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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京师时报》上刊登了大幅广告,并配以大量的相关报道,当然了,也没忘往宫中送去精制的贡品,宣传攻势可谓是铺天盖地。
火,大火!如此犀利的宣传攻势之下,从未见识过这等阵仗的百姓们全都被三样小商品给吸引住了,不管有没有得到赠品,所议的都是此事,三样小商品尚未正式销售呢,便已名扬天下,各色客商闻风而动,将“麒麟商号”的各处分店挤得个水泄不通,全都是来询价的,更有不少提出要包销一地者,然则不管这么些客商诚意如何,所得到的答复都是一般无二,那便是“麒麟商号”对这三样商品并无做主的权力,所有欲投资此三样商品者,都须得亲往工部洽谈。
京师路遥,衙门海深,显然不是寻常人敢去碰触的,各地实力不足的商户们自也就基本熄了争抢之心,可依旧有不少自忖实力雄厚的商贾信心满满地向京师赶去,为的便是能第一时间将这些小商品的经营权抢到手,至于京中那些个有背景的大商贾们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将所有能发动的关系全都发动了起来,闹腾得工部衙门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候。
风云变幻之下,工部诸多官员们激动之余也不禁有些个慌乱不已,没旁的,谁没个三朋四友的,今番为了这三样小商品的经营权,也不知多少人找了来,尤其是那些个位高权重的掌印郎中们更是被烦得个不得安生,偏偏主事者乃是弘晴,大家伙尽管都被人情世故逼得个狼狈不堪,却也没谁敢公然找弘晴说情的,苦困不已之下,怨声自不免便起了。
尽管没人敢在弘晴面前抱怨,可工部里的纷乱情形是明摆着的,弘晴自不可能会看不到,不过么,弘晴却并不着急,又放出了第三把火——再次在《京师时报》上刊登了大幅广告,宣称将于六月初一在京师西郊的制造库研究院召开招商大会,是时,不单将对本次推出的三样小商品的经营权进行投标,更有为数多达近三十项的发明也将同时推出,但凡有意向的客商皆可到场公平竞争,要求只有一个——带足银票!
广告一出,天下震动,原本尚在观望的各地大商贾们这回也都坐不住了,要知道这可是近三十项发明啊,不说牙膏与火柴所造成的轰动了,就说当年的“麒麟商号”不过就只凭着香皂一项,便已发展成了眼下这等分号几乎遍及全国的巨无霸,若是能拿下一项发明的话,未见得便不能复刻“麒麟商号”之成功,于是乎,天下巨贾纷纷出动,从四面八方向京师汇聚而来。
“禀王爷,安徽‘丰凯商号’掌柜钱大贵已赶赴京师!”
“禀王爷,两江‘源丰商号’掌柜万顺和已动身前来京师!”
“禀王爷,金陵富商‘顺圆商号;掌柜齐达开已离开金陵,正在向京师赶来!”
……
有着“尖刀”以及“麒麟商号”的存在,弘晴的耳目可谓是遍及全国,可以说商场上的那些有名有号的大商贾之动向尽皆在弘晴的掌握之中,随着《京师时报》发行到了各地,绝大多数巨商都稳不住神了,不管是否真有意投资,全都一窝蜂地往京师赶了去,好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地传来,当真是令人振奋得很。
“禀王爷,山西‘日升钱庄’掌柜康万铭、‘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山东济南‘和顺钱庄’掌柜王大有等皆已秘密抵京,据查,此拨钱庄掌柜私下往来不少,更与中央银行郎中鄂春密议连连,据内线探知,六名钱庄掌柜已凑集一千五百万两银票,打算联手包下工部之所有项目。”
世事总归不可能一帆风顺,往往总是好消息接踵而至之后,坏消息就跟着来了,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弘晴方才刚到了工部,刘思泽就已是乔装而来了,只不过此番带来的却不是啥好消息。
“哦?消息确实么?”
