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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姚氏生的女儿,苏士斟望着她,到底生出几分不忍。
遂又骂起苏慎慈:“你妹妹被你伤成这样你还要罚她跪佛堂?究竟是谁教得你这样狠毒!”
“当然是云姐儿教的呀!”
苏慎慈面不改色心不跳说道:“她都能对容哥儿下得了那样的毒手,我不过是顺着府里规矩给她点惩罚。
“名正言顺,有理有据,她就是想上公堂审判我都能奉陪,这怎么就不行了?”
一院子人都已哑口无言。
……
戚缭缭很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半年就学会能防身的武功,但显然没有人搭理她。
戚子煜把那碟子点心留下,然后冷艳地轰了她出门。
戚子赫正在看京师曲人新作的曲目,觉得她纯粹是来干扰他陶冶情操的,丢下她这个俗人凌乱风中,自己乘风去了屋顶。
戚子卿纵然怜香惜玉,但是因为最近连番轮夜差,三句话不到就进了梦乡,也无心“怜惜”她。
翌日早上到了学堂,她就去寻苏慎慈。
哪知道苏慎慈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也是哈欠连天,一问才知道昨儿夜里还出了这么一桩事。
便问:“那后来怎么着了?苏士你爹,他罚你不曾?又罚了云姐儿不曾?”
苏慎慈疲色下亦有得瑟,托腮笑道:“哪里还有什么道理罚我?他若罚我就得罚云姐儿。
“姚氏虽还恼她,可不管再恼,她也得在我们面前给自己儿女争足面子,她不会让云姐儿受罚的。”
她放下手又道:“我爹除了一个劲地说我恶毒,也拿我没辙。
“后来他们无可奈何的时候哥哥也回来了,姚氏怕哥哥再不依不饶,便以给云姐儿上药为由,把她给带走了。父
“亲最后只让哥哥多管着我。可这话说了又有什么用?”
说到这里她轻吐了吐舌头。
戚缭缭笑着戳了下她前额:“办的不错。”看了一圈左前方,又道:“难怪今儿不见云姐儿。”
“早上我出来的时候还在房里哭唧唧呢。”苏慎慈说,吐气靠进椅背。
又道:“这日子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早晚能搬出这牢笼,跟我哥哥另住去就好了!”
戚缭缭道:“你就这点出息?”
苏慎慈愣住:“那不然呢?”
戚缭缭跳上她课桌坐下:“你想过没?哪怕你们搬出去了,以你爹的手腕和胸襟,要对付你们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若不跟姚氏一个鼻孔出气倒罢了,关键他们是!你就是搬出去,就是脱离苏家,他也会把你们当仇人!”
他们跟苏士斟的仇是打他们出生,不,是打林氏遭受冷遇那日起就已经开始。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能不计前嫌,苏士斟自己也不会放心他们,所以,这仇是没法儿解的。
苏慎慈沉吟:“你说的有道理。”
戚缭缭道:“所以你不用怕,只管跟他们斗,该你的东西寸步都不能让,只要记住不落把柄在他们手里就成。
“什么贤良淑德都是假的,害人的,自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是王道!
“若有危险,可以差绿蕊来告诉我,我想办法帮你。”
苏慎慈感慨:“缭缭,你对我真好。”
戚缭缭捏了捏她的手:“你不觉得我手伸得太长就好了。”
“怎么会?”她说道:“好坏我还是拎得清的。起码若不是你鼓励我,昨儿我这二十篇的惩罚不是又要受了?”
戚缭缭陪着她默了默,暗自想了下,又安慰道:“哥哥的事也不用急,应该也快了。”
姚氏和苏慎云还能白白吃这个亏?稍后肯定会动作针对他们的。
眼下关键都在苏士斟手上握着,又不可能且没办法把苏士斟给一下弄倒,便只能见招拆招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先别跟你父亲较劲,且把精力放在如何对付姚氏上。
“记住你的目的是要取得最终的胜利,让苏家再也没人能压制住你们。
“先制住姚氏,这样才能变被动为主动,只有让她老实了,哥哥的事情也会少很多阻碍。”
苏士斟说到底还是个油滑仕宦,他胸中还是有轻重会斟酌的,所以暂且无虞。
姚氏却不同,她纯粹就是要替自己争取利益,并且不遗余力地煽动苏士斟站到她这边帮她争取利益。
如果万一保不住苏沛英入翰林,那也得先让姚氏老实起来!
