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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九十年代纪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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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看你是离婚的,男人不耽误啥,又没孩子牵扯,那些大姑娘们指定上赶子。她们年轻又嫩又好生,亏不着你!”

    老太太苦口婆心说完,几步蹿到沙发旁,一把捞起来电话,撕破脸忽然狠了狠实道:

    “江男,刚才我说的话,听清楚了吧?赶紧着,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给我净身出户滚犊子。你滚蛋当钉子我都不管,别说丁克了。我们还要传宗接代,你别这么耽误我儿子。我们家可跟你那大破家不一样,也不像你,跟死野狗似的无所谓!”

    噼里啪啦好像撞碎东西了,夹杂着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大喊声:“妈你?!”紧接是丈夫慌到声音打颤:

    “媳妇?媳妇你听我解释,妈她现在脑子不好使,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我都不知道!她岁数大了,别和她一样的,别……”

    站在马路边的江男,直接把电话按断了。

    她被这些话气的,心抖、手抖、紧闭的眼皮也在颤抖。

    手机还在一遍一遍的响。

    马路对面的红绿灯,红了、绿了,绿了、红了。

    江男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眸,裹紧身上的大衣,迷茫地看向来来往往的人群。

    当她望见一群穿校服的中学生在对面打闹说笑时,好像有些恍惚了似的。

    她似看到了曾经有个胖女孩儿,也把那肥到不行的身材藏在校服里。

    很多男生恶意的叫她“三层肉”,因为肥到脖子真有三层肉。

    而那些给她起外号的男生里,还有她偷偷喜欢的。

    被人叫三层肉、肥牙箍,或者最直白的一声“胖子”,她还要讨好的对同学们笑笑,只求别孤立她,她需要小伙伴。

    瞧她多懦弱。

    而胖妞不止是在学校懦弱,在家里也同样缩着。

    那胖妞的爸爸找了小三。小三是妈妈最亲近的朋友。

    胖妞比妈妈早发现一步却不敢告诉。等妈妈知道了,她居然哭求着妈妈别离婚,因为她害怕。

    当时怕的是什么,即便若干年后的今天,三十多岁的她也想不通。或许像守着一个水晶球,看起来美好就行。

    可想而知,丈夫找了第三者,第三者是好朋友,胖妞的妈妈得知真相那天,有多深受打击。

    从此,以泪洗面,忍了好几年。

    打击到,后来慢慢的,胖妞的妈妈不爱说话了;丈夫回来的越来越晚了;女儿考上大学了;给亲娘体面地送走了;娘家弟弟生活也富裕起来了。

    胖妞的妈妈悲观地觉得:女人的一生,任务完成了。吃了安眠药,就那么撒手而去。

    妈妈突然没了,“三层肉”不敢再胖了。

    因为没有人再夸:“我闺女就是胖也最漂亮。”

    胖妞减肥成功,胖妞不再懦弱,她出落成一朵花。

    可有什么用呢?

    她挽回不了妈妈。她抱着冰冷的墓碑撕心裂肺地喊:“我不会原谅爸爸,一辈子都不会!妈……”

    她没了家。

    尤其是不知道去哪过年。在急求渴望中,嫁了人,有了丈夫。省吃俭用的一起使劲儿,买房子、买车,挂喜欢的窗帘,置办很多漂亮的餐具,努力活成幸福的样子。

    但夜深人静,只有她自己清楚,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却每每想起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怎么也过不去心理那道坎儿,恨不得从头捋一遍。

    较真儿,爱和自己置气,想起过去能气哭自己。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觉得自己也不会是个好妈妈,因为性情有缺陷。

    江男甩甩头不再看那些中学生,迈步准备过马路。

    离婚?生孩子?这操蛋的人生,甭管接下来要干嘛,都得先好好活着,有病看病。

    时间不会停下来,该发生的也躲不过去。

    吱呀一声急刹车响起……

    哐当一声后车撞前车追尾了……

    骂骂咧咧的争吵声……

    被忽然堵住路的车辆,接二连三的按车喇叭声……

    最前头的司机手足无措下车,他傻眼地看向躺在他车头正前方的江男。

    明明没碰到啊?怎么毫无征兆就倒这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大妈认出来了:

    “呀?这不江男吗?女主播,啧,有话谈那个。快送医院。那个司机,你别往后躲啊?她不能是碰瓷,可能是昏啦。”

    “那大伙都帮我做个证。大姐搭把手,别她醒了讹我。”

    “闺女啊,吃饭啦?”

