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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过是个弱者而已,纵使费尽心力讨好于其,也不可能有甚大的所得,更遑论去挑战弘晴这么个强横到了极点的巨无霸了的,三阿哥要想上位,唯一的机会并不在诚德帝身上,而在于实力同样深不可测的八爷处,至少在三阿哥看来是如此,也正是出自此等考虑,三阿哥哪怕冒着被诚德帝厌恶的危险,也要力争八爷的支持,而今,一系列的动作下来,这么个目的显然已是实现了大半,三阿哥要想不得意都难了。
“逆子,一群逆子,气死朕了!说,尔等都给朕说说看,而今之局当如何了之,嗯?”
三阿哥等人倒是走得潇洒,可却是将诚德帝气得个够呛,愤怒地咆哮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大喘着粗气地将问题丢给了木立于一旁的三位军机大臣。
说?到了此际,三位军机大臣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一桩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之所以会闹到眼下这般田地,完全就是诚德帝自己任性胡为的结果,该说的、能说的,张、方二人早都已是说过了,这当口上还真就无话可说了的,至于李敏铨么,倒是很想再次给弘晴上些眼药,不过么,考虑到先前三阿哥这么一闹,他自不免担心自个儿的言行会进一步恶了诚德帝的心,也就理智地保持了沉默,三大军机都不开口之下,大殿里的气氛自也就诡异得令人窒息。
“怎么?都哑巴了,说,尔等都给朕说个明白!”
诚德帝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三位军机大臣开口言事,顿时便更怒了几分,猛拍着龙案,恶声恶气地便又咆哮了一嗓子。
死寂,还是一派的死寂,任凭诚德帝如何咆哮,三大军机尽皆沉默以对,不是不想说,而是无话可说——解困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能取得弘晴那头的支持,其余诸方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罢了,压根儿就不值得一提,问题是诚德帝肯去低这么个头么?就其眼下这等暴跳如雷的样子,似乎不太可能,既如此,那说啥都不过是白说罢了,又何必去自讨没趣来着。
“灵皋先生,您来说罢,此事终归须得有个了局才是。”
诚德帝到底不是个昏庸透顶的主儿,眼瞅着发脾气无济于事,也就没再闹腾不休,这便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尽量温和地将问题丢给了方苞。
“陛下明鉴,老臣听闻陈梦雷老先生足智多谋,陛下何不问策于其,或许能有所得也说不定。”
这一听诚德帝点了名,方苞自不好再保持沉默,可又不想因直言而再次触怒诚德帝,这便委婉地提议了一句道。
“夫子么?嗯……,也罢,朕也许久不曾回龙潜之地了,且就去旧地重游一番也好。”
听得方苞这般说法,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一愣,迟疑了片刻之后,已是明了了方苞话里的未尽之言,心中虽甚是不甘,可还是勉强同意了方苞的提议。
“陛下圣明!”
这一见诚德帝终于有了决断,方苞紧绷着的心弦当即便是一松,自不敢再多言,也就只是称颂了一声了事……
圣驾出行自是非同小可,尤其是在这等敏感时刻,仁亲王府上下一得到圣驾将至之消息,阖府上下全都乱成了一团,此无他,弘晴不在,府上就没了主心骨,好在福晋海兰珠还算是颇主见之辈,一通子忙碌下来,总算是将接驾事宜安排了个停当,满府老少数百号人全都聚集在了照壁之外,静静地恭候着圣驾的到来。
“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末时正牌,数名飞骑策马从早已戒严了的长街远端疾驰而至,一路喝道声延绵不绝,早已在照壁外等候了多时的仁亲王府诸般人等自不免全都为之紧张不已,不少没甚见识者甚至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
“臣妾费莫氏率阖府上下恭迎陛下!”
