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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除此之外,秦子涧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接下来程菱薇恢复上班,别人对她的态度也渐渐还原。
到秦子涧走后的第二十八天,她在上班的时候,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儿啊?”她紧张地捂住听筒,秦子涧打的是楼下接待处的电话。
“在北方。”秦子涧说,“现在,听好,明天的飞机。”
接下来,他报了个航班号,又报了时间表,钱都已经交了,程菱薇带着身份证去领登机牌即可。
“回去收拾一下,尽量精简行李。”他说,“只带最重要的随身物品,日常用具就别费事了,来了再买。”
“那,到时候你来机场接我?”
“当然。”
“可明天就是除夕了呀!”
“那不是正好?”秦子涧笑了一声,“过来一块儿过年。”
次日,程菱薇拎着简单的行李出门去了机场。
飞机上,她一直用手摩挲着那块斯沃琪,希望时间走得更快一些。今天除夕,这一飞机的人,个个都急于奔回自己的家,程菱薇邻座的年轻夫妇抱着半岁的女儿,孩子头一次坐飞机,不知道哪里不适应,不会说话一个劲儿哭,夫妇俩直给旁边的乘客赔礼。程菱薇见他们忙乱,偶尔也给刚做妈妈的少妇搭把手。渐渐熟悉起来之后,少妇告诉她,自己是头一次带着女儿回去见爷爷奶奶。
“你一个人么?”少妇问她。
程菱薇笑眯眯点点头。
“回家?”
她摇头:“不是。”
“我听着您的口音也不像北方人。”少妇说话很爽快,“那是去和父母团聚过年?”
“是去团聚,但不是和父母。”程菱薇笑道,“我丈夫在那边。”
少妇了然地点了点头:“嗯,那也是团聚了。”
程菱薇在心里对着秦子涧做了个鬼脸。
三个钟头后,飞机开始降落。
这是北方一座大城市,又赶上了春运,繁忙的航空港到处都是拖着行李、来来往往的人群。程菱薇排着长队取了行李,又迟疑了一会儿,才往出口走。
她没有看见秦子涧。
走出大厅,程菱薇打了个哆嗦,北方天气寒冷,她身上的衣服不够厚。
有人拍她的肩,程菱薇猛然回头,有个女孩站在她身后。
是个嚼着口香糖、穿着短黑裙、夹着假睫毛、一头黄毛经过电烫的胖乎乎“太妹”!那一脸浓妆艳抹,堪比正宗“非主流”,只见她鼓着麒麟臂,肥肥的象腿被不合适的深色袜子用力一勒,更显得粗壮惊人。
程菱薇愕然望着她!
“走吧。”那太妹大咧咧地说完,顺手拎起她的行李。
程菱薇呆了呆,扑哧笑出了声!
俩人到了外头,排着队的的士一辆辆向前涌,顺着队伍栏了一辆,俩人上车,将行李放在后备箱里。
“你的车呢?”程菱薇问。
“用不了了。”易容成太妹的秦子涧说完,又嚼了嚼口香糖,然后吐出来。
“为啥用不了了?”
“白吉之前来过一趟,他违章驾驶太严重了,我的驾照上了黑名单。”他说。
“好惨!”
“确切地说,那也不是我的驾照,是王爷用一个假身份给我办的。”秦子涧说,“所以现在,只能暂时坐出租车。”(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两百六十八章
的士开了好一会儿,车在城里左弯右拐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下车后,秦子涧拎着行李,程菱薇跟在他身后,俩人又在曲里拐弯的窄巷子里绕了许久,才停在一座四合院前。
程菱薇很惊讶,这种地方看起来不起眼,论价值,比豪华别墅还要贵。
“租的?”
“买的。”秦子涧说,“以前王爷还在这边的时候,我专门买下来做据点的。”
“……”
“这儿安全,别看这样子,其实一般人进不来。”
俩人进屋,放下行李,秦子涧关上门:“我去换衣服。”
程菱薇在窗前坐下,正午时分,四下悄寂无声,院子里一株梅花正吐着馨香,疏梅淡影,被明亮日光映在老旧的乌木窗棂上,让她一时产生了错觉。
“想什么呢?”秦子涧从里间走出来,那一身肥厚的非主流已经消失,他恢复了平日简单的男性打扮。
“在想……这里有点像那边的感觉。”程菱薇转过脸来。
程菱薇坐在临窗的地方,她的脸是背光的角度,眉间微蹙,充满惆怅,光影的细微明灭之间,她的神情有些瞧不太清。
秦子涧的耳畔,轰然一声!
