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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啸之点头道:“朝中也是议论纷纷。之前本来是要让云舫之交出云敏,不知怎么,这老头儿竟主动进宫请罪也有人说,他用药物蛊惑了陛下,陛下才没有向越州动兵。”
“怎么个蛊惑法?!”
“不知道。”姜啸之摇头,“我只知道,最近陛下精神状态非常糟糕,人也十分憔悴,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
厉婷婷听得心惊肉跳!
“……而且脾气也变坏了,缺乏耐心,比以前更爱责罚人。官员们纷纷传闻,说陛下被云舫之给魔了心智。如今就连赵王的劝阻,他都不听了。”
“天哪。”厉婷婷小声惊呼,“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这才一个月的时间。”
“嗯,现在大家都惴惴不安,觉得不大对头,又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头。”
厉婷婷沉默良久,才低声道:“这就是你想辞官的原因么?”
姜啸之一怔,却苦笑起来:“那倒不是。我想辞官,也不是这一个月突然蹦出的念头。”
看出他不想和自己说辞官的事,厉婷婷也只好不再追问下去。
“那,往后回了舜天,你有什么打算?”
姜啸之笑起来:“我还能有什么打算?等着变成老头子,然后躺进棺材呗。”
“你可真是没出息啊……”
姜啸之喟叹道:“快四十的人了,也不年轻了。你还想我怎么出息?”
“四十岁很老么?”厉婷婷苦笑,“人家褚时健,七十岁坐牢出来,还成了柑橘大王呢。”
“哦,你说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舜天产甜菜呢,我得去弄两亩地种一种,也许能成糖业大王?”姜啸之的口吻,十足是在开玩笑,“只怕到时候会被人误以为我有野心,想控制北方的制糖业。”
厉婷婷望着舷窗外,云卷云舒的天空仿似仙境,每一朵云都被镀了一层金,而光芒照不到的地方,却显出阴沉的乌色来。
“是宗恪逼着你走的,是么?”她忽然扭头问他。
姜啸之不出声,目光凝视着窗外,良久,他才道:“就算是,那也是他身不由己。”
厉婷婷知道自己触到墙壁了。就算发生再可怕的事,姜啸之也不会说宗恪一句不是。
飞机开始降落,空姐在提醒乘客收起小桌板,系好安全带。
望着窗外莹莹的碧蓝大海,厉婷婷不由想起上一次来海边度假的情景。那次,她也是这样和姜啸之坐在一起。
只可惜物是人非,经历波折之后,他们都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
酒店已经定好了,宗母子一间,姜啸之一间,游麟兄弟一间。在飞机上,宗一个劲儿和游麟他们说话,下飞机等待行李,紧接着叫车去酒店,这一路他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游麟和姜啸之说,他这十年来,没见太子说过这么多话,姜啸之笑而不语。
然而从昨晚开始的过度兴奋,持续了一整天,其结果就是疲惫不堪被厉婷婷给说中了,一到酒店,宗就栽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了。
厉婷婷劝他起来,又说定的那家餐厅可好吃了。
“可我起不来了,我想睡……”宗困得睁不开眼睛,“你们先去吃吧。”
没办法,姜啸之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两个人在酒店陪着宗,剩下俩人去吃东西,然后再轮流换班。
毕竟他们不能把宗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姜啸之叫游麟他们先去吃,厉婷婷也说她要在酒店陪着宗,于是游麟和游迅先去了那家餐厅。
“不用慌,慢慢吃。”厉婷婷说,“我也不是太饿,晚一点,等宗醒了,我和他一块儿去吃东西。”
她又劝姜啸之去吃东西,姜啸之摇头。
“皇后和太子单独在房间里,这不安全。”他说,“臣晚点去也没关系。游麟,你们俩吃饱了再回来。”
游麟他们告辞离去,厉婷婷关上了房门。
这酒店和他们上次住的那家很相似,房间很宽大,也有朝着大海的阳台。只是这次他们没定套房,所以只有一间。
厉婷婷走到床边,弯腰看看熟睡的儿子,又给他盖好了薄毯,她拉上了窗帘,自己走到阳台上。
姜啸之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见她出来,起身问:“睡着了?”
