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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她又是一夜没睡,这会儿必须要“押”着她去补个眠了。
戚缭缭想想当初去检视过的石屋,嗯了一声,也不说什么了。
安达真要是丢了,无论如何早上也会有人发现并且报告的。
正打算合眼邢小薇就来了。
听她说完徐坤跟徐夫人吵架,她也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
“没问出什么端倪?”
“哪能啊!”邢小薇道,“她简直滴水不漏。就是这境况下,也平静温和地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戚缭缭觉得这事儿可真透着新鲜。
徐坤日常都恨不能把徐夫人当成心肝眼珠子护着,想当初她不过是奉命去了解些情况,他那副样子就活似要吃了她,后来还一直记怪着她,这俩按说不该起争执啊!
更别说什么徐坤冲徐夫人发脾气,而且还弃下她独自跑出去了!
徐夫人这究竟是逆着他哪根鳞了?
“徐坤呢?”
“不知道啊!”
“那你让敏之他们去留意留意看看,别出什么事儿!”
戚缭缭打发着她。
她虽然认定徐夫人有古怪,但对人家夫妻吵架感到幸灾乐祸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何况徐坤还是燕棠麾下的大将,出了事的话,回头影响的是整个队伍!
邢小薇走后徐夫人就进了房。
屋里空荡荡的,房间是熟悉的房间,气息也是熟悉的气息,只是看着看着又让人眼眶酸涩。
黄莺走进来:“夫人,将军还没有回来呢。”
徐夫人隔了有片刻才扭头,门下的她有着一张姣好的面容,二十来岁的年纪,稳重又懂事。她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打住,把话咽回去,转而又说道:“许是去校场了吧,你去看看。”
黄莺深望了她一眼,无声垂了垂首,退出去了。
徐坤驾着马沿着山坡遛了几圈回来,就见黄莺正立在校场口等他。
“将军,夫人在等您呢。”
徐坤没理会她,转身走向营房。
……
燕棠在阿拉坦呆了两日,戚子煜就跟着呆了两日。
调过来的军医上晌就到了,即刻开始救治。
戚子煜全程陪同蓝明仙,但因为并没有女医,且她受的伤也不深,大夫只得给了些伤药她自己上,加上她自己带的一些药,疗伤也差不多了。
别处不知道,戚子煜看到她小臂上的那道口子却十分不是滋味。
“我小姑姑那儿有女医,而且我发现她还带了好些能去疤的灵药来,女孩子家落下伤总归不好,不如我先带你回大营去?正好蓝将军应该也很想念你了。”
蓝明仙笑微微地往医房走:“我才没有那么娇气呢。而且我有经验,我体质也还可以,这种伤不会落下什么大的疤痕来的。只要不是伤在脸上,怕什么?”
“可是这伤终究跟我有关系,我不帮你复原,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蓝明仙停步扭头,望着他笑道:“世子这么容易就跟人提及一辈子?”
戚子煜微顿,接而道:“不是,你是第一个。”
蓝明仙别开脸去。
戚子煜想了下,又道:“我就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女子有你这样英勇,你让我印象深刻。”
蓝明仙笑了笑,不置可否。
燕棠与蓝钟亭边说话边大步往这边走过来,抬头就见着戚子煜正在那里浑水摸鱼,忍不住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过来几天了都?大营那边不用巡防了吗?”
戚子煜瞬时收势,原想怼他两句来着,看到蓝钟亭笑微微看过来,随即又爽朗地说道:“我特意跟元帅过来增援,这不是帮你打打下手嘛。”
燕棠懒得理他。转瞬又道:“你既自请留下,那就率着工兵去把营防修整修整。”
说完他又看向蓝明仙:“蓝姑娘这就跟我们启程去库哈大营吧。”
蓝明仙看了眼戚子煜,点头称是。
戚子煜懵了:“你们都走,就我留下?”
