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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烟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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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那少女正与醒言投缘,闻他问起,便略含羞涩的主动告知姓名:“我叫居盈~”

    “我叫张…”

    就在醒言也要告诉她自己名字时,谁知居盈浅笑道:“你叫醒言嘛!你那老板嗓门这么凶,早把你的名字喊得整条街都听得到啦!嘻~”

    不提这对少年男女一番笑闹,却说当路过李记杂货铺时,倒底是少年心性,醒言言语间不免就流露出对李小梅的夸赞之意,于是居盈便忍不住笑他没见过真正的美女。

    听到心中的偶像被人轻视,自己的审美观更遭怀疑,少年便不免有些恼羞成怒,赌气道:“居盈,虽然小梅可能没外面那些漂亮女子好看,但在这饶州城中,依我看也是数一数二的!”

    此时,为了争胜,他已把小梅这方圆两条街的第一美女,提升到全城数一数二的名次。

    没成想,居盈闻言,饶有兴趣的追问:“那醒言你知道外面有啥漂亮女子呀?”

    “这个…”

    气势汹汹的少年,一下子就被噎住;毕竟,自己最远去的地界,也不过是饶州东南的鄱阳县。

    看着这俩正斗嘴的年轻人,成叔也没插话,只一直保持着微微的笑意。

    怔愣半晌,醒言倒底常在酒楼走动,心思灵活,看着居盈的笑靥,稍一思索他便有了计较,开口言道:“嗯,外面的漂亮女子嘛,我当然知道。首推当然是我们皇帝陛下的小女儿倾城公主。稻香楼的酒客们,都在传扬她的美貌呢!他们见多识广,能把她夸为天下第一,想来应是不错的。”

    聪明的少年,首先便推出一位天下公认的第一美女,保证立于不败之地,然后便开始反击:“当然了,大家都知道倾城公主漂亮,那我就举个现成的例子吧、”

    说到这儿,醒言故意顿住。

    “嗯?现成的例子、在哪儿呢?”

    果不其然,少女中计。

    “那就是你啊!嘻~”

    正准备看居盈有啥夸张反应,没想到她居然只是忸怩一笑,没有再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饶州城城池不大,但一圈逛下来,不知不觉也已是日渐西沉。待讲完柳竹巷那口水井与一位寡妇悲苦动人的故事后,醒言便和他们二人,一起坐上马车往马蹄山而去。

    在车上,偶尔一瞥间醒言发现,居盈的睫毛上竟还隐隐闪动着一点泪光,估计是单纯的少女,还沉浸在刚才他讲述的那则凄美动人的故事中。

    “女孩子还真是多愁善感啊!”

    少年决定,下次再和小姑娘们说故事时,都要把结局改成大团圆。

    托居盈他们的福,这次普通的赶路,造就了少年醒言这辈子中多个第一次:第一次坐马车;

    第一次不用自己双腿走回家;

    第一次…这辈子第一次碰到女孩子的身子!

    这个第一次,是马车一次拐弯时,由于惯性作用,少女往他这边微微倾倒,手臂挨在了他手肘上。虽然只是一下,这轻轻的一碰,却已让素来大胆的少年耳热心跳了一路!

    待到马蹄山时,已是夕阳西斜。西天的霞光,斜照在马蹄山上,把这座不起眼的小山丘,装扮得宛如一座光华流动的红玉雕塑。山丘上葱茏的草木,此时也似施上了一层朱粉。

    可能是醒言之前没夸过马蹄山什么好话,居盈觉得这夕阳中的马蹄山,也挺好看的。不知不觉中,少女已按照少年下午的导游风格,脱口赞道:“好美的‘马蹄夕照’啊~”

第四章 娇儿原不解炎凉

    载着三人的马车,停靠在山脚前一处平坦的地方。下得车来,醒言便领着成叔居盈,朝自家马蹄山上走来。

    虽然这马蹄山,醒言再是熟悉不过。但除了在酒楼过早显摆出来的天马蹄掌典故,其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掌故了。而这风景名目,早就被居盈那丫头抢先叫了出来,他总不能在这“马蹄夕照”之外,再诌个什么“马蹄晚照”,那也忒没创意了。

