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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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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沅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毛巾被,给自己重新换上。

    “宗恪,你明天回去看看,好不好?”阮沅哀求地望着他,“回去看看儿,看他有没有事。”

    宗恪无语,妻子到底梦见了什么?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担心,却要去担心前妻的孩子……

    但是这种时候,他也不能马上反驳。宗恪只好答应下来,说,过两天得了假,他就回宫去看儿。

    直到丈夫这样说了,阮沅才算安了心。

    宗恪倒了一杯温水,他扶着阮沅慢慢喝了半杯,阮沅这才觉得,刚才扑通乱跳的心,落回到了胸腔里面,可她的嗓子里还弥漫着咸腥,像是梦中翻腾起的血,依然停留在胸口。

    “到底梦见了什么啊?”宗恪好奇地看着她。

    阮沅黯然摇了摇头:“很可怕的梦,别再让我想起来了。”

    “哦……”

    放下水杯,宗恪让阮沅重新躺好,他这才关上灯,回到床上。

    “快睡吧。”他温声道,“噩梦做完了,接下来就好好睡觉。”

    阮沅不出声,她仍旧搂着宗恪的臂膀。宗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安眠似的轻声说:“……不用怕,有我在呢。”

    夜,渐渐安静下来,宗恪的呢喃也慢慢低下去,终于被沉重缓和的呼吸给取代。阮沅却再也睡不着,她把额头贴着丈夫的肩,脸埋在他的胸口,阮沅觉得只有如此,只有让她紧紧贴着宗恪,感受到他**的温热和坚实,方才能证实刚才那一切,都只是梦。

    窗外夜色里,远处传来模糊不清的歌声,不知谁家还在放唱片,梦幻般的敲击乐里,男人在唱:“thisan illusion……”

    是的,阮沅想,只是illusion,她不用再去想了。

    她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本章后记:背景music,林峰 《illusion》 在间奏里,你会听见铁锤敲打钉子的声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接下来好几天,阮沅都显得心神不定,她想让宗恪请假回来陪她,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为了一个噩梦,就让丈夫不上班,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但是阮沅真不敢一个人呆在家里,她总觉得这空荡荡的四壁,像是回荡着奇怪的气息,只要一个人呆着,梦里那些可怕的东西就会冒出来,吓得她心狂跳。

    后来阮沅就只好下楼去,在小区花园里坐着,和几个同样做妈妈的邻居们一块儿说话晒太阳,聊聊育儿经,慢慢打发时间。只有这样,她的心绪才能平静下来。

    宗恪也看出阮沅的恐惧,他想问问妻子到底梦见了什么,但是阮沅不肯说给他听,每次提起,脸孔就变得煞白。宗恪真想不明白:一个梦,至于嘛!

    孕妇情绪不稳定,宗恪把这归于生理问题,他琢磨着,要不要再带着阮沅去仔细检查一下?常规检查医院好像做得挺马虎的,花的时间也不长,是不是阮沅的营养方面,还有某些欠缺呢?他最近给阮沅准备的饮食,天然菜蔬比较多,阮沅对肉类几乎没了兴趣,宗恪也不好强迫她吃肉,所以,会不会是偏食引起的问题?……

    那天午后,宗恪正在办公室里,下午三点公司还有个会,但是那些他早已经准备好了,此刻手头暂时没什么急事,他便推开公务,上网查找些关于孕妇营养的信息。

    一点钟不到的时候,助理电话进来说,有人找他。

    “谁啊?”宗恪顺口问。

    “是您的弟弟。”女助理笑道,“陈总,我现在就叫宗先生进来么?”

    是宗恒?宗恪一愣,他怎么跑来了?

    宗恪记得,上次宗恒过来是两个月前,这么短时间,他又跑过来干嘛?

    “让他进来……不,乔安娜,你还是让他去小会议室等我好了。”宗恪说。

    宗恒来过公司两三趟,助理已经认识他了,为了安全起见,宗恒的身份也从宗恪的堂弟变成了“表弟”。宗恪的助理似乎对他有好感,后来又问过宗恪,他表弟是做什么的。

    “很英俊啊!”助理说,“陈总的弟弟真是一表人才!”

