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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松,不过么,却并未放松警戒,但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哨长一扬手,已是中气十足地断喝了一嗓子。
“混账,没看见是老子么,瞎了你的狗眼!”
那名藏军哨长这么一吼,对面急冲而来的百余骑倒是就此停在了三十余步之外,旋即便见一名浑身血迹斑斑的魁梧汉子策马而出,满脸晦气地便骂了一嗓子。
“扎西将军,您这是……”
这一见来者如此之狼狈,那名哨长先是一愣,而后不由自主地便惊呼了起来。
“他娘的,噶里葛夏那个混账东西突然纵兵攻打老子,太平镇丢了,若不是老子趁着天黑跑了出来,这会儿尸骨怕都喂了狗了,别啰嗦了,赶紧带路,老子要进城!”
那名浑身血迹的魁梧汉子正是太平镇守将扎西木措——昨儿个这厮受伤被擒,之后么,在目睹了一百多手下因不肯与清军合作而尽皆被斩杀在太平镇城头的场面,这厮的胆子当即便被吓破了,老老实实地降了大清,随着第一旅狂奔了一夜不说,这会儿又奉命带清军一连官兵混进城中,还别说,这厮打仗的本事不咋地,摆架子训人的能耐倒是不差,这连吼带骂之下,那队藏兵们还真就不敢还嘴的,面面相觑之余,愣是没敢违抗扎西木措的命令,纷纷调转马头,引领着扎西木措一行人策马向城门处赶了去,这等和平共处的样子一出,城头上本已紧张戒备的守军们当即便全都松懈了下来,虽还有不少人在观望着扎西木措等人的到来,可戒备之心却已是基本无存了的。
“怎么回事?”
扎西木措等人进城倒是顺利得很,百余人鱼贯着便穿过了城门洞,只是不等众人下马,却见长街上一阵马蹄声暴响而起中,一名身材矮壮的络腮胡大汉已领着数十名侍卫急匆匆地赶了来,马都尚未停稳,便已是怒气冲冲地呵斥了一嗓子,这人正是巴暖三川营的守将贡夏巴。
“三老爷,您可算是来了,噶里葛夏那老东西昨日傍晚偷袭了太平镇,小的无能,太平镇丢了,小的……”
扎西木措显然很怕贡夏巴,这一见其赶到,面色立马便煞白了起来,魁梧的身子躬得跟虾米似的,卑谦至极地便要解释上一番。
“嗯?”
贡夏巴显然注意到了扎西木措的神情有些不对,眉头当即便是一皱,再一看紧跟在扎西木措身后的那些士兵都面生得很,肤色也不太对头——藏民因着常年在高原放牧之故,皮肤都是黑里透着红,而大清官兵们虽也常年在日头下训练,肤色也是一体的黝黑,只是这等黑显然与藏民的黑红有着些许的不同,先前那些藏族游哨是因着被扎西木措气势所震慑之故,并不曾仔细查看,可贡夏巴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但听其一声冷哼之下,手已是扬了起来,打算下令将扎西木措等人就此拿下。
“杀贼!”
不等贡夏巴作出反应,紧跟在扎西木措身后的赵硕已是看出了不对,运足了中气地狂吼了一声,顺势便已掏出了腰间插着的左轮手枪,一甩手,朝着贡夏巴便是一枪,当即便在其额头上开出了个血洞,倒霉的贡夏巴连声惨嚎都没能发出,便已是一头栽下了马去。
“呯,呯,呯……”
混进城中的一连清军为了装扮成藏军,都不曾携带骑枪,可小巧的左轮手枪却是人手一支,赵硕这么一动手,百余清军将士立马齐齐发动了起来,一轮乱射下来,瞬间便将对面的藏军官兵们射倒了大半,余者无不惊慌失措地调转马头,试图逃出生天。
“拿下城门楼,杀!”
赵硕一枪击毙了贡夏巴之后,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四下逃窜的那些乱兵,大吼一声,用力地蹬马鞍,庞大的身体瞬间便飞了起来,重重地落在了城门楼边的梯道上,也顾不得手下士兵们到底有没跟上,拼尽全力地便往城墙上冲,没旁的,只因他很清楚城门楼里有着铁闸的机关在,一旦被守军扳动了机关,城门洞里预设的铁闸便会落下,彻底封死城门,一旦如此,己方后续人马可就难有进城之可能了的,就凭着手中这百余号人,只怕支撑不了多久就会被闻讯赶来的藏军官兵们彻底淹没了去。
“呯,呯!”
