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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应天朝人!”
两人拔腿就跑,可惜,已经太迟了。
王廷中的阿末人——很多都是贵族,根本不曾料到这样的天气中会有敌军来袭,而且是自以为已中了他们声东击西计的应天朝龙霆部队。
一顶顶帐篷中,酒还是热的、歌舞还未结束,很多人都还醉着或抱着女人在热被窝里……突然一切都乱了。震天的呐喊中,顶着风沙奔袭到此的应天朝大军像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毫不留情地冲击、砍杀。帐篷被铁甲骑兵踏破,许多人来不及弄明白便在醉生梦死中丢了性命。还有更多的人,来不及牵马、提刀,也已成了剑下亡魂。厮杀声、哭喊声在那一段时间里交织成一片……
轻而易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整个阿末王廷便这样被突袭而至的龙霆大军打垮,零落的、几乎毫无组织的个人抵抗也被应天朝将士以摧枯拉朽之势剿灭。
这场一边倒的战役不久便平静下来,龙霆和几位将领来到一堆看似贵族的俘虏的面前。
坐在高高的战马黑旋风上,龙霆一个个审视那些俘虏。此时的他威武赫赫,天生的王者气势令人不敢仰视。
“你们大酋长呢?”
他突然开口,刚毅的声音像天神……他是阿末人心中又怕又敬的“战神”。俘虏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敢发出声音。
龙霆眯了眯眼,看出来这些贵族俘虏中并没藏着阿末大酋长。很多年前两人亲自交过手,他遭暗算受了重伤,而阿末大酋长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这次奔袭王廷,虽然取得了完胜,但若不能擒住他们大酋长,毕竟总算个遗憾。
“大酋长在哪里?你来说!”
一旁的辛儒忍不住,上前提出一个年轻的阿末贵族子弟。这人经不得威吓,招认出大酋长已经单骑逃跑了。
龙霆蹙眉,冷傲地道:“缺了腿,他逃也逃不远。”
麾下将领们立刻明白了九王爷的意思,纷纷离去准备整军追击。
此时荀萧菀正在伤兵营旁。本想帮忙承璨照料伤兵,但看到满目残藉、甚至鲜血淋漓的场面,她突然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连忙奔出那里,无力地靠着一匹战马喘息,勉强支撑身体。
“小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承璨不知何时也跟了来。
她定定神,若无其事地回头,道:“没有,我没事,只是连日来较疲累,施法后身子虚弱了点而已,你都知道的。”
“唉,”承璨担忧地叹气,“如今你这般疲弱,最需要便是好好休息。”
“是啊,只需好好休息几日便好了。”
忽闻前方有叫喊呼喝声声传来:
“阿末人死伤无数,独独逃了他们大酋长……”
“弟兄们砍杀得痛快,定也要赢得漂亮,决不能让大酋长跑了……”
“归队归队,传令追击阿末大酋长……”
……
还要追杀……听着、听着,荀萧菀眼前似又浮现出满目伤残、鲜血淋漓的景象,慢慢慢慢,血红变成了漆黑……
“小菀——”
末了,她好像听见承璨大声喊她……暂且没事……她只是……这几日……太累了……
讲不清道不明
再次睁开眼,荀萧菀来不及将眼前的人看清楚,一只手已经被牢牢包裹在另一双粗糙温暖的大掌里。
“你终于醒了!”龙霆似庆幸、似叹息。
醒来第一眼,是他。荀萧菀几乎记不清这是第几回,一睁开眼便看到他。
现下,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贴在胸口,小菀清晰地感觉到他衣衫底下沉稳的心跳。那种感觉,好像他的整颗心都在她的掌。
“你感觉都好吗,是否还很累,小菀?”龙霆记得老军医许厚诊断后也说萧灵主是累倒的,只要能醒来、再好好修养便应无大碍。
“没事,我好多了,”凝睇着他的脸,荀萧菀忽又道,“你呢?你都好么?”
龙霆威严的王爷气势丝毫未减,但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的剑眉朗目间多了一丝倦色。他总是意气昂扬、天之骄子的模样,尤其如今刚打了大胜仗……除非,荀萧菀忙接着问:“莫非我们没追到阿末大酋长?”
