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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恨燕棠了,或者说没有那么恨,又或者说这已经跟恨不恨他无关,他只是为自己和母妃不值,同样是他萧靖的女人和儿子,为什么他可以为了那个女人做到极致,而置他们母子于不顾?
不是说平衡后宫之术在于雨露均沾吗?
他要怎么宠幸别的女人他可以不理会,就像他如今宫里那么多被他爱护的女人,他对她们及他们的儿女没有任何敌意,但在伤及他和母妃权益的情况下为之就不同了!
凭什么他们就应该成为那个牺牲者?
他口口声声说的他的母妃才是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呢?
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又何必每每还在他面前装出情深意重的样子?装出什么有多关心他的样子?还说什么他回京了也不见得跟他多亲近,他对这样的父亲,能生出多少亲近感?!
他有多恶心,他自己知道吗?!
但他不能对他动手呀,谁让他投生在皇家?谁让他是皇子?
他对皇帝有怨气,朝中风向必然就会跟着改变,很多别有用心的人会撺掇他行事的。
“不要以为你丢了个镇北王的身份就天塌下来了,不是你的永远也不会是你的!”
他发着狠,不遗余力。
燕棠瞅准空子制住他手腕:“关你母妃什么事!我身世如何又关你什么事!”
他的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好像并没有说多少话,但嗓子就是干得发疼。
也许是哪里都疼,让他意识已经分不清哪儿跟哪儿了。
“你是什么情况下出生的你知道吗?”萧珩红眼瞪着他,“你是在西北往燕京路上的行宫里出生的!
“那年六月北真大败,叶太妃以有孕之名撤出西北,结果没走多远就呆在行宫里养身,一直养到你出生之后才回去。
“而那段时间你爹以围猎之名到过西北,还在围场里把许潜给杀了!
“此外在西北开战之前,他有段时间的行踪也成谜,本来我还不知道是为什么,直到我听说苏赫的宠姬恰巧也是在那前后不远的时间里失踪,从苏赫数次在关外寻找容姬来看,他去见的不是你的母亲又是谁?!”
……
戚缭缭和翠翘去拿了饭回来,不见了燕棠,连忙问红缨道:“去哪儿了?”
“刚才去校场那边了。”
到了校场一看,人也不在,士兵们说是独自往西山那边去了,心里就生出些不妙,便也牵了匹马出来往西山去。
……
燕棠听完了所有,望着近在咫尺的萧珩,原本充满愤怒的双眼,逐渐被深不见底的空洞取代。
还以为自己除去这身富贵之外,还有着普通人所期望的和睦幸福,原来并不是。
他拥有的真的很有可能不是他的,他所祟拜的上一任镇北王,那个只要一出门就会带着他的父亲,他曾经手把手地教他武功,教他治家,教他明理。
而他如今放置在房中的那身银甲,也是曾经陪伴着他征战北真的它,他穿着它,在屯营练过兵,在校场比过武,在战场杀过乌剌人。
如今,萧珩告诉他,他这么多年引以为傲的父亲,不是他的。
眼下正在王府里盼着他回去的叶太妃,从前温言细语地亲手打理他的日常,他不乖乖写功课和习武时也会拿藤条装模作样吓唬他,在他任性地不再教戚缭缭骑马而撂挑子的时候,严正地告诉他做人不能这么不守信用的她,原来只不过是在替另一个人付与作为他母亲于他的关爱。
还有燕……那个没少挨他揍,总被他嫌弃不懂事,却处处都在为他着想的弟弟,也跟他没了关系。
他抬头看着头顶的云,深吸气闭了闭眼。
虽然萧珩是挺欠揍的,但之前的许多疑点都能有答案了。
叶太妃为何纠结着他跟缭缭的婚事,为什么让他去问皇帝,皇帝为什么一路这么栽培他,为什么叶太妃说他必须要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他还是不能接受啊,二十年的亲人,说不是就不是了。
戚缭缭纵马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们俩相对站着,各自衣衫不整脸上带伤的模样。
燕棠脸上的颓然让她心惊,她直扑过去,强忍着心下的震动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么来这儿了?我等你吃饭呢。”
燕棠目光缓慢地在她脸上一扫,转而透过她头顶又看向萧珩:“你说沈妃是因为去行宫掩护我们而动的胎气,还有皇上在北真开战之前曾经行踪不明,以及,我被抱回京师的时候有人传言我不像刚出生的,这些是真的吗?”
