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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等什么?!”被王后纠缠得无处发泄的贺楚将案上文书全数拂在地上,“这不是你的份内事吗?!”
孟恩怔了怔,深深看了眼他,垂首退去了。
王后揪着贺楚的袖子哭喊:“是不是你杀的他?!是不是你杀的我哥哥?!”
贺楚咬牙望着面前变了形的脸,一巴掌扬在她脸上:“是又怎么样?!你们德罕家都快死绝了,你还有什么能耐牵制我吗?!”
“贺楚!”
王后被扇翻在地上,凄厉地尖叫起来:“你忘恩负义,你会不得好死的!”
贺楚大怒,揪起她的衣襟将她拖出门外:“把这个疯妇锁起来!永远也不要再让她出来!”
……
燕棠他们当天夜里就向哲里发动了进攻。
速度之快,是出征以来所有战役里堪称为最的一次。
孟恩虽然也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在改换营防,但显然还是迟了。
这一战自当天丑时开始战到翌日晌午,殷军将乌剌军逼退到哲里与王庭交界的山脉那头,哲里作为乌剌倒数第二的防卫据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义。
当日傍晚,殷军就正式进驻哲里了。
萧珩唐贻他们都略有负伤,但是只要不是掉胳膊断腿以及伤及五脏经脉,都不能算是什么大事。
同时燕棠又已经在紧锣密鼓策划着向王庭开战。
贺楚得知兵败后连夜召北真可汗过来商谈,北真却不肯来了,殷军势如破竹,很可能接下来就得攻向北真,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分得出心来顾及别人?
十日后,殷军向王庭发起第一次进攻。孟恩险胜。
再过五日,靖宁侯与护国公等一众老将出马,率兵再攻,将乌剌三万主力削剩三千。
燕棠追加五万人马,着唐贻及蓝钟离徐坤兵分三路穷追不舍,将孟恩困于王庭北面的山地里达五日五夜之久。
乌剌军们熬不住饥渴,以亡命之势突围,却最终弃械于殷军临阵散发的干粮雨里。
燕棠帐前下令萧珩与众将趁势进攻,杀了个片甲不留!
又三日,逃脱的孟恩调集了最后一支精锐,护送贺楚北上,途中贺楚与孟恩起争执,殷军趁势而入,埋伏突击,孟恩受伤,五千人的最后精锐损失三千有余,最后滞留于山腹之中。
“乌剌的最后这一战,谁来?”
七月里初秋的清风吹进帅帐时,燕棠扬首看向面前一众踌蹰满志的干将。
“末将请命!”
帐前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呼声。
最后以戚子煜程淮之他们为首的几位勋贵世子,因此次还并未曾主过战事,而揽下了这一场。
……
戚缭缭是翌日夜里得到前线大捷的消息的。
大军攻入哲里之后,因为战事密集,而且流动性大,他们就没再跟着去碍手碍脚了。
随着大捷的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孟恩在阵前自刎被射杀,贺楚想逃蹿但结果被程淮之快马截住并捕获的消息。
仗打得并不太容易,孟恩他们皆已是亡命之徒,加上随行的又是昔日被他最为重视的精锐的残部,前后也奋战了一日一夜。
戚子煜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程淮之背部中了一箭,邢炙腿上中了一刀,而戚子煜伤在肋部。
但最好最好的消息是,他们都活着,伤亡也并不大!
“围歼孟恩的时候尤其精彩,后来有人上去数了数,他身上足有十七八道伤!”
捷报一道传一道,简直让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而这些却又都在意料之中,时间已迈入八月,他们出征也已有三四个月了,四十万大军出动,这个时间不算很长,也谈不上极短。
至少,如果不是以将士们的安危为先,那么两个月时间应该也可以拿下来。
但战争不是以输赢为最终目的,如果纯粹以血肉去拼,而不讲战术,那么显然这样的胜者终究也是得不到人心的。
“接下来打北真就是小意思了!我们今晚要大摆宴席,提前庆功!”