    当然,也许可以说说那块白石,添油加醋将那个夏夜自己在这白石上的遭遇描述一番。其实那晚的遭遇,本就出乎常人理解,不用添油加醋,估计也能轻易勾起居盈和成叔的兴趣。

    不过,有了那天早晨的前车之鉴,醒言已经对别人认可不抱任何希望。若说出来,很可能最大的后果,就是败坏了自己在居盈和成叔心目中的形象。他们或许会认为,这小子之前说的那些典故,还往往假托前人,这次居然以自己为主角!免不了会有吹牛之讥、白痴之疑。所以,少年导游这次干脆保持缄默。

    其实,以醒言之智,经过后来内心中反复思量,早就认定那晚奇遇不只是个幻梦。只不过,思前想后还是太过惊世骇俗,即使在自己父母面前,他也是绝口不提。

    正想着白石的事儿,不知不觉三人就来到白石之前。见气氛有点沉闷,少年便想着找点话头:“二位看这石头。看出来像什么没?——像床啊。我常常到这儿来乘凉睡觉,可清凉啦。若是这石头旁再长棵遮荫的大树,便一定是夏天睡午觉的好去处!”

    在少年说话间,居盈早坐了上去,踮着脚儿摇摇晃晃,似乎正在测试这石床的高低舒适程度。不过,醒言眼角的余光,让他偶然发现一直都很恬淡的成叔,看这白石床时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大自然。

    只见他绕着这不起眼的白石床,踱了好几个来回,似乎在仔细观察着什么,嘴里还不住念念有词的嗫嚅。

    见着成叔这异状,醒言有些奇怪,心中忖道:“难道他真被我话儿打动?想把这石头运回去当床榻?不会是在目测大致尺寸,琢磨着如何挖掘搬运吧?”

    正当少年又开始胡思乱想时,却发现成叔已经停了下来,原本看不出大喜大怒的脸上,现在居然被醒言观察到一种异色。

    正琢磨成叔为何脸现讶色,他却又惊奇的看到,成叔讶异的目光正转向自己。

    在少年奇怪的目光中,成叔又像方才绕着白石那样,绕着他走了几圈。

    “这老头,难道也把我当石头了?”

    醒言不解;少女居盈在旁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也是不知所以。

    “呵~老夫只是突觉得,醒言小哥便似这块白石那样浑金璞玉,霜华内蕴。真是材质非常啊!”

    醒悟过来的老者,赶忙对二小解释。此时他脸上,已经换上一副发自内心的笑容。

    “原来还真把我当作石料了!”

    醒言不觉一吐舌头。那少女也欢然叫道:“啊!没想到醒言居然还是个人材呢!”

    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少年不觉便瞪了正口角含笑的小丫头一眼。

    接下来他们在四处略略转了转,便结束了这次马蹄山观谒。

    成叔自刚才这次惊讶之后,一扫原来的恬淡,让少年明显感觉到对自己热络了许多。

    “难道那白石这次又出了古怪?否则这稳重的成叔,怎会突然一反常态?”

    醒言看着成叔生就德高望重的脸形,心中有些促狭的想道。

    天色已晚,在醒言好心的提议和成叔无间的配合下,居盈他们就在醒言家歇下。那车夫还有马车,就在这马蹄山下候着。

    醒言家有茅屋三间,虽然家境困顿,但醒言的母亲张王氏贤惠勤快,把庐屋中收拾得干干净净。张家夫妇甚是好客,见儿子带来外乡客人,老张头便舀出自家酿造的松果子酒,给成叔斟上,又切了一块平常舍不得吃的咸腌野鸡肉,让老伴就着榛子仁炒成两大盘下酒。

    少女居盈,仿佛对农家的一切都很感兴趣,特别对那只竹根雕成的酒盅,简直爱不释手。

    这只竹盅,翠黄的外壁上,用刀琢出一丛浅白的兰花。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是风韵盎然;配合着这朴拙的竹筒,竟别有一番韵致。自然,这略带风雅的自制器具,就是少年醒言的杰作了。听着醒言他娘略带几分自豪的介绍,小姑娘的眼中,不禁对这位普通的农家少年,闪过一丝钦佩之情。

    看着成叔、醒言都有酒喝,而且彷佛还很陶醉的样子,居盈便忍不住也想尝上一口。醒言家这取自马蹄山上松果仁酿造而成的清酒,其味并不浓烈,还带有一股松针特有的清香。因此,待醒言娘看少女渴望模样,便跟成叔解释了一下,也给她斟上少少的一小盅,并好心告诫她,要慢慢的喝;每次喝少许,并且不要急着咽下去,就不怕被呛着了。

    于是,居盈这小姑娘,也学着成叔那享受的样子,慢慢的啜上一小口,然后让这酒水在唇齿间流转,细细品味这酒中的清醇况味。

    似乎居盈从没喝过酒,饶是这松果酒酒力清淡冲和,小半杯下得肚去,却也是晕红满颊,在这烛光的映照下愈觉其妍,恰似那落日芙蓉,说不尽的缱绻缠绵。

    “想不到居盈这丫头还挺好看的嘛!”

