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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枭中雄-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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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铁衣沉吟着道:“他平常嚼食的甘草,我好像听他闲谈中提起过,是名叫『白心甘草』的一种,只有药材店才有得卖,不是到处可以买到的……他既有这个嗜好,我认为可以到那个小镇上的药店去暗里查上查,说不定有意外的发现………”

  想了想,阴负咎道:“万一商传勇本身带得有那种甘草,并没有到他死亡当地的药材店去买呢?”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这就要碰运气了,查得出什么线索来,我们就可以早一点找出暗处的对头,也可小牺牲点人手,早点为那些横死的弟兄报仇,若是查不出什么头绪来,便只好另外再等候机会了。”

  阴负咎颔首道:“却是无妨一试,只不过,魁首不必抱太大希望。”

  燕铁衣皱着眉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一点可以下手之处,我们就不能轻易放过……商传勇死的那个地方是叫『钱松镇』?”

  点点头,阴负咎道:“是叫『钱松镇』,那是个十分偏僻的所在,隔着『合淝』约有一百多里地,真叫人想不透老商怎么会跑到那个地方去挺尸!”

  燕铁衣哼了哼道:“十有十成是吃那个隐伏的煞星诱去的!”

  阴负咎感慨的道:“老商也是老江湖了,却上这种邪当……”

  燕铁衣低沉的道:“这不能怪他上当,负咎,换了你,我怕也一样会中了人家的圈套!”

  笑了笑,阴负咎道:“何以见得?”

  燕铁衣正色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那专向『青龙社』所属下辣手的杀胚是一个精通易容之术的人物,他能把商传勇生前的模样、举止,甚至口音仿做得唯妙唯肖,他也可以如法泡制去模仿任何一个人的音容,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察而上当者又有何奇!臂知说,他化展成你的样子,堂而皇之的去找商传勇,叫商传勇随你到任何一个地方去办理任何一件事,商传勇会不遵命么?他非但欣然偕往,而且不会有丝毫防备,对方下起手来,又可以挑拣场所,又可以从容自如,真叫人方便极了!”

  阴负咎恨声道:“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全变成人家刀俎上的鱼肉啦?任其宰割……”

  燕铁衣道:“所以说,情势对我们是相当险恶,相当不利的,那人手段太高,又太奸狡,商传勇中计殒命,并不能怪他疏忽,就算如今我们有了警觉,却也难保不吃亏上当,对方有了这一门绝技便彷佛水银入地,无孔不入了!”

  双目的光芒冷锐,阴负咎道:“凡是人,便不会永远没有做错的时候,那家伙只要叫我们抓着一次,他就会后悔他所做过的那些事了!”

  燕铁衣道:“这是无可置疑的人问题是,如何抓着他失算的那一次?还不能靠等待,要主动去探查!”

  阴负咎道:“好,我就亲自跑一趟『福松镇』,魁首认为如何?”

  燕铁衣点头道:“可以,但却须即去即回!”

  阴负咎道:“这个当然,什么时候了?我还敢有点半耽搁?”

  架起二郎腿,燕铁衣苦笑道:“记得要沉住气,别打草惊蛇……我有个感觉,那暗里的仇家似是随时随地都在监视我们的动态,好像我们要怎么做他差不多都能预见先知一样!”

  阴负咎缓缓的道:“会不会——魁首,堂口里有对方卧底的奸细?”

  燕铁衣低声道:“我也考虑到这件事,但很难肯定,你也别说出去,让我们私底下进行侦查,希望是没有!”

  冷酷的一笑,阴负咎道:“若是真有,那就热闹了,刑堂业已好久没生意上。号啦!”

  燕铁衣道:“这种生意还是越少越好!”顿了顿,他又道:“负咎,你到『福松镇』以后,最重要的是刺探那里的药铺子,看他们记不记得商传勇去购买过『白心甘草』,如果有,切记问明时间、随伴者、以及商传勇说过什么话,总之,任何细微末节,都不能放过……”

  阴负咎道:“魁首放心,我会办得令你满意。”

  燕铁衣微叹一声,道:“如果再不快点查明此事的内蕴,我真要给憋疯了!”忽然,阴负咎又提起另中件事道:“魁首,依我看,三位领主偕同两名『卫山龙』前往『黑树洼』去诱敌入网的行动,怕是要落空了!”