戚子湛与燕他们皆敲起铜盆欢天喜地。
戚缭缭心里也欢喜充实得很。
眯眼望着远处草原与山峦,她忽然很想念很想念沈氏她们还有戚如烟来了。
她还想念京城,泰康坊外热闹熙攘的铺子,东西南北城里各式各样供他们消遣的茶楼饭馆。
那样的富贵太平……她想,今年重阳,要是大家伙儿能齐聚在泰康坊里吃到子湛埋在后花园里的菊花酒就好了。
第456章 班师回营
燕棠率领大军将在乌剌王庭停留一段时间,做最后的清理。
乌剌虽然已经被灭,但为了震慑周边小邦,防止他们再起野心,自然需得再有一番部署。
事实上随着孟恩阵亡,贺楚被擒的消息传来,已陆续有部落向殷军投诚。
但具体事务戚缭缭他们并不清楚,只知道前往京师传报的快马一匹接一匹,去的时候喜洋洋,回来的时候更加喜洋洋,不用说,肯定是各家各户包括宫里都给了不少赏赐了!
北真近日闭关锁国,防范之心已不能掩饰。
派出来的使者要求跟燕棠详谈。
萧珩和戚子煜他们叫嚣得很,压根不支持燕棠搭理他。
燕棠在使者枯坐了一个昼夜之后,最后给出了对方两条路:要么撤退到北边千百里之外,生生世世不入北地。
要么让北真王室每隔三年送个王子到京师做为人质。
倘若两条都不答应,那就兵戎相见。
北边千里之外乃不毛之地,且苦寒到根本没有办法住人,这于世代在北地草原上居住的北真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而让王室每隔三年往燕京送一个人质,别说这是丧权辱国的条件,就三年一个的速度,王室再能生,也生不过来呀!
使者越想越觉得这位镇北王才是个狠角色,想想自家还有十几万的军队,虽说不能把殷军打败,甚至连平手也难,但是最起码到最后也不会显得那么窝囊,便就闷头回去了。
燕棠这边且静观其变,正好将士们连续作战多场,也需要休整,且周边还有些小邦正在观望,未曾前来臣服,这些都需要时间。
清水营这边,驻营的几位将军以及山鹰咀驻守的吴国公皆比京师更先听到前方大捷的消息,都轮流地抽出时间前往北地来了,王庭这边近来就别提多么热闹。
对了,“乌剌王庭”已经不复存在,皇帝有旨,改名叫“依拉塔”,音为胜利之意。
原先的鞑靼百姓们,战争结束后大多都远离家乡而北上了,但仍然有一部分平民留下来继续游牧。
在燕棠率领大军拿下的几片草原上,将来都会筑造起新的更加坚固的营防。
而这些不愿离去的牧民们,会在殷军的统治下,仍然留在草原上沿袭从前的方式度日。
将领们回到清水营,带回来营中最新的消息,女眷们也都是喜悦而激动的。
在她们心中也许丈夫的安全比起战争的胜败更为切身,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们心中是有大是大非的。
“将军捎话来说,过几日就会抽空回来,太太可以放心了。”
徐夫人在庑廊下给徐坤补衣裳的时候,黄莺端了茶过来说。
她手下顿住,抬头道:“几日,是多少日?”
黄莺望着她笑了:“左右不过三五日,太太心急了。”
徐夫人垂了脸下去,重新拈起针线,那走针的速度却分明比先前要慢了。
朝阳斜斜地照在她一边脸上,那侧影之美,美得连黄莺瞧着都忍不住起了暗叹。
徐夫人望见她抱着托盘退出了庑廊,对着廊下小树出了会儿神,然后放下针线起了身。
她进屋取了些钱,然后拿来披风披上,走到门外传来何忠,一道驾马出了门。
他要回来了,他喜欢吃她做的粉蒸肉。粉蒸肉要提前准备,肉要腌,粉要磨,她琢磨着,等上三五日,约摸刚好能吃了。
……
依拉塔这边经过数日休整,事情都安排妥当之后,燕棠下令除去驻军之外,所有将士便开始全数退回清水营驻扎。
请示征战北真的奏折已经得到批复,由于北真与大殷也接壤,因此来日从杀虎口这边直接发兵前往北真。
再加上阿拉坦,及哲里,依拉塔三地同时发兵攻过去,能否一举成功,全营将领对此都有七八分的把握。
戚缭缭他们一行在营外等待,燕棠看到她之后笑着走过来,豪迈地将她一把扛起在肩上,走回营来。
身后传来一大片呜哇呜哇的起哄声,听着可让人快活极了!