“什么没追到,是我不想追了才对。”说到这儿龙霆又是满脸傲气,“单凭他只剩一条腿,还能逃到哪里!只是,”龙霆看着她仍显苍白的脸,将她的纤手更往胸口贴近,“只是王廷都已一举端空,也没必要再追了。这些日子,大家都累了。”
——不是‘大家都累了’,而是她累了。小菀心中明白。
否则,依龙霆强悍到底的脾气、以现下全军高昂无匹的士气,怎可能大好情势下莫名放弃追击呢?而且,她分明记得昏迷前听见“追击令”已经下达……可最终,他竟半途而废放弃了,因为“大家”累了……小菀心中百味杂陈,说全然无动于衷,则是假的。
但既然他这样说,她也就顺着说下去,“也许吧。我看你也有些倦色,”看着他少了点神采的英挺眉目,她再一次问道,“你都好么?”
最近以来,过去的回忆时不时冒上来,十分清晰了然。记得有那么几回,她一睁眼看到他也是这样带着点疲累的神色,事后才从别人口里知晓,那是他为照顾自己损耗内力所致。如今他眉目间的隐隐倦色,不能不让她有所“心疑”。
见她问得很执意,龙霆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了,停顿片刻,方才吐露心声道:“不,我确实不好。”
荀萧菀睁大双眼,“怎么不好?”
“看你昏睡,我很怕你醒不来,怕得不知如何是好,然后心里便……心痛如绞,停不下来,就跟半夜醒来时握着香囊一样的心痛。我从来不怕什么,但你……是我没有护好你,致你累到晕厥,我心痛也是活该!”
龙霆说得很乱,声音压抑着。荀萧菀却很听得很明白,心中似明白他的每一分感受。只是从未想到天生盛气凌人的九王爷也有这种样的时候,也有这般说话的一天。
伸出另一只手想安抚他,却被他一起抓到大掌里牢牢握着。那时黄沙满天,有些话,本来想等战事了结后再对她说,可如今他已失去耐心。
“小菀,我怕是从此心里再放不下你,该如何是好?”龙霆口气似乎很苦恼,但狭长的双眼正相反,牢牢地盯着她,精光湛然。
在他的迫视下,她的心跳也开始一点点重起来了。好像回到那天的风沙之中,他背负她一步一步沉沉地走着,一直走一直走……怕是永远忘不掉那时的感觉,当时她便知道了。
如果忘不掉,要如何清偿呢……
“如果,真放不下,那……便先不放了,也没关系。”
龙霆倏地将她双手握到几乎痛了,“你要清楚,我说不放,那便是一辈子!”
“那……”她仿似正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带半分散漫道,“我可以后悔吗?”
她的话不紧不慢,他的心则随之荡秋千。忽高、忽低,这会儿更像是撞及地面,心上的缺口又裂开,渗出痛来。
——后悔?谁有胆在九王爷面前后悔?他决定的、他想要的,又何曾允人后悔?
但,面对她水盈盈的双眸,那似是正经又似是顽皮的散漫,他却忽然无法说出一个“不”字。心口仿佛横亘着一道槛,危险地拦着他,必不使他说出逆她心意的话。纵使他可以对全天下人睨指气使、随心所欲甚至骄横跋扈,但就是不能逼她、强她、迫她。
龙霆闭了闭眼,深深呼吸,旋对她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荀萧菀带些散漫的神情微微一紧。
他察觉了,即刻变得口气胡赖起来,道:“然本王宅心仁厚,为免萧菀无处求药的窘境,还是努力等她不想后悔时再说吧。”
闻言,她又放松弛,散漫的样子里似乎起了点笑意。这些微的情绪波动,看到他眼里便是幸事。
龙霆再接再厉,继续赖皮口吻半认真地道:“但若还有下回你这样不言不语昏厥之时,本王宅心仁厚,怕是生受不得这等折磨,便先你……”
“你不要乱说!”荀萧菀忽然使力从劲厚的掌握中抽出一手,掩去他嘴上未完的话。
——她还是很、十分、非常在意他的。心内雀跃,顺势在嘴上柔软的掌心印下一吻,在她急忙抽回手之前再次牢牢握住。他狭长的眼角带着桃花般的笑,嘴里却很认真地说道:“本王谨遵萧灵主之命。”
九王爷权倾天下,世上怕也只有她可以让他认真地说出这句话。
赌气
龙霆被部下找去之前,亲手喂荀萧菀喝药。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何况从小服过奇花异草无数,这点普通的草药对她而言根本没什么用处,是以小菀开始并不愿喝。
“你不喝?那我只能用老办法了。”龙霆眼角眉梢忽然挑起笑意。
荀萧菀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什么老办法?”
