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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军方面绿营兵搞训练最重虚文而不重实用,左宗棠说,他们教的都是“花法,如演戏作剧,何裨实用”,《官场现形记》讥为“比耍猴还要好看”。冯玉祥曾说到清末陆军摆样子、敷衍塞责的陋习,其状与绿营的“花法”一模一样,完全是绿营作风的复活。
交际方面官场中遇到不愿办的事常以打官腔敷衍推托。《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写道:“那姓傅的倒还圆通,不过是拿官场套语‘再商量’三个字来敷衍;那姓高的却摆出了一副办公事的面目,口口声声,只说‘公事公办’。”
第三章 官场病态第13节 “他们都胡涂哇!”
满洲正蓝旗人、两广总督瑞麟识字很少,白字连篇,有一次市面上米价大涨,他问涨价原因,属员回答:“乃是市侩居奇。”瑞麟问:“四怪居奇?那四怪是什么人?”属员张口结舌,哭笑不得。
清代,特别是晚清的吏治之所以腐败,清朝之所以灭亡,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清朝任用了大量颟顸昏庸、愚昧无知的官员,由于他们颟顸昏庸,不仅不能做出政绩,而且误国误民。
旗人官员中的颟顸昏庸者尤多。旗人以马上得天下,文化素质普遍较低,但享有天潢贵胄的特权,不学无术也照样可以做官,所以旗人官员中的颟顸昏庸者特别多。对此,清朝皇帝也不否认。光绪帝曾对一位将要做副都统的汉官说:“你这要与旗人共事了,他们都糊涂哇!”旗人官员中除文化较高者,大都承认自己的文才不如汉人。清何刚德《春明梦录》说,满人京官一涉文墨便甘心退让,平时交际,如有汉人在座,就有些拘谨,因自知才具不如汉人。蘧(qú)园《负曝闲谈》写到满军机乖乖受教于汉军机:“军机大臣里面,有两个满洲人,文理都不甚通透的,还得汉军机细细的讲给他听。”
满洲厢蓝旗人、当过刑部尚书和军机大臣的刚毅是个不学无术、缺文少才的典型。他读书甚少,文墨不通,常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白字、闹笑话,引得旁人窃笑。如他读瘐(yǔ)死为瘦死,聊生为耶生,刚愎为刚复,刘(zī)(一道员名)为刘鼐。他当刑部尚书时,提牢厅每呈上囚犯瘐死狱中的报告,他都要提笔将“瘐”字改作“瘦”,而且申斥司员不识字。他又曾对某巡抚说:“别人都说我刚复自用,我只知有刚直,何谓刚复,实在不可理解。”可见他根本不知道刚愎自用是怎么回事。他又读皋陶之陶为“桃”(应读尧),说皋陶即“舜王爷驾前的刑部尚书皋大人”(实则皋陶是神话传说人物,尧的大臣)。他在军机处时,四川奏报“剿番夷获胜”一折有“追奔逐北”(追击溃败的敌人)一语,他看到后大怒,说:“川督不小心到如此地步,奏折岂能任意错讹?”周围的人不知错在哪儿,他说:“这句话肯定是‘逐奔追比’之讹,因逆夷奔逃,逐而获之,追比其往时掠去汉人的财物。若作‘逐北’,安知奔者不向东西南而独向北呢?”刚毅不仅无知,而且非常固执,对指出其谬误者则怀恨在心。如有人告诉他刚愎的愎不读复,他根本不信;翁同龢告诉他“追奔逐北”的真正含义,他也不信;翁同龢还告诉他皋陶、刘的正确读法、写法,他竟怀恨在心,寻机报复。有个京官根据刚毅说白字等笑话写了一首七律,讽刺道:“帝将为王虞舜惊,皋陶掩耳怕闻名。荐贤曾举黄天霸,远佞思除翁叔平。一字谁能争瘦死,万民可惜不耶生。功名鼎盛黄巾起,师弟师兄保大清。”第三句是说刚毅向慈禧举荐一名官员时称此官是自己手下的黄天霸,翁叔平即翁同龢,末二句指刚毅推崇、利用义和团事。