有两手准备,总不会吃亏。
苏慎慈沉吟点头:“我听你的!”
想起她刚才急匆匆找她,便又问:“你又在烦什么?”
戚缭缭就叹气,把想速学武功而未遂的事给说了。
苏慎慈道:“学武功当然没那么快,我觉得你还是先把骑术先学学好吧!”
戚缭缭茅塞顿开……
没错,先学骑马!
学会骑马,那她打不过的时候至少还能跑啊!
……
第062章 他们是狼
苏家后宅闹了小半宿,苏士斟又大清早地去了早朝。
直到回到衙门处理完几个卷宗才有机会喘气,看到桌上苏慎云送他的笔洗,他又禁不住想起昨夜的事情。
每次有关苏沛英兄妹的事情他都没有什么耐性处理,总是能有多快解决就有多快。
昨夜本来也是如此,可谁能想到苏慎慈竟然会有那样的举动,不光是把云姐儿给伤了,还不管不顾地当着众人面让他这个当爹的下不来台!
这若搁在从前,她烈是烈,却也不敢跟他这么硬杠,这是怎么了?
怎么倒像是……有了靠山似的?
再想想会同馆这事前因后果,捏着胡须琢磨片刻,便就戴上官帽又进了承天门。
燕棠刚刚好巡宫回营,见到苏士斟遂来便着人去沏茶。
寒暄两句,苏士斟便和言悦色说道:“听说昨儿慈姐儿上会同馆给王爷添麻烦了?”
燕棠端茶的手缓下,看他一眼道:“谈不上添麻烦,阿慈很守规矩。”
苏士斟笑了笑,当作回应,心里却有什么被风吹动了似的,晃了晃。
他是知道燕棠与苏慎慈打小情份好的。
但即便如此,据他观察也没有好到太出格,也因为此,他才并未对苏慎慈格外放在心上。
燕棠的父亲与皇帝私交甚笃,即便是叶太妃,在出嫁之前也与皇帝交情不浅。
燕棠的婚事一般人是肖想不起的,他不觉得苏慎慈有这个福气又或者说,他不希望她能有这个福气。
说起来也是年少无知,他年轻那会儿只觉得林氏生厌,生下的儿女也生厌,所以他们兄妹年幼时他没少做出些有失公允之事。
等到他察觉到行为过火的时候,却为时晚了,他们俩皆已成人,已经把他做过的偏心事刻到了骨子里,苏沛英也已经考取了举人。
他隐隐有了危机感,意识到长子长女不可能与自己同心,甚至他们的出色还很可能威胁到自己。
但他却无力改变什么,于是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这些年,与其说他是在压制着他们,倒不如说是在提防着他们。
不能不防啊,他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好歹有数。
可是,谁又能知道苏沛英为了麻痹他们,深怕他们阻拦他会试,居然在考取举人之后,接着默默无闻地装了三年!
前不久又金殿传胪,名扬朝野,成了为数不多有资格进翰林院的士子其中一员?
他中了进士,就成了天子门生,已经算是朝官了。这令他也不能不在许多事上因之让步。
可是越是让步,他就担忧越甚,这苏沛英,总像是一头温文饱学的狼,他就算再斯文再儒雅,他也是头狼!
眼下虽然不怕,可等到肌肉结实了,牙齿锋利了,总有一日会反过来撕扯他!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他们是亲父子。
可是他却深切地知道,至少是感觉到,他们兄妹并没有把他当成什么需要尊重孝敬的父亲!
在他往年无所谓地对待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他对他们做过的事情一笔笔地记起了帐!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还能希望苏慎慈嫁给背景这样坚实的燕棠呢?
有姚氏及她所生的子女在,他再怎么做也不可能挽回苏沛英他们的信任了。
而昨夜里苏慎慈那样机敏又有胆气地应对着他和苏慎云,就更令他心生忌惮起来。
苏慎慈不会突然之间就会变得这么强硬,他想来想去,她的最大倚仗只有燕棠。
难不成苏慎慈也骗了他,她与燕棠这些年看上去平平常常,实际上私下里却已经到了情投意合的地步?
