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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满顺在朝多年,自是清楚面前这主儿年岁虽小,手段却是老辣异常,自不敢有丝毫的小觑之心,这一见众同僚的视线齐刷刷地扫了过来,心中不禁暗骂不已,可又哪敢有甚失礼之处,也就只能是干笑了两声,胡乱地敷衍了一把。
“哦?那本贝勒可就承情了。”
额满顺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胡诌,不过么,弘晴也懒得说破,笑呵呵地承了情,慢条斯理地接着品茶,就是绝口不提今儿个该议的正事,没旁的,只因弘晴很清楚下头坐着的可都是一帮滚刀肉来着,过早将饵抛了出来,事情可就不甚好办了,怎么着,也得先饿这帮家伙一番,若不然,怎显得出钦差大臣的分量来着。
“晴贝勒,时辰不早了,您看这……”
弘晴这一品起茶来,似乎有着没完没了之趋势,一见及此,额满顺可就再也稳不住了,不得不挤出几丝僵硬的笑容,试探着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好,那就议议罢。”
吊胃口乃是技术活儿,要的便是让人心痒难搔,却忌吊过了头,若不然,被吊者的汹汹**可就会转变成麻木与怨恨了,这等拿捏的功夫可不是好掌握的,不过么,对于弘晴来说,却只是基本功而已,随便耍耍便成,这不,眼瞅着众人眼珠子都已开始发绿,弘晴也就没再装腔拿调,将手中的茶碗搁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笑呵呵地一抖袖子,煞是干脆地给出了答复。
“那好,请晴贝勒明示,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弘晴话音一落,一众都统们顿时全都自觉不自觉地为之精神一振,一双双绿光幽幽的眼神齐刷刷地便聚焦在了弘晴身上,唯有额满顺倒是还沉得住气,笑呵呵地一拱手,道了声请。
“这么说罢,本贝勒奉皇玛法之旨意,组建八旗商号,专一从事海外贸易,以所得之利润襄助八旗子弟之营生,此乃皇玛法之洪恩浩荡,泽被我等八旗子弟,诸公都须谨记在心才是。”
即便已是应允了议事,然则弘晴却并不打算一上来便将底牌全都兜了出来,而是一本正经地拿着官腔,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抗了出来,冠冕堂皇地挥舞着。
“晴贝勒所言甚是,我等皆感陛下隆恩。”
“晴贝勒说得有理,我等岂敢忘了陛下之恩德。”
“晴贝勒放心,我等自当谨遵陛下旨意行事,断不致有差。”
……
一众八旗都统都是官场老油子了,感恩戴德的话自是都说得顺溜无比,这不,弘晴话音方才刚落,众都统们已是乱哄哄地表起了忠心来。
“诸公之忠心,本贝勒一向是知道的,罢了,闲话少叙,这就谈正事好了,此番八旗商号初建,拟投入大型海船三十六艘,周转金一百二十一万,首年即可基本收回全部成本,次年起,每年盈利约莫白银六百万左右,五年内,陆续还有三十余艘大型海船投入运营,是时,总盈利或将达白银千万之巨,至于十年后么,这数字或许还能倍增不止,诸公对此可有甚疑问否?”
忠心啥的压根儿就不能当饭吃,听听也就过去了,弘晴浑然就没去管众人的表忠到底有几成的真心,笑呵呵地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哄乱,一开口便为众都统们画出了个天大的馅饼。
“嘶……”
“唔……”
“啊……”
……
饶是一众都统们都是富贵之辈,可真听得每年千万两白银这么个天文数字般的盈利,还是尽皆被震得倒吸凉气不已。
“晴贝勒,您所言当真?”
额满顺到底是八旗都统之首,反应自是不慢,仅仅只是一愣,便已是回过了神来,眉头一扬,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怎么?额大人看本贝勒像是说谎的人么,嗯?”
