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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来得十分突然,当天下午宗恪赶往慈宁宫,还没半个时辰,太后就过世了。
其实之前太后就一直病着,今年寿辰之时,阮沅就瞧着老太太脸色不大好,瘦得站不起身,恐怕身体早就孱弱了,果然,郦岷谋反事败才一个多月,她就挺不住了。
宗恪从慈宁宫回来,一晚上都郁郁寡欢,阮沅不敢多话安慰,只在旁边默默陪着。
后来夜阑人静,身边侍从都走开了,宗恪才和阮沅说,太后临终之时,说什么都不肯睁开眼睛看他,无论他在病榻前怎么呼唤她,都始终一言不发。
最后阮沅不得不说,人死了,这个打了这么多年的结,只能就这么算了,还是别再想了。
宗恪神色黯淡,良久,才点了点头。
“既然她那么恨我,就只好让她带着恨离世。”他说,“接下来,宫里要大大的忙乱一阵了……”
阮沅一怔:“什么?”
“国丧啊。”宗恪苦笑,“你的册封,恐怕要延期了。”
阮沅这才会意过来,她忙说:“那有什么关系,世间事自然是死者最大,等这些忙过去了再说吧。”
太后的葬礼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月,宫里每个人都面有菜色,疲惫不堪。自从过了年,这群人就没消停:先是太后寿辰,接着皇帝中毒病倒,再是晋王世子谋反,平息叛乱还没多久,太后就薨逝了。
因为国丧,所有的人都更换素服,宫内的装饰也一律更改成青色和白色,听香小筑的装修工程,自然只能暂时中断,一切都得给老太太的葬礼让步。
好在阮沅对此并不在意。
她更在乎的是宗恪的身体,之前因为郦岷谋反引起的一系列混乱,让他操劳个不停,偏偏在这种忙得手脚并用的阶段,又添上太后的丧事,简直是一刻都不能让人闲下来。
这种情况下,阮沅也不再为了避嫌而躲开宗恪,她甚至比以往更加努力,帮宗恪处理手头的公务,葬礼期间帮他安排种种琐事,甚至饮食起居她也会留意。
所以宫里对她要当皇后的传闻,愈发传得凶了,本来这宫里是禁止人谈论立后的事,可是最近连皇帝自己也有了变化:不仅放出了那么多的宫人,而且也没有再去别的嫔妃那儿。曾经泉子试着把宫里流言说给宗恪听,宗恪没有发怒,只是淡淡一笑,末了,只叫泉子不要多嘴。
这种反应,岂不是坐实了谣言么?
太后薨逝,一方面带来了忙碌,另一方面也带来了新的动向:宫内固有的势力平衡已经被打破了,新的构架即将要建立起来,在这新框架里,阮沅必然是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
这一年里,所有的人都能看见,阮沅在宗恪身边所享受到的“特殊待遇”,她可以随意和宗恪说笑甚至直呼宗恪的名字,她能参与国家大事的讨论,她能和宗恪一起用午餐,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还能冲着宗恪发火,宗恪还拿她没法子……
绝大部分人,对这种状况暗暗抱有希望,如果一定要出现新生力量,那么性格不刁钻、从不搬弄是非、毫无家世背景的阮沅,自然是受欢迎的。
对于周遭的变化,阮沅并不是没察觉。但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别人的眼神上,她现在,只关注宗恪一个人。
夏天来了,华胤进入了短暂的闷热期,小雍山挡住了北方的凉风,京师周遭湖泊既多,又有宽阔的阜河流经其中,所以在夏季湿度会变大,这种气候在现代社会有个通称:桑拿天。
虽然华胤的桑拿天远没有那边的世界那么严重,但没有空调电扇的京师,依然酷热难熬。
天气一热,宗恪的胃口就不太好,事情太多太忙,他消耗得有些厉害,夜晚也不能安睡。这种时候阮沅不会多嘴,也不会婆婆妈妈的劝他多吃点多睡会儿,宗恪是成年人,他不喜欢被管束,哪怕是带有爱心的管束。
只不过当阮沅听泉子说,宗恪一连两个晚上头疼发作,睡不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是不是累着了?”她问。
泉子点点头:“可能是。开始只说疼,前天晚上还好,疼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昨晚有些厉害,疼到后来就呕吐,身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么严重?!”阮沅紧张起来,“没去叫太医?!”