记忆里某个沉睡许久的相似画面,此刻不期而至,浮上秦子涧的心头:十多年前,同样是这样的木窗下,同样是这样的寒冷冬日,同样是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同样是一个这样的身影,看起来却瘦弱不堪,形同枯槁,而她双手掩盖不了的凸起的腹部,显得那么刺目……
“喂?在想什么啊?”程菱薇拿手在秦子涧跟前晃了晃。
秦子涧猛然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是有点像。”
程菱薇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她露出愉快的笑容:“很好,你信守了诺言。”
秦子涧耸了耸肩:“你先自己各处转转吧,我去买点菜。”
“好啊!”程菱薇很高兴地说,“等会儿我来做年夜饭啊对了!正好,别乱买菜,我给开单子。”
程菱薇开出了长长的购物单,内容之复杂,普通人看了肯定咂嘴。
“不好意思,多带点钱去吧。”程菱薇笑嘻嘻地说。
秦子涧眉毛都没抬一下,拿着单子出了门,等他走后,程菱薇在这院子的各处转了一圈,这儿地方大,但却窗明几净,收拾得一尘不染,朝南的一溜玻璃透进阳光来,屋子里亮堂堂的。外表看起来,虽然像是复古的住宅,但是好在现代化家电一样都不少,虽然它们全都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以免看起来过分突兀。
这儿甚至有南方城市没有的供暖。
“穿越虽然有趣,如果没有煤气灶,那可比野外拉练时掉了队还痛苦。”程菱薇嘴里唠叨着,拿起水壶,开始烧水。
等秦子涧把东西全买回来,程菱薇接着就忙了整整一个下午,她做了一桌子菜,等关上灶火,把锅端下来,天也已经黑透了。
“可以了!”她解下围裙,冲着书房喊了一声。
秦子涧慢悠悠从房里出来,他目瞪口呆望着一桌子几十个菜。
“你变魔术呢?!”他说。
程菱薇哈哈笑起来:“做菜的瘾头上来,就把拿手的都做了!”
“……你拿手的还真不少。”秦子涧弯下腰,挑剔地看着桌上的菜,“有把罗宋汤和蒜香排骨放一块儿的么?”
“这不是中西合璧嘛!”程菱薇满不在乎,她拽了拽秦子涧,“来!坐下来吃吧!”
“做这么多,接下来就天天吃剩菜吧。”秦子涧哼了一声。
“不多呀,每样菜都只一点点而已。”
程菱薇说得没错,她虽然做了很多品种,但分量都很少,有的菜,不过三五口就吃光了。
“喝可乐?”秦子涧问。
“我不要那玩意儿,坏牙齿。”
“喝酒?”
程菱薇笑着点点头。
秦子涧起身,走到里屋,从里面抱出一埕酒。
“哪儿来的女儿红?”她问。
“很早以前存这儿的。”秦子涧拿过杯子,“说是十八年陈酿。”
“十八的女儿,也该出阁了。”
秦子涧轻轻拍开泥封,酒香四溢。
“喝多了会撒酒疯么?”他突然问。
“哪能呢。”程菱薇严肃道,“我饮酒有度的。”
秦子涧点头:“也是,平日就够疯的了。”
角落的电视机开着,定在静音状态,新闻联播的主持人正穿着大红衣裳,给全国人民拜年。是程菱薇要看,说不开电视不像过年,秦子涧对此却不以为然,他最讨厌电视。
“我也讨厌,尤其讨厌春晚。”程菱薇说。
“那还开着?”
“这是个伴着我长大的玩意儿。”程菱薇说,“就算再讨厌,没了它,我不习惯。”
秦子涧哼了一声:“谢天谢地,我没有这么糟糕的童年。”
程菱薇放下筷子,好奇地问:“那你的童年是啥样的?”