“你昏迷的时候也不肯咽药,为免许厚他们的药白白浪费了,我只好‘亲口’喂你,亲口。若现下你还是不肯……”
不等他说完,她便抢过药碗,大气不喘地就口便喝。她可不是笨蛋,也没有失忆,“亲口”喂药的话绝对听得懂,也毫不怀疑龙霆说到做到,记得以前在他王府养伤,一旦她不“合作”,他便是那样对她……
“小菀,你怎么脸红了?可是药力关系?”
闻言她差点呛住了。赶紧抛开胡思乱想,直到最后一口药平顺地咽下喉。他失忆了,她却没有。有些回忆如今世上独剩她一人背负着,本也不觉什么,可此时,已开始感到有些沉了。
若非心如止水,记得则比遗忘沉重。那她,莫非已不复心如止水了?何时开始的?
龙霆离开后,荀萧菀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周承璨进帐来的时候,她略略回神。
“小菀,你感觉怎样了?好不好?”最近好像一开口就是问她这个。
她笑颜温淡,道:“你看我眼下不是好好的么,不必担心。”
承璨仍是未见轻松,犹豫片刻后,问道:“小菀,我可以看看你的脉吗?”
见他这般小心翼翼,荀萧菀反有些奇了,“承璨,你是军医,如何不能看脉?况且,眼下我喝的苦口良药难道不是出自你手?”
“的确非我所开。”看她面带不解,承璨解说道,“你昏过去后,我……我焦急万分。九王爷怕我不能静心看脉,便让许厚许老先生来,还吩咐以后由他任你的亲随军医。你的药也是他开的。”
原来如此。
见她无所示,承璨有些着急,“小菀,你还是和九王爷说说,由我来做你的亲随军医吧。”
“既然九王爷这般吩咐,许老先生医术精湛,那便这样吧。”她应得平淡。
“可是,可是……”承璨一时语塞,末了急道,“可我不放心将你交给别人。”
这话……过了。
承璨讷讷的,不再说下去。
半晌,荀萧菀若有似无一声叹息,再开口时愈见清冷,“承璨,你无需对我如此用心。”
清冷的话明显有疏远意味,他更为心急,脱口而出道:“小菀,莫说是用心,我便是为你死了都甘心!”
她却益形冷漠,直言道:“什么死不死的,想想你的责任,军中需要大夫,姑父母尚等你奉养天年,你却只顾自己混说?”
承璨片刻无言,然后才有些苦涩地叹道:“小菀,我只是想好好照顾你。”
“萧灵主自有人好生照顾,周医师有空还是去看看受伤的士卒吧。”龙霆突然步入帐中,口气不善,不知之前听去多少。
承璨向九王爷见过礼,只得依命告退。
他一走,小菀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打扰到你和周承璨了?”
龙霆兀自气闷不已。周承璨分明对她别有心思,出征前她却不听他劝坚持将表兄放在身边。
荀萧菀淡淡瞥了一眼,并不理会那言语中的挑衅。
“算了,”她神色自若一如既往,龙霆倒自觉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带着半分狼狈道:“我是忘了东西,回来取。”
“哦。”她仍是淡淡应声。
不冷不热的样子更叫他气恼,抓了东西立即便走。才到帐门口,这只有他恼人却鲜有人恼他的九王爷毕竟学不来忍气吞声,“嚯”地回身,双臂交胸自上而下睨着她道:“下回莫忘了提醒你表兄还有照顾你表嫂的责任!”
“这便不劳九王爷操心了。”她还是淡淡的。
但许久不曾称他“九王爷”,这时说来,可见是有些赌气。
这一赌,龙霆也赌上了,“哼,本王只是担心冰儿罢了。”
此话一出,小菀便什么也不说了。
曾有刹那想针锋相对,但她终究压下那一丝冲动,神情冷漠起来。
龙霆有点懊悔,看她冷面以对甚至叫他心口都开始拧着了。从来高高在上的九王爷忽然不知如何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