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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锦生香-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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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啊,又来了!又要拯救我了!你别这么圣母好不好?”

    阮沅笑靥如花,她拿白布裹着的手背揉揉鼻子:“我哪里圣母了?我只是百折不挠。”

    “百折不挠的圣母!”

    “哪里有!而且现在想来,或许是报应也说不定。”

    “报应?”

    “和你说吧,以前,有很多人追求过我,大学里头,收到过好些情书。”阮沅笑起来,“不是我自夸,被追的经验我十分丰富。”

    “这我相信。”宗恪点头。

    “还有人,圣诞节的晚上,图书馆门口,大雪地里就站那儿等我下晚自习。”

    宗恪静静听着。

    “我知道有人在那儿等着我,所以故意磨磨蹭蹭不肯出来。非得等到图书馆快熄灯了,我才出来,一出来,就看见那个男生站那儿……”

    “你躲开了?”

    “往哪儿躲啊?回宿舍就那么一条路。”阮沅撇撇嘴,“那家伙,挺大的个子,嘴却很笨。见我出来,嘟囔半天也说不出话。然后就把一块米糕递给我了。”

    “米糕?”

    “嗯。米糕是我们学校食堂的宝物,用糯米红豆和蜜糖做的,可好吃了!这么一小块,得三块钱呢!比麦当劳的派还好吃,每次一群人去抢,晚了就没有了。”

    “人家特意给你买的?”

    “嗯,而且保温了,拿到手里还是热的。”

    “然后呢?”

    “没有然后。”阮沅拍拍手,“我把米糕填嘴里,吧唧吧唧吃了,吃完我和他说,对不起,咱们没戏。”

    宗恪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你太过分了!”

    “可不是?”阮沅点点头,“当时还在想,哈!正好!免得我跑小卖部买夜宵了看我这没心没肺的。”

    宗恪恨恨道:“如果我是那个男生,下次我还送你米糕!我往里面放点巴豆!”

    阮沅笑个不停。

    宗恪觉得,阮沅笑起来,是她最漂亮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眉眼一弯,饱满丰润像小婴儿一样的嘴,洁净的唇角温柔上翘,深蜜色的瞳仁又亮又温柔,一瞬间,仿佛能猛然拨开他心中的云雾,让蓝天和阳光映现出来。

    她的笑容充满令人心动的魔力,像天真无邪、心底一览无遗的孩子。

    宗恪看着她,犹豫了半晌,然后他伸出手臂,揽住阮沅的肩头。

    他这才发觉,这女人的脖颈纤细,脆弱不堪,像一掰就断的玩具小鹿,她的肩背也单薄瘦削,显得弱小无助。

    “咦?你干嘛?”阮沅诧异抬眼望着他。

    宗恪哑然,没法解释自己的冲动,只好说:“……不喜欢的话,我就放手。”

    “……不,我喜欢。”阮沅轻声说,“人年纪越大,越要人疼,我觉得我现在,比十七八岁的时候,软弱多了。”

    俩人靠在一起,又静静坐了一会儿,阮沅才继续说:“现在想起来,我才发觉当初自己有多残酷。那时候我只想,你谁啊你?我又不是亲善大使,我马上要考试了,再说我又不喜欢你,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安慰你?”

    宗恪不说话,只是听着。

    “现在看来,这就是报应。我总算明白人家的痛苦了,因为现在终于轮到我来痛苦了,当年我把人家的真心塞进垃圾箱,现在轮到我自己的真心被塞进垃圾箱……”

    “我没那么做。”宗恪不由分辨。

    阮沅笑了笑:“嗯,你已经给足我面子了,我这么烦,你也没把我赶出宫去。”

    宗恪一阵黯然,阮沅的身体在他的臂弯里显得很小,像个温暖而小的符号。她的身上,有烈日下野菊花散出的芬芳。

    这样的身体,不是不可以在他的怀里,这样的依偎亲爱,他也不是不喜欢的,这明明就是他想要的,可他到底为什么

    宗恪觉得阮沅在用胳膊肘轻轻碰他:“……行了,回去吧。”

    宗恪回过神来:“干嘛急着赶我走?”

    “等会儿青菡看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阮沅哈哈一笑,“谁见过皇帝坐条凳上,还揽着人肩膀的?”

    宗恪笑,他放下手臂,站起身:“乖一点,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啊!”