一听刘思泽这般说法,弘晴的心立马便是一沉,没旁的,这帮子钱庄掌柜所能调用的资金实在是太庞大了些,关系网也大得惊人,真要是联手围标的话,还真就没人能跟他们抢的,问题是这帮家伙拿下了这么些项目之后,却未必会急着投产,至少是不会全部投入生产,如此一来,弘晴打算从招商中取得治水修路的资金之想法势必有着破产之可能,再一联想到中央银行在其中的作用,自不免令弘晴为之头疼不已的,好在城府深,倒也不致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追问了一句道。
“回王爷的话,消息应当不假,乃是‘汇存钱庄’掌柜萧陆丰亲口所言,其跟前侍候着的账房管事萧一风即是我帮中人,属下已加派了人手,紧盯着那帮钱耗子。”
事关重大,刘思泽自是不敢有所含糊,这便紧赶着将消息来源禀报了出来。
“嗯,严加监视,切勿打草惊蛇,去罢。”
刘思泽乃是弘晴的绝对心腹,他的话,弘晴自是信得过,自不会再喋喋不休地往下追问,这便一挥手,神情平静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刘思泽跟随弘晴已是多年,自是清楚此事重大,哪敢多有迁延,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匆匆地走了人。
事情棘手了!
别看弘晴的脸色似乎平静如常,其实内心里却已是滚开了锅,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那帮钱庄老板之所以会如此行事固然有利益驱使的因素在内,可更多的恐怕是弘历在其中搞鬼,至于八爷那一方是否也参与了其中,却尚难逆料,可不管八爷那头情形如何,光是眼下这等局面就足够弘晴头疼的了——弘历在工部虽始终不曾站稳住脚跟,可毕竟是帮办的身份,在工部好歹也呆了数年,手下虽寥寥,却也不是没有,加之还有陈不思等几个八爷一方的掌印郎中在,工部里的动静断然瞒得住其,很显然,招标的文书十有**已被弘晴知晓,若不然,其也不会整出这么场围标的阴谋。
怎么办?
敌在暗,我在明,形势显然不甚有利,偏生那帮子钱庄老板不单有钱,人面也广,轻易碰触不得,再说了,这帮家伙也没犯法,想抓人都没个借口,而要想拒绝这帮钱耗子入围么,总得有个由头不是?硬挡肯定是不行的,倘若真拒绝了这帮人的入围,弹章只怕就要漫天飞了,况且也拦不住——那些个钱庄老板只须找些代言人入围,就足以将招商一事彻底搅个稀烂!
“来人!”
弘晴在办公室里来回转悠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能想出个头绪来,正自心烦气躁之际,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闪了出来,身子猛然一顿之下,已是有了主张,但见弘晴嘴角一挑,已是露出了个戏谑的微笑。
“末将在!”
弘晴这么一招呼,侍候在门外的李敏行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从屏风后头转了进来,高声应了诺。
“去,请沈侍郎即刻来此。”
弘晴没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李敏行恭谨地应了一声,而后一旋身,大步行出了办公室,自去请人不提。
第520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一)
天将六月,气温已是高得惊人,可却挡不住商贾们求财之心,这不,离着六月二号还有数日呢,有心投资工部发明的各地客商大多便已赶到了京师,一时间,各大客栈人满为患,每日里也不知有多少人奔走权贵门下,试图找到先行拿到项目的门路,可惜银子没少花,却没见谁能办成事的,不为别的,只因此番主持招商的人可是有着“官场屠夫”之称的弘晴,哪怕是再牛的主儿也没胆子往弘晴跟前凑,若不然,碰一鼻子灰倒是小事,万一要是被弘晴给记住了,秋后算起账来,那乐子当真小不到哪去,于是乎,满京师里就这么噪杂地纷乱着,无数人都在翘首盼望着工部那头能早些拿出个实际的章程来。
康熙五十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工部衙门就投标发明一事正式出了公告,刊登于《京师时报》头版上,明确规定所有欲参与投标者,都须于三日内到工部衙门拿入场号,为防宵小之辈浑水摸鱼,一家商户只能拿一个号,准三人入场,押金两千两银子,无论中标与否,会后押金皆准予退还,另有此番招投标的二十七项发明之简介明列报上,但却并无投标程序之明文,也无中标后当如何运作之相关规定。
两千两银子自然不是小数目,不过么,对于敢来竞标的商贾而论,却压根儿就不值一提,自没谁会因这等门槛而犯难的,这不,报纸方才一发行,工部衙门口已是排起了长队,愣是从衙门口排到了南大街上,那等人挤人的盛况令各部官员们全都为之咋舌不已,半天都不到,工部里收到的押金便已是超过了三十余万两之巨,众工部官员们当真是数钱数到了手抽筋。
这世上的事儿总是有人开心有人烦,工部的官员们面对着如潮的商贾,自然是开心不已的,可两条街之隔的中央银行里,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历却是显然开心不起来,但见其面如沉水般地死盯着手中的报纸,眼中的阴霾一阵浓似一阵,也就是养气功夫还算到家,这才没甚失衡之表现。
“禀小王爷,鄂春、鄂郎中来了。”
就在弘历暗自生着闷气之际,一阵脚步声响起中,其之书童已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文案前,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请罢。”
这一听是鄂春到了,弘历的眼中立马便有一道精光一闪而过,不过么,却并未有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面色平静地颔了下首,简单至极地吩咐一声。
“喳!”