    我妈喊我。梦中的江男笑着哭了:

    妈,你看我多想你,总做这个梦呢。

第三章 混乱的局面

    “快起来吧闺女。你这时候睡,晚上还睡不睡了?妈给你做了红烧肉。”

    苏玉芹边说着话边用围裙擦手,推开了女儿卧室的门。

    走到近前一看,这孩子眼皮都直动,咋就不睁眼。仔细再一观察:“哎呀,怎么还哭了呢?梦着啥了?”

    江男觉得这梦太真实了,妈妈的声音就在耳边。

    那熟悉的语气,还有一只温暖的手,此刻居然在捋她的头发、摸她的额头,还嘀咕说她是睡冒汗儿了。

    嗯,感觉太像真的了。就瞧一眼吧,真能瞧着赚大了。要是就此断片儿了呢,大不了从头再梦一次。

    睁眼!

    苏玉芹一脸疑惑:闺女醒是醒了,可那满眼泪是咋回事儿?

    江男一脸懵了的表情,懵到泪珠儿扑簌簌掉落都没有知觉。

    她半张着嘴坐起身,直愣愣地看着苏玉芹。抿嘴想叫妈,嗓子却发不出半个音,浑身发颤。

    娘俩大眼瞪小眼。

    还是苏玉芹打破了沉默:

    “你这孩子,我都千叮咛万嘱咐了,去你姥姥家可别坐老田家那客车,他停那道边儿,膈应死人了,一趟松树林子,里面都是坟地。你瞅瞅,你这是招着啥了吧?等晚上的,半夜给你叫魂。”

    江男没反应,醒来是啥表情,现在还是啥表情。

    苏玉芹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她认为女儿真是睡懵了。所以还像往常一般嘱咐道:

    “快起来,你爸快回来了,我还得给你秦姨打电话。去洗把脸精神精神,我盛菜去。”

    卧室门关上了。

    江男僵硬着脖子环顾房间。

    粉色的窗帘,蓝色的被面。

    原木色的写字台,那上面摆着的修改液、摊开的作业本,插着耳机的随身听。

    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掌,往高了举,指缝间、那都胖出坑了。又傻了一般的缩回手,歪头静坐了一分钟后,这才极快地掀开被子下床,腿软到还踉跄了几步才站在衣柜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儿,表情复杂极了。

    有不忍直视,有不知所措,可种种情绪都无法掩饰眼神中迸发的精光。

    江男,十六岁,身高168,体重一百六十多斤,此时是高二寒假,一九九年。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江男对着镜子一呲牙:因为她牙齿不整齐,就是九九年元旦戴了牙套,从此多个外号:肥牙箍。

    天,这?

    江男挠了挠头,齐肩的头发被她挠的更乱了。她拧眉,镜子里的胖妞也拧眉。她想找秤,习惯了,只要一紧张就想上秤量量体重,但寻寻摸摸的没找到。

    就这样,脑子持晕晕乎乎的状态打开卧室门。

    苏玉芹正在摆筷子,扭头看她闺女诧异道:

    “不让你洗把脸吗?那头发倒是拿根皮套绑上啊,你爸又该说你了。男男?”

    在母亲眼中,女儿就是一副飘进厨房的样子,还把拉门关的严严实实。

    江男手起刀落,左手食指立刻往外冒血。

    她一面裹着手指,一面极快眨动眼皮想着:出血了,跟掐拧自己不一样。她是人、是真的,她重生了!

    拉门哗啦啦被拽开前,往菜板上摆了个橙子,女孩儿微笑道:“妈,给我找纱布。”

    “啊?”

    “你看。”血呼啦的手指递给她妈瞧。

    “哎呀我的天老爷啊!”

    苏玉芹顾不上别的了,慌的直翻抽屉,越着急越想不起来止血药放哪了,嘴上还不停地碎碎念:

    “你这是找啥吃的去了?”

    “切橙子。”

    “切啥你喊我啊,动菜刀干啥?眼看快开学了!”

    “左手。”

    “左手也不行啊,让你好好学习别进厨房。你这孩子今天是冲着啥了?”

