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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的事儿发生,正因为此,这一见老十三似乎有请托之意,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可也没直接拒绝,而是不动声色地反问了一句道。
“嘿,就知道你小子会这么问,爷也不瞒你,早年爷去湖南公干之际,欠了松伍不小的人情,他那人清廉如水,纵使遇此大事,也断不愿轻易求人,可爷却是不能坐视不理,直说了罢,爷今儿个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小子接下此案,若是那赵凤诏真有贪墨之行径,但杀无妨,若是无,就还其一个清白,如此可成?”
弘晴这么一问,老十三当即便笑了,无甚顾忌地便道出了请托之言。
我勒个去的,你小子倒是说得轻松无比,问题是这案子又岂是那么好接的!
一听老十三这般说法,弘晴的头顿时便大了几圈,没旁的,此案看似简单,可背景却相当复杂,涉及到苏克济等一大批山西旗营出身的权贵——赵凤诏在太原任上可是得罪了不少山西旗人权贵们,在官场上更是几乎得罪了山西大半官员,此无他,他要树清廉,旁人可就不好玩贪墨了,至于整顿地方秩序,更是令太原城中那些骄横惯了的旗人大爷们屡屡挨刑罚,其之所以落到眼下这般田地,可以说是山西通省官员以及权贵们一致操纵的结果,毫无疑问,这等闲事可不是那么好管的,一个不小心的话,闹不好连弘晴自己都得栽了进去,那乐子岂不得大了去了。
“此事且容小侄思忖一二可成?”
这案子固然是棘手得很,可也不能随便拂了老十三的面子,再说了,赵申乔以及其长子都在朝中任着要职,若是能通过此案,将这一家都拉到己方的阵营中,显然是个不小的助力,尤其是赵申乔,此人眼下可是正儿八经的户部尚书,倘若能将其拉拢过来的话,那岂不就能在四爷的地盘上****了一根大木桩,收益着实不算小,当然了,前提条件是这案子能翻得过去,至于其二么,还得赵申乔肯低头,否则的话,要冒的风险也未免太大了些,弘晴自是不可能轻易便作出个明确的表态,也就只能是含糊地回应了一句道。
“也成,如今案子既已闹到了皇阿玛处,旨意也该就在这一两日下来了罢,你小子尽快好了,来,接着喝!”
老十三自是清楚弘晴的顾忌之所在,然则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得太过分明,只能是稍稍暗示了一番,便即就此转开了话题……
第664章 不好管的闲事(一)
弘晴到了底儿还是没给老十三一句实话,哪怕其后老十三又多方试探了几回,可惜全是做无用功,倒不是弘晴矫情,而是赵凤诏的案子干系不小,牵涉极多,在不明情形之下,弘晴又怎可能轻易便给出个明确的承诺,再说了,就算弘晴想出手也不成,兹事体大,终归须得三爷点头方能成事,若不然,万一引得三爷起了猜忌之心,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
“孩儿叩见父王。”
弘晴心中有了牵挂,这酒自然也就喝得不甚尽兴,戌时尚不过半,便寻了个借口辞行,也没再回城,而是乘着马车到了颐和园,问知三爷尚在书房,径直便赶了去,这才刚从书房门口处的屏风转了出来,入眼便见三爷正泼墨挥毫地题着副中堂,弘晴脚下略略一缓,待得三爷搁了笔之后,这才疾步抢上前去,恭谨地行礼问了安。
“哟,晴儿来了,怎地,尔今日不是说要回府么?”