“童年还能是啥样?习武、念书、玩游戏、官兵抓强盗……就是这些。”
俩人默默吃着菜,慢慢喝着酒,酒果真很好,是能勾出酒鬼肚子里馋虫的那种佳酿,他们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停的喝,程菱薇虽然用的是小杯子,但她那样子喝法,也显得十分惊人。
“酒量不错。”秦子涧看看她。
程菱薇一笑:“那还用说?”
“醉过么?”
程菱薇点了点头。
“醉了会怎样?”
“唱歌,话痨,又哭又笑,醉大了就闷头睡但是你放心,不会找男人上床。”
秦子涧微微笑起来:“真是没心没肺。”
“来,干杯。”她递过杯子来。
秦子涧看她:“为什么?”
“今天过年啊!”
秦子涧不屑:“我又不是这儿的人。”
程菱薇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庆祝咱俩重逢了……自从上次你走后,我一个人,唉,这日子可真难熬!”
她的感慨还没发完,秦子涧就厌恶地拿筷子敲她杯子:“得得,你一矫情起来,比陈醋还酸!”
程菱薇笑,她用手撑着腮帮,歪着头看秦子涧。
“又看什么?我脸上开花啦?”
程菱薇眯缝起眼睛,慢慢说:“嗯……其实我是想,如果那一切都没发生,咱们会怎样。”
“什么叫那一切都没发生?”
“就是说,如果宗恪他们不存在,如果我爹没把我当柏奚送给慕家。”
秦子涧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但是旋即又伸向那片牛肉。
“哎?你说说,会是啥样?”
“怎么都不会是现在这样子。”秦子涧哼了一声,“开着电视机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着春晚这种狗也嫌的节目,陪着个女酒鬼过年。”
程菱薇有点气恼:“哎呀你这人!想想嘛,看在这桌子菜的份上,认真点想!”
秦子涧目视虚空,静默半晌。
“不过是,你嫁、我娶、按照父母铺就的人生继续过下去。”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程菱薇说愣了。
秦子涧接着说:“你也快三十了吧?要是在那边,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最大的那个,骑马都骑了两三年了。”
程菱薇痴痴望着他:“……那你也该和萦玉成亲了,不,估计小小世子都出生了。”
秦子涧没出声,把筷子上的那片酱牛肉塞进嘴里。
“然后你做了驸马,也入朝为官了,每日处理边情政务,回家就对着娇妻公主,小孩子扑上来叫爹,对了还得去给父母晨昏定省,然后再被你爹唠叨一番做人之道,那时候你也能独挡一面了,他年纪大了,再过两年也得致仕了……”
“我爹不喜欢唠叨我。”
“哎呀假设嘛,再然后呢,每天对着萦玉,再美的公主也被你给瞧厌了,萦玉也不是你第一个女人,再美的红颜也为你流连过,所以不稀奇了。再过两年,你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开始纳妾,比如没有儿子啊,或者子息单薄啊之类的。”
秦子涧瞪了她一眼,但是程菱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萦玉不敢反对,就进宫去哭诉,但皇帝也不能管着儿女家务事啊,你理直气壮,她拦不住你,于是你再纳两个美妾,成日都不去她那屋子了,萦玉脾气又坏,看她在宫里的样子就知道了,于是她愈发生气,每天就找那俩的茬,像皇后凉凉对付小燕子和紫薇那样,对了,再有个陪嫁的奶妈做容嬷嬷,啊啊那俩被整得好惨,结果被你给发觉了,你又不能责罚萦玉,就只好冷战,她看出你的意思,就更生你的气,索性闹得更大,公婆管不了,丈夫也不敢休妻,于是你的驸马府里成日鸡飞狗跳……”
秦子涧冷冷斜眼看她,他完全是一副“今天过年,我不和你计较”的神情。
“……她这么闹啊吵啊,闹腾了两三年,终于把你给闹得翻了脸,连七年之痒都到头了,你干脆寄情公务,回府邸就像住旅馆,把阵地全盘让给萦玉。朝中很多人看见这种情况,都唏嘘,说,哪里想到当年一对金童玉女,如今会走到这一步来?你自己在夜阑人静,宿于兵部值庐中时,也会疑窦心生,想,为什么会成这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