  燕铁衣沉重的道:“我也这么想。”

  阴负咎道:“还得传令下去,叫大家注意戒备,万一那小子又装扮成什么人。湖了进来,可真防不胜防,眼看着是自己人,说不定抽冷子那『自己人』就下毒手啦,想想,也真令人有点头皮发麻,简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燕铁衣徐缓的道:“从现在开始,负咎,下令使用『紧急识别暗语』,无论谁与谁朝上面,先通暗语再行接近,以免为敌所乘;另外,整个『楚角岭』也同时宣告进入全面戒备,加强哨卡及巡逻,没有示职及任务的弟兄一律不准在外活动,以斯减少警戒上的困难,谕令下达之后,你便马上离去办事,早去早回!”

  阴负咎站了起来,道:“是,魁首还有其他的吩咐没有?”

  燕铁衣摇头道:“就是如此了。”

  于是,当这位“青龙社”的“大执法”离开之后,燕铁衣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彷佛想抓住一点飘忽的什么,但却一时又不能确定如何下手……

  熊道元在这时轻轻走了进来,燕铁衣瞅了他一眼,突然问:“青龙呢?”

  呆了呆,熊道元本能的回答:“入云了——这,是怎么回事?”

  燕铁衣眨了眨眼睛,答道:“这是证明你乃熊道元本人。”

  熊道元“哦”了一声,道:“开始使用紧急情况下的识别暗语了?”

  燕铁衣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中的办法!”

  咧咧嘴,熊道元道:“其实呢,想起来也确是叫人头痛,那小子会装扮易容,说不定扮成那个人,就拿老崔来说吧,挡不好也可能不是老崔而是那个家伙改装的,平素熟得一家似的兄弟,这时也免不了疑人神疑鬼,你猜我,你猜你……

  …就算魁首你坐在这里,也难讲不是假的,觑个空给我来上一记……”

  燕铁衣笑骂道:“胡说!”

  熊道元忙道:“我还只是譬方!——”燕铁衣低沉的道:“你记住,道元,一个人要完全装扮成另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我们极为熟悉的话,这并非一件易为之事,只要精密的观察,仔细的分辨,总可以看出破绽来,每个人都有他惯有的独特的个性,无论是举止、谈吐、腔调、表情,甚至一点小习惯,人人俱皆不同,若非经过长久时间的揣摸,是很难学得一模一样的,我相信对方并没有这种机会,他或许可以装得像某一两个人,但决然无法随心所欲,想扮谁便和所扮的本人相同,所以,只要我们胆大心细,多加警惕,亦不怕对方混水摸鱼!”

  熊道元点头道:“魁首说得是,但那人能将两大首脑的模样化装成这么相似,可是很不简单的了,显然他和商大首脑有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否则那能扮得如此个像法?我认为——。”

  在熊道元的一句话中,彷佛激起了一道闪光映过燕铁衣的脑海,他双目突睁,直定定的瞪视着熊道元的嘴巴里,宛似在熊道元的嘴巴里查觉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吃了一惊,熊道元呐呐.的道:“呃,魁首——我可是说错了什么?”

  燕铁衣猛一击掌,兴奋的道:“你刚才不是提到那么句话——能将商传勇的模样举止,学得那样像法,定是曾和他有过一段日子的相处?道元,你可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熊道元不解的道:“意味着什么?”

  燕铁衣急迫的道:“只要我们立即派人去『合淝』,查明在商传勇遇害之前有什么陌生人常在他左右出入,不是就很快可以把那隐藏不露的家伙揪出来了?”哈哈大笑,熊道元也连连拍手:“妙啊,妙啊……”

  燕铁衣正坐了身子,忙道:“快去,把崔厚德叫来,就派他跑一趟!”

  答应一声,熊道元回头就朝外跑,但他刚到门口,燕铁衣却又突然叫住了他,熊道元转过身来,竟惊愕的查觉他们魁首的神色,居然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又呈现了那种失望的阴黯!

