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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从此断
“我不甘心……”
面对两人间竟是无话可说的沉寂,纪然喉头似乎被什么哽住了,咕哝着道。
“是啊,你只是不甘心,那并不是爱。”对面秀丽的少女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吐出,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放手吧。”
“芷诺……”
“纪公子,请自重!若是不想更尴尬的话,还是叫我施姑娘吧。”少女脸庞上隐隐有冰冷之色浮现,生硬地打断了纪然。
听了这话,纪然涩然一笑,本来似乎有无数话想说,这一刻却觉得什么都不必再说了。蓦然间许多往事一幕幕掠过心头:
碧水茶楼的初识,那个只要一笑,便会浮现酒窝,暖人心脾的少女;
卫城后山绵密的星空下,倚靠在他肩头,同天上的星星一道,闪着灵动眸子的女孩,还有萦绕在她周身的淡淡芳香,如痴如醉;
如今清寂的临渊桥上,她却飘然而立,面若寒霜。
记忆真是个折磨人的东西,若是已然失去,那么回忆便像饮一碗最苦的茶。
纪然木然地想着,眼光中神色变幻,两人间长久的默契,纪然此时心中所想,少女岂有不知?
但她却半转过身子,没有看纪然的眼睛,似乎在说:
“我早忘啦!”
“为什么?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是我有哪点没做好吗,我可以改啊……”纪然咬了咬牙,放弃了仅存的自尊,声音中竟然带着一股祈求的颤音。
“很简单!因为我想要的生活,你给不了!”少女仍然没有看纪然的眼睛,偏着头道,“就凭你初元境四星的实力……你觉得我跟着你,会幸福吗?”
少女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纪然的胸口,愣了半晌,像在风中抓住了最后一丝芦苇般,急促地说道,“修炼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看即使是欧阳城主,已经是上元境后期的实力,也不见得他比平常百姓快活多少,整天处于勾心斗角的环境中,而且还时常担心着被他人取代。咱们就过着简单快乐日子,不好吗?”
少女叹道,“你这话说得轻松,可是……”旋即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的愿望,便是远离那些让我想想都可怕的纷争,找一处安静的地方。”顿了一顿,纪然鼓起勇气,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少女听了这话,看起来却没有丝毫触动,轻呵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最后一句淡漠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我就是讨厌你这种幼稚。”
纪然凝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向前跨出一步,终究还是收了回来,就一直呆呆地望着,凝立不动。
天色渐渐暗了,临渊桥上的清寂逐渐被打破,陆续有劳碌了一天的人们走在了归家的路上,大多数人都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这个像傻子一样站着不动的青年。纪然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走回家中的,暮色苍茫中,黯然的背影说不尽的孤寂萧索。纪然心头一沉,只觉得天地之间,事事都是萦然无味不知不觉间,纪然看到了那个坐落在山间的茅屋,微弱的灯光似乎是家的召唤。
茅屋很简陋,却收拾得很是整洁,一位穿深蓝长裙的妇女借助着淡淡的灯光,正一针一线地缝补着什么,或许是因为长久的操劳,使她的鬓间已过早地开始发白,但是灯光摇曳下,还是可以看清,她脸庞上的秀丽之色,可见年轻时她也是一位美人,只不过时光容易把人抛。她便是纪然的母亲,何苑。
“然儿,回来了啊。”何苑没有抬头,只听脚步声便知道是纪然回来了。
“娘。”纪然应了一声,便往内室走去。
只见桌上摆满了一桌丰盛的菜肴,虽然都是很简朴的食材,但明显是下了很大一番功夫,浓郁的香气萦绕着整个饭桌。
纪然一直压抑着心微微泛起些许感动,他这才想起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施姑娘今天没跟你一起回来吗?”外面的声音传来,纪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咕哝了一声。
“唉…”何苑叹了口气,也走进了内室,给纪然盛上了满满一碗饭,道,“应该叫施姑娘一起过来的,今天是你十六岁生日,她每次来,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今天难得还算有些菜。”
纪然每次听到“施姑娘”三个字,心头都如同被撞了一下,赶紧扒了一大口饭,含糊了过去。
何苑自己却没坐下来吃,转身拿过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递给纪然,道:“人家不嫌咱们家穷,还愿意跟着你,凡事都忍让些她,若是她不嫌我这粗手笨脚的,这件衣服你明儿给她送去。”
纪然听到这里,一直木讷的心居然有些疑惑,暗想:“为什么一直话不多的娘,今天要交待这么多呢?”但是也不知怎么回答,只得垂下头去,也没有接过衣服。
何苑是过来人,见到这个纪然的表情,当下也就明白了,叹了口气:
“咱们家这个条件,的确是留不住姑娘啊…”
纪然听了这话,忙道:“不是,是我跟她性格不合罢了,不关家里的事,娘您别多想…”
话虽如此说,但纪然眉宇间的那股伤心神色却是掩饰不住。
何苑看在了眼里,知道他心里很苦,看了一眼门口,出了会神,心中反复踌蹴着:
“十六年了啊,也就是今晚了,然儿长大了,该不该把一切都告诉他呢?”
