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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静默过后,她说道:“禀大人,我们都是进京来寻人的。偶然在街头结识,便就赁了小院同住。”
“你寻什么人?”府尹问。
“我寻我表哥,他叫宋明远,是上届的同进士,我知道他在京师,但我没有他的下落。”
府尹又问起紫瑛:“你呢?”
紫瑛神色恍惚,抿唇不语。
惊堂木响起来:“你若不说,本官可就得收押你,直到乾州府来函确认再往下审了!”
顾小霜听到这里,也扯了扯她袖子。
都这会儿了,难不成还要替谭子韶那陈世美遮掩不成?
紫瑛咬了会儿唇,便抬头道:“我找翰林院庶吉士谭子韶。我与他青梅竹马,早年有过约定。”
……
因着与冯家那事闹得不欢而散,苏沛英近日也未怎么往詹事府去。
但留在翰林院也不见得清静,苏家现任当家人及太子近臣的身份令得他在一众同僚里格外突出,大家都是同届的进士,凭什么他人脉就那么广?那么受欢迎?
日常得闲,难免就会被拉着往茶局里坐坐,套套近乎。
近来话题自是围绕着凯旋的将帅。
说到才刚刚传开的镇北王妃有喜的事上,谭子韶就笑着跟苏沛英拱了手来:“听说靖远兄已与护国公世子结成郎舅,来日令妹大婚之时,还请勿忘知会一声,小弟也去讨两杯喜酒喝。”
座中又有些人附和。
场面人情,苏沛英自无推拒之理。
本以为就这样完了,哪知道回到公事房当差时,谭子韶又跟了过来,拿了两方寿山石在桌上。
“日前得了这两方石,想到靖远兄是金石行家,特地给靖远兄留了,也不知能不能入兄台的眼?”
两方石头呈长条形,约摸三寸,色泽温润,纹理清晰。
苏沛英拿起来看了两眼,扬唇道:“谭兄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谭子韶只道他是受了,遂也笑得从容:“靖远兄言重。只是小弟听说靖远兄与家岳也有交情,日后在衙门里,少不得还请靖远兄关照关照。”
说到这里他抬一抬头,又道:“靖远兄惊才绝艳,备受殿下赏识,日后文章上,还请兄台指教一二。”
坦白说就是要借着他往太子面前凑一凑罢了。
苏沛英笑得意味深长:“谭兄文采非凡,这么说可让小弟无地自容了。
“我与左大人确曾同席吃过几回茶,得到过他的指点。
“日后但凡能用得上小弟的地方,谭兄直说便是。这石头很好,只是小弟久已不动镌刻,留着也是浪费,谭兄还是拿回去。”
他把石头推回来。
谭子韶伸手推拒:“靖远兄何必见外”
“谭大人,顺天府来人传话,请您立刻上衙门一趟。”
话语被打断,谭子韶扭头看着门口的捕快,也只好将东西且收回来,跟苏沛英抱拳后走了出去。
苏沛英望着他们离去,掸掸袖子又提起笔来。
……
“紫瑛?”
谭子韶浑不知顺天府尹传他何事,到达衙门里,看到赫然跪在地下的那人,脸色已倏然之间变了。
萧珩也不觉坐直了身子,看向面前这个还穿着官服的年轻文士。
“谭子韶,你面前的林紫瑛自称是进京来寻你的,你可认识他?”
顷刻之间谭子韶面色已连变了许多遍。但不管怎么变,他眼底那抹焦虑是掩不住的。
“你怎么不说话?”久没听到回音,萧珩也催起他来。“她说跟你青梅竹马,少时曾”
“不!这是下官的义妹而已,下官并未跟她有过什么婚约!”谭子韶匆忙打断,转身跟府尹施礼。
然而等抬头看到是他,随即脸色又变了变,立在那里连施都已忘了行。
林紫瑛看到他时眼里亮起的那簇光芒,听完这话噗地就灭了。
萧珩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婚约?”