“陛下说用不着,他说这是……”泉子略想了想,记起了那个古怪的名词,“神经痛。说一会儿它自己就过去了,叫来崔景明熬药什么的,也麻烦,索性忍忍吧。”
阮沅完全不同意宗恪的观点,但她也不好反驳,只问:“疼了一夜?”
“嗯,到天蒙蒙亮才好起来,黎明的时候睡着了,所以今天早朝都取消了。”
泉子这么一说,阮沅才感觉事情严重,一般宗恪是不会不上朝的,他甚至都不会迟到。既然到了朝会取消的地步,想必是他也感觉到精力衰竭,已经支撑不了漫长的朝会了。
阮沅进屋的时候,宗恪还在睡,她不敢打搅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上,小心翼翼看了看,才又放下帐子来。
出来屋子,阮沅和泉子说,今晚让她来当值。
午后左右,宗恪醒过来,精神状态才算回来了,阮沅赶紧给他准备饭菜,因为暑热,御膳房准备的都是清淡菜肴:苦瓜,灯笼椒,新鲜子鸡肉,鲜鱼汤,藕片,还有嫩豆角。
宗恪的食欲强了一点,让没吃午饭的阮沅陪着他一块儿。
“头疼的怎么样了?”阮沅问。
“现在不疼了。”宗恪说,“白天都还好,到了夜里才会疼。”
“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了?”阮沅试探着问。
宗恪摇摇头。
阮沅想了想,说:“以前我大学的一个教授也有这个问题,每年秋风一起就会犯,疼得半个月没法正常上课,吃什么止疼药都不管用,直接拖去医院打天麻素。每年秋季开学,他的课都被校领导给延后了,都知道他的病很重,年轻时上山下乡落的病根。”
宗恪若有所思:“是么,原来也有这样的病人……”
“以前有过这种头疼么?”阮沅问。
“那倒是没有过。”他想了想,“最近用脑过度吧。”
“那明天,让御膳房给你蒸一盘猪脑。”阮沅赶紧说,“再加上天麻,沙县小吃就这么弄。”
宗恪笑起来:“叫我吃猪脑子?那不是越吃越笨?”
“什么啊,这叫吃什么补什么。”阮沅严肃道,“别不相信科学。”
宗恪忍笑,阮沅一胡扯起来,什么都能拉到一块儿说。
因为上午没有上朝,又是睡到午后才起身,宗恪整个下午都泡在政事里,他一直是个勤勉的人,自己的责任不会推卸给别人,既然休息时间发生变化,堆积的任务就得加快速度处理。
阮沅一直守在书房外头,她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搅宗恪,除非宗恪有需求,否则阮沅会尽量不用自己的存在干扰他。
忙碌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宗恪放下笔,揉了揉额头,他几乎能听见身上骨骼发出的格格声响。
疲惫如潮水,不期而至。
“休息会儿吧。”阮沅在旁说,“也该吃晚饭了。”
宗恪点点头:“好吧。”
晚上的菜比白日多了一些,因为阮沅也在,宗恪就总是叫她多吃点,他自己却好像吃不下什么。
“怎么了?”阮沅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
宗恪放下筷子,手撑着额头,低声呻吟:“……又开始了。”
阮沅吓得赶紧扔下碗,起身扶住他:“又疼起来了?!别吃了,先赶紧去躺着吧,我去让他们叫崔太医。”
和泉子一块儿扶着宗恪回房躺下,阿茶去找来了崔景明。
老头儿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宗恪的头疼正是发作得剧烈的时候,整个人疼得满头大汗,脸色青白!