    “哦对了,今天过来是有事儿的,差点忘了。”宗恪像是想起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阮沅扬脸看他,然后宗恪就拿出一个小东西,递给她。

    阮沅接过来,是个小巧的哨子。她捧起来,放进嘴里努力吹了一下,没声音。

    “坏的啊?”

    “不是,不过你先别吹了。”宗恪笑道,“再吹两下,就把阿茶给招来了。”

    “什么意思?”

    “这哨子是能发出声音的。但是发出的声音,只有阿茶能听见。”宗恪说,“你留着它,我已经和阿茶说过了,一旦你有什么麻烦,就吹这个哨子。无论阿茶在哪儿,他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来。”

    “啊啊啊!”阮沅兴奋起来,“那这不就成了犬笛了?!是超声波吧?阿茶为什么能听见高频率振动?”

    “这孩子,体质与常人有些相异。所以凌铁十分看重他。”宗恪说,“但是你平时没事儿就别吹这哨子了,阿茶虽然年纪小,也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孩子。”

    “嗯,这我知道的。”阮沅说完,又困惑了,“我在这宫里,还能有什么危险啊?”

    “哼,你以为你就安全了么?”宗恪瞪了她一眼,“成天胡言乱语叫我的名字,又不知天高地厚说什么喜欢我,太后早八百年就看你不顺眼了!”

    阮沅抖了一下!

    “不过是因为我在护着你,而且你也实在没啥用,废柴一个,她就算整死了你,除了激怒我,对她没好处……”

    “喂!”

    宗恪笑了笑:“往后还是小心点,哨子,自己收好。”

    阮沅有点惴惴:“我真的会有危险?”

    宗恪顿了一下,才道:“放心,你是我的人,我会保护你的。”

    目送宗恪离开,阮沅深深叹了口气,脸上这才露出黯淡的神色。

    她进宫也快一年了,认识宗恪一年多了,阮沅看来,她也算是全方位、各角度的进攻了,但是俩人到现在,依然什么进展都没有。就算是她这种百折不挠的性格,如今也还是产生沮丧了。

    她现在卡住了。这场意外受伤,就像黑夜里的闪电,让懵懵懂懂的阮沅好似瞥见了什么。

    她知道,宗恪有所改变,原先她欣喜的想,他终于肯向自己敞开心扉了,可是后来,一天天看下来,他还是什么表示都没有。

    阮沅这才明白,原来这改变,也不过是之前那逼人的锐利逐渐消散而已,宗恪是温柔了,可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连一个回应都不肯给她。她所有的努力换来的,不过是越来越深厚的伙伴情谊。

    这是十分残酷的折磨,她能天天见到宗恪,却无法让他听进自己的一句真心话;她能触摸宗恪的灵魂,却不能触摸他的身体;她能得到深厚的友谊,却得不到一分爱情;她越融入他的生活、越融入这宫殿,就越显得自己是个外人……

    宗恪是个温柔的人,平日那些强硬的言行,不过是对内心温柔火焰的遮掩,他的真情从不肯轻易示人,只有少数有权深入他内心的人,才能见识到那些罕见的脉脉温情。

    可是,尽管他会温柔对待阮沅,也不代表他能够为她动心风可以撼动柳树,让它顺着风势倾斜,但风无论怎么吹拂,也不可能把柳树变成芭蕉。

    如果不是厉婷婷,事情也许不会这么困难是因为他还在想着她?还是因为他“一朝被蛇咬”?

    宗恪心里的萦玉像一座山,而她就像个立志要移山的愚公,空有一肚子理想,却奈何不得面前的峻岭丝毫。

    “我是不是真的弄错了什么?”阮沅忽然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七章

    泉子从慈宁宫回来,发现宗恪缩在屋里发呆,手边扔着一堆奏章,不过主人似乎完全没心思工作。

    他在帘外头,瞧了瞧宗恪那傻呆样,又转头问莲子:“怎么了?”

    莲子闷头收拾茶盘里的茶:“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这副霜打茄子样?”

    “我怎么知道?茄子又没告诉我。”

    泉子忍笑,低声斥责道:“你啊!越来越不像样了!”