除刚毅外,颟顸昏庸的旗人官员还可举出很多。乾嘉时有个旗人当了两淮盐运使,却不知孔子为何人。有一次遇上祭孔,他问书吏祭的是谁,书吏说:“是孔夫子。”他仍不明白,便去问塾师,塾师告诉他:“孔子是圣人。”他还是不解,又去问幕友孔子居何官,幕友说:“居鲁国司寇,摄行相事。”他更加不解,幕友便解释道:“相当于今天的刑部尚书兼协办大学士。”他听后似恍然大悟,马上召来书吏、塾师训斥道:“什么夫子,什么圣人,连孔中堂你们都不知道!”满洲正蓝旗人、两广总督瑞麟识字很少,白字连篇,有一次市面上米价大涨,他问涨价原因,属员回答:“乃是市侩居奇。”瑞麟问:“四怪居奇?那四怪是什么人?”属员张口结舌,哭笑不得。有个叫宓(mì)彦恒的同知谒见瑞麟,他看了名帖后对宓说:“你的姓太生僻,我不识得,你可自报!”蒙古正黄旗人、管学大臣荣庆曾向赴日留学生问赴日路线怎么走,留学生答须先到秦皇岛,荣庆问:“秦皇岛在哪里?”顿了一下忙说:“想必是日本的别称吧。”甲午战争激烈之际,一日早朝,某官叹息道:“战事紧急,非起用檀道济为大将不可。”檀道济是南朝宋将领,被宋文帝所杀。后文帝面对攻城的敌兵,叹道:“若道济在,岂至此!”该官以其借指清将董福祥。但有位满洲旗人御史不知檀道济为何人,听了那个官的话后,竟上奏请起用檀道济。光绪年间广东大学堂开学时,旗人官员德寿提出算学、体操、地理三门课可删,理由极为荒唐:“算学可删,因做官的自有账房先生料理财务;体操可删,因我辈是文人,不必练那个;地理一科是风水先生之言,何必叫读书人去做风水先生呢?”
清代实行捐官制度,不管什么人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官,因而大量不通文墨、低能少才的人进入官僚队伍。他们在处理政务时往往漏洞百出,令人啼笑皆非。有个胸无点墨的人捐升了知县,一次坐堂审案,见书吏所开名单,首列“计开”二字(共计开列之意),便以朱笔点之,吏知其误,但碍于在场人多,就诡词答道:“计开未到。”审第二案时又见首列“计开”,又以朱笔点之,吏仍告未到,知县大怒道:“两案都是计开为首,足见他是个不安分之人!竟敢抗传不到,分明是差役私放犯人!”差役听后急忙分辨:“计开不是人!”知县说:“正因为他不是人才要重办他!他始终不到案,岂不是藐视本官?”然后下令差役三日内将计开押解到案,否则严惩不贷。还有一胸无点墨的捐职县令将要主持县试,问幕友说:“作文何者为佳,何者为不佳?”幕友答道:“文字第一须看用笔,用笔好则为佳文,否则为不佳。”县令听后对前来应考的童生教训道:“你们作文字须讲究用笔,用笔好方为佳文。”不少童生对这位胸无点墨的县令能言此语很觉诧异,但唯唯称是。县令又说道:“我年轻时作文,最讲究用笔,每枝笔非三四元不可。”众人听后,哄堂大笑。原来县令所说的笔是指毛笔,根本不知用笔是指作文技巧。捐官之昏愦无知在清代小说中常有描写。《儿女英雄传•;胡县官糊涂销巨案》写了个胡知县,原是个卖小吃的商贩,偶发横财,捐了知县。因识字太少,只认得“油盐酱醋茶”、记账用的数目字和钞票面额数字,所以只能依靠胥吏办事,县上人称其为“胡(涂)太爷”。
清代官员昏庸糊涂、误国误民的例子还能举出许多,其中不少官员既不是旗人,又不是捐官,而是正途出身的汉族士人,但其昏庸糊涂并不亚于前者。福建莆田县令秦某在署中看戏剧《白蛇传》,演至雷峰塔许仙合钵(bō)时,秦某大怒,叫衙役将许仙拽下台鞭打,演许仙的演员急呼:“我是戏子,不是真的许仙!”秦某说:“我知道你是戏子,如果你是真许仙就打死你了!”嘉庆帝因水患下诏征求解决办法,有个谏官上奏折道:“应当下令让妇女腰间都系上黄带子,因为黄属土,土能克水。”嘉庆看后大怒,在折上批道:“下诏求言,求得此种之言,令人浩叹而已!”某县令是个酒鬼,人称“醉乡侯”,有一天他正在署中独酌痛饮,忽有人前来喊冤,他嫌这人打断了自己的酒兴,含怒升堂,拍案喝打,但未掷签说明打多少下,衙役问道:“打多少下?”他伸出手指说:“再打二斤!”登时哄堂大笑。某县令正审案,突有一老汉上堂告他当剃头匠的儿子不孝顺,县令嫌他乱喊,就把他轰了出去。退堂后县令又想起此事,就命衙役把在署内做活的一个剃头匠抓来,边打边斥责道:“你为什么不孝顺父亲!”打到百下时,剃头匠奋力抗辩说:“我小时候父亲就死啦!”县令这才恍然大悟。