  涸惘的,熊道元走过来道:“怎么啦?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我又忽然想起,就算去查,也未见能查出个名堂来。”

  熊道元满头雾水的道:“这怎么说呢?魁首。”

  燕铁衣叹了气似的道:“那人精通易容之术,他若混到商传勇身边,也必然化过装,掩盖了他的本来面目,甚至会装扮另一个人的样子;那家伙狡猾异常,他岂会留下这个显而易见的破绽来叫我们拿住他?说不定他日在这步棋上摆好了陷阱,专等着我们去跳——譬如说,他故意装成某一个人,好令我们按貌而寻,实则那被装扮成的某人根本不知此事,我们凶狠狠的去向那人寻仇,岂非上了大当?更惹下一场莫须有的麻烦……”

  熊道元怔了一会:忽道:“魁首,我们当然也该顾虑到这一点,但顾虑是顾虑,查探却仍须查探,只要我们对此一可能发生的错误有了警惕,对方便难以得逞——我认为,仍然该派人去查一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我们怀疑他是故布疑阵,实则那种是否确如我们想像中那般奸狡细密仍未可定……”

  沉吟着,燕铁衣道:“你的话也有道理……”

  因为燕铁衣是自熊道元的一句话中产生了灵感,是以熊道元十分希望能由这个灵感的激发有所收获,假如因此而查明了那隐于暗处的凶手对头,则他的功劳当然非同小可;熊道元所做的判断亦有其道理存在……。

  这时,熊道元又道:“魁首,如今我们是有路就追,有线必查,那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轻放,对方也只是个人罢了,我就不相信他能般般周到,百无失闪,我们广泛而细密的分头查探,迟早能将对方的底蕴掀出来!”

  燕铁衣一笑道:“好,就叫崔厚德跑一趟,那些特别要留神的事你便直接告诉他,叫他立即出发,不必再向我辞别了!”

  熊道元躬身退下,自去传令,等他离开后,燕铁衣一个人开始在小厅中蹀踱起来,太多的疑团,又太多的迷惘,掺合成了一堆黑黯黯的雾气,像似隐隐约约的看得见些什么,其实伸手去又不见五指,仔细推敲起来,千头万绪中找得出破绽的地方不少,但任那一项也无甚把握,那对头——或那批对头,真是可恨可恶啊……

  “楚角岭”“青龙社”的总坛,就在这样刁斗森严却又紧张郁黯的日子里一天一天的挨过去;自从“青龙社”立堂开山以至扬威江湖迄今,这种如临大敌,惶惶不宁的常烘却是稀罕得很的,敢与“青龙社”明枪对仗的武林帮派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敢于先行启用的人物更是不多,但如今发生的这连串事件,对方非仅已等于向“青龙社”宣了战,更且是主动挑战了,而这人——或这批人使用的方式却又恁般阴毒及诡异,他们不是硬着火拚,而是用“蚕食”的手段一点点,一步步的来剪除与谋害“青龙社”的所属,他们又全隐于暗处,不令“青龙社”找着对象,就似如地般分割零宰着这个江湖上最具势力的庞大组织之一,打个譬喻,便宛如一只白蚁腐蚀一幢房屋,总是慢慢的,静静的,等到查觉它的为害之大,这幢房子早已被腐蚀得差不多变朽了;“青龙社”尚是够幸运的,他们幸而及早发现了这只“白蚁”的恶毒兴阴狡,也便开始了预防反击的措施,但,令人惶急的是——到现在仍未找出这只白蚁的藏匿处来!

  这一天,已是阴负咎与崔厚德离开后的第十天了,燕铁衣整日价的衣不解带,席不暇暖,日夜全坐镇在“青龙社”的大堂中亲自督促整个总坛的防范事宜,并随时准备往有情况发生的地点驰援,他的长短双剑也从未离身,一心希望着能在某一个适当时机里迅速对那敌对者予以截杀;就这几天来,他人已变得清减多了,也憔悴多了,那张童稚未泯的面庞亦凭空增添上些由忧虑兴愤怒堆积起来的纹褶,这位有“枭霸”之称的江湖大豪,业已少见他惯常所流露的笑容……。

  此时,他就坐在“龙魂厅”顶头的虎皮交椅上,面对着长几上的丰盛菜肴发怔,这顿午膳已摆妥好一阵子了,至今他却半筷子也没沾唇。

  一旁侍候的熊道元实在憋不住了,移前几步,谨慎的道:“魁首,你吃点吧?”

  “唔”了一耸,燕铁衣兴味索然的瞥了几上的菜色一眼,淡漠的道:“怎么大厨师老赵的手艺越来越差了?这是做的些什么菜?看不中看,吃也想必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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