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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将纳兰海与纳兰轼带回林秀文身边之时,林秀文喜极而泣,她亲这个,抱抱那个,一向淡然的她,难得在张炎面前有些失态。
纳兰冰看着如此高兴的林秀文,暗自庆幸自己能这么快便将两个弟弟带回来。
张炎又为林秀文诊了脉,脉相仍是急促,他嘴上虽没说,但心中仍觉得这是一隐忧。
纳兰刚晚膳时来看过林秀文与两个孩子,这是他自从林秀文突然发狂被禁足后第一次来看她。
林秀文叹了口气,人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纳兰刚对她,不正好是这样的写照。
需要时,爱之如宝,瑕疵时,弃之如草。他的心果真是铜墙铁壁筑成的,冰冷而坚硬,任何人都走不近,又入不了。冷薄得令人何止是寒心而已。
纳兰刚看着林秀文在用膳,全笑着道:“秀文在用晚膳啊,正好我也还未用膳。前些日子朝事烦多,都抽不得空来看你,让你受委屈了。”
林秀文冷笑,朝事烦多还可以陪着南宫秀去听曲赏雪?朝事烦多还可以陪着南宫秀去品画作赋?
林秀文并不点破他,反而道:“秋菊,再去备双碗筷,再命小厨房加个侯爷爱吃的糖醋肉。还有,再备些梅花酒。”
秋菊也替林秀文觉得不值,有些蔫蔫道:“是!”
纳兰刚见林秀文神色如常,暗自高兴,自顾自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拉起她的手道:“秀文,你可知道,你得失心疯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难过,还好张炎妙手回春,总算将你医治好了。
你,我,还有海儿与轼儿又可以一家团聚了。”
秋菊将碗筷等备好,林秀文借机抽回了自己的手,清淡道:“还有冰儿呢?我们的女儿。”
纳兰刚一笑,“对,还有冰儿。说到冰儿,正好还有事要与你商量,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议亲了。我和母亲都比较钟意永宁侯府的世子,轩辕成,无论是家世,还是其本人,与咱们女儿都是很相配的。”
林秀文早已知晓纳兰冰心系上官慕白,自是想女儿能得偿所愿,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尤其轩辕成此人早前纳兰刚与她提起过,她也与纳兰冰提起过,怎知纳兰冰听到他的名字后脸上大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森森恨意与绵绵的厌恶。
于是道:“刚哥,我曾向张炎张大人侧而打听过轩辕成此人,青年才俊自是不假,可他风流成性,常游走于花街,终不是可以托付的良人。
秀文不求冰儿能大富大贵,只求她能有个疼爱她的夫君,幸福一生。”
纳兰冰脸色微变,“妇人之见!永宁侯是吏部尚书,有官员任免之权,若是冰儿真的能嫁入永宁侯府,以后海儿与轼儿的前途就有了依靠,这还不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
在女儿的幸福问题上,林秀文绝不让步,她为纳兰刚满上酒,轻叹了口气,“儿子以后是否会走上仕途还是未知之数,再说,等到两个孩子长大,入朝为官,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情,那时永宁侯到底如何也是未知之数,为何为了这些未知的一切,要赌上女儿一生的幸福呢?
我听张炎提起过,他有一个至交好友,名唤上官慕白,人品与家世也均是上等,刚哥,觉得如何?”
林秀文的提议令纳兰刚眼前一亮,随后又黯然下来,暗思道,他之所以想将纳兰冰嫁给轩辕成确实是因为其父轩辕绝的吏部尚书之职想要拉拢他,毕竟他是南宫鸿的大舅子,所以在官员安排与升迁上常常会照料南宫鸿**,尤其最近南宫鸿暗中与轩辕绝联手,将他的几位得意门生全部寻了错降了职,于他情形很不妙,他更迫切的需要通过联姻来改变这种情形。
但是,若是纳兰冰能嫁给上官慕白,那情形会更有利于他,毕竟他是太后母家的唯一男丁,而且荣国公府虽然子嗣稀少,但门生众多,又是皇亲,自是轩辕绝比不了的,可是,荣国公府的门槛太高,上官慕白只怕不是冰儿能高攀得起的。
不过,上官慕白的寒症使得许多高门女子对他望而却步,他才会至今未娶,那么,也许冰儿能有机会,也说不定。一旦冰儿怀了上官家的子嗣,便是上官慕白因寒症而去,冰儿在上官家的地位也是不可动摇的。
纳兰刚猛的拍头,对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以上官慕白的寒症来看,冰儿嫁给他也便不算高攀了,这门婚事可行,可行。
思至此,纳兰刚激动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此时,他也完全考虑不到,若慕白真的早逝,纳兰冰漫长的一生将在守寡的痛苦中熬过,一生的幸福就此全无,他盘算的,永远是他自身的利益。
“秀文,你的提议好,非常好!”纳兰刚只要一想到纳兰冰可能成为荣国公府世子妃,便心潮澎湃,“这上官慕白不但身世高贵,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相才,只是现在年轻清高,还未入仕,但未来的前途那是比永宁侯世子不知要高出多少来。
明日我便将冰儿的庚贴送去荣国公府,来秀文,我敬你一杯!”