燕棠慢条斯理接了侍卫拿来的马鞭:“不是你说要留下来打下手吗?我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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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0章 斗不过他
苏沛英因为伤在腿上不便行走,原本应该留下来或者回清水营养伤。
但因为他是钦差,总归不能渎职,因此燕棠考虑了一下,便就着人将营里用来运送粮草的牛车架上了,改让马拉着往阿拉坦去。
如此速度虽慢,但到了傍晚,也已经顺利到达。
戚缭缭以及大营里没出门的所有将领都迎了出来。
苏沛英拄着拐杖宣读完圣旨,又念完一长串的犒赏名单,整个屯营里便沸腾起来!
士兵们尤其开心,因为当中很多军户,无战时种田,有战时持矛,凝集士气军心就是件艰难的事情。
眼下却因为跟着镇北王一路征战,却得到了朝廷犒赏,皇帝圣旨赞誉,当中还有不少一部分人提了职升了官,这就别提多么高兴了。
燕棠他们见到士兵们高兴心里也高兴,下令着人去清水营逐步运些水酒过来,分批次让将领们带着他们庆功。
戚缭缭等苏沛英读完圣旨后立时迎上去,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看着他的拐杖,将他扶着坐着抬架上,进了燕棠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又忙不迭地招呼人上饭菜。
出来的时候正好就遇见跟蓝钟离碰面叙话的蓝明仙。
唤了声“蓝姑娘一路辛苦”,蓝明仙也赶紧施礼。
戚缭缭及笄和出嫁的时候,蓝明仙都是见过她的,因此认得,此番见她一身戎装的样子,倒是暗赞了下。
戚缭缭因为早知道她在阿拉坦负伤,也就不阻着他们父女说话,留下话说回头让铃兰过来看看,也就走了。
出来却到了黄隽屋里。
黄隽听说朝中来人,也杵着拐杖来了,这异地他乡的遇到故人,哪怕是只曾有过点头之交也显得分外亲切起来。
戚缭缭任他叨叨了会儿才说道:“贺楚和忽兰关系怎么样,你知道么?”
在察罕那次战争之前,黄隽一直都在帮她查乌剌王廷的事情。
黄隽想了想,抱着拐杖说:“没听说什么不和啊。怎么了?”
戚缭缭摇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安达被捉这么久了,贺楚那边也没动静,不知什么意思?”
黄隽也吃不准。
但凡王室里的事情外人都是很能窥见真貌的,除非他们自己捅出来。“我这伤也快好了,回头我再问问去。”
“得了吧,你这残样,先养着,不着急。”戚缭缭说。
徐坤那边后来并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兴许是和好了,又兴许没合好,这种情况下,邢小薇也不好总是过去,于是只能静观其变了。
是夜必然有番热闹。
正宴是燕棠率领所有不当值的将领出面招待的,席上也来了一点酒意思了一下。
戚子煜紧赶慢赶地办完差也回来了,正好赶上喝了最后一轮酒。
完了之后来蓝家父女及兄弟有话说,苏慎慈与戚缭缭她们有话说,燕棠就跟戚子煜邢炙程淮之以及苏沛英找了个月朗星稀下的草棚坐着吃茶了。
茶叶是苏沛英自京师带来的,一带就是好几十斤,但其实这么多人分派下去,再想想接下来还有段长日子,其实也算不得多。
人还是当初泰康坊里那几个人,但此番见面又多显得多了几分意味深沉。
几经生死过来的几个世子胡子茬儿一个塞一个地发青,哪里还是昔日在坊间街头脑肆意飞扬的那些鲜衣少年?
就连精致著称的燕棠,此刻也只剩下副完美的骨相,除去胡子依旧是刮得干净的,身上的布袍,头上的木簪,脚下的旧靴,哪处能显出什么风华来?
最为夺目的,反倒是那时刻不离身边的长剑和马鞭,以及周身那股愈加锋锐的气势。
但这样的他们,看起来又是那么的亲切。
而他们眼里的苏沛英,不同之处倒不在于他也大大有异于在京时的锦绣装束,而是他眉眼之间的沉凝,字里行间的严谨,以及受过伤流过血目睹过战争之后的稳健。
当初无奈被困于府宅之间苟且的苏公子,开始隐隐有了山水。
“京中怎么样?”燕棠没忘记当初不看好他的那些人。
“当初暗地里放风声出来的人,跟内阁冯良意有些关系。
“但是因为有梁铎的事情在前,因此没有证据指认一定是冯良意在后操纵。
“前阵子捷报频传,皇上又下旨犒赏,并传旨中军,这些声音多少被压下去了。
“但想杜绝,只怕得到最终凯旋才行。”
苏沛英往脚踝上拍了一巴掌,两只硕大蚊蝇立时被拍成了渣。
程淮之见状笑着道:“即便是凯旋,指不定还得被人当把柄,再趁势进言说勋贵居功自傲,必须削权以平衡朝纲什么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朝中看不惯咱们的文官岂止一两个?