这一见弘是晴到了,三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疑惑地便问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原本确是要回城中一趟,只是方才下了班,十三叔着人来邀,孩儿切不过,也就去了,席间,十三叔有所请托,孩儿不敢遂决,特来请父王明示行止。”
三爷有问,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事情经过简单地陈述了出来。
“哦?说说看。”
三爷对在军中颇具实力的老十三一向是颇为看重的,也有心要将其拉到自个儿一方,正因为此,这一条是老十三有所请托,三爷的兴致立马便大起了,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好叫父王得知,事情是这样的,十三叔与户部尚书赵申乔有旧,自言曾欠其之人情,此番赵大人之次子赵凤诏被山西巡抚苏克济弹劾,言其贪墨三十余万两白银,事已闹到了皇玛法处,十三叔自己不便出面,便托请孩儿关切此案,兹事体大,孩儿实不敢孟浪应承,一切自当由父王做主。”
弘晴原就是来请三爷做个决断的,自不会有甚隐瞒,这便言语简练地将十三爷的请托之事道了出来。
赵凤诏的案子眼下正哄传不已,三爷自不会不知晓,此际一听老十三请托的事竟是此案,三爷自不免便犯起了踌躇,没旁的,此案表面上看起来简单,可背景却是相当之复杂,问题似乎是出在赵凤诏身上,可其实矛头却是对准了赵申乔。
赵申乔其人刚直,在朝野间得罪的人极多,不止是山西那帮子旗人权贵们对赵申乔有怨疚,朝中不少官员也对赵申乔颇多微词,就连方苞也与赵申乔有些旧怨,至于四爷就更不用说了,自打赵申乔到了户部,可是没少与四爷发生龃龉的,换而言之,赵申乔在朝中可谓是四面皆敌,之所以一直能屹立在朝堂上,那是因着老爷子对其宠信之故,可眼下么,这案子既是能闹将出来,显见老爷子对其的宠信已是不复往日了的,这当口上插手此案显然有些不智,只是话又说回来了,若是能收了老十三的心,哪怕不能将赵家父子拉进自家阵营,那也是值了的,个中利弊参半,自不由得三爷不为之踌躇难断的。
“唔……,来人!”
三爷犹豫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没敢轻易下个决断,这便眉头一皱,高声断喝了一嗓子。
“奴才在!”
听得响动,侍候在书房外的书童墨雨自不敢稍有耽搁,赶忙大步行进了书房,抢到了文案前,恭恭敬敬地应诺不迭。
“去,将夫子与李先生都一并请了来。”
三爷没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
这一听三爷如此吩咐,墨雨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书房,不多会,又已是陪着陈、李两大谋士转回了书房中。
“夫子,子诚,小王有一事难决,还请二位帮着分析一二,唔,事儿是这样的,今儿个老十三请了晴儿去,说是要托请晴儿关照赵凤诏一案,您二位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两大谋士尽皆落了座,而三爷也没多啰唣,开宗明义地便将议事的主题道了出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案干系非小,贸然插手其中,恐多有碍难,且,以王爷如今之威势,只消徐徐图之,将来自无须忧虑过甚,窃以为万事当以稳妥起见,坐观可也。”
李敏铨显然是不赞成插手此案的,这不,三爷话音方才刚落,他便已是不以为然地给出了坐视不理的建议。
“嗯,子诚所言颇是有理,只是老十三既是开了口,若不有所表示,却恐其心有怨疚,此又当何如之?”
三爷何尝不知此案背景复杂,贸然插手其间,胜负其实难料,得失之间更是不好说之事,只是就这么不作为地放过了拉拢老十三的机会么,三爷又有些不甚甘心,这便沉吟地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窃以为虚应其事便好,以王爷如此之地位,多一十三爷,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固然佳,没有也自无妨。”
李敏铨自是听得出三爷的心思之所在,不过么,依旧不甚在意,直言不讳地便解释了一番。
呵,这厮未免太小看老十三了!
对于李敏铨的分析,弘晴大体上是同意的,不过么,在对老十三的判断上,弘晴却是有着不同的看法——老十三乃是天家子弟中难得的干才,能力上并不比四爷等人差,比起五爷、十二爷之流则更是强出了老大的一截,但这并不是弘晴重视之所在,此无他,满天下有才干的人多了去了,倒是不差老十三一人,至于其所把握着的军事潜力么,也不是弘晴最为看重的,真正令弘晴欣赏老十三的就一点,那便是忠诚,只消能令其归心,便不虞其有反叛之举措,而这才是弘晴会对插手赵凤诏一案有些兴趣的根本原因之所在,当然了,这等场合下,为避免三爷的猜忌之心,弘晴却是不会出头去反驳李敏铨的论断的,也就只是静静地听着罢了。
“夫子以为如何?”