“我要是骗你,便让我来日横死在北真人刀下!”萧珩怒而宣之。
燕棠望着他,点点头,走过去上了马,纵马走了。
等462章 他不算冤
戚缭缭听得透心凉!
她怔望着燕棠下山,转而走到萧珩面前:“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该说的都说了!”萧珩也没好气。
“什么叫该说的?你根本就还没有确定是不是真的!你这样简直太残忍了!”戚缭缭怒视他。
“我残忍?”萧珩冷笑叉腰,“我都没对他做什么呢,不过把他的身世告诉他了,没添油没加醋,我这叫残忍?
“难道我不说,这辈子他就在燕家永远不离开?
“再说了,他不是燕家的儿子又怎样?他不是还有爹吗?!
“他亲爹可比疼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儿子疼他多了!你不要搞得好像全天下就他可怜!
“我是什么?我才彻头彻尾是个凑数的!”
“那你为什么打他!”
“拜托!”萧珩指着自己的脸:“是他先动的手,每次都是他先动的手!你长那么大的眼睛,看不到我脸上也有伤吗?
“他刚刚还想杀我呢!
“再说我打他又怎么了?不管怎么说,这么多年来获益的都是他,挨我几下揍他难道还冤吗!”
萧珩吼完后转了身,对着山麓咬起牙来。
戚缭缭恨恨瞪着他背影,转身也牵马下了山。
萧珩对着山麓看了会儿,眼眶也开始酸涩,他拿起马鞭用力地甩向身旁的石头,啪啪地带下几大块碎石来。
……
燕棠拴了马,径直往营房走去。
半路上遇见跟程敏之他们一起舞枪的燕,他停下来,定定地望着他。
燕十四了,不知不觉身量已经蹿到他肩膀这么高,他浓眉大眼,十分俊俏,性子又爽朗,再过两年,必然又是京师里很受瞩目的家世好,又形象好的贵胄子弟。
他看起来确实与叶太妃和燕奕宁长得极像。
反观他自己,那张被戚缭缭无数次赞美过的脸,跟他们俩细细辩认起来,确实是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也许证据一直都存在,只不过他从来没有去留意。
“哥?”燕发现他,已经抹着汗走过来,“你站这儿干什么?怎么脸上还有伤?”
少年的眼睛清澈又明亮,像极了从前每次被他踹完又转头替他追不到媳妇而着急不堪的那个他。
“没事。刚练完拳脚。”他道。
他别开脸,转身想走。
走出半步又退回来,细细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然后伸手帮他把流下鬓角来的一滴汗反手抹了,说道:“伤口都好了吗?还有没有服药?”
现在想起来,他确实对他关心得太少了。从前是仗着反正是自己的弟弟,怎么踹也是他的手足吧。
如今不是了,也许日后他想要给他些关心,都不方便了。
“早就好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燕平日神经大条,此时也觉得他哥今日温和得不像话。原本打个招呼就要走的,这会儿却不那么着急了。
看看他脸上,又说道:“缭缭去哪儿了?你吃饭了吗?你赶紧让她给你去上药吧!她知道还不得心疼坏了!”
