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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什么气?”
“谁曾想,这个媳妇厉害得紧,在咱家横行霸道的,后来添了孙子,更是厉害升级,儿子不向着咱们,尽向着他媳妇,过门还没两年,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宗恪哭笑不得:“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分家呗。”阮沅也苦笑,“叫儿子媳妇单独出去过,咱们过咱们的。分家第二年,春节,儿子带着媳妇孙子来拜年,等他们走了,我才发觉做好的春归饼,被媳妇不声不响偷走了五六个。”
宗恪吃惊:“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怎么不会?”阮沅悻悻道,“就是趁着孙子给我们磕头的时候偷的,我昨儿个才做好的,少了那么厚厚一摞。”
“那怎么办?”
“我当然生气,气得跑去村口骂,村里都知道我和儿媳处不好,也不敢出来劝。”
宗恪摇头:“唉,算了,不就是几个饼么?”
阮沅点头:“嗯,到那时候,你也还是这句话‘算了,不就是几个饼么?’我听了更生气,这不是少了几个饼的事,而是她不该偷,哪有上门拜年,却偷婆婆做的饼的?”
宗恪被阮沅丰富生动的想象力给带入,他不禁问:“那后来呢?”
“后来嘛,我就为这生了气,更生了病。”阮沅顿了一下,“然后我连气带病,就死了。”
事态急转直下,宗恪瞠目结舌望着她!
阮沅转过脸来,怜悯地望着他:“于是,就剩下你了。”
她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点发颤。
宗恪到这时候,才有点明白,阮沅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了。
“嗯,就因为你是被儿媳给气死的,我也不在那儿呆着了。”宗恪接着说,“反正剩我一个,去哪儿住都是一样。我说我不想再见到他们,就一个人往山里头搬,搬得远远的,往北,去那种没有人烟的偏远地带,在那儿住下来,进山的猎人都找不着我。”
阮沅静静听着。她的眼前,慢慢浮现出翠绿山峦的样子:春天的野山里,到处都是绿得发黑的植物,雨落之前潮乎乎的气息,像幽暗的水草,红脑壳的蜻蜓慢慢飞着。有野兽,却没有人迹。
“我就打些兔子,挖些野薇菜、黑南瓜菜来吃,到了冬天,要么就自己破冰捕鱼,把冰块敲碎了煮水喝。”宗恪说,“自己搭了个窝棚住在里面,带着条老狗。反正也七老八十了,住哪儿都一样。我还是爱喝酒,偶尔就拿着猎捕到的兽皮下山,去换些酒来喝。后来下雪冰封了道路,供给越来越难弄到,我就不大爱下山了。再说每次我去村上,都会讨人嫌。”
“讨人嫌?”
宗恪笑起来:“因为酗酒,又爱闹事。喝醉了我就去儿子家骂他,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村里人都像看热闹似的看着,我就拿石头砸他们。有人就说我疯了,还说,如果老太婆在的话,我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阮沅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哽得难受。
“喝了酒的人,脾气通常不会太好。”他眨眨眼,“于是,变成老头子的那个我,就索性不出去了,呆在家里自己酿酒。最寒冷的冬季,就靠自己酿的劣酒度日。住的是窝棚,用那种老式的烧木头的炉子,你也许见过,就是烟筒暴露在外面的那种,然后呢,有年冬天……”
“怎么了?”
他停下来,看看阮沅,“想听结局么?”
阮沅的嘴唇抖了一下,不敢出声。
“有年冬天,窝棚起火了。”宗恪慢慢说,“那种烟囱不安全,火星会溅落下来,而且我又刚好喝了酒,酩酊大醉。”
阮沅的脑海里,浮现出那间窝棚在冰天雪地中,熊熊燃烧的情景,鲜红的烈焰窜上高空……
彻骨剧痛突然袭来,阮沅哇的一声哭起来!
见她竟哭起来,宗恪慌了神,赶紧抱住她:“好了,我不说了,阿沅,我不说了!其实我没事呀!我没说完呢!窝棚着火的时候我稀里糊涂爬出来了,儿子和村里人来救火,我还怪他没给我打酒来,把他吓一个跟斗……”
可是这种后续的劝慰,一点效果都没有,阮沅越哭越惨,哭得撕心裂肺,像被伤了心肝,不管宗恪怎么说笑话、说自己没事都没用。
“为什么要这样?”她边哭边说,“为什么不能好好的?”
