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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之,我不想回宫……”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泣的味道。
然而,没有回答,这是厉婷婷预料中的结果。
他不可能给她回答。
然而在最开始,厉婷婷是并不愿意见到姜啸之的,甚至那一次,她把姜啸之当成了恐怖的午夜幽灵。
那时候,她还在医院里,中午前后出的车祸,现场一片凄惨,交警和120全都来了,警车呜呜叫着,周围吵嚷得让人发疯。厉婷婷懵懵懂懂被抬上了车,她的身上是模糊的血肉,可那不是她的血肉,是那个的士司机的。她很明白,她哪儿都不疼,哪儿都没伤,但是剧烈的冲击让厉婷婷说不出话,更无法向旁人解释。
甚至那冲击也并非来自车祸,而是来自于大脑内部,被尘封多年的记忆。
等送到医院,急诊科的医生齐齐上阵,量心脏,测血压……一番检查之后,所有人瞠目结舌!
厉婷婷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抬起滑唧唧的血手,把脸上黏着的血肉擦了擦,厉婷婷手肘撑着床,慢慢坐起身来。
“……把手机还给我,可以么?”
灯火通明的急诊室里,白衣天使们全都呆了。
半晌,一个小护士拉开她的包,哆哆嗦嗦递上手机,厉婷婷拿过来,拉开联系人名单,从上到下搜检了一遍,却找不到一个可以通知的人。
“……警方已经通知你的父母了。”一个大夫小声说,“他们检查过你的手机。”
厉婷婷垂下手,半晌,才道:“我不是要通知父母。”
既然病人没事,医生们也不再把厉婷婷留在急诊室里,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警方好调查,他们不打算让厉婷婷即刻出院,说是得留院观察几天。
于是厉婷婷拎着自己的包,一身是血的跟着那个小护士去了住院部,得到了一个单人间。
关上门,把包扔在地上,厉婷婷进浴室把身上的血冲洗干净,没有衣服换,她只好换了医院给的蓝白条纹病友服。提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摊在桌上,再把包拿去水池冲洗……做着这一切的厉婷婷,通体麻木不仁,就好像刚才那场车祸,全然与她无关。
因为她的脑子里,在不停播放着过去的记忆,一场接一场。
整个下午,厉婷婷独自躺在病房里,瞪着虚空,她什么都想不了,也做不了,只能由着那些记忆冲出闸门,占据她原本空荡荡的过去。
下午五点多,厉鼎彦夫妇赶到医院,一进门,任萍看见女儿躺在床上,扑过去就抱住她哭。
厉婷婷等到母亲哭了半天,才开口道:“妈,我没伤着。”
任萍哭哭啼啼抬起头来,看着她:“真没伤着?有没有哪儿疼?拍了片子没有?”
厉婷婷摇摇头。
“唉,可把我们吓死了!好端端的,警察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说你出了事,还说司机死了,你在抢救……”
厉婷婷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妈。”
任萍听出她语气有异,不由停住,又回头看看丈夫。
厉鼎彦的表情有些紧张,他上前一步:“婷婷……”
“林展鸿呢?”厉婷婷平静地问,“靖海公他人呢?”
夫妇两个,都僵住了!
任萍原本扒住厉婷婷胳膊的手,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
“婷婷,你……”
厉婷婷看着她,露出一丝苦笑:“我都想起来了,妈,我知道自己是谁。”
厉鼎彦夫妇,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见任萍脸色剧变,厉婷婷微微叹了口气:“此事,与二位无关,不用怕,我仍旧当你们是我父母。”
这是任萍和丈夫这么多年,从未在女儿嘴里听见过的语气。厉婷婷的语调很安详,可这种安详里,却充满了等级分明的距离感。
厉鼎彦面如死灰!他用手扶住妻子,半晌,才道:“……我这就去通知林展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晚,厉婷婷就从林展鸿和云敏那儿,得知了最后一环遗漏的经过,也就是从萦玉自尽到他们逃离华胤的这段事情。
厉婷婷到现在,依然还记得自己的灵魂被困在那个小小的女婴体内,一开始那种艰难困苦的痛楚感受,仿佛一瞬间,她就被套上了无数层枷锁,无法动弹,连手指的蜷曲都极为吃力。
“这么说,是乞丐之女?”厉婷婷问。
林展鸿惨白着一张脸,低头恭敬道:“是。当日事出紧急,臣不得不出此下策。臣与拙荆进宫之前,在东门口子那儿,遇见了一对乞丐夫妇……”
厉婷婷闭着眼睛,默默想了一会儿,才道:“是莲慈庵附近,那一排棚户区么?”
