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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阿玛的话,此非是儿臣信口开河,而是经计算所得,个中详情,唯晴儿最为了解,还请皇阿玛垂询。”
三爷虽是听过弘晴的详细讲解,然则到底不是亲自演算出来的,值此大议之际,自不免担心言语间会有所疏漏,自不敢真儿个地回答老爷子的提问,不过么,这也难不倒三爷,但见三爷一躬身,转手便将难题向弘晴处丢了过去。
“嗯,晴儿。”
一听是弘晴所算之结果,老爷子心下已是有了猜测,不过么,却并未表现出来,仅仅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将视线落到了站立在工部队列最前方的弘晴身上,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点了名。
“孙儿在!”
听得老爷子点了名,弘晴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大步从队列里行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尔且说说看,这胜算从何而来?”
老爷子漠然地看了弘晴一眼,却并未叫起,而是就这么任由弘晴跪着答话,显然是对弘晴背后捣鼓出的幺蛾子有着极大的不满。
得,老爷子不爽了,我勒个去的,回头一准得吃挂落,麻烦!
弘晴精明得很,只一看老爷子这等问话的架势,又怎会猜不出老爷子这是很不满意了,奈何在此事上,弘晴还真就没有退缩了余地,除非他不想改变后世那些必然会发生的惨剧,再说了,朝议都已发展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也容不得弘晴有所退缩了的。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战胜之道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今,倭人残暴,妄杀我大清子民,是谓不仁,我天朝兴义师,乃以有道伐无道,故,天时在我;再,倭国虽远在海外,有大洋相隔,看似有地利之险,然,我大清巨舰却可蹈海如平地,又熟知大洋之水文,破此地利易如反掌,且,我舰队乃机动之师,倭国各处皆频海,处处皆防,等若处处皆不防,是故,地利实也在我;至于人和,我大清上下一体,举过同心,而反观倭国,眼下其国之皇乃傀儡,国之大权尽在德川幕府手中,且各地之大名纷纷割据,战乱不断,难有齐心之可能,彼虽众,却不堪一击,我大军一到,一举便可荡平其国!”
弘晴早就已做好了相关之准备,此际尽管心中嘀咕不已,可回答起老爷子的问话来,却是快捷得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下来,已是将大体的战略思想表达了出来。
“就这么些么,嗯?”
弘晴倒是说得个慷慨激昂,然则老爷子却显然并不为所动,不单表示嘉许,反倒是眉头微微一皱,略带一丝不满地追问了一句道。
“皇玛法明鉴,先前所言不过大势耳,至于我大清具体之优势所在,且容孙儿详禀。”
老爷子这话问得有些寒,不过么,弘晴却并未在意,面色平静地磕了个头,再次出言请求道。
“讲!”
老爷子不愿东征东瀛,并非是怕打输,实际上,在老爷子看来,区区一个倭国压根儿就算不上甚大事,举手便可平灭了去,之所以不想打,不过是不想多生事端罢了,正因为此,老爷子对弘晴罗列出来的优势其实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碍于场合,却又不好拒绝,应允的话语里自不免就带了几分的不耐之意味。
“好叫皇玛法得知,船队此番损失虽是惨重,却带回了倭国之重要情报,据查,倭国共有人口约一千三百万左右,各地大名皆拥兵自立,其中势力最大的德川幕府约有兵力三十一万五千,大体集中在其国都京都附近,兵虽众,却不精,所用之武器大体以竹矛、长刀为主,辅以部分弓弩手,火炮虽有,数量却是不多,且基本部署于各港口附近以及城墙之上,能随军转运之轻便火炮少之又少,其军战斗力可谓低下,破之不难!另,有赖皇玛法之洪恩浩荡,工部制造库掌印郎中戴梓经多年之研发,先已大有所得,不单战舰所用之巨炮皆已研制成功,步兵便炮也大有改进,更有步兵所使用之步枪、机关枪等利器问世,诸般武器威力之大,实非言语所能形容,若以之成军,只须万余众,便可横扫倭国无虞!”
弘晴是铁了心要推动此番东征的,至于会不会惹得老爷子不高兴么,这当口上却已是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一口气便将敌我优劣势详详细细地分析了一番。
“皇阿玛,儿臣愿率军出征,不灭倭奴誓不还朝!”