林秀文冷着心,掩下眼中的鄙夷,笑道:“冰儿与上官公子的婚事就由刚哥费心了。”
纳兰刚开怀大笑。
翌日,纳兰刚刚刚下朝归府,便去了荣国公府亲自送上了庚贴。
荣国公收到了庚贴后,思量了许久,以前也有许多世家小户的女子家送来庚贴的,可都被慕白一一拒绝。慕白是荣国公府唯一的男丁,从小便自有主意,再加上他身子不好,关于他的所有事情,几乎都由他自己做主,旁人均不敢插手。便像他常年住在别院不愿回府,上官耀想念儿子的时候,也只是主动到别院去看他,不敢逼他回府,就怕他一个气不顺,惹得寒症复发,伤及性命。
99,博奕定婚
纳兰一族虽然不及其他百年望族根基深厚,却也随着纳兰刚的不断升迁而一越成为天南新贵,纳兰冰也算有个三品诰命在身,身份总算不低,尤其听闻她棋艺不错,上官耀叹了口气,对于儿子的婚事,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这个纳兰冰还算是个比较适合的人选,看来,今日他要亲自走一趟别院了。
傍晚十分,上官耀有些忐忑的踏入了别院,慕白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有些时候,他身上陡然突起的王者之气,连他这个父亲都觉得有压力。
上官耀来到梨园主屋时,慕白正在悠闲的喝着纳兰冰为他配的补茶,研究着新的棋谱。
见上官耀来到,慕白缓缓起身,清冷道:“父亲!”
上官耀看到上官慕白绝色的容颜,清漠淡定的气质,内心又是骄傲又是感慨。他的慕白师承天机老人,才华响誉四国,若不是因为身子破败,封王拜相只是信手拈来,如今,他只求他能为上官家留下血脉。
上官耀径直走向棋桌,坐在慕白的对面,慈爱的说道:“你身子不好,快坐下!”
清舟为上官耀备了茶后,便悄然退下。
慕白闻声坐了下,低头一边研究棋局一边道:“父亲今日怎么有空来别院?”
面对慕白的冷漠,上官耀心中极为苦涩,自从他迫于无奈,将阿希娜送入宫中后,慕白便一直对他如此冷淡。他知道,这是慕白对他无声的抗议与责怪,也因为如此,一直以来,但凡有关慕白的任何事情,他都是极为纵容的,可是,所有的太医都说慕白活不过二十五岁,如今离他二十五岁是一年近过一年,今年无论如何,也要将他的婚事定下来。
思至此,上官耀自怀中取出纳兰冰的庚帖,放到慕白面前,轻了轻嗓,难得的摆出了父亲的威严道:“这是今日忠勇侯纳兰刚送来的,他五女儿纳兰冰的庚帖,为父觉得还不错,决定约在这个月末,你们见上一见。
慕白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又身有寒疾,是应该娶妻照顾,照顾你了。”
慕白没想到上官耀会如此突然的送这么大年惊喜给他,他强按捺着内心的喜悦,故意冷冷道:“父亲应该还记得我的规矩,要我娶妻不是不可,只要……”
“只要她能胜过你一局!”上官耀没等慕白把话说完,便接了过来。他叹了口气,“慕白!当世棋艺能胜过你的,本就屈指可数,这些大家小姐虽然都有学过对弈之术,可大都并不精通,你,你这个规矩根本就是故意为难。”
慕白执手一黑子,轻咳了几声,“父亲,我坚持!”
上官耀思量了许久,无奈道:“好!这个月末为父请忠勇侯与其女儿来府中做客,到时候你与她对弈一局,若是她胜了你,为父便马上入宫请太后赐婚,你不得反悔。”
上官慕白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轻点了下头,“一言为定!”
