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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等小琼肜杀开一条血路挤出人群。却听得四处众人异口同声突然一声惊呼,显见那边战事真出了变故!
且不提琼肜着急突围,再说醒言无支祁。一阵冰飞剑舞之后,原本胜券在握地龙神部将突然发现,这贸然来攻的少年居然不可小觑,看着他攻来时一脸悲愤,似乎心浮气燥足下不稳,但等到攻击时,居然晓得躲避锋芒人剑合一,带着身后玄黑的披风如同一条滑不溜手的乌龙。只管在自己身外绕身飞蹿,冷不丁就飞空扑刺,势若猛虎!
“果然狡猾,怪不得龙侯生厌!”
开始猝不及防,无支祁居然被少年攻击得手忙脚乱;为了防御击刺,无支祁看似笨拙的巨硕身躯居然也能如风车般滴溜溜转。只不过顷刻之后,他便醒悟过来。停止这样丢人的防御。百忙中寒冰城主深吸一口气,“吼”地一声便从阔鼻中嘘出二气,喷出两团冰魄灵元化成的冰寒蟠龙,一遇空气立即伸展冷光闪闪的盘曲身形,张牙舞爪朝那满天乱蹿的少年迅猛扑去。
“哎呀!”
冷龙一出果然有效;虽然那少年也算敏捷,见巨蟒一样的冰龙扑来立即奋剑一挥,将其中一条砍成两截,但几乎与此同时,他整个人便被另一条冰龙一头撞飞出去,人龙一同滚落在旁边海面波涛上。
“这下看你还能怎样!”
看着冰魄寒龙举起冰光闪闪的利爪,兜头盖脸朝那少年抓去,无支祁便知道,这少年命不久矣。
“会怎么死呢?”
“是化作一滩血水,还是变成冰块?”
见冰龙搏击少年,无支祁便按下手中冰刀,饶有兴味猜测起自己颇有灵性的冰魄蟠龙会如何处置眼前猎物。只是…
“莫不是我眼花了!”
只不过眨眼之后,那个几乎放弃挣扎的猎物却突然变成猎手;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猎人却转眼成了别人猎物!还没等无支祁反应过来,就如同热汤沃雪,那条正准备将少年开膛破肚的凶猛冷龙,便在一连串逐渐微弱地悲鸣声中消逝无形。
“格格”
在海神惊讶目光中,那个从海涛中重新站起的少年上下牙关似乎还在打架,眉毛上还结了点霜雪,但整个人却已是精神抖擞,没事人一样又朝自己冲来。
“…”
不知道这叫“张醒言”的少年用了什么邪法的寒冰城主,只好又举起手中冰刀,架住他不要命的攻击。他自然不知,刚才醒言正是用自己最娴熟的一个保命法门,就像几年前在饶州祝宅中一样,将贴身而来的致命攻击炼化无形。唯一不同的是,此时他功力今非昔比,炼神化虚的对象也从寻常扰宅凳妖,变成了远古神怪化出的凶猛灵魄。
于是按下来实力占优的巨猿神将,只好又把巨大的身形转得如陀螺一样,和这不顾死活偏又灵活无比的凡人少年耐心打斗起来。
只是这样的胶着纠缠并没持续多久,大约就在半炷香过后,自始至终只捶到少年衣甲两三下的神怪,终于恼羞成怒发起狠来,“嗷”一声狂啸,本就小山般高的法相又长大许多。几乎涨到与身后不远的冰雪浮城差不多高时。便将手中兵刃朝旁一抛,如闪电般霍然伸出巨阙般的手掌,将仍然不死不休杀来的少年一把攫住!躲闪不及之下,醒言一时连剑带手臂被无支祁牢牢抓住。高高举到空中。终于将这可恶少年逮住,无支祁便回转身形,准备亲手将他砸碎在布满冰柱冰刺的寒冰城墙上。
“这回看你怎么逃出我手掌心!”
经过刚才那番出人意料的棘手打斗。无支祁此时丝毫不敢怠慢,手中牢牢捏住,一刻出不敢放松。这时候相比于山丘一样的巨灵,脆弱的凡人少年就像个玩具纸人一样,被那只巨手抓在空中,真个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眼看就要在坚硬冰城上化成一团肉泥。
只不过直到此时,仍不到渐渐放缓鏖战的军卒齐声惊呼的时候。手臂被远古巨灵如同草人一样捏在手里,醒言此刻自然剧痛入骨;虽然无支祁存了心思,放缓力道,一定要让这少年在城壁上活活化作肉酱而死,但醒言手臂被紧紧捏住,还是剧痛难忍,疼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这样的剧痛前所未有,饶是少年心性坚忍非常,此刻还是忍不住冒出个念头:“不如就此死了吧!”