“可不是。”厉婷婷抿嘴笑起来,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
“昨晚一直在闹腾,什么都要带上,爬起来再三再四的检查,到了半夜,我还听见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姜啸之笑起来:“能够理解。想看海想了那么久,愿望终于实现了。”
“现在窗子外头就是大海,他一眼都没看。直接钻被窝睡觉了。”厉婷婷撇嘴。
姜啸之忍笑道:“不管过程如何,往后,这都会成为太子人生里难得的回忆。”
哪怕第一天是睡过来的么?厉婷婷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八章
“难得的回忆啊……”
厉婷婷喃喃道,语气带着苦涩。
“就算留在这儿两三年,最终,也还是要回去。”姜啸之说,“而且留得越久,思维分歧就越大,不如早点回去。”
厉婷婷转头看着他:“你在这儿两三年,思维产生了分歧么?”
“我是成年人嘛。”姜啸之低语,“原先,有过不切实际的愿望,可是回到现实里一看,那些愿望其实并不能实现……如果太子在这边时间久了,再回去,他也会感受到这种不愉快的幻灭,所以,还是不要的好。”
厉婷婷完全听得懂他所指的是什么,这让她感觉到心碎的痛苦。他们曾经做过那么多美梦,预想过那么多的未来,但事实证明,这都是肥皂泡,他们现在甚至还得努力保全自己的性命
“啸之,到底出了什么事?”厉婷婷盯着他,小声问,“我不相信你只是因为厌倦而辞官,就算是,也一定有导火索对不对?”
姜啸之没出声,他盯着远处阳光下的大海,夏末的下午五点半,阳光已经弱了,海水从早上的深蓝,变成了动人的蓝绿色,被刺目的斜阳照着,放射出奇幻的色彩。
他从躺椅里起身,走回房间看看熟睡的宗,然后拉上阳台隔间的玻璃门。
“我身边,有个心腹。名叫黑豹。”他走到栏杆前,望着远处,低声道,“上个月,他死了。”
厉婷婷紧张地看着他,不知姜啸之到底要说什么。
“中的毒镖,从我后方射过来的,”姜啸之停了停,“起初我以为是冲着我来的,后来才知道,不是。”
“为什么?”她恐惧地问,“为什么要杀你的心腹?”
“我不知道。”
厉婷婷盯着姜啸之,虽然他说“不知道”,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他是知道的。
“……黑豹在死前曾和我说,有重要的事想和我谈,他当时的神情很不对头。”姜啸之抬起眼睛,望着厉婷婷,“后来我才知道,他做了件很奇怪的事,黑豹私自进了我的书房,把我生父的一封书信给烧掉了。”
厉婷婷吓了一跳!
“你生父的书信?!”她不禁低声叫道,“是说……靳仲安……的亲笔信?”
姜啸之点了点头。
“你书房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我叫手下心腹,悄悄收集来的。”他说,“不光有书信,还有短刀和地图。”
厉婷婷的脸孔发白,她现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这太危险了。”她小声说,“天哪,你怎么敢把这些东西放在家里?!”
“嗯,我以为书房是安全的。”姜啸之笑了一下,“我其实……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纪念他而已。”
“这话,别人是不可能信的。”厉婷婷哑声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现在说什么都会被他人曲解。”
姜啸之没出声,他走回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别的倒还无所谓,只那封信的内容有点糟糕。是我父亲与部下的通信,那个部下就是靳重义的父亲”
厉婷婷想起来,跟在元晟身边,改了自家姓氏的那兄弟二人,老大就叫靳重义。
现在,她更加明白发生了什么:此事,不光牵涉到死去的人,还牵涉到眼下正被朝廷缉拿的谋反重犯。拿着这封信来栽赃姜啸之,说他怀有旧情,与楚州叛军有私下来往,绝对有效果。就算宗恪不信,但若让姜啸之在群臣面前哓哓争辩,这信,究竟是个人纪念物还是另有不臣之心,不管怎么努力辩白,都无法再让人相信他的清白。
“黑豹是不应该知道这东西的。”姜啸之抬起茫然的眼睛,“我从没告诉过他这些,也没给他看过玉匣里的东西……”
“很明显,他早就知道你是谁了。”厉婷婷慢慢道,“这么看来,他也早知道那玉匣里的东西是什么。”
沉默良久,姜啸之才道:“原来,我一直怀疑着的偷偷进书房的人,是黑豹。”
“……”
“这孩子还不到六岁,我把他牵着回家来,在身边抚养,读书写字都是我教他的,功夫也是我教的,黑豹就像我的孩子,如果他需要,我会尽其所能的帮他,谁知……”
厉婷婷终于明白,有什么样的打击落在姜啸之身上了。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困惑道,“可这事儿还是不对呀,如果黑豹要对你不利,为何他要毁掉这封信?”
