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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喳!”
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耿三飙自是不敢再啰唣。,恭敬地行了个礼,一旋身,自去安排相关部署不提。
“咚咚咚……”
辰时三刻,山脚下的白莲教大营里鼓声骤然响起,一队队白莲教匪兵再次鱼贯行出了寨门,行动倒也还算迅速,只是精气神却显然比前几日差了许多,这也不奇怪,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山头,万余人马愣是打不下来,反倒在山坡上丢下了两千余具尸体,别说白莲教这等乌合之众了,便是精锐之师到了这般田地,也一样不会有甚精神可言。
“儿郎们,成功立业就在今日,清妖已无力再战,随我杀上山去,全歼清妖,昌我神教,此战有进无退,督战队听令:自本人起,有敢妄自后退半步者,皆杀无赦,儿郎们,跟我来,冲!”
辰时六刻,总算勉强整好了队的白莲教匪们麋集于山脚之下,光着膀子的陆鼎盛凶神恶煞般地站在队列之前,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大发了一通厥词,而后怪叫一声,率先向山坡冲了过去。
“有进无退,有进无退!”
也不知是被陆鼎盛的豪气所感动,还是被督战队那雪亮的刀光所震慑,千余列于前阵的白莲教匪兵们尽皆高呼着口号,一派义无反顾状地跟着陆鼎盛向山坡冲了过去,大有一举拿下山顶之气概。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白莲教匪兵们刚踏上山坡之际,一阵凄厉的号角声突然暴起,紧接着就见无数的兵马从远处镇子的两侧狂涌而出,飞速地绕过镇子,急若流星般地向白莲教大营袭杀而来,当先一面明黄龙旗,下头一员策马狂冲的戴甲大将赫然竟是三爷!
乱了,全都乱了!无论是刚发动冲锋的白莲教匪,还是列阵于原地待命的盗匪们,全都被官军大队人马的突然掩至吓得慌了手脚,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列就此溃散了开去,到了这个地步,谁也顾不上啥圣母、圣子了的,尽皆疯狂地撒开双腿,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狂逃不已。
“是王爷,王爷来了,王爷来啦,弟兄们,出刀,我等杀贼去!”
耿三飙原本正紧张地戒备着白莲教匪们的攻山行动,冷不丁听得号角声大起,往镇子方向一看,入眼便见明黄龙旗迎风招展,顿时大喜过望,这便一跃而起,手舞者大刀片子,发出一声喜极的嘶吼,便打算就此率部杀下山去。
“慢着!”
没等耿三飙发足狂奔,弘晴已是面如沉水地断喝了一嗓子。
“小王爷,您……”
往日作战时,弘晴可是素来不加干涉的,这会儿冷不丁地一声大吼,还真就叫耿三飙有些个摸不着头脑了,可又不敢违抗弘晴的命令,这便迟疑地站住了脚,疑惑不解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耿将军之勇武,本贝子已然知晓,实无须再与来援的弟兄们抢功,而今大胜既已成了定局,我等且坐看便好。”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弘晴可不想在这等胜利已将唾手可得之际出啥意外的,真要是耿三飙率部杀将下去,弘晴岂不得就此落了单,万一那帮白莲教乱匪们从旁的地儿窜将出来,那乐子可就真要闹大发了去了,这等险,弘晴可是一点都不想冒,当然了,这么个小心思却是不好宣之于口的,这便另找了个理由,好生慰籍了委屈无比的耿三飙一把。
“嘿,小王爷说的是,咱们将肉都吃尽了,终归还得留点汤给旁的弟兄么,兄弟们,都好生呆着,就看王爷怎生大展雄威好了。”
被弘晴这么一说,耿三飙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头,笑呵呵地呼喝了一嗓子,顿时逗得全军上下尽皆笑得个前俯后仰不已。
战事进展得极快,几乎没啥激烈交锋,有的只是一面倒的大屠杀,来援的官兵虽仅五千之数,可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远在白莲教匪之上,一通好杀下来,白莲教匪伏尸遍野,当真惨不忍睹,前后仅仅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战事便已是消停了下来,纵马好生冲杀了一阵的三爷顾不得去收拾残局,领着一众将领奔驰到了山下,一个甩蹬下马,急若流星般地便向山顶处行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大老远见到三爷急匆匆而来,弘晴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赶忙领着耿三飙等人疾步抢到了山腰处,规规矩矩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快起来,来,让阿玛看看,黑了,也瘦了,此番可真是苦了你了。”
三爷素来宠爱弘晴这个长子,此番一得知弘晴被围困之消息,当真是急红了眼,当即就要率亲卫队连夜去驰援,只是被河南诸多官员所阻,不得不等得次日方才亲率连夜调集而来的大队官兵向八里湾镇急赶,怕的就是弘晴已陷落贼手,而今得见弘晴安然无恙,悬在心中的大石自是就此落下了地来,心情激荡之下,眼角边竟是沁出了泪花。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能脱得此险,全仗着耿将军等人拼死血战,若非有一众将士们扶持,孩儿恐早不存也。”
获救固然值得欣喜,然则弘晴却是不会忘了要为耿三飙等心腹好生表上一功的,这便紧赶着将耿三飙等人隆重地推介给了三爷。
“不错,都是我朝廷之忠勇将士,本王将亲自上本为尔等请功!”