“当初荣之涣不就挺硌应着泰康坊的么。
“此事即便不是冯良意的主谋,也不见得他就干净,他想削勋贵的权已经不止一两日了。”
戚子煜半躺在一张拿树枝简单拗就的躺椅上,叹喟道:“就这帮酸里吧叽的酸秀才屁事儿那么多,什么时候都他奶奶的让我拉到北地来遛遛才好!”
邢炙歪头支腮,说道:“做人别这么粗鲁,还是斯文些好。像我,我就不想这么直接,我比较喜欢揪揪他们所有人的尾巴,让都察院去跟他们算账。”
戚子煜听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扭头横睨起他来:“这德行听着有点耳熟。”
说完他顺势溜到了燕棠脸上。
燕棠眼观鼻鼻观心,淡定地拍拍自己衣袖。
苏沛英笑起来:“子煜你还是得了吧,论手黑,你斗不过你小姑父的。”
戚子煜待要沉脸,又想到了一茬儿,哼哼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妹子要被外面狼给叼走了。”
苏沛英抬头。
戚子煜得意地望着邢炙。
燕棠、苏沛英和程淮之全都转过脸来看向邢炙。
邢炙则凉凉睃向戚子煜。
戚子煜捧着肚子笑出声来!
燕棠看了他半晌,杯子放在桌上,对着草棚外道:“蓝将军怎么有空过来了?”
戚子煜笑到戛然而止,随即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
但草棚外什么人也没有,倒是面前一圈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第441章 不是容姬
苏沛英他们到达的第三日,戚缭缭收到了皇帝着信使专门给她的密旨。
信是夹在一只四方木箱里的,箱子里是卫贵妃赐下的一些用得着的宫里的御药,抹肤的,平喘的,治伤风的,金创的,以及女人家利身的都有。密旨就装在其中一只小瓶子里,做的十分隐蔽。
看完信戚缭缭就倏地自炕上跳了起来!
不是容姬。再找。
不是容姬?……
她盯着这四个字上上下下反反复复连看了十几遍,才终于彻底理解出它的字面意思。
不是容姬,那就是说她猜错了,他要的人不是那个在乌剌父子兄弟数人辗转往来,失踪后还疑似跟皇帝苟且生下了燕棠的那个姬妾!
她郁闷了多日的心情,突然之间就明朗起来!
心头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这四个字太有份量,她掩上门,品味了好久心情才平静下来。
眼下既然得到了证实,可这狼头图腾跟贺楚身边出现的狼头是一样的,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又或者他们找的人彼此根本没有关系,贺楚找的是容姬,但皇帝找的是另一个?
可不管怎么说,皇帝要找的这个人一定跟乌剌有关而他后面的“再找”两个字,自然等于是默认了他要找的的确是个人。
那他找的会是谁呢?
冷静下来后她忽然发觉,除了容姬不必再查之外,皇帝其实还是没有提供给她任何线索。
但她又不明白,皇帝既然明确表示不是容姬,足见他知道这个人会是什么人,那么他又为什么不肯多给些线索给她?比如说年龄,比如说容貌,他甚至
是连是男是女都没告诉她!这之中难道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吗?
不可说的,又会是什么?
难道会是燕棠真正的生母?
燕棠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炕上发呆,不由问她:“大白天的掩着门做什么?”
戚缭缭把信折回袖子里,起身收拾瓶瓶罐罐:“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燕棠拿起其中一只罐子来:“取消了,明儿再去。”
戚缭缭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了。
由于没有人知道密旨的事情,所以也并没有人看出来她心里的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