他脑海中残存的一丝思觉清醒判断出。此刻相比身上传来的剧痛,也许立即死掉才是一个痛快的解脱之途。
“我也快要像雪宜那样死掉了吧…”
就在他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一片混沌昏黑中想起“雪宜”二字,醒言却突然如鬼使神差一般完全清醒过来。
“喝!”
想起那个亲切的名字温柔的容颜,醒言仿佛突然得了无比的力量,在心中低吼一声,极力将难忍的疼痛暂时压制一旁。尽力静气凝神,开始在痛得几乎不受自己支配的身躯经脉中流转起那股道力清流来。
于是,正提着猎物朝冰雪浮城分波而去的无支祁,突然只觉右手一阵动荡,就好像有海波入手,跳荡不绝,转瞬间自己法相神体中那股天生的灵力,竟如同江河决堤,初时涓涓细流,转眼奔腾澎湃,竟如洪涛般朝右手掌外涌去。
“…”
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无支祁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等他猛然惊醒发生何事时,立即惊吼一声本能松开右手,想将那棘手之人赶紧摔掉。只是到了此时,本就搏命报仇的少年得了机会,发现这“炼神化虚”居然在这神灵身上也能奏效,哪还肯轻易放手,当即就拼死抱住无支祁石柱一样的巨指,死也不肯撒手!
于是这原本捏住少年怕他逃脱的神灵,此刻却吼叫连连,极力想将这烫手山芋甩掉;只不过是转瞬之后,灵力亏损地神怪便再也支撑不住如此巨大的法身,转眼又恢复到之前模样。饶是如此,醒言却仍是如附骨之蛆,死也不肯松手。
于是在远处交战的江海双方便看到,那位睥睨雄武的龙神部将,突然又像风车般滴溜溜直转起来。此时他身周护身冰雪云气已大都散去,众人看得分明,在急吼连连的无支祁抻开的巨臂末端,正依附着那位冒死攻杀的少年,飘飘荡荡,如同枝头秋叶,似乎每次都好像快要被甩出去,却偏偏始终甩不脱。
瞧得这情形,无论是南海还是四渎一方,都觉得事情有些反常起来;再等到那位神志已混乱无比的神灵狂奔乱跑时,一头撞在自己的寒冰城壁上,“轰隆”一声竟将那巨大浮城整个撞斜半为侧倒之时,众人这时才明白了些什么,终于敢脱口惊呼。
到得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确定,原本这一战,却是那个神威卓著的寒冰城主落了下风!
“呵!我早就知道,我主选中的孙婿,没这么简单!”
就在所有南海兵将面面相觑时,四渎这方上上下下看看眼前事实,却又认为这结果似乎也并不太出乎他们意外。
而这时已差不多冲出战团的小琼肜,看着那边两个身形悬殊的斗法之人,顿时一声惊呼:“哥哥流血了!”
原本刚刚无支祁一头撞在浮城上,他那天生刚硬的头颅没多大事,但粘在他掌上死不撒手的少年却被一要冰柱从眼前刮过,额头上顿时鲜血长漓。只是即便如此,平日生性随和的道门堂主却是一声不吭,便出往日市井中死缠烂打的心性,坚持催动“炼神化虚”之术,将邪神灵力倒卷得有如万壑奔流一般。
这样情形下,渐渐的,万众瞩目中巨猿神灵的身形渐渐放慢,直到慢慢停住。到最后,只听得“哗”一声巨响,灵力耗尽的神将终于倒下,沉重的身躯砸起千层波浪,如同掀起一场小小的海嘨,将两边瞩目观瞧的浮城军卒、对战军阵向后推得一下。
“那少年呢?是不是也筋疲力尽了?”
正当众人揣测,却忽见那个力搏神龙部将的少年,突然从漫天风浪中破水而出,一个筋斗跳起,竟踏上无支祁躺倒的身躯,双脚踏在他胸口上!原本身如落叶瞑目若死的少年,抬手抹了一把眼上水沫血污,忽然张口朝四方说道:“恶灵业已伏诛,尔等还不投降!”
随波涛一起一伏的巨灵遗体上沉浮的少年,声音宏亮非常。
“…”
无人应和回答。偌大的海场,突然静了下来,一如此处是远离喧嚣的宁静田园,只听得见那声铿锵的话语在风中回荡。
“无支祁…死了?”
“无将军…被这少年…杀死了?”