合欢(10)
谭子韶狠命地吞了几口唾沫,忍下情绪回道:“回王爷的话,下官只是,只是见到义妹一时激动,因此误会了。还请王爷勿怪。”
“谭子韶!你怎么有脸说紫瑛是你义妹?还说你们没有婚约?你们分明在林老爷在世时就已经有了约定,你还亲口承诺考完即回乡完婚!
“你长这么大一对眼,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你知不知道就是为了找你,这个姓何的前些天想对紫瑛动手,紫瑛被他害得摔伤了腿,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
“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顾小霜气不过,忍无可忍地控诉起来。
谭子韶却漠然道:“这位姑娘我不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传言?
“我确实受过林家几年收留之恩,但与林姑娘并不曾有过什么婚约,还请你当着日月青天,不要胡说八道才好。”
“你还知道日月青天!”顾小霜冷笑不止,“你受了林家的恩惠,明明白白地当着林老爷的面说过会娶紫瑛,你这么做特么地要遭天打雷劈的知不知道!”
“简直不可理喻!”谭子韶面呈青紫,拂袖道:“大人,下官可是前几日才与左府的小姐行过文定礼的,不日即将完婚,倘若我有婚约,怎么可能还会当上左侍郎的女婿呢?请大人不要轻信此诬陷!”
“谭子韶!”林紫瑛颤着唇走到他面前,“别说什么义妹,从你说‘林姑娘’那刻开始我跟你之间就已经恩断义绝!
“你说没有婚约,那就没有婚约,只要你将来不怕遭报应!
“这一巴掌就算是我把那些年你在我们林家得的好处拿回来了,不用找!”
说完她也忍不住抬手往他脸上甩去一巴掌。
之前不接受小霜建议去告他是并不想把自己置到可怜可悲的位置上,她是有尊严的,一个陈世美而已,人家不要她了,她去死乞白赖的有什么意思?
她不信,不走嫁给他谭子韶这条路她就活不成!
但她没想到一个人竟能无耻到这样地步!
他怎么能昧着良心歪曲事实把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谭子韶被她一巴掌镇住,捂脸瞪着她,又看向正围观的萧珩和顺天府尹。
萧珩摸着扶手看了半晌,又看了眼地下已经摸不清楚状况的何天全,跟府尹笑道:“这可真叫拔出萝卜带出泥。
“林姑娘,既然你说有婚约,那你要不要告谭子韶啊?府尹大人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是非曲直,他是一定会给你个公断的。”
府尹挑眉。
林紫瑛望着他们,双唇紧抿起来了。
谭子韶道:“王爷!请您万不可听信她们胡诌,我们没有婚约,不然您问她可曾有证据或者下官给的信物?!”
萧珩瞥他一眼,望着林紫瑛:“林姑娘,你不告的话,官府可也没办法给你做主。”
顾小霜望着林紫瑛,皱了眉头。
要说眼下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是林紫瑛哪来的证据和信物?若有的话也不必等到今日了。
她知道萧珩身份不低,眼下这意思像是也要打这个抱不平。
可是她们无证无据,而谭子韶如今又已经成了兵部侍郎的准女婿,他别说只是王爷,哪怕就是皇帝,难不成还能帮着她黄了侍郎府的婚事,让他对紫瑛负责不成?
谭子韶显然也是吃定了这层。
他转身望着林紫瑛,软了口气道:“紫瑛,你年纪小,不懂事,可能当年误会了林伯父的意思。
“你是个好姑娘,倘若你能拿出证据来,我一定拼着被左府记恨的后果,也对你负起责来好不好?”
林紫瑛双颊颤抖,可纵然心里恨不能撕了面前这张脸,她也没有道理这样做。
“你们,你们怎么不审我的案子了?”