三爷可是精明人,一见弘晴这便举动,立马便猜知了弘晴的心意,自是不会吝啬这么个顺水人情,几句顺耳话说将下来,便已将耿三飙等众将士尽皆感动得无以复加。
第177章 善后四策(一)
剿灭白莲教的战事顺利无比,一场追杀下来,啸聚于八里湾镇的万余白莲教匪大部被歼,只有少数腿快的逃出了生天,算得上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美中不足的是陆寡妇母子都逃脱了官军的剿杀,尽管河南官府下令全省通缉,又上报刑部下了海捕文书,奈何河南正值大灾之年,各地纷乱无比,一时间也难以找到这对母子之下落,事情遂就此成了一桩悬案。
缉拿白莲教余匪的事儿自有河南官府与刑部去操心,弘晴却是无暇理会,当然了,就算他想插手其中,也没那个能力,毕竟他手中的“尖刀”如今仅仅只是初创阶段而已,官府方面还能仰仗着“麒麟商号”的能量捣腾上一番,至于江湖么,眼下还真就顾不上,自打随大军到了开封,将擒下的女匪陆嫣然往官府一交之后,弘晴索性便不再关心此事之始末了,也没去管三爷的赈灾事宜,好生休整了数日,而后便将一门心思全都投到了河道治理上,与先期赶到了开封的副总河陈启栋密议连连,总算是捣腾出了一份详细无比的黄河综合治理以及漕运改海运之章程。
章程是有了,在弘晴看来,可行性也很高,然则兹事体大,并非是弘晴能说了算的,甚或也不是三爷能详加定夺的,毕竟此事牵涉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些,终归须得老爷子拍了板才能放手施为,当然了,在上报内廷之前,还须得征求三爷以及河南巡抚荣柱的认可,奈何赈灾事务繁琐无比,三爷忙得个脚不沾地,接连数日都不曾回过驿站,尽在各灾区往来奔波,弘晴尽自焦急也没辙,只能是耐着性子在驿站里等着三爷的回转。
“小王爷,醒醒,王爷回来了。”
章程已整好,而三爷又迟迟未回,闲极无聊之下,弘晴只好以睡觉打发时间,倒不是弘晴不想去城里逛逛,奈何眼下的开封城中灾民无数,乱得紧,天晓得其中有没有漏网的白莲教乱匪,弘晴可不想拿自家的生命去胡乱冒险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么窝在驿站将就着也就是了,这不,天刚过午,用过了午膳之后,弘晴便上了榻,盖着一床薄被单,舒舒服服地又睡上了,方才刚合眼没多会,耳边就传来了刘三儿急吼吼的喊声。
“嗯,知道了,更衣!”