宗恪苦笑,沉默半晌,他才说:“该是我来问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干什么要丢下我先去死呢?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阮沅听他这么说,更加伤心,眼泪止不住如泉涌。
“那也不许你死!”她抓着他的前襟不肯松手,啜泣道,“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能死。”
宗恪心中苦涩难言,用手给她擦着泪,悄声道:“你这简直是不讲道理。”
“我就不讲道理!就不讲道理!”她蛮横地抓着他的衣服,埋着头,泣不成声,“我就不许你有事!就算我死一百次,也不许你死!”
宗恪没法再和她辩论下去了,他只觉酸楚不已,不由紧紧抱住阮沅,吻她额前的发。
“是我不好。”他低声说,“不该和你唠叨这些。这辈子都还没过完,说什么下辈子呢。”
“先答应我。”阮沅哽咽着,抬头看他,“不许有事……什么时候都不许!我要你一直好好的,这辈子不准有事,下辈子也不准有事。”
阮沅的字字句句,像用银色的小刀,铭刻在了宗恪的耳膜,落在了他的心间。
“好,我答应你。”他终于低声道,宗恪的微笑里,像是藏着隐隐泪痕。
自那之后,宗恪就再也不提此类话题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章
阮沅有了些微的变化,这一点,宗恪慢慢感觉得到。
她变得比以前更加依赖他,与外界交往的圈子也缩小了,阮沅完全回到了家庭中,好像外界发生什么事,她都没太大兴趣。
她对这世界的兴趣,因为某种不可知的缘故,突然锐减。如今她的兴趣只停留在这个家里,以及宗恪身上。
宗恪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临产期近了,阮沅有些怕,但他又没有看出阮沅有恐慌不安的情绪。
期间姜啸之的手下游麟来过一趟,是帮任萍送小孩儿衣服的,而且还带来几瓶孕妇吃的补药,游麟过来的时候宗恪不在家,阮沅和他说,舅妈买了补药给自己。
“这个时候还需要吃补药么?”宗恪有点困惑,他拿过瓶子,看了看瓶身的说明书。
是孕妇服用的营养药,内容说明倒是还好,而且也经过了各项认证。
“舅妈说,这个挺好的。小区里年轻的媳妇都吃过。”阮沅说着打开盖子,“反正也不坏,吃吃看呗。”
然后阮沅就开始服用那瓶药。药物是液体的,早上宗恪临出门,阮沅就会叫他喂自己吃一勺。
“你是小孩么?”宗恪笑道,“要人喂啊?”
“太难喝了,你肯喂的话,我就能吃进去。”阮沅笑道。
于是宗恪就只好拿起调羹,倒了一勺,喂到她的嘴里。
“味道有点怪。”他低头闻了闻。
阮沅赶紧一把夺过来:“补药嘛,味儿肯定很怪。难不成你也想尝尝?”
宗恪笑道:“等我有生孩子的能耐再说吧。”
他起身拿过公文包来:“晚上想吃什么?”
“嗯,这两天吃得太油腻了,咱们煮点青菜粥吧。”阮沅说,“要是不够,再弄点肉包。”
“行啊,晚上我来做粥。”
宗恪临出门,却回头,又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他有点诧异。
阮沅笑着推了他一下:“没什么,快走吧。要迟到了。”
等宗恪走了,阮沅锁上铁门,转回身来,她不由按住了腹部。
一阵绞痛!
撑着腰,阮沅艰难挪到卫生间,她抬起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泛灰,脸色黄得吓人。
是不是刚才,宗恪瞧出点什么来了?阮沅忽然想。
又是一阵剧痛,喉头一口甜腥,呛涌出来!
血沿着鼻口嘀嘀嗒嗒淌到池子上,鲜红血迹滴在洁白的瓷盆里,触目惊心!