所有人或惊愕,或呆滞,浑忘了自己该欢呼,还是该喝骂。
而此时,那少年满脸血污,威严可怖,脑后披散的发丝浸满晶莹霜粒,在海风中飘舞如雪。
第十二章 粉汗凝香,美灵气之和柔
此刻方圆百里的海场上鸦雀无声,那个突然从水底冒出踏在海精神将上的少年,正是睥睨四顾,不可一世。
在这百般压抑的气氛中,和远处海场中那些“安全”的海精神将不同,此刻离这杀神的海灵却大为惶恐。就在醒言提剑远眺旁若无人时,他脚下不远的海水中,却有只巨大的章鱼精正冷汗直流。
“坏了!刚才还想偷偷上来助无大人一臂之力,谁杨却陷在这里!”
原来无支祁倒下之处海波已停了沉浮,巨舟般的尸体旁海水已经凝固。以无支祁为中心,海面上已经起厚厚一层寒冰。这位倒霉的八足章鱼怪一时没来得及逃开,等现在稍微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真有“一臂”被坚冰死死冻住!
“实在离他太近了!”
拿小眼偶尔飞快掠过那少年挺拔的身形全身摊开有十数丈长的巨大章鱼精却冷汗直流,只觉得自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不过这章鱼精毕竟是寒冰城言心腹爱将,片刻慌乱之后,他便立即想出逃亡招数,开始在海水中悄悄挣动,准备效仿那“壮士断腕”,无论如何拼得断掉一条触手,也要安全逃开去。
且不说这章鱼怪忍着剧痛拼命拖曳,再说醒言。刚才憋着一口气死命拽住不放,放那高大如山的猿神甩得像狂风大浪中的小船,此刻静下来,醒言身上也正是疼痛难当,只觉得全身骨骼都快散架。只是虽然剧痛,现在仍不是放松时候;从水里拼尽了全力冲上海面,醒言那股韧劲儿发作,一脚踏在无支祁尸体上站稳,便极力运气。跟远处那些敌军喊话。
这时候他头脑还十分清楚,跟那边喊话让他们投降之后,看着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寂静无声,他还在心里惊道:“坏了!刚才那阵好摔,我耳朵都失聪了!”
心中捉摸不定,再看看远处横贯数里的庞大军阵,听了自己喊话却丝毫没有反应,醒言心下便更慌了起来。幸好这时他背后东方的寒冰城上,那些将卒也一时惊呆。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所有人下居然全忘了抛掷雪枪冰矛。
只不过,战场中这样的愣怔绝不会持久;眼看着呆怔的军丁就要清醒过来,正在这时奉上万众瞩目下的少年正好低头瞧了瞧,一看脚下踩住地尸体,不知怎么他便觉得一股血气上涌,如早年市井打架结束后扭头朝旁边力啐了一口,把呛下的冰渣血沫吐出来。醒言便忽然提剑仰天长啸。
在这突如其来的狂呼乱啸之中,醒言只觉得心中一股郁气勃发,万流涌动。似乎只有对着天边那些高翔的乌云飞龙大声吼叫,才能舒展此刻心中的快活情绪。
到得这时,他终于醒悟。当日害死雪宜的凶手之一此刻竟被他踩在脚下。他这刻骨深仇,竟已报了一半!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为何这些天来,即使自己被拥作“妖王”,被宣成“龙婿”,甚至在琼肜一如既往的可爱可笑之下,他却总觉得不能展眉欢笑,总觉得有哪处不对劲——到了这时候。醒言才终于明白,原来自己胸中始终块垒横亘,那个挥之不去的恬静容颜,才是自己最大的挂怀之处。
这时候,胸怀坦荡,脉蕴天地浩然之气的少年,大战后吼出的吟啸毫无疲态;随心所欲的吼啸滚滚奔腾,如同荡天海的水龙吟啸,在隐波洲外千里海疆中轰然回荡。在这连绵不绝的号啸之中,那些灵力强大的水精海怪只觉得两股颤颤,几欲跌倒;而那只拼命逃亡的章鱼怪,刚挣脱一支足臂还没等拨水奔逃,被这如雷长啸一惊,更是全身僵硬,两眼翻白浮上海来。
“杀啊!”
等醒言那轰天震海的啸鸣出口,远处发呆的四渎龙军也突然如梦方醒,在这声鸣啸号令下杀声大作,朝眼前敌军奋勇杀去。而此时,失却主将地南海龙军也同时失去战意,还没怎么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便被气势如虹的四渎龙军冲锋突袭,顿时一败涂地,有如潮水般绕过醒言挺立地主将尸体,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