“是。”林展鸿说,“孩子是拙荆发现的,夫妇俩都是乞丐,父亲……没有腿,孩子刚生下来,非常瘦小,状况不大好,恐怕养不活,拙荆说想要,那夫妇俩就同意了。臣给了他们三两银子。”
厉婷婷静默片刻,忽然一笑:“原来我这身子,就值三两银子。”
林展鸿夫妇互望了一眼,没敢出声。
“既然是乞丐的女儿,为什么我现在,又长回了从前的模样?”厉婷婷突然问。
“魂魄是公主自己的,**受魂魄操控。”云敏解释道,“时间久了,**自身的特征就被灵魂慢慢打磨过来了。”
厉婷婷更好奇:“难道那对乞丐的dna,一点儿作用都没起么?”
云敏苦笑道:“公主请自己看看,难道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说着,递上一面镜子。
厉婷婷注视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半晌才道:“嗯,胖了一些,下颌骨也变宽了。”
“人还是从前那个人,细微的改变,并不会影响到整体感觉。”云敏顿了一顿,“当然,厉鼎彦夫妇的培养,也会起到相当的作用……”
提到厉鼎彦,厉婷婷忽然冷笑:“林展鸿,当初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林展鸿神色一凛,不敢出声!
“……我知道,你是想让他们保护我,怕被狄虏追查才不敢露出痕迹。可这也太过了些!我本来是比信任谁都更信任你们,结果倒好!把我变成如今这副懦弱模样,成天畏畏缩缩、怕这怕那,想起来,真是愧对祖宗!”
厉婷婷这番话,说得林展鸿夫妇唇青面白!
就在这时候,任萍敲了敲病房门。
“婷婷,阿沅来了。”她小心翼翼看着女儿,“哭得跟什么似的,非要进来看看你……”
厉婷婷微微叹了口气:“好吧,让她进来。”
那晚厉婷婷不断被亲情轰炸,好容易哄走了哭哭啼啼的表妹阮沅,她让父母都回家去休息,自己却独自一人留下,锁好了病房的门。
这场车祸是有预谋的,厉婷婷能感觉到这一点,虽然她什么证据都捕捉不到。她很怀疑,接下来那群狄虏就得现身了。
厉婷婷把这忧患告诉了林展鸿夫妇,却没有告诉父母。她知道,他们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替她担心以外。
夜晚,查房的护士也离开了,走廊的灯都熄灭了,黑暗中,厉婷婷独自躺在病床上,她依然在检索着白日回想起来的一切细节。
忽然间,她觉得不对劲,一回头,却见窗外站着一个黑影!
厉婷婷差点尖叫!
黑影静静伫立在窗外,他看出厉婷婷发觉自己的存在,就拉开窗户,从外面翻了进来。
厉婷婷缩在床头,筛糠似的抖!
进来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径直走到门口,按开房间的灯。
厉婷婷紧紧抓着被子,死死盯着那人的脸。
男人五官凌厉,眉眼刚毅,他走到厉婷婷的床前,躬身下拜。
“皇后。”
厉婷婷抖得几乎无法出声,她的脑海里,一个遗忘了许久的脸孔,慢慢和眼前之人重合。
“你、你是锦衣卫的姜……”
记忆重组还未完全适应,名字她想不起来了。
黑衣男人恭敬回答:“皇后果然恢复了。臣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姜啸之。”
厉婷婷恐惧得直想哭,记起自己的身份,又想冷笑以示轻蔑。
“怎么?你们陛下赶着要来杀我啊?!”她的声音干涩扭曲,表情十分古怪。
地上的男人没有回答。
“白天没把我撞死,他还嫌不够,所以现在要你亲自来动手?!”