上官耀暗笑,他今日接到庚帖后便派人暗中打探了纳兰冰一番,对她的为人还比较满意,最令他意外的是,原来她便是曾经破了慕白紫薇棋局之人,所以,这场以博奕定婚事,慕白未必会赢,上官耀暗自开心,整个天南适婚的女子当中,恐怕也只有这位纳兰小姐有胜过慕白的机会,他定要好好把握。
上官耀又与慕白对弈两局才不舍的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慕白拿起纳兰冰的庚帖,笑了笑,丫头,离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的日子总算近了一步了。
晚些时分,慕白便将此消息传给了身在侯府的纳兰冰。
纳兰冰接到慕白传来的消息那一刻,内心狂喜,一百年的等待,总算将要有个圆满的结果。
接下来的日子,又进入了平静期,南宫骥回到天南后一直没有新的动静,被禁了足的南宫秀也只是老实呆在霄雨阁内安心养胎。只有苏谨绣总是有意或无意的将在文秋阁的纳兰刚拉到文玫阁,林秀文早已对纳兰刚薄情又虚伪的嘴脸厌恶致极,对于苏谨绣的所谓争宠,自然乐得双手奉上。纳兰冰斗无可斗,只能一边等待月末的相会,一边安排种植药材的事情。
在这样磨人的等待中,月末之日悄然而来。
前一天,纳兰刚便收到了荣国公上官耀送来的请帖。老夫人也将特意命人为纳兰冰量身定制的天纱稀流裙与赤金珍珠海棠步摇送到文竹阁。
这日,竹静与清凉、清雅知道今日对纳兰冰意义重大,一早就将她唤起,为她梳洗打扮。
竹静特意为纳兰冰梳了个朝云近香髻,其编法是将发分股拧盘,交叠于顶,生动而稳重,简单而不失大气,特别适合她清雅淡定容貌与气质。髻上插着赤金珍珠打造的海棠花型的步摇,更显典雅而高贵。
老夫人为她定制的天纱稀流裙是纳兰冰极少穿的粉色,裙下是珍珠流苏,凭添了纱裙的垂感与质感。裙上绣着金、银双色海棠花,花姿各异,若云霞光灿映人。原本身形修长,皮肤白皙的纳兰冰,穿着这样一身天纱稀流裙,将淡雅与美艳完美的结合,便是纳兰刚初见这般打扮的她都感到惊艳。
纳兰刚没想到原以为是瓦砾的纳兰冰,突然间就变成了美玉,令他格外的欣喜。因为他还特意命人将府中最豪华的马车送与她乘坐,自己刚坐了一顶较为普通的轿子。
马车内的纳兰冰,随着马车的缓缓启动,心情越发的激荡。
“竹静,你看看我这妆,会不会艳了呢?”一向不在意外表的纳兰冰,难得的关心起自己的妆容来。
竹静莞尔一笑,打趣道:“小姐,自从您梳洗打扮好后,不是担心发髻,便是担心罗裙,现在又担心起了妆容,丑媳终需见家翁,何况小姐这么漂亮,不必担心。”
纳兰冰知道竹静在打趣她,也不生气。竹静他们怎么能理解一个人等待了一百年终于即将圆梦的那种激动又紧张的心情呢。
100,意外之途
一旁的清凉媚媚道:“主人不必紧张,公子定会安排好一切的。”
纳兰冰闻言但笑不语。
突然,马车一阵晃动,随后便感觉到马车突然加速,横冲直撞,若不是纳兰冰有功夫在身,只怕已被抛出车外。
一直未说话的清雅快速查看了车外的情形,“主子,马好像受惊。”
纳兰冰冷笑,“好好的马,怎么会无故受惊,也许是有人不想咱们顺利到达荣国公府罢了。
清凉、清雅去看看外面的情形,莫要伤无无辜。”
“属下遵命!”
清凉与清雅领了命令,便各自从车窗一跃而出。
纳兰冰一把拉住险些被抛出车外的竹静,“拉住我!”随后用功使出千金坠,极力稳住自己与竹静。
清凉飞到车夫旁,夺过缰绳,控制马车。清雅飞到马前,驱散人群。
片刻功夫,两人便控制住了受惊的黑马。
清雅细细查看黑马的全身,果然在马屁股后发现一枚细细的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