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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颠儿屁颠儿的去给她买票。
厉婷婷听了他的抱怨,就苦笑说,大概是自己老了,蹦不动了,她也不是不喜欢孙燕姿,只是实在没那个体力举着荧光棒呐喊、跟着又唱又跳了。
锦衣卫们唯一喜欢的就是芭蕾舞,因为有很多美丽的大腿可供欣赏当然这话不能告诉皇后。
可惜这次这个什么康定斯基,没有大腿可看,而且锦衣卫们都知道,厉婷婷一进美术馆,没有三四个小时她出不来。有的时候,她能在一幅画前看整整一下午。
他们谁都弄不懂,一幅油画而已,就算画得好到了天上去,至于要盯着它一下午么?就算盯出一个洞来,它也变不成红烧羊腿吧?
看他们一个个推三阻四的样子,姜啸之叹了口气:“行了,别挤眉弄眼的,我陪着去吧。”
“其实我一个人去也行。”厉婷婷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跟去了也是犯困。”
姜啸之知道她说得没错,但是他不好开这个先例:这次看画展不跟着,下次去旅游也不跟着,时间久了,最后发展下去,厉婷婷搞不好十天半个月都可以行踪不定……她是自在了,万一宗恪心血来潮问起,姜啸之就答不上来了。
那不是玩忽职守么?他们在这边,唯一的任务就是看着厉婷婷。
所以姜啸之还是谨慎地说:“臣开车送皇后过去,也免得您挤公交。”
厉婷婷心里一沉,但表面上她仍旧淡淡道:“好吧,跟去了可别后悔。”
周六上午,他们驱车去了市立美术馆,如厉婷婷所料,人来得很多,毕竟是大师级的展出,官方宣传得很卖力,懂画的和不懂画的都想来看看。
随着人流进入馆内,厉婷婷本来紧张万分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始终喜欢这种地方,熟悉的氛围,小巧喷泉,柔和恰当的光束,还有细不可闻的低语,每次看见美好的绘画作品,她就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然而很明显,跟在她身边的姜啸之,不能体会到这种喜悦。
他看不懂那些色块、线条代表着什么,他理解不了,也感觉不到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到底有什么美可言。其中一幅黑色的块状,厉婷婷问他,看着想到了什么。
姜啸之盯着画半晌,终于说:“……煤球。”
厉婷婷被他个半死。
然后她说,那是代表着加农炮。
“1913年。康定斯基很敏感。”厉婷婷轻声说,“你看,黑色,加农炮,比政治家的预感还灵验,他早就知道要打仗了……”
“打仗?”
“第一次世界大战。”厉婷婷叹了口气,“老欧洲完了。”
姜啸之没见过加农炮,更体会不到“老欧洲完了”代表着什么。他死盯着那一大块黑色看,看了好几分钟,最后觉得……还是个煤球。
“喏,看见没?包豪斯建筑学派风格。红色扩张,你从这个角度来看,扩张与收缩,很巧妙的颜色移动……”
厉婷婷的讲解轻得像梦呓,姜啸之也觉得自己如坠梦中,愈发显得白痴,他搞不懂厉婷婷为啥会痴情于这些古怪的色块,就像游迅说的,这和往画布上泼油漆,有什么区别?
姜啸之并不是对艺术一窍不通的那种人,和一碰上琴棋书画就头疼的游迅不同,他有钟情的传统画家,甚至家中还藏了徐贤龄的一副灵狐真迹。就算到这边来,对那些国外艺术,姜啸之也不是一概排斥,他喜欢小巧的莫卧儿细密画,喜欢保罗塞尚,喜欢丢勒的版画。他能从那些画里感受到优美和力度,丢勒的《祈祷的手》,他甚至能看出泪水来,为了画里深藏着的兄弟感情。
为了这次的康定斯基,事前姜啸之甚至花了一个晚上,详细在网上查了现代美术史,他可不希望自己像裴峻那样,坐在艺术厅里打瞌睡。虽然是完全陌生的东西,但在姜啸之看来,既然有机会,就多了解一点,康定斯基对锦衣卫都指挥使而言,的确没什么用处,不过知道一点儿总不算坏。
然后,他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审美观”看来还很落后:从印象派到野兽派,这个阶段都还行,包括表现主义,他都能看懂。但是一到立体主义,姜啸之就卡住了,至于再后面的达达主义,形而上,超现实什么的,就更别提。尤其二战后的作品,花了两个钟头看完最后一幅画,姜啸之头晕眼花关面,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靠!”