    目睹少女酡红醉颜,醒言不禁有些意动神驰,在季家私塾多年训练的功底自然而发,佐着这清酒曼声吟道:“山屋小宴醉霞觞,

    风送酒麝一庐香;

    素手纤纤摇烛影,

    浮杯光照马蹄山。”

    少年这诗一吟,举座反应各不相同:张氏夫妇见怪不怪,知道儿子又在编撰那些奇怪的短话,虽然听不懂,不过大概就是季家私塾教授的学问;看起来,儿子这塾课没有白念,便很是欣然;

    成叔则遽然动容,看着这原本心目中的浮夸少年,眼神又有些不同;而居盈显然听懂了醒言这诗是在说她,而且颇有味道,不禁满心欢快。虽然她只是轻声说了句“恁地歪诗”,但脸上酡颜更甚,便让醒言愈觉娇妍。

    在大家喝酒的时候,醒言母亲一直在旁边陪着。待众人喝完,才在席侧端碗细嚼,和大家一起用饭。

    晚上,居盈单独安睡一屋,成叔则和醒言一屋。二老则就在厨房铺草睡下。

    屋内,成叔似乎很快就入了梦乡,但醒言却不似以往那般很快入眠。辗转反侧间,看着窗外透进的柔和月光,想起这半日快乐的光景,就彷佛在梦中一样。

    特别的,回想起在马车上那轻轻一触,少年心中便似有万种风情转动,脑海里不由自主反复盘旋着《诗经…国风》中那段塾课:“有女同车,颜如舜华。

    将翱将翔,佩玉琼琚。

    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

    将翱将翔,佩玉将将。

    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

    第一次,醒言觉得那心目中枯燥的诗经,原来也是这般的鲜活生动!

    “其实,她也蛮好看的…”

    少年就在这样纷乱的念头中,渐渐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在他隔壁的居盈,则看到草床上已换上一床干净的布褥,布褥上堆着一条毛色新鲜的狐皮。在那方粗陶枕旁,还发现一把防身的黑铁剪刀,想必应该是醒言的母亲放置的。

    “好细心的大婶啊!”

    居盈想着。

    经过这一日的玩耍,小姑娘也确实累了,再加上松果子酒清醇绵长的后劲也上来了,便拉过那条暖暖的狐皮盖上,在混杂着夜鸟啼鸣与林叶唏呖的山野夜风声中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当醒言在啁啾的鸟语中醒来时,看到对面成叔的草铺已经空了。见此情形,少年也不好意思再睡,连忙穿好衣物,来到厨房中在木盆中舀上些泉水,便开始洗漱。

    快要洗好时,忽听门外传来居盈开心的笑声,夹杂着小鸡们叽叽咕咕的鸣啼。醒言便束好头发,来到门外看少女何事这般高兴——只见居盈正在茅屋门前空地上,拿着一只瓢儿,兴高彩烈的撒着什么给小鸡们吃;便撒还边“咕咕”模拟着母鸡的声音,兴致盎然的和他家新孵出没几天的小鸡子儿玩耍。

    “醒言快来看,这些小鸡好可爱啊!像绒球一样!”

    居盈惊喜的叫道。

    看她这新鲜的样子,醒言不禁莞尔。

    “看来这丫头,还真是没见识啊,就些小鸡,值得这般激动嘛。”

    不过见少女热情高涨,他也受到感染,便走上前去一起来看这些小鸡。

    只是,当醒言看清少女手中瓢里所装物事时,脸色不禁一下子就变得有些苍白,紧赶几步走到近前,盯着她手上的瓢儿生硬的说道:“快把它给我。”

    居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说:“好啊,你也来撒米给它们吃!”

    不过等她把瓢递给醒言,才看清少年脸色不是那么自然;看上去,似乎有些心疼,又有点儿生气。

    居盈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醒言你怎么了?生气了?”

    “没,没啥。”

    醒言接口答道,不过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你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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