到底还是赶在八月之前把大军撤了出来,不然撞上瘟疫,就又要多些无谓的牺牲了。
营里用过午饭,便又继续往清水营前进。
步兵拖慢了速度,两日后才到达阿拉坦,吴国公他们早就迎到山鹰咀这边来了,而后傍晚到达了清水营大营。
虽然关外风貌与中原仍有不小区别,但此番回到这里,入眼全都是熟悉的汉人面孔,汉民服饰以及汉人的语言和风俗民情,便又让人多出不少亲切来。
是夜营内校场上搭起无数草棚,大摆庆功宴!
如何热闹欢腾就不消说了,除去公中的宴会,各人私下里难免又有小聚。
正宴后燕棠又被众将拖去喝小酒,喝得满嘴胡话回来,衣裳都是戚缭缭挥出了一身汗给扒下来的。
等她洗完回来他还在床上抱着枕头唠唠叨叨,她凑近些听了听,一个字儿都没听清楚。
泰康坊里这一堆,大的那伙因为戚子煜他们几个还伤着,三个人一屋唠着磕没去赴宴。
小的这伙倒是没曾放过这个机会,可因为戚缭缭提前离席前去照顾燕棠了,接着戚子卿把邢小薇拉去核对马匹了,蓝明仙又给戚子煜他们仨送菜去了,剩下就只有戚子湛陪着燕邢烁还有程敏之几个光棍儿留了下来。
黄隽有受邀,原本是想陪他们的,但无奈他文官出身,一把骨头经不起这折腾,有心无力之下就婉拒了,回房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萧珩喝了几杯,但他酒量比燕棠好,因此宴散之后安然无恙地回了自己院子。
眼下终于到了放松的时刻,谁不想好好歇着简直不是人!
侍卫们给他备好水,他长吐着气来包袱里取衣棠,却不防几张折着的纸跟着他抽衣服的动作被带了出来。
他弯腰捡起,认出正是当日帖木儿在别馆翻看的那几张纸。
那天他拿到手后顺手塞在怀里,撤走时又匆忙得很,后来又紧接着出战,竟是一直忘了给燕棠。
待要塞给彭胤,让他拿过去,拿在手里看了看,他忽又打消了念头。
“黄隽住哪里?”他问。
眼下乌剌都给灭了,这东西自然是无用了。黄隽是通译,他看过后没什么问题也就可以销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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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他们有仇?
黄隽刚蒙上被子,门就被敲响了。
只得又趿着鞋下地去开门,看到萧珩他就把眉头揪成了个苦瓜结,说道:“王爷您怎么早不来呀,我这都刚除了衣歇下。”
关外进了八月,天气就冷了,来的还是这位爷,还不能敷衍了事,这怎么让人受得了。
“你愁什么?你穿不穿衣服,我又不感兴趣。”
萧珩睨着他,大摇大摆在他椅子上坐下来,然后递了手里的纸给他看:“看看这上面都说的什么?”
说完了他也好回去洗澡钻被窝。
黄隽麻溜地寻了衣服来穿上,然后拿着这纸看起来。
看了两眼他脸色就有些不对,再往下看,这眉头又越皱越紧。到最后他抬眼道:“王爷这些是打哪里得来的?”
他看的时候萧珩一直就在注意他了,听他这么问,就说道:“帖木儿那里拿的。上面写的什么?”
黄隽脸色凝重地拖过身后凳子坐下来,说道:“这上面是一份关于忠勇王段鸿飞的生平,上面说他是钱塘人,生于平靖八年,于建安三年殁,终年二十七岁。
“出身为庶民,却姿仪过人,幼时曾从文,十岁习武,师从江湖名士,还在师门时曾救过幼时遇险的老镇北王,后来老王爷也拜在其师门下,学艺三年有余。
“其十五岁母逝,二十岁时父逝,出师之后游历江湖……”
“忠勇王的生平?”萧珩颇为意外。
他还以为多半是乌剌军中的什么秘密,这帖木儿拿着段鸿飞的生平做什么?
他想了下:“还说了什么?”
段鸿飞的生平他知道的不多,比如说他祖籍钱塘他就是首次知道。
黄隽往下看:“后面有一大半的篇幅写的是段王爷当初杀胡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