼎洲市里,用两个字就能形容,那就是普通。
这出租车司机一路上谨慎的要命,虽说上了高速,但他撑死跑到100。王会到鼎洲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温思宁依然还在沉睡,王会没奈何,只好硬把她摇醒,忍耐住心急火燎想要立刻回家的冲动,把她先送回家。
温思宁还是迷迷糊糊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告诉王会自己家的地址后,便又昏昏沉沉睡去,到了自己家门口还是赖在车上不下来。
温思宁家是一套独院。这套房子是他爷爷那一辈留下的老宅,但她妈十分能干,前几年把老宅完全翻新了一遍。现在,三层半的小楼,跟新的看起来差不多。
王会着急回家,一时心急,从车里把少女横抱起,三步两步走到独院门前。
温思宁被这一抱,猛然惊醒了,竟然发现自己躺在王会的怀里,不禁脸上一红,慌忙挣扎着要下来。
王会膂力不行,又是心急,被她这猛然一挣,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他情急之下,双臂使劲一托,将少女轻轻抛飞起来,自己的重心这下是完全找不到了,头冲下狠狠栽在水泥地面上。
“会哥哥,对不起。”被王会这么一抛,温思宁仓促之间竟然没有摔倒,站定之后微微一呆,见王会摔的极惨,慌忙跑过去将他扶起。
昏黄的灯光从半空中洒下,鲜血从王会额头涌出,霎时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少女晶莹润泽的指尖划过王会的额头,手指尖飘摇着鲜艳的柘红,那正是王会的鲜血。少女的思绪乱成一团,脸上急切之意掩饰不住。
“我没事。”王会摇晃着站起身,右手死死按在伤口上,忍住针刺般的疼痛,轻声说。
“我去给你拿创可贴,你等一下。”温思宁慌忙拿出钥匙,因为紧张,连试了几把钥匙,才把门打开。
温思宁跑进屋翻箱倒柜找出一些面巾纸和几个创可贴,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车辆发动的声音,当她慌忙跑出门看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开出去老远,车窗中王会的手伸了出来,微微朝她挥动了几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会哥哥。。。。”冰凉的东西接连沿着秀美的脸颊滚落,温思宁这才从昏乱的神思中猛然惊觉。她慌乱的擦拭脸颊,从斑驳的泪花中仿佛又看到许多年前护在她身前的清秀少年。
。。。。。。。。
城南金桥小区门前,王会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司机,道了一声谢,便心急火燎的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朝自己家走去。
这出租车司机一个晚上就净赚了两千块,自然心情好的不得了,目送王会进了小区,这才施施然调转车头,准备打道回府。
听到悉悉索索的开门声,王复兴已经醒了,他披了件衣服踱了出来,半睁着通红的双眼,正看到一副悲切模样的王会,额头上隐隐有鲜血泅出。
王会趁温思宁进屋的时候,就拿异能把额头上的灰尘和血迹抹去,马上就钻回出租车。可他的异能又不能疗伤,没有一会的功夫鲜血就又渗了出来。
“我妈呢!”王会一脸的惊慌失措。
“你那么着急忙慌干啥呢!怎么回来的!”王复兴见儿子一副狼狈摸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不由怒声斥道。
“我妈呢!”王会沉默了片刻,一开口还是一样的话。
“大半夜瞎嚷嚷什么呢!你妈在医院呢。现在医院探病时间过了。等到早上我带你去,你先去把伤口洗洗,弄个胶布贴上。”最近家里事多,王复兴极其心烦,见儿子也不给自己省心,登时无名火腾然而起,转身回屋,把王会晾在一边。
王会又呆愣了半晌,这才冷静下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和衣躺下,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而迎接他的,是接憧而来的重重恶梦。
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王会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晃醒,这双大手轻轻在他脸上摩挲着,将他梦里流出的眼泪轻轻拭去。
“你别那么担心了,你妈没多大事,现在我就带你去看她,你一看就知道了,精神好着呢。”王复兴强作笑颜,“倒是你,现在不是考期么?怎么跑回来了?”
“我考试没问题,已经过了。我妈真没事?”王会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杂乱的屋子,管家婆不在,整个家庭都失去了应有的秩序。
“你看了就知道。”王复兴凄然一笑,脸上的疲惫无法抑制的浮现出来。
王会家离是市第一人民医院不远,父子两人走了大概有十分钟,就走到医院前,随便吃了些早点,就往重病区走去。
“我妈怎么吃饭?”一路上王会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进了医院大门,这才小声问道。
“哎,前几天你妈刚化疗过,化疗对胃肠道会引起损伤,食欲不振,什么都不想吃。现在只好勉强吃点医院里配的流质食物。”王复兴眉头挤成一个川子。
化疗啊!虽然电话里说是中晚期,其实已经是晚期了吧!王会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学生,知道化疗的严重性,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病人并不会选择化疗来维持生命。
曾经有一个癌症专家说过:60%的癌症患者是治死的,30%是吓死的,只有10%的人是正常死亡。
化疗除了会使病人承受极大的痛苦之外,还会杀死许多完好的细胞,即使病情得到了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