听得李敏铨这般说法,三爷深以为然之余,拉拢老十三的心意顿时便淡了不老少,不过么,却并未即刻便下个决断,而是又将问题丢给了默然端坐在一旁的陈老夫子。
“小王爷对此案本身可有甚看法么?”
陈老夫子并未回答三爷的问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弘晴,声线淡然地问了一句道。
“夫子明鉴,此案学生也是昨日方才看过了弹章,具体案情如何尚有待厘清,然,依学生看来,此案疑点不少,恐别有蹊跷,应是假案之成分居多。”
弘晴对此案关注虽是不多,可有着多年断案的经验在,自是能看得出山西巡抚苏克济所上的弹章里有着些许难以自言其说处,只是这到底是苏克济疏忽所致,还是虚言掩饰,尚无从判断起,弘晴自是不敢将话说得太死,也就只能是给出了个大概的判断。
“嗯,十三爷与赵申乔之间的旧交是否确有其事?”
陈老夫子并未对弘晴的判断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便即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尚需查验。”
弘晴对老十三的人品虽是信得过,不过么,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回答起陈老夫子的问话来,自也就谨慎得很。
“那依你看,此番若是帮了十三爷,又能否确保其之归心?”
陈老夫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则却依旧不曾有甚点评之言,沉默了片刻之后,又问出了个最关键的问题来。
“若是十三叔与赵申乔的交情不假,应有五成之把握,纵使不能,其也当不致再有投向四叔一方之可能。”
陈老夫子这么个问题问得极为尖锐,弘晴自不敢随便作答,默默地盘算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谨慎地给出了答案,不过么,这么个答案其实并不完整,实际上,若是老十三真会归心的话,也不是归心三爷,而是归心他弘晴,个中区别自是不小,当然了,在三爷登基之前倒是无所谓,可在三爷上了位之后,那就大有不同了的,只是个中之奥妙实不足为外人道哉,弘晴自不可能会傻到去详解上一番的。
“五成么?那倒是不算小了,姑且一试又何妨?”
陈老夫子乃当世绝顶之智者,尽管弘晴并未将话说完整,可他却是一听便知个中之蹊跷,不过么,却并未点破,而是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语调淡然地给出了建议。
“这……”
一听陈老夫子的建议与李敏铨截然相反,三爷不由地便是一愣,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听谁的好了。
“王爷须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十三爷者,大才也,若欲用之,须得有常人所不能及之气度也,今,赵凤诏一案虽难,却也未见得不可翻,以小王爷断案之能,大有可为处,然,如何行事却还须得详加斟酌,依老朽之见,先与赵申乔略做接触,再行计较也不迟。”
陈老夫子面色肃然地解释了一番,然则末了却并未建议三爷即刻行动,而是谨慎地提出了先了解案情再做计较的建议。
“嗯,也罢,此事便由晴儿去处置好了,有甚事,回头再行计议。”
三爷想了想,也觉得眼下情形未明,实不合适作出个准确的判断,自也就没再多犹豫,顺势便将事情踢到了弘晴的脚下。
“是,孩儿遵命!”
三爷既是如此吩咐了,弘晴自是不敢轻忽了去,赶忙躬身便应了诺。
第665章 不好管的闲事(二)
崇福寺(今之法源寺),位于宣武门外教子胡同南端东侧,始建于唐贞观十九年,乃是京师最古老之寺庙,七进六院,布局严正,宽阔庞然,因着地处城中之故,香火鼎盛,游人如织,说起来其实算不得太好的休闲去处,尤其对于弘晴这等并不信佛之人来说,那地儿着实是太过噪杂了些,可架不住清涟要去,弘晴也没辙,只能是舍命陪“女子”了的。
“涟儿,一并进去罢。”
今儿个说起来既不逢年又过节,可崇福寺的人还是很多,这才刚下了马车,入眼便见如织的善男信女们在寺门出进进出出,场面乱得很,弘晴的眉头不由地便是一皱,实在是不想往内里凑了去,只是瞅见身旁的清涟满脸的虔诚状,不进去的话语还真就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