阮沅咳嗽了两声,吐出喉间的血块,然后努力拧开水龙头洗了脸,又冲刷干净池边。
她踉踉跄跄从卫生间出来,一头倒在沙发里,嘴里的甜腥慢慢褪去。
看来还不够,阮沅冷冷想,明天……还得继续。
阮沅一天天虚弱下去,在屋里的时候,她几乎没力气走动,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
等到宗恪回家,阮沅会竭力撑起身体来,不让他察觉,所以宗恪看见的,只是她的脸色蜡黄,动作迟缓。
“到底是怎么了?”宗恪担心起来,“你白天在家干什么啊?”
“在家当孙悟空来着。”阮沅笑道,“没事儿,你看,我精神好着呢,就是身上有点累。”
宗恪依然疑惑,但是阮沅的精神状态的确很好,总是在笑,他瞧不出妻子有哪里不舒服,于是也让他没法再追问下去。
只是偶尔,他会看见阮沅突然嘴唇发白。
“怎么了?!”宗恪赶紧过去扶住她。
半晌,阮沅才摇头笑道:“没什么,有点……岔着气了,身体太沉。”
宗恪把她扶到床上,让她躺下来。
“陪我躺一会儿。”阮沅忽然轻声说。
宗恪犹豫了片刻,他今晚还有一份报告没写。
“好。”他终于说,宗恪决定,等阮沅睡熟了,再去赶报告。
拉过被子来,给阮沅盖好,他挨着阮沅躺下来,阮沅侧过身,抱住他的臂膀。
“怎么了?”他轻声问,给她把额前碎发仔细拂开。
“这两天,不去上班了,好么?”阮沅忽然小声说。
宗恪答不上来。
但是旋即,阮沅又抬起头来,笑道:“我开玩笑的。”
她的眼圈不知为何,有些红。
宗恪想了想,说:“本来年假想留着孩子来了再用,那明天我就去打年假申请吧。”
“不,不用了。”阮沅低声说,“用不着……”
“阿沅……”
“反正,就这两天了……”
宗恪俯下身,安慰似的吻着她,他觉得阮沅身上微微发抖。
“到底是怎么了?”他诧异了,“阿沅,你这是……”
“我,有点怕。”阮沅勉强笑了笑,“越近,就越怕。”
宗恪苦笑:“还以为你真的天下无敌了。到时候我保证在旁边陪着你,好不好?”
阮沅说不出话,只是紧紧搂着他。
“宗恪……”
“嗯?”
“别变成你父亲。”阮沅忽然轻声说。
宗恪一怔!
她抬起头来,凝视着他的眼睛:“到什么时候,也别变成你父亲,你要一直这么温柔,才好。”
她的眼睛里,有些晶莹的液体在轻漾。
宗恪的心变得软软的,他微笑起来:“我不会变成他,什么时候都不会。”
第二天上午,宗恪想起昨天答应阮沅的事,他把文档调出来,思索着是不是真该请年假。
他知道,公司因为他个人私事,已经相当让步了,最近的会议基本上都尽量挪在下班前,如果周末有紧急事情,老总也说不要通知他,不然把宗恪从怀孕的妻子身边拉开,不太好。大家都知道,阮沅的产期也就这一两个月了,还有要好的同僚开玩笑和宗恪说,眼下他们帮他扛着工作,到时候孩子来了,得认他们做干爹。
所以在这种状况下,他又要请年假,似乎有点……不太妥。
宗恪心里犹豫,但是想起昨晚阮沅的状况,他又放心不下。总得找个人陪陪她才好啊,他想,就算自己陪不了……
这就是独立的代价,他叹了口气,他能在紧急情况下调来一队锦衣卫,但是调不来一个陪着妻子的老母亲。
又或者,请任萍帮忙?
宗恪的心思开始活动,任萍的脚伤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会不会有所好转了?其实他也不需要老太太做什么,只是在家陪着阮沅就好,如果需要照顾,他再雇个人,或者自己下班以后勤快一点都可以的。
虽然心底并不想和厉鼎彦夫妇打交道,但是眼下宗恪实在没辙了,他总不能回宫里去把青菡她们叫来。
但是这件事,不好和厉婷婷商量,那女人太不会说话,脾气又差,搞不好得把老太太和阮沅一块儿气死。
宗恪想了半天,决定去问姜啸之的手下游麟。
上次,游麟给阮沅送来舅妈做的衣服以及补药,又给带来了任萍的嘱托。看样子他和老太太挺熟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