弘历既是有了准话,那名书童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办公室,不旋踵便又陪着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文官从外头行了进来,这人正是中央银行郎中鄂春,本是四爷庄子上的一名管事奴才,因办事伶俐,被四爷所看重,跟着去了户部办差,干了三年的笔帖式之后,便被提拔为员外郎,前年中央银行成立之后,又被派到中央银行辅佐弘历,官升两级,成了中央银行的杂科掌印郎中。
“奴才给小主子请安了。”
鄂春乃是四爷府上的家生奴才子,这一见到弘历,行的自然不是官场之礼,而是家礼。
“嗯。”
弘历并未急着叫起,而是朝着边上侍候着的书童一挥手,轻吭了一声,将其屏退出了办公室之后,这才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事情如何了?”
“回小主子的话,奴才幸不辱使命,已从陈郎中处拿到了文本之副件,请小王爷过目。”
尽管弘历此问无头无尾,可鄂春却是一听便知弘历究竟问的是甚,但见其自得地一笑,紧赶着便一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叠起来的文档,陪着笑脸地递到了弘历的面前。
“哦?”
这一听鄂春如此说法,弘历平静的脸上立马便起了一丝的波澜,没旁的,为了避嫌之故,这月余来,弘历本人可是绝少去工部的,尽管早就听闻有份投标书的存在,却始终不得一见,而今,他所安排的诸般事宜都已是准备就绪了,就等着这么份文件出**,也好大展拳脚上一番,正因为此,纵使其心性再沉稳,乍然一听文件已到手,还是忍不住便霍然而起了,一把抓过文件,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便翻看了起来。
“此文件可曾定案了么?”
文件很厚,足足有十数张之多,弘历看得又细,足足花了一炷半香的时间,方才算是过了一遍,但并未加以评述,而是眉头微皱地扫了鄂春一眼,不咸不淡地追问了一句道。
“小主子明鉴,奴才先前也问过陈大人,据其所言,同样的文件已是印制了两千余份,除了几名掌印郎中各有一份之外,余下的全都在杂科存着,说是要到会场时方才启封,若如此,当是正式文本无疑。”
鄂春能为素性苛刻挑剔的四爷所看重,自然不是莽撞之辈,早就将细节方面的问题都已了解个通透了的,此际听得弘历见问,自是不慌,款款地便解说了起来。
“嗯……”
弘历会如此问法,倒不是对鄂春有甚不信任,也不是文件本身有甚破绽,实际上,就弘历的目光而论,真没觉得此份文件有甚不妥之处的,就他本人来拟的话,还真就未见得能做到如此之详尽,之所以会追问这么一句,纯属谨慎所致罢了,而今,鄂春既已是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弘历自也就释然了去,不过么,却并未急着下个决断,而是眉头微皱地背着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踱着步。
“小主子,要不奴才再去探听一番可好?”
这一见弘历半晌没个声响,鄂春自不免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便小心翼翼从旁试探了一句道。
“不必了,尔且将此文件交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