    他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责备。

    对泉子师兄弟几个而言,宗恪是他们的主君,是天子,他们不过是奴仆,然而多数时候,却没有严格遵守界限的必要。

    外人不在的场合,泉子喜欢和宗恪开玩笑,那些玩笑以君臣的标准来看,都十分出格,若让别人听见,恐怕会被吓得不轻。

    泉子以降都是如此,大多数情况下这群人不像主仆,有话就说,不绕弯。反而在宫里其他女主跟前,泉子他们没这么自在过。这全是宗恪纵容和引导的结果,他就恨人“假”、“端着”、“扮白莲花”、“装十三”最后这两个词是宗恪最近才学来的,他说自己每次上朝都“扮喜马拉雅山白莲花”扮到精疲力竭,虽然谁也不知道喜马拉雅山在哪里。

    后来凌铁说他出去才几个月,整个人都学坏了,他说宗恪这样不好,非常不好,他为此怪罪于可怜的赵王,害得宗恒百口莫辩。宗恒为了摆脱罪名,警告宗恪不要在凌铁跟前乱说话,但是宗恪还是坚持不懈地从外头学来很多不好的词,比如他说凌铁是“绯村拔刀斋”、“邪恶暗黑大波士”、“狂乱贵公子”……因为泉子师徒几个,只有凌铁坚持遵守君臣礼节,不管宗恪有多胡闹,都丝毫不肯让步。

    这是多数时候,少数时候泉子甚至认为,宗恪比他们都小,因为泉子觉得,就连阿茶看起来,都比宗恪成熟懂事一些。

    比如今天这样子,就是。

    “从阮尚仪那屋回来,就成这样了。”莲子说,“受伤的又不是他,搞得那么傲娇别扭。”

    泉子忍住没笑出声来。

    莲子一向寡言少语,但是偶尔说出一两句,总是正中核心,能把人噎死。

    谁知莲子话还没说完,宗恪就跳起来,一掀帘子:“谁说我傲娇别扭?!”

    莲子哼了一声,扬着脸端着茶盘出去了。

    “你才茄子,你全家都茄子!”宗恪恨恨瞪他,瞪完了又看泉子:“你又从哪儿回来?”

    “奴婢从慈宁宫回来,太后刚刚把奴婢叫去吩咐了几句话。”泉子说。

    宗恪像是不太感兴趣,转回到屋里,靠窗坐下。

    “又吩咐你什么?”他随口问。

    “是说过几日太后寿辰的事儿,太后叫奴婢好生当差,”泉子顿了一下,“太后不大高兴,数落了奴婢几句。”

    “为什么?”

    “说,撺掇陛下出宫去胡闹。”泉子微微一笑,“太后动怒了。”

    嘴里说着太后动怒了,他说话的样子,却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晋王世子向她告状了吧。”宗恪懒懒道,“扯着姑妈的裙子不撒手,小人!”

    “嗯,晋王世子也在,还有好些人都在,”泉子说,“就奴婢一个人跪在下面挨训。”

    宗恪白了他一眼:“别说得可怜兮兮的,像是替我顶罪似的你说好些人在,还有谁?”

    “还有沂亲王,周太傅,安平侯,还有安平侯的弟弟。”

    听见最后几个字,宗恪陡然抬起眼睛,他笑道:“蔡也在啊?他今天没骚扰你?”

    泉子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太入耳的话,神色慢慢变了:“奴婢跪在下面挨训,谁的脸也没看见。”

    他的声音明亮而严肃,带着不悦。

    蔡是安平侯蔡的弟弟,蔡氏兄弟的母亲是太后的堂妹。蔡比宗恪小好几岁,如今的官职是卫戌总督府的左都督,掌管卫戍部队,京师安危,有一半在这个人身上。

    之所以泉子会对宗恪的调侃感到不悦,是因为,正如宗恪所言,蔡在某种程度上,“骚扰”过他。

    泉子这个人,脸生得很好看,气质也上佳,连阮沅私下都和宗恪说,宫里宫外容貌排名,泉子一定在前三甲,但是宗恪却说,这大概就是泉子“不幸”的来源。

    按照宗恪的说法,泉子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缘由不明的异质感,再加上他清秀的脸,所以很倒霉的经常吸引到同性的爱慕。曾有好几个人对他起心动念,其中甚至包括井遥。

    宗恪知道井遥一直很“迷”泉子,井遥有一次曾说泉子“浑身散发着禁欲感,反而更具诱惑力”。这种大逆不道的疯话,宗恪是从宗恒那儿听来的,宗恒则是从姜啸之那儿听来的,而姜啸之是从吃货连翼那儿听来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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