……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耳朵听到的很有可能是假话。
就在何苑反复思忖着是否要将这个她守了十六年的秘密告诉纪然时,但还有一个场景,纪然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卫城,临渊桥。
当施芷诺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她一直强忍着,长袖中粉拳紧握,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带起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刚一转弯,施芷诺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委顿在地,脸庞上两行清泪潸然淌下。望着路的尽头出了好一会儿神,脸上浮现一股挣扎之色,终究还是低下头,喃喃自语道:
“也许,这是最好的方式了吧。”
路的尽头,一辆马车缓缓行来,马车极其豪华,卫城只是金州的一座小城,平实很难见到如此豪华的马车,鎏金的装饰,两匹高头白马并排而驰,驾车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皱纹像蛛网一样攀爬着满脸,不时的便有一阵急促的气喘,似乎随时都有跌落马车的危险,但修炼之人却可以看出,这老人拉绳的双手极为稳健,挥鞭的力道拿捏得恰当好处,而且每次挥鞭都有收敛不住的元力涌动。
越看越是心惊,修炼之途,境界越高,眼力便是越深,几位已经达到中元境的武师更是心中冒起一股寒意:这举手投足之间的境界,即使是卫城的欧阳城主,也达不到。
而当马车行过,看到后厢那烫金的凤凰族徽时,最有资望的那位中元境武师眼中的寒意,则是在瞬间衍变成呆滞,忍不住喃喃道:
“凤凰族徽…帝京城…朱家!”
随即想要握起拳头定下心神,却发现整个手臂都在发抖,怎么也握不住。
旁边几人见这位平素沉稳的武师竟然如此失态,心中微感诧异,略一分神,再定睛看去,那鎏金马车早已绝尘远去。
马车一直稳稳地行着,却在瘫倒在墙角的施芷诺面前停了下来,苍老的声音缓缓吐出:
“都解决了吗?”
“嗯。”施芷诺早已擦拭干泪水,点头道。
但她白静俏脸上的泪痕却没有逃过那位驾车老者,老者若有所思地道:
“这是你的命…”
“我知道。”施芷诺低下头,声音几如蚊蚋。
“上车吧…”老者不再犹豫,微一抬手,施芷诺感到全身被一股元力包裹,然后便是稳稳地被抬入了马车之中。
咚。。。咚…咚…
随着马车极有节奏的声响,车内的施芷诺忍不住掀起了车帘,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从眼前消失,但那曾无数次让自己魂牵梦绕男子面貌却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她怔怔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可刚一碰,便如水泡般破开了。接着一股苦涩如涨潮般涌入脑海,耳畔却还是回荡起老者刚才的话:
“这是你的命…”
第二章 昔时因
夜早已深了,整个天空便如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着世间万象。
而山间却有一座小茅屋,还有飘摇的灯火在闪动。
灯火下,何苑仍然在做些缝补,十六年来,她就是靠这个将纪然拉扯大;十六年来,自尊心很强的她没有接受邻里的任何一点接济,她也告诫纪然,人生在世,只有做到这三个字,才能挺得住骨气:靠自己。
但是孤儿寡母,生活的艰辛自非常人所能想,因此她只能夜以继日的辛劳着,维系着母子二人的生活。
啪嗒…
油灯爆开了一朵灯火,何苑心头一动,略微有些分神,针头扎进了手指,当即便有一缕殷红渗出,她当即将手指含入口中,一股涩味在舌尖弥漫开来,摇了摇头道:
“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是出了什么乱子吧。”
房间暗处的纪然早已和衣睡下,只是因为白天的那些遭遇却一遍遍在他脑海中闪过,让他怎么都无法入睡。
忽然听到娘的喃喃声,心头蓦地一惊:
“他是谁,难道今晚娘如此心神不宁便是因为这人吗?”