好久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姜啸之才开口。
“黑豹死了以后,我思索了很久,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放弃了。他不想背叛我,因为有人在逼着他背叛我。”
“是谁?!”厉婷婷紧张万分地望着他。
姜啸之的脸,看起来很僵硬,像是面临着巨大的打击。
“我不知道。”他轻声说,“我只知道,当年,是我养父把黑豹送到我身边来的。”
厉婷婷的心,剧烈一跳!
“啸之!”她小声惊叫起来,“这么说,是周太傅他……”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厉婷婷在姜啸之的眼睛里,看见了深刻的茫然。
“黑豹中的毒很严重,临死时,他只和我说了一句话。”男人轻声说,“他说:不要再留在华胤了,快走吧。”
此时,姜啸之仿佛又看见黑豹临死前那张痛苦扭曲的脸,他断断续续说出的句子,黑豹望向他的那双眼睛里,依然含着歉意,是因为,他曾经把姜啸之当做父亲一样对待。
“我不知道黑豹的死,是否和我养父有关,我也不想再去查了。”姜啸之疲惫地摇摇头,“我也希望自己能装鸵鸟,可我做不到。如果连从小被你养大的孩子,连费心抚育你成年的父亲,你都不能相信,那你还能相信谁呢?”
所以,他当然会回舜天去,厉婷婷忽然想。
姜啸之已经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了,这种情况下,他内心的怀疑和愤懑,自然会被周围的人察觉。他身边的密探,绝不可能只有一个黑豹,他再留在华胤,矛盾早晚会被激化。
“你从前说过,我们是没有祖国的人。”姜啸之看着远方,轻声道,“我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我不想眼见君臣反目,虽然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我在陛下身边,尽忠二十年,不是为了落得和我父亲同一个下场。我回舜天去,把一切消灭在萌芽状态。这也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俩人在阳台上低声絮语着,厉婷婷听见了敲门声,她站起身:“游麟他们回来了。”
“嗯,我去开门。”姜啸之拉开阳台玻璃门。
进来屋里,厉婷婷看见宗已经醒了,却还躺在被子里发呆。
“睡够了?”她笑道。
“妈……”
他伸出手臂,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厉婷婷俯下身去,抱住他,把脸贴在男孩额头上。
“怎么了?”她温言道,“肚子饿了?”
“嗯……”
男孩靠在厉婷婷怀里,小小的身体扭了扭,大脑袋晃来晃去的,他身上有一股小孩子才会有的洁净的香味,厉婷婷最受不了他这样,这下只觉得浑身都溶解了,干脆抱着儿子亲他的脸。
她明白,孩子以前没有这样撒娇的机会。上辈子她在宫里,宗还没到懂事的年龄,就丧失了母亲的抚爱,脱离了混沌的婴儿期之后,男孩的容貌越来越像宗恪,这让当时的萦玉无比抗拒和愤怒,她总把他丢到一边不去管,任由孩子哭泣喊叫,只让宫人们去安抚他。那段时间的记忆,厉婷婷迄今为止还保留着,孩子摸她,碰她,她都会皱眉,觉得像被脏东西蹭到,会污染到自己。
想到过去,厉婷婷就深深的懊悔,儿子现在仍旧愿意亲近她,这对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