而她突然地强硬,是因为燕棠许诺了她什么?
“阿慈没给我添麻烦,阿慈很守规矩”,这表示什么?
至少是在维护她!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问点什么,但又觉得什么也不必再问了。
不管怎么说,燕棠是维护苏慎慈的,且与苏沛英关系也很好,这是事实啊!
“我就怕阿慈胡闹,扰了王爷公务,若没有那是最好!”
他站起来,笑着拱了拱手。
燕棠见他古里古怪地到来问了那么一句话,又古里古怪地闷头坐了半日,忽然又告辞,也是盯着他背影直到消失才收回目光。
“回去让黎容查查看苏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冲侍卫道。
……黎容刚出王府就见戚缭缭和程敏之他们各自牵着匹马在坊间溜达。
基于戚缭缭的杀伤力,他看了他们一眼立刻掉头打算进门。
戚缭缭上晌在学堂才听了燕说过他哥不准他出来的事,知道是把燕棠给气狠了。
这会儿眼尖瞧见黎容,便老远喊道:“黎大人拎着礼包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都打上招呼了,也不好装听不见了。黎容硬着头皮转身,笑道:“是戚姑娘啊!
“听说苏家二小姐不小心被水烫了,太妃着在下去苏家问个安。刚又落了点东西,正要回府取来。”
他不提这茬戚缭缭倒忘了,苏慎云被苏慎慈当头一壶开水淋下来,如今也不知道脱皮了没有?
那苏慎云恨她恨得要死,多半不会让她见着这么狼狈的时候。跟着黎容去,她一定不好意思赶她。
就笑道:“那正好,我们几个也还没去问候的,您快回去取东西,我们在这儿等您。”
黎容静默半刻,只得去了。
……
苏慎慈泼水的地方距离苏慎云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且滚水送到书房,途中一耽搁,温度已降下些许。
再这么隔着距离泼过来,烫肯定是烫的,痛也肯定是痛的,但也有限,起码并没有直接毁容。
甚至连水泡都没起,只是被烫过的皮肤红肿起来,过了当时那劲儿,如今已痛得令她恨不能去死。
姚氏坐在床沿往她胳膊上涂药,一面数落着痛呼不止的她说:“没伤到脸就已经谢天谢地,要是破了相,看你这辈子该怎么办!
“还惦着王爷呢,怕是隔壁王大爷都轮不着你惦记了!”
苏慎云闻言就捶着床板哭起来:“都是慈姐儿害的我!我跟她没完!”
第063章 你长的丑
姚氏冷哼,接着给她上药,想到某处,又禁不住用了点力。
前些日子苏慎云拿苏沛容作祟的事令她尚且还有余怒。
实在想不到她这样大胆!
苏士斟在她的几个儿女里最喜欢的便是苏沛容,作为老幺,不但是苏士斟喜欢,她这个当娘的又何尝不疼?
他头回误食花生后的模样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把她吓个半死,而她当姐姐的既然知情,居然还故意冲他下手?!
要不是她自己怀胎生下的骨肉,她早就把她弄死七八遍了!
“母亲……”苏慎云吃痛,忍不住呻吟。
“叫什么叫!能容你下来就不错了!”姚氏沉声说。
苏慎云望着她,眼泪又吧嗒留下来:“母亲,我已经知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您看,没您护着我,我被慈姐儿欺负成了什么样子?您要再不管我,我迟早得死在他们手里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都说到这份上,姚氏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能苏慎慈他们看笑话不成?
也就淡淡回了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苏慎云撑着身子匀了口气,说道:“母亲,苏慎慈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您一定得帮我出这口气!”
姚氏脸色也沉下来。又道:“你想怎么着?”
苏慎云眼里毒光一闪:“慈姐儿都满十四了,她早早地死了亲娘,母亲就没想过给她说门亲吗?
“若是等到及笄才开始谈婚论嫁,外人难道不会说你这个当继母的不尽职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