弘晴这会儿正自睡意朦胧着,可一听三爷回来了,仅存的睡意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去,一咕噜翻身而起,吩咐了一声,由着刘三儿侍候着换上了身新衫,便即疾步向书房处赶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
方才转过书房门前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端坐在文案后头,一脸笑意地与李敏铨小声议着事儿,人虽清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可精神却是极佳,隐隐然间,已是有了些明君之气象,弘晴心中暗自叫了声好,可脚下却是不敢稍停,疾步抢到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坐罢。”
这一见弘晴到来,三爷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和煦了几分,虚抬了下手,示意弘晴坐下叙话。
“谢父王隆恩。”
眼瞅着三爷如此高兴,弘晴的小心眼立马便活泛了起来,脑筋急转之下,隐隐已猜到了三爷兴致勃勃的根由之所在,但并未多言,只是恭敬地谢了一声,走到李敏铨对面的空椅子前,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恭听训示之模样。
“晴儿来得正好,阿玛原打算让人去唤你的,只是听说你在午睡,也就作了罢,今既已起了,那就议议也好,唔,尔且先看看这邸报,有甚事待会再议。”
三爷显然很是满意弘晴这等恭谦的态度,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指点了下文案上搁着的一份邸报,语带一丝激动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孩儿遵命。”
三爷既是有吩咐,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这便紧赶着起了身,疾步走到了文案前,躬身将邸报端了起来,行了个礼之后,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细细地翻阅着手中的那一叠邸报,只一看,心情顿时也是一阵大好,不为别的,只因这份邸报上所说的正是京师清欠的事儿,四爷一方果然是动了起来,还真就玩的是弘晴在河漕衙门所使的那一套,啥抓把柄,玩高压,闹腾得倒是极为欢快,按邸报上所说,效果还颇佳,仅仅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便已是强行清出了近千万两的亏空,说是成绩斐然也绝不为过。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四叔要惹大麻烦了,京师将乱矣,然,于父王而言,却是好事一桩。”
旁人或许看不出那斐然的成绩后头都藏着些甚,可弘晴却是早就有所预料,自是清楚京师的水有多深,更清楚重压之下的反弹会有多猛烈,当然了,弘晴相信三爷必定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方才会兴致高昂,正因为此,弘晴也没隐瞒自己的观点,直截了当地便给出了个结论。
“哦?说说看。”
四爷要有大麻烦了,这一点三爷自是看得通透,也正因为此,三爷当初才会同意弘晴的提议,自动揽下了赈灾河南这么份苦差事,为的便是避开京师里即将爆发出来的大动荡,也有心等着京中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再回京收拾残局,然则说到具体的策略么,三爷这段时日以来,倒是没少思忖,却始终难言绝对之把握,这会儿见弘晴说得如此自信,自是来了兴致,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以为京师水深,一味用强,虽可得逞一时,却断难长久,重压之下必有反弹,真到那时,八旗子弟啸聚**一时或将重演也,纵使四叔有所防范,也难挡诸位叔伯之合力,其事败乃必然之事也,此毋庸再议,想来父王也是清楚的,而今所虑者,不外如何拨乱反正耳,孩儿倒有四策可解此厄。”
弘晴简单地分析了一下京师时局未来这段时日里的走向,而后一派胸有成竹状地表明了对善后处理一事的绝对信心。
“嗯,晴儿所述即便不中,怕也不远了,至于拨乱反正么,又计将安出哉?”
一听弘晴如此表态,三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一亮,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便往下追问道。
“头一策也简单,便是孩儿曾在河漕衙门用过的还款协议书,无论是在京诸官还是各地官府,亏欠一事皆是陈年积累而来,真欲短时间里清欠完毕,又怎生可能,须得有步骤而为之,数年之内,能有近半清完,已是难能,但消有此还款协议在,一者亏欠之人可有个缓冲之余地,当不致狗急跳墙,二来么,亏欠之人皆是权贵,向不缺生财之道,但有缓冲,清还便不算难事,国库亏空一事亦可得缓解,此法可谓是温水煮青蛙之道也。”
弘晴笑着将第一条策略详细地解说了一番,但并未急着说出另外两策,而是给三爷留出了足够的思索之时间。
“温水煮青蛙?”
三爷是精明人,自是一听便懂了弘晴所言的还款计划书之道理所在,可对于“温水煮青蛙”一词却是茫然不知所以,这便满是好奇地吭哧了一声。
“父王明鉴,青蛙者,便是田地间寻常所见之蛙,若是将其猛然掷入沸水中,其必拼死跃出,可若是将其置于一锅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