他始终觉得艺术这种东西是无国界无民族的,怎么都可以找到理解的方式,任何艺术作品都不该被排斥。大延朝的武功侯坚定的秉持着这个观念,直至不幸,撞上了康定斯基。
姜啸之弄不懂厉婷婷为啥会喜欢这,他见过厉婷婷的作品,从早先的到最近的他都看过。她最早偷偷在高中学画画,让表妹给她打掩护,说她参加了长跑队,放学后得天天练习其实却是和一个美术班的男孩子混在一起,以初恋来换画画的机会。
厉婷婷最早开始的就是上辈子最熟悉的传统国画,她根本不用从头学,就好像画自己要从她笔下流淌出来一样。
后来这段遮遮掩掩的初恋被厉鼎彦发觉,他发了很大的火,不为女儿早恋,却为她私自去画画。
当初的作品还留下了一两幅,姜啸之看得懂青绿山水,他也能看出,画者皴笔手法老练得道。
因为那次打击,厉婷婷舍弃了喜爱的国画,到了大学,她突然转头去接触现代艺术。她画静物和花朵,一朵花能有披萨饼那么大,草莓在绿底色上红得刺目,她也画人,躺在沙发上哭泣的男孩,追风筝的女孩,窗台上夺目的串串红,圣诞树下寂寞的小狗……那些画,姜啸之也见过,他觉得他能看懂,厉婷婷在画里藏了渴望和热情,他能明白厉婷婷到底要表达什么。
但是,康定斯基的这些,他就完全看不懂了。
“皇后画的比他强。”姜啸之小声说。
厉婷婷苦笑起来。
俩人转了约莫有一个钟头,厉婷婷和姜啸之说,他何不找个角落坐一会儿呢?
“不用跟着我了,我自己往里面转转,两个小时,我看够了,再回来找你。”厉婷婷说。
姜啸之想了想,同意了。
看他坐下来,厉婷婷装作轻松的样子,慢慢往里面的厅徜徉,饶过一堵墙,确定姜啸之看不见她了,厉婷婷突然加快脚步!
她快速穿过重重画廊,一直到最里面,只消一眼,厉婷婷就看见了那副鲜艳灿烂的《构成第七号》。
在那幅画跟前,站着一个穿蓝色套裙的女子。
那是个比她个头更高的女子,穿着深色西装短裙,里面是白色衬衣,短发,拿着包,一副随处可见的事务性打扮,一般人会认为她是艺术馆的工作人员。
厉婷婷的心咯噔一下,那是秦子涧。
他却没出声,冲着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俩人从一个工作人员使用的侧门出了展厅,从地下道一直走到停车场。
“姜啸之呢?”秦子涧这才问。
“还在展厅里。”厉婷婷小声说,她很紧张,怕被姜啸之发觉。
“不用怕。就算他现在发觉,再出来也赶不及了。”秦子涧说完,钻进车里。
临上车之前,厉婷婷回头看了美术馆一眼。
她心中充满了歉意。
秦子涧一直将车开到宾馆。
他们开了个房间,厉婷婷在房间里换上了一身华胤当地的男装,秦子涧又将她原本的服装和手机之物,打包装好交给她。
“到了之后,直接去鸿运来客栈,就在临川楼旁边记得临川楼么?”
厉婷婷点点头,她记得,那是华胤最出名的馆子。
“这是银子,你进去要一间上房,就留我的名字,王爷很快就会去找你。”
“明白了。”
出房间之前,秦子涧忽然站住了。
“真的打算回去看看?”他盯着厉婷婷。
后者的脸色发白,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放心,我不怕。”
秦子涧露出一个苦笑:“物是人非的滋味,可不太好受,做好心理准备。”
厉婷婷低下头:“……我知道。”
他们再没说什么,趁着走廊四下里无人,俩人进了酒店客梯。
姜啸之等了足足两个半小时,还是不见厉婷婷回来,渐渐的,他有点焦急了。
刚才还是该跟着才对,他想,万一厉婷婷在哪幅“神作”跟前,看忘了时间,自己岂不是得在这儿等到闭馆?