末时一刻,旌旗招展中,诚德帝所乘的马车终于在无数仪仗队的护卫下,从长街远端迤逦而来,车驾方才刚停稳,海兰珠已是赶忙排众而出,恭谨万分地便跪迎在地,排在其后的曹双儿等人见状,自都不敢怠慢了去,纷纷跪伏了一地。
“都免了罢,朕只是一时兴起,打算旧地重游上一番,却不想惊扰了尔等都不得安生,倒是朕之过了。”
车帘子掀动中,一身明黄服饰的诚德帝已在两名小太监的扶持下,从马车里行了下来,但见其满脸笑容地虚抬了下手,和煦地便叫了起。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兰珠虽是福晋,可却从不管外事,对于诚德帝的突然而至,心里头其实一点底都没有,只是隐约猜到或许与弘晴的突然“病倒”有关,具体情形如何,她却是不甚清楚,为此,也曾去问策于陈老夫子,可惜陈老夫子却是啥都没说,只是让她按正常程序接驾即可,而今,见得诚德帝一如往昔的和蔼,海兰珠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大半,但却不敢有甚失礼之处,忙不迭地便按着朝规谢了恩。
“嗯,夫子可在?”
诚德帝此番屈尊降贵而来,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寻陈老夫子商议个妥协之道,自是无心跟海兰珠等人多拉呱,待得众人礼毕,未能在迎驾人群里发现陈老夫子的诚德帝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也无甚寒暄之言,直截了当地便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夫子在北院书房。”
听得诚德帝问起了陈老夫子,海兰珠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恭谨地应答道。
“北院书房?”
诚德帝显然不甚明白北院是怎么回事,不由地便是一愣。
“好叫陛下得知,北院书房便是早先陛下常用之内院书房。”
这一见诚德帝满脸的疑惑,海兰珠赶忙从旁解释了一番。
“嗯,朕知晓了,尔等且都各自忙去罢,不用陪朕了,朕且自去北院书房走走便好。”
听得这般解释,诚德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朝着海兰珠等人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了一句,而后么,也没管海兰珠等人如何谢恩,领着刘铁成等十数名侍卫便行进了仁亲王府的大门,由王府总管赵福顺陪着,一路穿堂过巷地便直奔北院去了。
“小的叩见陛下!”
北院人等早都已去了南院门外接驾,此际的北院里空落落的,毫无人气,唯有弘晴的书童枫凌独自一人守在了北院书房外,这一见到诚德帝等人行了过来,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抢上了前去,一头跪倒在了地上。
“嗯,夫子可在内里?”
枫凌乃是弘晴第三任的贴身书童,往日里也时常在内院书房走动,诚德帝对其自是并不陌生,此际见其孤身在此,心中自是笃定陈老夫子必然在书房里,不过么,却还是矜持地发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夫子正在内里,小的这就去通禀夫子前来接驾。”
诚德帝有问,枫凌自是不敢不答,赶忙磕了个头,恭谨地应答道。
“不必了,尔等且都在此候着,朕自进去便好。”
诚德帝此番可是有求于陈老夫子的,再说了,陈老夫子乃是其之座师,可不是一般的臣子,哪怕身为帝王,诚德帝也不敢真让陈老夫子当众给自己行大礼的,自不会准了枫凌的主张,但见其一摆手,止住了身后跟随着的诸般人等,缓步便向书房里行了去,脚步倒还算是平稳,可其之背影不论怎么看,都透着股心虚之意味……
第889章 润物细无声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无论格局还是陈设,全都一如既往,哪怕已是一年余不曾到此,可方一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一股子怀旧之感便即打心底里不可遏制地狂涌了起来,诚德帝的双眼立马不禁微微有些润湿,然则目光一触及到正在文案前挥笔泼洒的陈老夫子,诚德帝的怀旧心思立马便烟消云散了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复杂至极的心理,既有感激,也有不满,当然了,也有着一丝的愧疚心理,只不过不多就是了,此无他,只因诚德帝到现在为止,依旧不以为自己有甚做得不对之处。
“夫子!”
这一见陈老夫子始终不曾抬起头来,诚德帝自不免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强行打断陈老夫子的雅兴,没奈何,也就只能是默默地等着,直到陈老夫子搁下了笔,诚德帝这才缓步行上了前去,很是和煦地开口招呼了一声。
“老朽见过陛下。”
陈老夫子其实早就听到了诚德帝进房时的响动,不过么,却并不打算去恭迎,哪怕此际诚德帝率先开口招呼了,陈老夫子也只是面色平淡地躬了下身子,颇显漠然地行了个礼。
“夫子,朕,呵呵,朕一直想着来看望您,只是政务缠身,拖到了此时才来,您不会怪朕罢?”