弘晴话音刚落,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却见十四爷已是大步从兵部队列里闪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御前,就跪在弘晴的身旁,昂然地请命了一句道。
“皇阿玛,儿臣以为有十四弟率军出征,必可大胜凯旋!”
“皇阿玛,十四弟乃我等兄弟中最善兵者,有其为帅,何愁倭奴不破,儿臣恳请皇阿玛恩准!”
……
老十四这么一出头,九爷、十爷立马全都跟着站了出来,异口同声地为十四爷摇旗呐喊不已。
“陛下,臣以为此议可行,有十四阿哥为帅,大局可定矣!”
“陛下,臣也以为十四阿哥正是为帅之不二人选!”
“臣附议!”
……
九爷、十爷这么一动,纳兰揆叙、阿灵阿等亲近八爷的大臣们也纷纷站了出来,齐齐为老十四助威不已,这么呼啦啦数十名文武官员齐齐出头,阵容当真是蔚为壮观。
我勒个去的,老十四这混账小子,还真是能抓机会!
尽管早就知晓老十四断不肯错过此番揽军权在手的大好机会,可值得老十四这当口上站将出来,弘晴一时间还真不好唱反调的,没旁的,只因老爷子都还没说要战呢,这会儿若是说老十四不行,万一要是老爷子来个顺杆子往上爬,彻底将出征一事押后处置,如此一来,弘晴一番苦心的谋划岂不就全都白瞎了去,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对老十四横插一竿子的做法极为的恼火,弘晴也只能是无奈地保持着沉默。
“嗯,老十四有此忠心怕不是好的,眹很是欣慰,至于挂帅么,乃是大事,眹还得先听听诸般臣工的意见,晴儿,尔还有甚要说的么,嗯?”
面对着一众八爷党们的群起进谏,老爷子欣慰地一笑,很是和煦地夸奖了老十四一番,不过么,却并未顺势将帅位交给老十四,而是转而问起了弘晴的意见。
嘿,老爷子,算你狠,自个儿不想说的话,却要咱来说!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便知老爷子此言的用心之所在,没旁的,老爷子对老十四也有着不小的戒心,当然了,也不乏将老十四当做继位者候选之一的考虑在内,自是不会轻易让老十四掌了兵权,这等隐蔽之心思自是不方便宣之于口,很显然,这就是要借弘晴的口来唱反调了,问题是这个反调并不好唱,哪怕弘晴早已有所准备,这当口上,却也不得慎之再慎,若不然,还真有阴沟里翻船之可能。
第439章 议尤未决
“回皇玛法的话,依孙儿看来,此战虽是必胜之局,然,大胜与惨胜却是截然不同之结果,究其根本便在何人为帅上,若是陆战之道,十四叔天下间少有对手,只是此番远征不止陆战,海战之关键更在陆战之上,唯有先破了倭国的水师与炮台,方才能确保我远征大军顺利登陆,正因为此,孙儿以为十三叔为帅或更合适些。”
弘晴并未急着回答老爷子的问话,而是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谨慎地将老十三推出来跟老十四打擂台。
“嗡……”
弘晴此语一出,满广场的朝臣们顿时便乱议了起来,没旁的,谁都知晓其原本是四爷的人,先前三爷还跟四爷当庭激辩不休呢,这会儿弘晴居然举荐老十三为帅,众人自不免都有些糊涂了,再说了,老十三被圈养已是三年余,到如今都还看不出啥时是个头,让其出马为帅,也未免太过儿戏了些不是?
“弘晴,此乃御前,尔休要胡言,十三弟早已圈禁,岂可为帅!”
十爷就是个暴脾气,这一听弘晴当庭举荐老十三,当场就火了,面色一沉,不管不顾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十弟这话说得好,君前岂能戏言,晴侄如此胡为怕不是耍的,慎言,慎言啊。”
老十话音刚落,老九已是阴测测地从旁附和了一把,一唱一和地挤兑着弘晴。
“够了!”