果然不出赵硕之所料,当他撂倒了几名拦路的藏军士兵,一头冲进了城门楼之际,正好瞧到三名藏军官兵正手忙脚乱地要扳动铁闸之机关,一见及此,赵硕的眼珠子当即便红了起来,手一甩,连连扣动扳机,两枪打到了其中的两名藏兵,再扣,则已是空腔之声大作,没子弹了!
“给我死!”
赵硕这一路狂冲之下,还真就没去数过自己到底打了几枪,这一见残存的那名藏军士兵还在拼力扳动机关,顿时便急了起来,大吼一声,将打完了子弹的手枪朝那名藏兵砸了过去,与此同时,脚下一用力,已是健步如飞地冲上了前去,将闪躲手枪的藏兵一把拽住,拖离了机关之所在,二者当即便翻滚在地,抵死地扭打了起来。
赵硕身高体壮,力量不小,奈何激战之后又赶了一夜的路,体力明显已是到了强弩之末,而那名藏兵又是身材魁梧之辈,彼此较劲之下,赵硕明显吃了不小的亏,愣是被对方压在了地上,脖子被卡之下,气息已是喘不过来了。
“呯!”
就在赵硕已然被卡得即将断气之际,却听一声枪响,原本正发力卡住赵硕脖子的那名藏兵身子猛然一僵,而后缓缓地倒向了一旁。
“团长,团长,您没事罢?”
赵硕昏头昏脑间,却听耳边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惊呼声,勉力甩了甩头,这才发现是手下几名士兵赶了来。
“我没事,快,给旅长发信号!”
赵硕任由着手下士兵将其扶起,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赶忙下了令。
“喳!”
听得赵硕这般下令,边上站着的一名传令兵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冲到了城碟处,从腰间掏出了两面小旗子,飞快地舞动了起来。
“吹号,全军出击!”
城外两里处的小山包上,恪伦泰始终在密切地注视着城头的动静,哪怕城内枪声已然大起,他也没急着下达出击令,此无他,若是赵硕等人无法控制住城门楼,一旦铁闸落下,己方大军真冲到了城下,只会平白挨藏军的弓箭之洗劫,真到那时,不单无法救出赵硕所部,怕是连己方主力都要折损上不少,一旦如此,全功没能得到不说,能不能挡得住西宁方向的藏军之反扑都得打上个大大的问号,这等险,恪伦泰自是不敢去冒,一直到城头的传令兵发出了拿下城头的信号,恪伦泰这才一跃而起,振臂便高呼了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恪伦泰这么一声令下,自有边上跟着的传令兵紧赶着便吹响号角,旋即便见大队清军官兵策马冲出了隐蔽地,如怒涛般向城门方向狂冲了过去……
第896章 决不妥协
随着清军大队人马的冲进城中,此战的大局也就可以说是基本已定,但却并不意味着战事的消停,实际上,激烈的战斗方才刚刚开始,不甘心失败的藏军拼死发动了反扑,哪怕其主将一开战便已被赵硕击毙,可各部藏军不单没就此溃散了去,反倒是有若疯魔般地跟清军血战不休,当然了,在清军强大的火力面前,藏军各部的拼死抵抗不过都只是垂死挣扎罢了,纵使是依仗着复杂的地形与清军打巷战,也挡不住清军手榴弹加左轮手枪两样巷战利器的攻击,节节败退之下,残部三百余众退入了城守府中,做着最后的垂死抵抗。
“报告旅长,城中各处皆已肃清,残匪三百余众退守城守府,挟持数百民众藏身其中,王团长不敢擅专,请旅长指示。”
恪伦泰虽早已进了城,但并未去干预各团的作战,也不曾去参战,甚至不曾去理会满城此起彼伏的枪声与厮杀声,一进了城,便上了东城墙,在城门楼里摆开了大幅的军用地图,面无表情地推演起了后续作战计划,此无他,恪伦泰对手下将士的能力有着绝对的信心,压根儿就不担心藏军能翻得出甚风浪来,却不曾想意外还是发生了,就在恪伦泰皱眉沉思之际,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抢进了城门楼,朝着恪伦泰便是一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哦?看看去!”