这一见陈老夫子如此之冷淡,诚德帝心中的尴尬自不免更盛了几分,好在城府够深,倒也没甚失常的表现,一派和煦状地便寒暄了起来。
“老朽岂敢,陛下请坐罢。”
陈老夫子并未因诚德帝的礼贤下士之做派而有甚反应,脸色淡然依旧,仅仅只是一摆手,客气而又略显淡漠地请诚德帝入座。
“夫子,请。”
面对着陈老夫子的冷脸,诚德帝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也没再多事寒暄,缓步行到了一张几子旁,一摆手,和煦地招呼了一声,而后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
“陛下请用茶。”
陈老夫子并未急着入座,而是走到了一旁的火炉边,取下了已然烧沸的水壶,亲手沏了碗茶水,双手捧着,递到了诚德帝的面前,声线平淡地道了声请。
“有劳夫子了,朕此番归来,一者是来看望恩师的,二来么,也是有桩难决之事,想请夫子帮朕参详一二,还请夫子为朕指点迷津。”
诚德帝到底是心中有事牵挂,自是无心多寒暄,客气了一句之后,便即就此转入了正题。
“陛下还在为中央银行一案烦心么?”
陈老夫子显然也不打算多废话,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在了诚德帝的对面,语调平和地便点明了诚德帝的来意。
“夫子说得是,此案干系重大,牵扯颇多,朕确是想下死力去查的,只是不想反弹过巨,朕确是为难得很,不知夫子可有甚教朕者?”
诚德帝的脸皮虽是厚实,可到底是不好意思自承狼狈,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胡诌了一通,打算蒙混过去了事。
“请恕老朽直言,陛下虽登基年余,却懵懂依旧,为帝之要不明,不出岔子才是怪事了的。”
诚德帝倒是想蒙混过关,可惜陈老夫子却并不买账,一针见血地便点出了诚德帝的软肋之所在。
“这……”
被陈老夫子这么一记当头棒喝,诚德帝的额头当即便见了汗,嘴角嚅动了几下,试图解释上一番,偏偏事实俱在,辩解的话语实是难以说出口来,也就只剩下尴尬苦笑的份儿了。
“陛下好生看看这两个字是如何写的。”
陈老夫子不满地扫了诚德帝一眼,起身走到了文案前,拿起先前写就的一幅字,缓步行回了几子旁,将那幅字搁在了诚德帝的面前。
“平衡?这……”
一见纸上那巨大的“平衡”二字,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一愣,显然很想说他就是想要平衡来着,这不,朝中诸般势力中,就属弘晴最强势,为平衡故,朝弘晴下手显然是必须之事,只是话到了嘴边,诚德帝却又犹豫了,没旁的,陈老夫子显然是站在弘晴一边的,当着他的面说要削弘晴之势,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再者,这一年多来的屡屡失败也已证明了他诚德帝诸般调整策略压根儿就不对路,在这等情形下,诚德帝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懂得了平衡的真谛。
“不错就是此二字,为帝者,不懂个中真谛,不过一昏君耳,陛下向来精明过人,应是能明白润物细无声的道理,置气耍横,不过是小儿胡闹罢了,能成得甚事来着?”
陈老夫子摆出了座师的架子,毫不客气地便教训了诚德帝一番。
“夫子教训得是,是朕操之过急了。”
诚德帝格局是小了些,却并非不明事理之辈,细细地将陈老夫子之言咀嚼了几番之后,已是有了所悟,这便朝着陈老夫子一躬身,谦逊地自承了错误。
“陛下不止是操之过急,就连方向也搞错了,不撞墙才是怪事了的。”
尽管诚德帝已是诚恳认了错,可陈老夫子却并未放其一马,而是毫不容情地又狠揭了一下诚德帝的伤疤。
“请夫子赐教。”
面对着陈老夫子的冷厉,诚德帝宛若又回到了从前听老夫子训示的年岁,竟是不敢摆出甚帝王的架势,老老实实地拱手求教了一句道。
“陛下好生想想,哪一方才是真不愿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