    “就一小口子。”

    “小口子大口子的……嗳?我那药放哪来着?这记性啊。啊,对,这呢,快过来。”

    娘俩坐在沙发上。

    苏玉芹认真地给女儿包扎食指,而她女儿在认真地看她的侧脸:“妈,你给我做饭还经常烫着伤着,生我肚子上还留着那么大一刀疤呢,我这算啥。我?”

    作为一名曾经靠说话挣钱的主持人,江男忽然哑言了。

    她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却在这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全部堵在嗓子眼。

    “我啥?”

    “妈,我寻思切一半给你吃,手滑了。哎呀您别骂我了。”

    “呵呵,用不着你瞎孝顺。”

    江男看到她母亲被她这不算甜蜜的话,立刻被说的眼中笑意满满,心里更是难受到无以复加。

    只是爸爸错了吗?

    妈妈就那么没了,也有她的错、大错特错。

    上一世她去京都念大学了,和母亲通电话,大多数的时候也是听妈妈嗦要吃饱穿暖,问她有没有生活费。

    她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些,却从没关心到根儿上,从没问问:

    妈,你一人在家呆着,是不是都觉得买新衣服和买化妆品是多余的了?

    也没劝劝您别那样,一定要积极起来,要打扮给自己看,要活的精彩。没意思了,要来找我。

    更错误的是,大二时,有那么几天,母亲忽然说要独自旅行。她当时心里是犯嘀咕了、是从外地特意赶回来了,可她这个女儿表现的太乖了。

    乖到什么活都干,把这个家弄的井井有条、屋里干净整洁,和妈妈在一样。

    那时候就觉得:妈,你看我这么懂事儿,您别难过了。却没想到,这样的方式是散发着“不需要”。

    那年妈妈回家后是什么表情来着?

    不被需求的母亲、已经和社会脱轨只会做家务的母亲,或许是想着:

    原来谁离开她都能转,原来连女儿离开她也能活的好好的。放心了。

    江男想起过去的错,一把拽住苏玉芹的手:

    “妈,你看到了吧?我切个橙子都能切到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这辈子也够呛了。您得跟着我,一直照顾我。”

    苏玉芹放下纱布,笑呵呵道:

    “胡说,还跟一辈子?你累死我得了。等你来年上大学,妈还跟着啊?跟哪去?你爸咋整。”

    “他咋整我不管,反正我去哪您去哪。咱再弄一轻松挣钱的买卖,到时候在我要读的学校边买套大房子,我走读。我还要……”

    门锁声响,江男打住了话题。侧头看向门口时,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苏玉芹一脸笑意站起身:“今儿咋回来的有点儿晚?”

    探头瞅丈夫身后,看到好朋友秦雪莲时笑容更灿烂了:

    “呦,和你姐夫走顶头碰了?我还寻思你那电话咋没人接呢。今儿不是你生日嘛,我做几个菜咱正好热闹热闹。”

    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的江男,冷眼旁观她父亲和秦雪莲一前一后的进屋。

    听了她妈这话,内心戏很足:

    妈给秦小三过生日?她上辈子傻吃酣睡的,都不记得这事儿了。还走顶头碰呢,备不住是刚从一个屋里出来的。

    等江男看到她妈给她爸拿完拖鞋又给那姓秦的拿,还拎个抹布擦门口脚印,她直起身子探头看这一幕,心里更是气炸了,却还得不动声色、扮傻。

    秦雪莲偷瞄了一眼率先进卫生间洗手的江源达,笑的温柔拽起在擦地的苏玉芹,俩人执着手站在茶几边:

    “芹姐,你都不记得了吧?我租你家那门市两年了,到期了呀,今儿姐夫是去我那收房租,我坐他车来的。”

    苏玉芹恍然:“可不是咋的,真快啊。可你钱够使不?小亮那孩子现在念初三了吧,你不说要让他转到这读书吗?择校费啥的?”

    秦雪莲摇头:“我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让我儿子在我爸妈那吧。咱老家那,现在教育水平也行。”

    江男眯着眼心里冷哼:你儿子来了你能方便吗?

    看到老女人秦雪莲冲她笑,江男恨的咬牙切齿。此刻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她。更是非常想冲上前,摇晃她那胖胖的妈一口气倒尽前世今生:

    妈妈啊妈妈,哪有那么多好的跟亲姐妹似的闺蜜。

    当好到不正常时,不是好你老爷们就是图你点儿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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