被晾了半日的何天全见他们僵持,忍不住张嘴出了声。
顾小霜凉凉瞪他一眼,再看回林紫瑛。
林紫瑛垂了眸:“我不告。”
“紫瑛!”谭子韶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谭子韶,我不告你是因为你不配让我为你败了自己的名声,而不是因为你没有错。”林紫瑛冰冷地望过来说。
谭子韶面红耳赤,别眼看着同样冷着脸的萧珩和府尹,清着嗓子别开了头。
顾小霜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倒还平静。
古人把名节看得很重,哪怕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婚姻关系,就是扯上婚约也仿佛有所玷污。
既然的确没有办法状告谭子韶与她有婚约,那么他不认这个约定其实也好,这样紫瑛也不必背上个无故被悔婚的名声。
只是这口气堵在心里头,终究还是不顺。
她扫眼望着这个终于得见一面的陈世美,抿紧了双唇。
府尹这里也在跟萧珩交换眼神。
萧珩看了谭子韶半晌,扶着扶手起身,“那就当我多嘴了。
“我是因为何天全状告顾小霜勒索又打人而来的,现在我来做个人证,顾小霜勒索何天全的时候我在场,何天全没有损失银两。
“先前在柳丝胡同,是何天全带着人追赶顾小霜回家,并且闯门拿人,顾小霜不服,双方这才交手。”
府尹拍起惊堂木:“何天全,你强暴良家女子在先,擅闯民宅逼压弱女子在后,你还敢告人?”
……最终何天全被判罚五十两银子给林紫瑛,作为赔偿,并承担二十杖责的刑罚。
而顾小霜则因为打伤何天全而被罚一两银子,十日内兑现。
跟姓何的事有了这样的结果,顾小霜倒也心服口服。
何家送了银子到来后,紫瑛当场拿出一两银子付了赔款,然后又拿出十两来让顾小霜还给萧珩。
顾小霜没推托,拿着银子追着萧珩到了门外,递了过去。
“干什么?”
萧珩皱眉看着。
“这钱是你那日给的,还你。”她说道。
原先就不提了,事情到了这会儿,足能说明他跟那姓何的不是一路人。
而且刚才他那番证词看上去无偏无颇,而且从头至尾也没跟府衙说过什么,但言语走向却都是帮着她们,这个她自然看得到。
“还有,刚才打了你,对不住。”她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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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11)
也许是因为早就无礼过多次,虽然现在已经确知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楚王,但她就是没法对着他卑躬屈膝。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看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又或许是自己仍未完全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所以这个道歉虽然看上去硬邦邦,实际上自己已经给出了诚意。
萧珩盯着她看了会儿,拿着银子在手里颠了颠,漫声道:“扯平了,那天我掷出去的小石头,你应该也没痛快到哪里去。”
顾小霜想起自己跋着走路的那两日,再看了眼他,没吭声。
萧珩翻身上马,然后将银子又抛了过去给她:“之前误会了你,就当我给你赔礼的。”
……
给他钱不要,顾小霜总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衙门这边散了,也就各自回府了。
有了何家给出的赔款,日子总算宽松起来。
想来有萧珩和府尹当堂发话,何天全这里是不会再有狗胆来寻什么晦气了,倒是可以开始从长计议。
只不过饭馆这边的差事因着她这么一不告而别,八成是泡汤了。
好在工钱是日结,被扣一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回到家她把十两银子给回紫瑛:“我出路比你多,饿不死,你拿着。”又问她:“现如今有盘缠了,你有什么打算呢?”
紫瑛静默了会儿,说道:“按理说是该回去了,可是我弱质女流,阿吉又小,此去这么远,路上难保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我自己倒是不怕什么,只担心若有个三长两短,阿吉没了依靠。
“而眼下要回去,也只能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商队愿意帮忙捎上我们了。”
顾小霜想想,宽慰道:“回去也是你们姐弟俩过活,其实留在京师也是一样的。”
她没敢把话说明白,谭子韶今日虽然侥幸脱困,但公堂里包括萧珩与府尹在内的那么多人都目睹了事情经过,这事儿无论如何会传开的。
那姓谭的不可能有本事捂得住流言,她倒想看看,接下来要是这流言传到了那左晟耳里,他又会怎样?
而这种事情她不让作为苦主的紫瑛留下来看看,怎么甘心?
紫瑛没想这么深,谭子韶今日行为仍让她怒火中烧,她只求日后再也不要跟这个人有任何瓜葛。
说起来谭子韶也是这么想的,但紫瑛出现的这么突然,且又是当堂让府尹和萧珩看到了丑态,这事儿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句恩断义绝而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