    后来她有意无意的,又提了两次,宗恪就明白了。他心中不由暗笑,上次的助理对他有意思,这次的助理却转头对宗恒有了意思,只可惜比起赵王府里,那位名冠京华的纪氏夫人,眼前这位助理虽然美丽能干,终究逊色一筹。

    宗恪关掉网页,起身去了小会议室。

    进来关上门,宗恒一见他,慌忙起身:“皇兄。”

    宗恪看了他一眼:“你啊,没事不要总往我这儿跑。”

    “啊?”宗恒愣住。

    “你来一趟,我的助理一个礼拜不能专心做事。”宗恪坏笑道,“拜托,乔安娜是公司里有名的铁姑娘,结果一见你就溃不成军,我真是白培养她了。”

    宗恪本来是开玩笑,但是说完之后,却没有得到堂弟的反应。

    宗恒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有什么强烈的情绪在撞击他,本来就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再听见宗恪这个不伦不类的玩笑,结果把他给卡住了。

    宗恪诧异看他:“怎么了这是?那边……出事儿了?”

    宗恒勉强喘了口气,他摇摇头:“没有。”

    “那儿呢?”宗恪又问,“儿怎么样?”

    “太子?”宗恒一愣,才说,“他没事。宫里一切都好。”

    宗恪这才松了口气。

    “既然没什么事,你给摆出这么一张脸来干嘛?”他瞪了宗恒一眼,“这两天阮沅一个劲儿催促我回宫看看儿,搞得我也吓着了,还以为你来是为了儿。”

    “阮尚仪要皇兄回宫去看太子?”

    “是啊。”宗恪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醒来又哭又闹的,非说儿有什么事,要我回去看看。”

    宗恪这么一说,男人的脸上,那种“卡住”的神情更加强烈了。

    看那个万年冰山脸的堂弟,居然露出这种神情,宗恪也不由心里发颤:“宗恒,到底怎么了?”

    宗恒沉默,他的眼帘略略下垂,好像是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开口。

    “说话呀老弟!”宗恪有些着急,“是不是那边出事了?!”

    良久,宗恒才摇摇头:“那边没有出任何事。皇兄,出事的是这边。”

    宗恪拉过椅子坐下,又指了指沙发:“坐下来说。”

    他的声音沉下来,不再带有开玩笑的意味,想必,是做好了听见任何坏消息的准备。

    宗恒小心翼翼坐下来,他垂着头,沉思良久,才慢慢开口道:“这次臣弟来之前,曾反复考虑过三天。一来,不知道该不该把此事告诉皇兄,二来,臣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宗恪愣了。

    这样子说话的宗恒,是他极少见的,这么多年,宗恒在他面前说话一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当初他通知宗恪阮沅七魄已散,那么重大的事,也是照样当头一棒,没想过要给宗恪一个缓冲。

    今天这位冷面王爷是怎么了?怎么学会说话绕弯了?

    宗恪不由心慌,连宗恒都要绕圈的事,究竟是什么呢?

    “但是,事情本身重大,关乎大延社稷……甚至关乎皇兄的生死。是以,臣弟再怎么为难、不敢开口,也只好顶着死罪,来这儿一趟。”

    宗恒这番话让宗恪更加紧张,但是,宗恪早已训练了自己,如何在最紧张的时候镇定下来。他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危机,每一次,都是靠着强力镇定和理智的判断,逃出生天。

    “无论什么事,你说便是。”宗恪淡淡地说,“先不用急着给自己扣上死罪的帽子。”

    那股卡住宗恒的力量,似乎依然在折磨着他,这让他的脸看起来显得古怪,但良久之后,宗恒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皇兄,几个月前,周太傅曾经暗中吩咐臣弟做一件事。”

    “周太傅?”宗恪莫名其妙,“他吩咐你做什么?”

    “周太傅让臣弟,再去仔细查一下阮尚仪。”

    这一句话,宗恪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他让你查阮沅什么?!”