一听此言,恪伦泰的眉头当即便是一皱,不过么,却并未追问详情,而是猛然站了起来,大踏步地便向外行了去……
“旅长到!”
巴暖三川营只是座小城,面积自然算不得大,可位于城市中心的城守府却并不小,除了正堂之外,竟还有着四重的院落,更附有后花园一座,占地面积足足有三十余亩之巨,往常可是生人勿进的森严所在,而今么,却成了乱七八糟的贼窝,三百余藏军藏身其中,挟持了数百城中居民为人质,隔着墙头与清军对峙着,一团长赵硕、二团长关明辅、三团长和荣虽已各自率部将城守府团团围困了起来,可面对着困兽一般的藏军,却始终难以下定强攻之决心,正自为此争论不休间,却听阵后传来了一声喝道,三人自顾不得再议,忙不迭地便齐齐向后转身,向着恪伦泰便迎了过去。
“怎么回事?为何不攻,嗯?”
不等赵硕等人见礼,恪伦泰已是脸色阴沉地喝问了一嗓子。
“报告旅长,贼子将百姓架在了墙头上,刀枪相向,末将等恐伤百姓,不得不暂停攻击,请旅长指示!”
这一见恪伦泰声色不对,赵硕等人自是不敢轻忽了去,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由着赵硕开口解释了一句道。
“将扎西木措叫来,让他朝内里喊话,但凡放下武器投降者,一律既往不咎。”
恪伦泰没去理会赵硕等人,往城守府方向瞄了一眼,见十数名妇孺被藏军劫持在了墙头上,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当即便更皱紧了几分,略一沉吟,而后声线微寒地下了令。
“没用的,旅长,末将先前已让扎西木措喊过话了,说的也是这么个意思,内里的匪徒不单不降,还杀了几名人质,说是我军若是不退出巴暖三川营,必将府中所有百姓全都杀光,末将等无奈,这才不得不停止了进攻。”
恪伦泰的话音方才刚落,赵硕已是苦笑着解释了一句道。
“让扎西木措再去喊话,就说我军同意放他们安全离城,条件只有一个,保证我百姓之生命无碍。”
一听此言,恪伦泰当即便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这才再次下了令。
“喳!”
恪伦泰此令一下,赵硕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大步行到了一旁,将扎西木措拽了出来,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番,自有边上呆着的一名向导将赵硕所言翻译成藏语。
“里面的人听着,大将军有好生之德,只要你们放了百姓,可以任由你们离开巴暖三川营,事后绝不追击,大将军说话算话,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一听是来自恪伦泰的命令,扎西木措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急匆匆地便行到了清军阵列前,扯着大嗓门朝着城头的藏军便是一通子嚷嚷。
“扎西木措,你个该死的软骨头,少拿虚言来骗老子,儿郎们,清狗竟敢不退出城,再砍几颗人头,给清狗们好生瞧瞧!”
扎西木措这才刚喊完话,内里便响起了个粗豪的声音,毫无顾忌地便悍然下了砍杀人质的命令,旋即便见墙头上数名藏军刀子一挥,四名被架在墙头上的妇孺当即便被砍下了脑袋,更令清军官兵气愤的是——这帮子藏兵砍杀了人质不说,还将血淋淋的人头往清军阵列丢了过去,那一颗颗人头弹跳着落在了阵前,一见及此,清军官兵们无不恨声大骂不已。
“旅长,贼子猖獗,打罢!”
眼瞅着又是四名人质被杀,二团长关明实在是忍不住了,面色铁青地便嚷了一嗓子。
“旅长,打不得啊,百姓生死攸关,我等若是一动,百姓必无幸理,此事若是传回京师,少不得要遭小人构陷,还是先将此处监视起来,待得师长到后再做定论。”
三团长和荣乃是和敏的三弟,生性谨慎,先前便坚持围而不攻,考虑的不仅是百姓的死活,更担心此事会被朝中小人所利用,哪怕其同样被藏军的残暴气得不轻,可还是坚持不攻之意见。
“旅长不能再等了,我军若是不能及时稳定城中局势,一旦西宁的贼子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啊,旅长,您就下令罢!”
这一见恪伦泰迟迟没下个决断,一团长赵硕也急了,一跺脚,心急火燎地便从旁建议了一句道。
“用集束手榴弹炸开大门,给老子攻进去,所有藏匪一个不留,有甚后果,本将自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