“陛下并未吩咐这种事。”男人不卑不亢地说,“皇后所遇车祸,也并非陛下指使。”
“不是你们又会是谁?!”厉婷婷眼泪都迸出来了,“分明是宗恪搞的鬼!我要是死了,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车祸一事,确有蹊跷。陛下也吩咐赵王殿下去追查了……”
“赵王?”厉婷婷一抖,旋即又冷笑,“原来你们都过来了啊!”
男人不动,不出声。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皇后,陛下与臣等几个,并非为皇后而来,却是为丹珠而来。”
“没门!”厉婷婷尖叫起来,“叫他去死吧!”
得到了意料中的回答,姜啸之却没怒,他沉吟片刻,才道:“今日臣前来,只是确认皇后平安,至于更多的,陛下自有安排,非臣所能知晓。”
他停了停,才又道:“皇后最近,还是尽量少与林展鸿夫妇接触,以免误伤。”
厉婷婷的瞳孔一缩!
“你们要杀林展鸿?!你们怎么敢!有胆子冲着我来呀!”
没有回答,姜啸之干脆起身来,他往窗户那边走了两步,停下:“既然皇后无恙,那臣就先告退了。”
“你们这群狄虏!马贼!下流胚子!畜牲不如的东西!……”
厉婷婷的话没什么效果,黑衣男人沉默着,在她高声怒骂中拉开窗户,跳了出去。
之后整整一个月,厉婷婷在极度恐惧中度过。
林展鸿夫妇,厉婷婷很快就联系不上了,她无法,不过厉婷婷知道他们自有保命的途径。眼下,还是先顾着自己要紧。
她不能再在家里住了,万一宗恪打算对她下手,还是不要牵扯父母比较好,她保不住林展鸿夫妇,至少得保住自己的父母。她搬家,连赶来陪伴的表妹也不要,迁居几次,最后只剩一个人。
她知道宗恪没放过自己,无论厉婷婷走到哪里,都能看见那些眼熟的面孔,包括曾经在珠帘之外,秘密接了她的懿旨去杀人的那几个……
但是现在,没有珠帘了,也没有了懿旨,只剩下无数双眼睛,在明处或暗处盯着她,冷冷的。
事发之后两个月,厉婷婷一直无法安然入睡,几乎每晚都会头疼,只能迷糊一两个小时。她也尝试过适量饮酒、灌牛奶什么的,但是效果都不大,厉婷婷走投无路,只好求助一个在心理医院工作的好友,悄悄给她开些安眠药。
朋友还是她在《樱学苑》杂志社画插画时,偶然结交的,是老板程卓峰的侄女,名叫程菱薇。
“这些药,不好吃太多。”她对厉婷婷说,“如果是别的问题引起来的,还是尽量去医院查一下吧。”
厉婷婷苦笑,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说自己没什么病,一般医院又很难开出这些安眠药剂,所以只能求助熟人。
“你是心情太差了,过分焦虑,睡眠才不好的。”对方说,“还是把阿沅叫来一块儿住吧,彼此也有个照顾。”
彼时,阮沅早已搬去了蓝湾雅苑,但是这些细节,厉婷婷不好对外人说起。
“总睡不着,人容易发疯,我还是先把失眠症搞定再说。”她勉强笑道,“放心,保证不给你惹乱子。”
出来医院,厉婷婷依然看见那些黑衣人,他们站在对街角落里,戴着墨镜,无表情的望着她,幽魂般久久不散。她甚至记得其中一个的脸,那是姜啸之的手下干将,名叫游麟的。
……甚至当初,也一度是她的手下干将:明祯七年秋天,游麟曾在皇后的授意下,设计构陷了靖海公的一个政敌,最终让那人锒铛入狱、死在锦衣卫的酷刑之下。
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周太傅等元老的坚决反对,宗恪不得不禁止了皇后的干政。
想着这些陈年往事,厉婷婷拎着包,站在医院门口,不由神情恍惚。
她还依稀记得,那人叫苏毓鹤,也是降臣,但和林展鸿不同,是那种真心归降、一心渴望借新旧交替的机会往上爬的官员。所以当年他抓林展鸿的把柄,也抓得格外凶狠,大概是期待以昔日同侪的尸骨,赢得新主子的欢心。
然而可惜苏毓鹤弄错了,宗恪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