老爷子显然对九、十两位阿哥的一唱一和极为的不满,这便一皱眉,不耐地断喝了一声,而后,也没管两位阿哥的脸色有多难看,双眼锐利如刀般地凝视着弘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发问道:“晴儿此言何意,嗯?”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您问的是何人为帅,孙儿自是照实作了答,至于旁人是何看法,那与孙儿无关。”
别看老爷子这话问得寒意十足,可弘晴却是一点都不担心,没旁的,只因弘晴已然看出老爷子其实并不打算将帅位交给老十四,既如此,弘晴提议老十三为帅也没啥不可以之说。
“照实?怎个照实法,眹倒是好奇得很,说说看。”
弘晴这么句回话显然有些强硬,不过么,老爷子却并未动气,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接着往下问道。
“好叫皇玛法得知,孙儿自幼习武,对兵法也颇有兴趣,只是苦于无人指点,进展始终不大,遂将主意打到了十三叔的身上,自前年起,便没少私下拜访十三叔,承蒙十三叔不弃,受益匪浅,始知十三叔无愧知兵阿哥之名,不止陆战在行,海战也颇有见地,孙儿没少与十三叔兵棋推演,惜乎胜绩几无,实是惭愧。”
既是打算推荐老十三,该如何解说老十三之能自然也就是关键之所在,对此,弘晴自是早就有了腹案,此际说将出来,自也就坦然无比。
“皇阿玛明鉴,十三弟乃是被圈之人,照朝例,任何人不得私相探访,若有违者,当以连坐论处,今弘晴知法犯法,当罪加一等!”
老十对弘晴的怨念深如海,每每都想着干倒弘晴,可惜一直以来吃亏的总是他自己,这会儿一听弘晴自承常去私访老十三,登时便来了精神,不等老爷子有所表示,他已是一个刁状告了上去。
“皇阿玛,十弟斯言甚是,朝廷自有法度,岂能如此胡为,儿臣以为弘晴此举大为不妥,有藐视朝纲之嫌,须得有所处罚才是。”
难得弘晴自承罪过,老九当然也不肯放过这等打击弘晴的良机,这便紧跟着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臣以为敦郡王所言甚是,似此等藐视国法朝纲之恶行,断不可轻纵了去!”
“陛下,晴贝勒身为天家子弟,又是朝廷大员,却做下此等非法无礼之事,其心叵测,其行也恶,实大违律法,当严惩。”
“陛下,按我大清律法,知法犯法者当罪加一等,晴贝勒此举断不可轻纵!”
……
有了九、十两位阿哥的带头,早就看弘晴不爽的纳兰揆叙等人自是不会放过这等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乱哄哄地便一致弹劾了起来,大有一举将弘晴置于死地之架势。
“晴儿,尔对此可有甚解释么,嗯?”
一众人等嚷嚷得倒是凶狠,不过么,老爷子却并未因之所动,仅仅只是默默地听着,直到众人的嚷声消停了下来之后,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晴,带着股幸灾乐祸之意味地吭了一声道。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去看望十三叔一者是亲情使然,二来也只是想学些兵法,并无其它想法,此事于律法确是有违,孙儿不敢否认,然,若可为国举荐一帅才,确保我远征东瀛之大胜,孙儿纵使受罚,也心甘情愿。”
弘晴很是光棍地认了罪,没旁的,此番整蛊出远征一事,本就大违老爷子的本意,原就逃不过一顿板子,索性认了罪,让老爷子有个发泄的借口也好,也省得被老爷子秋后算总账。
“尔既是认了罪,那眹便须得处罚于尔,唔,眹便罚你一年之俸,退了朝,尔自去宗人府,庄亲王欲如何罚尔,眹一概不管,尔可服气?”
老爷子这回可是真打算给弘晴一点教训了,这便当庭给出了处罚结果。
“谢皇玛法隆恩,孙儿不敢有异议。”
一听这么个处罚结果,弘晴的头皮不禁为之一麻,没旁的,那罚俸一年倒是小事,就那么八千多两的银子,弘晴还真就看不上眼,可去宗人府认罚么,却不是那么好耍的,要知道庄亲王可是个不讲情面的主儿,当初老十六犯在其手上,可是被打得卧床数月不起的,弘晴与庄亲王素来无甚交情可言,自不敢奢望这位铁面亲王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问题是老爷子金口已开,弘晴就算心中再苦,那也只能是老老实实地认了去。
“嗯,那便好,尔先前言及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