额满顺这么句惊喜交加的问话说起来也不过就是正常的反应罢了,可弘晴却显然不这么看,但见弘晴面色一沉,已是冷冰冰地反问道。
“啊,晴贝勒息怒,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呵呵,老朽也就是惊讶过度罢了,实无它意,还请晴贝勒海涵则个。”
这一见弘晴拉下了脸,额满顺不由地便吓了一跳,这才惊觉面前这主儿可不是寻常之辈,而是赫赫有名的“官场屠夫”,尽管不甚惧怕,可额满顺却也不愿跟弘晴闹出啥生分来,再说了,此际八旗商号的事儿还拽在弘晴手中,额满顺心中尽管有些不爽,可还是陪着笑脸地道了歉。
“嗯,无妨,这么说罢,八旗商号未来之盈利虽是不小,却并非全都归八旗所支配,有些事,本贝勒还须得说在前头。”
弘晴本就只是佯怒而已,额满顺既已道了歉,他自是不会过于己甚,煞是大度地一挥手,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嗡……”
一听弘晴此言,早已被千万两白银逗红了眼的众都统们顿时哄乱了起来,显然不想“应得”之利益被人分润了去。
“还请晴贝勒明示,老朽等听着便是了。”
身为八旗都统之首,额满顺的城府自是颇深,并未似下头都统们那般猴急,仅仅只是略一皱眉,便即陪着笑脸地请示了一句道。
“很简单,这么说罢,八旗商号的船固然是本贝勒出了大头,可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也是出了力的,本贝勒自身也就罢了,断不会动八旗商号一钱银子,可两位阿哥的股份却须得保证的,唔,也不甚多,一人也就是一成股而已,此一条,皇玛法处也是准了的,再有,运营之周转金中有三成是皇玛法内库拨出,照理也该留一成利与皇玛法,然,皇玛法却有言在先,此一成利,皇玛法一文不要,留为恩赏之用,但凡八旗子弟在春演以及战事中表现出色者,皆可从中拨钱打赏,其三,商号本身运营乃至扩张也须得提留部分资本金,大体占所得盈利的一成半,如此一算,也就五成半可为各旗分配,诸公对此可有甚疑义么?”
弘晴板着手指,跟众人细细地算了一笔账,毫不客气地便将四成半的盈利划出了分配之列,话虽是商量的语气,可其实却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傻眼了,这回全都傻眼了,不止是那些个哄闹着的都统们,便是连额满顺也愣在了当场,脸上的笑容僵硬得有如蜡刻一般,此无他,尽管还没拿到一文钱,可一众都统们却是早就已盘算着要将商号的所有利益尽皆瓜分个彻底,私下里也早有了个不成文的约定,然则却万万没想到弘晴会来上这么一手,这简直就像是在剜众人的心头肉一般,当真是疼到了极致。
“诸公有甚不解之处,只管说来,本贝勒自当为诸公解说个分明。”
不用猜,弘晴也知道这帮家伙到底在想些甚子,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出言点破,而是满脸诚恳之色地催请了一句道。
“这个,呵呵,既是圣上有所决断,我等自当遵循才是,只是不知所余下之五成半之利又该当如何分配,还请晴贝勒明示。”
平白没了老大一大块利益,要说不心疼自然是假的,奈何弘晴都已将老爷子这面大旗扛了出来,额满顺纵使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对,没奈何,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这便出言问起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之所在。
第320章 八旗联席会议(三)
“额大人以为当如何分配才是?”
额满顺的问话一出,弘晴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只因此言一出,便意味着局势已然被弘晴所主导,接下来的戏码自也就好演了的,不过么,弘晴却是没打算就此揭开底牌,而是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道。
“这……,呵呵,晴贝勒海涵,此非老朽可言之事,还是请晴贝勒定夺,老朽等听着便好。”
额满顺乃老奸巨猾之辈,自是不傻,尽管心中很想将这剩下的五成半利润都往自家口袋里捞了去,然则想归想,说却是不能说出口来的,当然了,要他发扬风格,将利益让与旁人,也同样没半点的可能,真要是就此接过了弘晴这么个话题,不啻于接过了个烫手的山芋,这等蠢事,额满顺理所当然地不会去干,略一愣神之下,便即玩起了太极推手。
“嗯,诸公对此事都有些甚想头,不妨都说出来好了,集思广益么,都说说看罢。”
论起玩太极推手,弘晴可是行家中的行家,自然不会被额满顺的恭维话所蒙蔽,也就只是淡然地一笑,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头,满不在乎地将问题踢给了那帮子眼珠子发绿的都统们。
得,弘晴这话一出,满厅堂里的喘息之声顿时便大起了,一众都统们尽管都没急着开口,可一个个气息却都已是喘得急促了起来,没旁的,利益动人心啊,若是蛋糕小,大家伙倒是能礼让一下的,若是足够大,大家伙倒也能依照事先约定好的默契办了去,可这么不大不小的五成半之利却是有些个不好拿捏了,就没谁不想往自个儿口袋里多捞上一些的,只是想归想,能不能办得到却是另一回事儿,个中的博弈必然惨烈无比,大家伙都是明白人,自是都不太想去当那个出头之鸟,于是乎,厅堂里就这么诡异地冷了场。
嗯哼,都很沉得住气么,那好啊,爷还就真不信了!