燕棠心头滑过丝酸楚,点点头,转身走了。
……
戚缭缭快步回到房里的时候,只见燕棠已经在桌旁坐下了。
桌上饭菜已经摆好,乍一看,很像是平时等她回来一起吃饭的样子。
她暗里松了口气,坐下来,举起筷子挟了块腌肉给他。“快吃,都饿到这会儿了。”
男人们行军打仗体力消耗大,他们吃饭总是尽量准时的,但今日已经晚了半个时辰。
燕棠看着碗里的肉,端起碗来,大口吃着。
戚缭缭反倒不放心了,看他快速地吃完一碗饭,添饭的时候她说道:“你慢点吃。”
他就放慢下来,一口接一口,像个被拨动着的算盘。
戚缭缭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你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没有什么不痛快,哪里有什么不痛快。”他边夹菜边说,的确看起来像是很平静的样子。
戚缭缭想了想,觉得该来的总归要来,遂把碗放下,说道:“其实我很早就听他说了,我们成亲之前,他让我去见许灵莺那次,就把这些告诉我了。
“但是我觉得他的话虽然说得通,可终究没有完整的证据,所以并不能认为是真的。”
燕棠停下来,半刻道:“如果你不认为是真的,那么之前为什么会阻止哥儿去战场?又为什么会暗示我跟他长的不像?以及特意告诉我容姬和皇上可能有接触的事情?”
“那是之前。”戚缭缭道:“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可能你确实不是燕家的孩子,可是你的母亲绝不会是容姬。
“容姬年纪比起母亲来大出一截,也许算起来是我们祖母辈的人物了”
“你不需要这样安慰我。”燕棠看着她,“除非你能拿出证据。”
戚缭缭撑肘捂起脸来。
一个个地问她要证据,她也想要证据,关键是谁来给她?!
她抬起头:“我出征之前,皇上给了我一道密旨。他让我查一个人,我查着查着就查到了容姬头上,然后又发现她的失踪确有蹊跷,所以我才会有那番猜测。
“但是后来我从安达嘴里,以及我四处搜罗的新的消息,又否定了这个猜想。
“我现在的想法是,你的确很可能不是父亲母亲的儿子,但是也很可能不是萧珩想的那样,是皇上和容姬所生。
“我现在手头凌乱的线索很多,但是没有办法捋出一个完整的说法。但有一点,我有九成把握你不是容姬的孩子,你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
燕棠踩着她的话尾站了起来,面朝窗户而背朝着她,“缭缭,你错了,就算容姬不是我的生母,那我始终也不再是燕家的孩子。
“而如果连皇上和容姬是我的生身父母都不是,那我便连自己有对什么样的父母都不知道!”
这才是令他迷茫的事情。
他失去了几乎所有,而且偏偏,目前又只有萧珩给出的这个说法最为切情,因为戚缭缭尽管说容姬不是他的生母,可她却无法解释为什么沈妃需要掩护皇帝去行宫等等问题。
第463章 他有妻子
屋里开始沉默。
而戚缭缭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无能为力。她终究是了解燕棠的,出现这样的转变,他纵然能独挡一面,也未必接受得了。
就像她一夕之间被人说苏沛英不是苏慎慈的亲哥哥什么的,同样让人难以接受。
当然,他这个就更严重了。
做为她的妻子,尽管她一直想着努力将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降到最低,最终也还是没有做到。
燕棠望着窗外的黄叶,同样也感到无能为力。
他不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瞒着他,萧珩说容姬人尽可夫,如果她当真在离开苏赫之后立刻跟皇帝又有了纠葛,那他何尝又不是这么认为?
而如果容姬真是他的生母,他从前自诩的端正人品就都成了笑话。
有一个“人尽可夫”的生母,且还是在那样的情境下被怀上的人,有什么资格以端正自诩?
萧珩的话确实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但除去打击之外,他的确也无地自容。
他当初那么严肃地批评戚缭缭不衿持,不含蓄,结果他却有个这样随意与人苟且的母亲……
他不知道除了背对她,还能怎么找到勇气去面对。
戚缭缭迟迟等不到他转身,便招呼红缨进来把碗筷收了。
“我去找铃兰给你拿点药,你先歇会儿吧。”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然后留了房间给他。
他从来就是个执拗的人,像从前固执地认为她是个随意乱来的女子,固执地要做个守身如玉的柳下惠。
萧珩那斩钉截铁的誓言毫无疑问地加深了他对容姬就是他生母的认可,他眼下也同样在执拗地认为事实便如此。
劝是没法劝的,她更宁愿让他自己冷静下来想一想。因为他毕竟不是个顽固不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