他正想起身去寻找,手机却响了,是一条短信。
姜啸之一愣,是厉婷婷的号码。
短信内容是:“对不起,我暂时离开几天,放心,一定会来的,不会为难你们。”
姜啸之的脑子,嗡的一声!
糟糕!他把厉婷婷跟丢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零七章
秦子涧把厉婷婷送到那一端,但他自己没有跟进去。
“我自己能行的。”厉婷婷说,“怎么回去我也知道了,不会回不来。”
“真回不来也无所谓,找马车直接去青州,王爷肯定高兴把你留在白家。”
他顿了顿,又道:“只不过,千万小心拿好房卡,不要迷失在中间地带,不然就会永远卡在这儿了。”
“永远?”
“嗯,不生不死,找不到出口,一直呆在这黑地方。”
厉婷婷打了个寒战。
等到秦子涧离去了,厉婷婷回想他刚才说的话,心里却不知是何等滋味。
她能感觉到,俩人都不自觉地想把气氛调整回从前,但不知怎么,越努力就越失败,这佯作亲密的语气,分明地提醒着他们,过去的已经完全过去了。
未来,他们也只能做友好的陌路人,却再也没可能涉入到对方的生活里了。
当身后的黑暗完全消失,厉婷婷抬起头来,仰望蔚蓝天空,她深深吸了口气。
是华胤的空气。
暌违将近三十年,跨越生死,她又回来了。
来不及感慨,厉婷婷看看四周,很快辨认出她正在河堤上,阳光灿烂,柳树满枝新芽,这边还是早春时节。
面前大河奔涌,是她日思慕想的那条阜河。
有小贩推着独轮车,唱歌似的吆喝着走过她身边,停下来,看看她:“公子,来半斤冰梨吧!”
冰梨是华胤土产,用上等雪梨切块,沾上薄薄透明的热糖浆,晾干冰冷了,最后裹一层绵软酸甜的山楂粉。
浓浓故土之情涌上厉婷婷心头,她微有点哽咽:“行啊,给秤半斤吧。”
小贩一听笑逐颜开,赶紧拿出秤来:“公子您放心,这是裕升泰的地道冰梨,您往别处可吃不到!”
他麻利地称了半斤冰梨,用纸包好了,递给厉婷婷。
“您这是……回京?”他试探着问,因为小贩看出厉婷婷神色伤感。
厉婷婷接过冰梨,勉强笑了笑:“是啊,好些年没回来了。”
小贩安慰道:“回来就好,哪儿也没有家好啊!”
厉婷婷摸了点碎银子给了小贩,叫他甭找了,小贩很高兴,又絮叨了几句闲话,便推着车,继续往前。
正午日光下,阜河的波涛反射着鱼鳞般点点金色,河畔青绿春光淡影里,小贩抛下了一路歌吟似的吆喝声:“冰梨,甜……冰梨……”
厉婷婷捡了一块冰梨,放进嘴里。
冰梨如其名,是冬季的食物,味道又甜又酸又冰,甜也是淡淡的,不像现代社会的糖果,一说甜,就甜得来势汹汹、好像要一棒子把人打翻在地。
厉婷婷依稀记得小时候过年,她顶爱吃这东西,可是甄妃不许,说她吃太多甜的,牙齿全都烂了,她馋得没法子,只好求身边宫人悄悄给她一两块,后来秦子涧知道了,也偷偷给她带,再加上哥哥元晟把自己的那一份省下来给她,最后结果却是,她吃了太多的冰梨,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但是到建兴三十八年的新年,冰梨却在昭阳宫里绝了迹,因为那两年时局不稳,甄妃觉得这种食物兆头不好:冰梨,冰梨,又是“病”,又是“离”……
人这种动物,真是奇怪,厉婷婷忽然想,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甜食,一入口,却能勾引起这么多汹涌回忆。
从回忆的梦里清醒过来,厉婷婷知道自己不好再耽搁,她望了望四周,辨认出方向:往东不远处,就是临川楼那气派的四层建筑。
厉婷婷去了鸿运来客栈,她要了一间三楼的上房,留了秦子涧的名字。客栈伙计将她引领到房间,又奉上了热茶,这才退下。
厉婷婷独自坐在房间里,她喝了半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