    “周太傅说,让臣弟仔细查一下阮尚仪,他说,不要再仅仅关注表面的那些东西,他让臣弟往深里挖,去找一找普通人会忽视的那些细节。”宗恒说到这儿,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皇兄,臣弟当时认为,能查的都已经查了,周太傅的嘱托没什么必要,但是既然他这么说,臣弟觉得,再查一查也好,如果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就算白费力气,那也没什么。”

    宗恪哼了一声:“然后?嗯,我多少猜到了,你又给翻出了点什么来,对吧?是说当年阮沅中的蛊毒比预想中的要严重?我受她的毒害比崔门主所料的更厉害?还是我快死了、寿命只有几个月了,所以你来通知我准备后事?”

    宗恪这些话充满讽刺,甚至他隐约觉得,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也认了,只要老天爷能让他撑到阮沅生下孩子来,他就认命知足。

    宗恪这番话,说得宗恒脸色失血般惨白,他没有立即回答,只拿过身边的黑色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厚信封。

    “陛下,请看看这张照片。”他从信封里抽出一张照片,放在宗恪面前。

    宗恪拿起照片看了看。

    照片里是个陌生女人,照片是正面像,女人坐在轮椅里,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袄很旧,还有点脏。女人表情呆滞,年龄约莫在三十岁左右,五官平板,容貌庸常,眼神呆愣愣盯着镜头,张着嘴,看那样子,好像神志方面不是太正常。

    宗恪皱起眉:“没见过……应该没见过,她是谁?”

    “她叫阮桂云。”宗恒一字一顿地说,“她有个舅舅,叫厉鼎彦。”

    宗恪一怔!

    “她叫什么?!”

    “她叫阮桂云。”宗恒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父亲叫阮建业,她的舅舅叫厉鼎彦。”

    宗恪的脑子,嗡的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这张照片,是臣弟一个月前,亲手给她拍下来的。”宗恒说,“臣弟查找到了她所在的那家疗养院,她入院的档案到现在都还在,她是十二岁那年进的那家疗养院,自那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她入院的原因是事故中头部受伤、以至丧失了智力,还有生活自理能力。”

    宗恪的手,开始发抖!

    宗恒望着宗恪,他的目光充满怜悯:“皇兄,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你身边那个女人,不是厉鼎彦的外甥。”

    “这不可能!”宗恪扔掉照片,他的五官有点扭曲,“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宗恒也不马上反驳,他低头,从那厚信封里又拿出两张照片。

    接下来,宗恒把这三张照片分门别类摆起来:后来的两张,是一男一女,男的照片已经很旧了,泛着黄,女的照片倒是新拍的,但容貌也不年轻了,差不多也年过半百了。

    “这一张,是阮建业。这一张,是他妻子厉鼎琴。”宗恒指着那张中年女性的照片说,“也就是厉鼎彦的妹妹,臣弟在上个月找到了她,她到现在,依然和那个唱花鼓戏的在一块儿。然后,这一份是母女俩的dna检验报告。”

    最后,他把那张坐轮椅的女子的照片,放在这夫妇俩的照片的下面,最后,宗恒又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照片,宗恪定睛一看,是他的妻子阮沅的照片!

    “皇兄,即便你不相信dna检验,即便你有容貌失辨症,记不住人的脸孔,但是至少此刻你可以分辨出来,这样一对夫妇,究竟会生下阮尚仪这样的女儿,还是会生下这个自称是阮桂云的女人。”

    四张照片摆在宗恪面前,他默默看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平心而论,阮建业夫妇的容貌,都不算是丑陋的。然而也只是“不丑”而已,离漂亮的等级还差着十万八千里。阮建业的五官没什么特色,属于扔在人堆里就找不见的那一类,宽宽的国字脸,眼睛窄小,眉毛粗乱,而且皮肤黝黑,厉鼎琴的容貌更谈不上细致,她像她哥哥,眉眼男性化,倒三角脸,线条近乎粗犷。

    这样的两张面孔,与之更接近的,明显是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痴呆女人!

    颤抖,从双手传染到了全身,宗恪扔下照片,坐回到椅子里!

    这还不是全部,他突然想,这还没有结束。

    宗恪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弟弟将会告知他的更多真相。

    ……那一定是让他更加无法承受的事实。

    “那么,也就是说,世上根本就没有阮沅这个人?”他喃喃地说,不像是问宗恒,更像是问他自己。

    宗恒沉默不语,他慢慢收起桌上那真正的“一家三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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