第三章 官场病态第14节 官场流行《官场现形记》
正派一点的官员读了它,觉得揭露得好,好像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无行的官员读了它,则骂书的作者太刻毒,或是“化敌为师”,把此书当成自己钻营升官的教科书。
在清末官场中,广为流行着一部描写晚清时期官场情态的小说《官场现形记》,作者是江苏武进人李宝嘉。这部小说是骂官场的,骂官场的龌龊、卑鄙和无耻,揭露官场中的迎合、钻营、蒙混、罗掘、倾轧等黑幕,但这部骂官场的书在清末官场中却大有读者,颇为风行。正派一点的官员读了它,觉得揭露得好,好像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无行的官员读了它,则骂书的作者太刻毒,或是“化敌为师”,把此书当成自己钻营升官的教科书。有一位正派官员曾为《官场现形记》写了一篇序言,说他自己与李宝嘉同是嫉恶如仇的人,所以读了此书后深感快意,甚至可谓“一生欢乐愉快事,无有过于此时者”。在序中他还谈到一些无行官员读了此书后的表现:“长于钻营者则曰:‘是皆吾辈之先导师。’”
清末曾在工部、邮传部和大理院做过官的孙宝,是《官场现形记》的热心读者。他在《忘山庐日记》中多次谈到他对此书的欣赏和看法。下面是日记中的有关内容:
(九月)二十九日,晴。……得《官场现形记》一书阅之,夜眠稍迟。
三十日,晴,无风。览《官场现形记》,终日不去手。是书写今日外省官场中内容,可谓穷形尽相,惟妙惟肖。噫,我国政界腐朽至此,尚何言哉!
(十月)一日,晴。……仍览《官场现形记》。报至,暂置书观之。……《官场现形记》所记多实有其事,并非捏造。余所知者,即有数条,但易姓改名,隐约其词而已。
二日,晴。……俄入卧室,仍观《官场现形记》,其刻划人情世态,已入骨髓……是夜,观《现形记》终卷。连阅得数人事,皆笑不可仰。
六日,晴。……遇稼霖,相随至其斋中小坐,道《官场现形记》之书之佳,盖其善写世态,几使凡出与世酬接者,一举一动,一话一言,无往非《官场现形记》所有。著是书者,可谓恶极矣!
孙宝是极喜欢读这本书的,连续几天,书不离手,常读至深夜。读书时有时拍案叫绝,有时笑不可仰,还与京官中的朋友一起评论此书的佳处。孙宝认为,《官场现形记》是一本纪实的书,所写官场情态,可谓“穷形尽相,惟妙惟肖”,书中所记之事,多是事实,并非捏造,所写的人物,也多是真人,只是易姓改名而已。他还认为,眼前官场中的种种情态,几乎在《官场现形记》中都能见到,中国官场的腐朽之状,完全可以从书中一览无余。他说的那句“著是书者,可谓恶极矣”的话,从表面看是骂著者,实际则是在赞赏著者的眼力和手笔之锐利、之老辣。孙宝对《官场现形记》的喜好、赞赏和看法,颇能代表相当一部分官场读者。孙宝读此书的情形,实际是清末官场流行《官场现形记》的一个侧影。
为什么《官场现形记》骂官场,却还能得到官场的青睐而风行官场?清末有人在《世界繁华报》上著文对此有过解释:“此书描摹官场丑态,无微不至。某京卿谓邹应龙打了严嵩,严嵩犹说打得好,打得好,今之官场中人无不喜读此书,同此意也。”这个解释,引戏剧中明朝奸相严嵩挨了打却叫好的情节,来类比清末官场中人读《官场现形记》的情形,大体说来是中肯的。
孙宝认为《官场现形记》写的多是实有人物,只是改易姓名而已,这确是不假。胡适曾在为此书做的序言中论说过这种情况:“就大体上说,我们不能不承认这部《官场现形记》里大部分的材料可以代表当日官场的实在情形。那些有名姓可考的,如华中堂之为荣禄,黑大叔之为李莲英,都是历史上的人物,不用说了。那无数无名的小官,从钱典史到黄二麻子,从那做贼的鲁总爷到那把女儿献媚上司的冒得官,也都不能说是完全虚构的人物。”胡适对《官场现形记》做过较深入的研究和考据,他的话无疑是有根据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