厅堂里这么一冷场便是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愣是无一人出头分说,而弘晴却也不急,笑眯眯地端着茶碗,细细地品着茶,就宛若无事人一般,心里头笃定得很,他可不相信八旗会是铁板一块,终归会有人忍不住冒出头来,真到那时,可就有好戏看了。
“启禀晴贝勒,末将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沉默复沉默,又是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一派死寂中,终于有人试探着问出了句话来,这人正是汉军镶黄旗都统赵宏业。
“赵都统有话只管直说,本贝勒听着呢。”
听得响动,弘晴循声便望了过去,这一见冒出头来的是已故大将赵良栋之三子、兵部尚书赵宏灿之弟赵宏业,心下里已是了然无比,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和煦地回了一句道。
“谢晴贝勒恩典,末将以为此番八旗商号之成立乃我八旗之大事也,实是圣上无双之恩泽,也是晴贝勒您之体恤,末将等自当铭记在心,永不敢忘焉,只是说到分配,末将却有些疑惑在心,且不知晴贝勒以为当以公平为贵,还是以亲疏为贵哉?”
赵宏业能耐与官运虽远不及其父,也比不上其两位兄长(赵良栋长子赵弘灿现任兵部尚书,而次子赵宏燮去岁方才晋升为直隶总督),可毕竟是家学渊源,文武两道都还过得去,此际一番文绉绉的话说将下来,还真有那么些儒将之风度。
呵,这老小子给咱下套呢,有意思!
赵宏业这一问看似寻常,可实际上内里却是别有埋伏,不为别的,只因八旗中汉八旗的地位最低,可论及人数却是最多——此际的满八旗不过八十余万人丁而已,蒙八旗也仅有二十余万罢了,可汉军旗却足足有一百一十万之巨,若是按正常分配程序,汉军旗只有喝汤的份儿,肉是断然没得吃的,而若是按公平原则来分么,汉军旗无疑就要占了大便宜了,赵宏业显然打的便是这么个小算盘,此一条,以弘晴的智商自是一听便知个中之蹊跷。
“嗯,赵大人问得好,此事确是须得慎重些才是,不知赵大人以为何者更可取呢?”
听明白归听明白了,可弘晴却是没打算往坑里跳,一派慎重其事地沉吟了片刻之后,轻巧地一句话便又将皮球踢回了赵宏业的脚下。
“这个……,晴贝勒明鉴,自古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说的便是公允二字,还请晴贝勒明断则个。”
同为八旗都统,汉军旗八人总是被欺压的对象,往日里就没少受鸟气,赵宏业可是早就受够了的,此番索性豁出去了,这便一咬牙,给出了选择之结果。
“赵大人所言甚是,此事确须的公允才是!”
“说得好!”
“不错,赵大人所言,末将举双手赞成!”
……
赵宏业这话一出,一众汉军旗都统们可就全都来了劲,齐齐高声附和不已,击节叫好声响成了一片,显见这些个都统们事先是有过默契的。
“哈哈哈……,好,好一个公允,嗯,好,那一切就按着旗规来好了,如此方可确保公允不偏么。”
汉军旗都统们这么一嚷嚷,满八旗的都统们可就坐不住了,彼此间飞快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就见正白旗都统泰明阿哈哈大笑地开了口,只一句话,便已将汉八旗都统们的意思彻底歪曲得不成样子了。
“嗯,老泰这话有理,就这么办了!”
“说得好,办事么,终归是须得循章的,若不然,成何体统!”
“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