崔景明见状,也来不及诊脉,略问了两句就赶紧吩咐阿茶去拿药来煎。他开的是一些基本的镇定神经、缓解头部紧张的药物。
此时,宗恪已经抱着头在床上打滚了,崔景明无法,只好撩起袖子,在宗恪身上点了几处大穴位,先让他暂时安静下来,以防自伤。
阮沅一直在旁边看着,紧张得咬着嘴唇走来走去。
崔景明这才仔细诊了一回脉,诊完了,没说什么,脸色却古怪起来。
很快,阿茶将药煎了来,老头子扶着宗恪,一点点把药灌下去。没过多久,宗恪沉沉睡去,药开始起效了。
“崔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泉子问。
崔景明摇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先看看这副药的作用能延续多久,如果明晚上不疼了,那就说明没什么大碍。”
他的话没说完,后面的意思是,如果明晚又开始疼,估计是有大麻烦了。
接近午夜时分,崔景明将剩下的细节嘱咐完毕,这才离去。
回到自家府里,崔景明的儿子崔逸迎上前来:“父亲,宫里情况如何?”
“先别管宫里,阿逸,你现在赶紧动身。”崔景明吩咐道,“去楚州找门主。”
崔逸看出父亲脸色凝重,知道大事不好,不由紧张:“难道是陛下有事?”
“你猜得没错。见了门主你就和她说,陛下的病情有所反复,请她尽快来宫里。”
崔逸听了父亲的吩咐,马上叫人备马准备出门。
浓重夜色里,崔景明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心里一阵忧虑。
他明白,之前崔玖一直担心着的事情,恐怕真的发生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零一章
宗恪的症状,并没有因为崔景明的那一副药得到彻底缓解,他的头疼,时好时坏。
次日白天,因为药效的作用,他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药效退去,到了下午才醒过来。
原本周围人都松了口气,谁知天一擦黑,宗恪的头痛再度发作。
阮沅被这情况给吓着了,不分昼夜伺候在宗恪病榻跟前。崔景明还是照样前来,诊脉,给药。但是药效通常只能管三个时辰,而且很明显,效用期一天比一天短。
到第四天,阮沅也疲惫了,她连着守了宗恪两个晚上,白天也没睡,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痛难受。
泉子叫她回去休息,阮沅不肯,那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怕宗恪等会儿醒过来有什么需要,她好帮忙。
“尚仪不在这儿,难道就没人干活了么?”泉子劝她,“快回去躺着吧,等到把你也累病了,陛下明日若不见尚仪过来,得要了奴婢的命。”
泉子这话本是开玩笑,是打趣她和宗恪两个,阮沅想微笑,但是也累得笑不出来了。
“还是算了,我就在这儿趴着得了。”她趴在临窗的小桌上,脑袋枕着胳膊,喃喃道,“等会儿他醒了,我再走。”
泉子摇摇头,只好不管她。
昏沉沉趴在桌上,阮沅似睡非睡,隐约间,她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阮沅用力抬起头来:“谁啊?”
泉子听她突然说话,也抬起头:“怎么了?”
阮沅仰着脸,又仔细听了听,没错,是有个声音在喊她,像是从窗外传来的。
“有人喊我,谁啊……”
泉子一愣,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半晌:“没有声音啊?”
阮沅错愕地看着他:“不是在喊‘阿沅,阿沅’么?”
她这么一说,泉子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上仔细听,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尚仪是不是听错了?”泉子转过脸,困惑无比地望着她,“我没听见啊。”
阮沅身上一抖!
那声音依然在持续,是女性的声音,很细微弱小,但只要凝神细听,是听得见的。她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耳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是谁来,这宫里,除了宗恪也没人喊她“阿沅”,为什么这种昵称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泉子听不见呢?
阮沅索性走出屋子,想找寻这声音的来源,泉子看她神情恍惚,赶紧一把拽住她!
“阮尚仪!你去哪儿?!”
“……这人在叫我,我得去找她。”她眼睛看起来迷迷瞪瞪的,整个人像被线给牵着的木偶,好在语句发音还算清晰。
泉子抓着她的袖子,一时不知该不该放手,阮沅的表现看起来太奇怪了。
阮沅回过神,她看看泉子:“没事的,我去找找,等会儿就回来。”
既然她这么说,泉子无法,只得松手。
阮沅从宗恪的寝宫出来,顺着那声音一路寻找,路上,有熟人看见了她,都问她去哪儿,阮沅则抓着人家问,听见喊她的声音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