为了不让娘担心,纪然也是假装熟睡中翻了个身子,虚眯着眼睛向灯光处望去。
听到纪然这边的响动,何苑摇了摇头,轻笑道,“都多大了,还是没个睡相!”
然后走上前来,轻轻地将纪然因为翻身而露了一半的被子盖住,然后伸手拢了拢,将漏风处压紧,这才放心地转过身。
纪然看着娘转身的背影,心中淌过一阵暖意,又看到娘还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鬓角处的白发比起前几年,愈发多了。记得自己小时候,娘还是远近小有名气的美人,而现在…
“都是为了我啊。”纪然在心中暗叹,“这些年,娘过得比谁都苦。”
正在纪然心中思绪翻滚间,突然门前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地一般,而敲门声也是戛然而止。
纪然听到这个,也不再装睡着了,当即坐直身子,望了望灯下脸上居然浮现喜色的娘,再望望门的方向,一脸的疑惑。
“快去开门吧!”何苑迟疑了一会儿,道,“可能是你二叔。”
“怎么有个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二叔呢?”纪然心头满腹疑虑,不过也来不及多想,起身快步向门口走去。
刚一打开门,居然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味道,纪然心头一惊,再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全身黑衣,倒在地上,左手按住胸口,还是有一股鲜血从指缝间渗出,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势。
察觉到门外的异样,何苑也是快步过来,看到这场景,脸色大变,道:
“然儿,快…快扶你二叔进来。”
纪然应了一声,当即小心翼翼地扶着那黑衣男子,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床上。
何苑却是将头伸出门外,扫视了几眼,见到没有什么异状,这才将房门紧闭。
床上的黑衣男子虽然伤重,仍笑道:
“大嫂如今处事这般谨慎,果然是女中…”话没说完,当即咳了几声,显然胸口正是肺叶受损。
何苑嗔怪地瞧了他一眼,一副“你受伤了就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的表情,当即取了农家常备的一些止血的药粉,小心翼翼地给他抹上。
看到这场景,纪然虽然一肚子的问题,但也没来得及问:“自己怎么就多了这么个神秘的二叔呢?”
待固定好伤口后,那黑衣中年男子望着纪然,出了好一会儿神,喃喃道:
“真像,真像!”
一旁的何苑听了这话,也是略微有些走神,那个一直根植在自己心中的男人,每次想起,都是一阵苦涩。
“二叔,你怎么受伤了?”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不知怎么,纪然一看到这黑衣男子,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股亲近之意,当下问道。
听到纪然叫“二叔”这两个字,那黑衣男子当即满脸笑容,爽朗道:
“没事,遇到了几个小毛贼而已,已经解决了!”
黑衣男子顿了顿,似乎不愿再在这事上纠缠,道,“然儿,你都这么大了,走近点,让我好好看看。”
纪然依言走上前去,那黑衣男子伸出宽大的手掌,仔细在纪然脸上摩挲了好一会儿,叹道:
“整整十六年了,我终于回来了。”然后转眼看着已经出现衰老之态的何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