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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率部直趋娘子关,但并未即刻过关,而是在平定县外五里处安下了营垒,并派人通知娘子关守军,言明大军明日将穿关而过,着守军将领仔细戒严,不得有误。
午时将至,秋阳高悬,却并不甚艳,照在人身上,有着种暖烘烘之感,令人舒爽之余,也不禁为之昏昏欲睡,若能得闲,这等时分在摇椅上晃荡着入睡,显然是种难得的享受,旁人或许不难达成,可对于在景陵门口值日的十数名官兵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奢望,哪怕这地儿其实凄凉得很,也少有上官会来探察,然则军令就是军令,却是谁也没胆子去违抗的,哪怕再嗜睡,那也只能是百无聊赖地陵园门口处来回地逛荡着。
“来者止步!”
就在一众巡哨们无所事事地来回巡视之际,却见一队人马赶着数辆大车从远处迤逦而来,众巡哨见状,自不敢轻忽了去,纷纷站直了身子,狐疑地看着大队人马愈行愈近,到了末了,尽管见这队人马衣甲鲜亮,又有几名宦官随行压阵,可哨长还是不敢大意了去,大老远便扬声断喝了一嗓子。
“休得放肆,洒家赵照,奉旨前来办差,尔等何人为首,还不赶紧去通禀陈将军前来接旨。”
哨长这么一喝,那队人马倒是没再往前行,顺势便在离园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可却有一名中年宦官策马而出,板着脸,傲气十足地便呵斥了一句道。
“赵公公请稍候,小的这就给您通禀去。”
这一见那名自称赵照的中年太监气势十足,哨长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之心,忙不迭地一躬身,陪着笑脸地解释了一句道。
“嗯,洒家就在此候着,快去,快去!”
哪怕那名哨长姿态已是放得极低,可赵照却并未给其甚好脸色看,也就只是挥了下手,不耐地催促着。
“喳!”
哨长卑谦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地便冲进了陵园,过不多会,便见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将领领着数名戈什哈匆匆从园门里行了出来,这人正是陵园护卫队统领参将陈大可——陈大可,汉军正蓝旗人,征东瀛时入的伍,从一名小兵干起,十数年来,已是升到了参将之高位,诚德元年奉旨率一千新军押解老十四至景陵守孝,遂就任陵园统领一职至今。
“末将陈大可,不知赵公公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陈大可人都已出了园门,可赵照却兀自神情倨傲地端坐在马上,丝毫没半点下马见礼之意,一见及此,陈大可不由地便是一愣,但却不敢有甚不满的表示,忙不迭地行上了前去,一躬身,很是客气地告了声罪。
“陈将军来得正好,洒家奉旨前来劳军,并有旨意给十四爷,还请陈将军配合则个。”
这一见陈大可的礼数如此周全,赵照倒是没好意思再端着架子,一哈腰,就此下了马背,抖了抖宽大的袖子,矜持地回了个礼,可说起话来,依旧是居高临下之做派。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赵公公,您里面请。”
景陵虽是个僻静之所在,可每逢节假之际,都会有诏书前来,大体上,来传旨的都是赵照这等傲然的做派,对此,陈大可显然是早就已习惯了的,也没多问根底,笑呵呵地一摆手,就此道了请。
“嗯,好,进园!”
赵照显然很是满意陈大可的卑谦之姿态,也没再多啰唣,矜持地点了点头,一挥手,派头十足地下了令。而后么,也没理会陈大可是怎个表情,一摇三摆地便往园门处行了去,陈大可见状,也没甚不满的表示,微躬着身子,卑谦地便奉陪在了赵照的身侧,但却不敢与之并肩,而是刻意地落后了小半步,一路小意讨好地将赵照一行人等往守备统领处引了去。
“拿下!”
守备统领处位于西配殿侧后,乃是个独立的院落,院子前方便是演武场,或许是为了迎接传旨钦差人等之故,两个方队的官兵早已在演武场上集结好了,只是队形有些怪异,不是并列而站,而是呈扇形分布,对此,赵照却显然不曾多想,施施然地便在陈大可的陪同下,领着一众手下行到了队列前,略一清嗓子,刚想说几句场面话之际,却不料先前还一副奴颜媚骨状地赔笑不已的陈大可突然变了脸,赫然发出了声暴吼,声如雷震一般。
“妄动者,死!”
“不许动!”
“跪下!”
……
陈大可这么一声令下,呈扇形列阵的一众官兵们立马纷纷冲上了前去,将黑洞洞的枪口指住了赵照一行人等……
第957章 步步领先(三)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洒家是钦差,尔等要造反么?”
赵照压根儿就没料到陈大可会突然下令动手,待得反应过来之际,已被数支步枪指住了脑门,心顿时便慌了,可却并不肯就此服软,而是扯着嗓子怒叱了起来,钦差的派头依旧十足得很。
“钦差?哈哈哈……”
赵照倒是呵斥得义正辞严,可陈大可却是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宛若听到了这满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放肆,尔等安敢如此无礼,这是忤逆,洒家定要上本参劾于尔……”
这一见陈大可大笑若此,赵照本就已慌了的心顿时便更慌上了几分,但却不肯就此认栽,强自嘴硬地呵斥着。
“奶奶个熊的,还装,我呸,赵晓春,你一个采买司的下作太监,也敢来此冒充钦差,当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么?嘿,来啊,将这帮贼子都给爷拿下,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不等赵照将话说完,陈大可已是收住了笑声,一歪脖子,冷冷地瞪了赵照一眼,而后一撇嘴,不屑地便骂了起来。
“喳!”
陈大可这么一声令下,一众守陵官兵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轰然应命,不由分说地便将赵晓春等一众假冒钦差之辈尽皆捆绑了起来。
“嗯?不好,快,快撤!”
午时三刻,两只鸽子扑棱棱地从陵园里飞了起来,在园子上空打了个转悠,随即便展翅向西边飞了去,这一幕看起来似乎平平常常,无甚可称奇处,然则躲在陵园一里外的一处小山林间的陆鼎盛显然不做此想,但见其狐疑地盯着那两只信鸽看了好一阵子,又大略地估算了一下鸽子起飞的方位,脸色瞬间便是一白,一挥手,已是语气急促地下了令,而后么,也没管或蹲或坐在林地里的数十名手下是怎个反应,一转身,便往密林里鼠窜了去。
“冲进去,休走了贼人!”
陆鼎盛这么一逃,其手下数十名原本负责接应十四爷的匪徒们自然也不敢再在原地久留,乱纷纷地也跟着逃进了山林间,不多会,陵园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暴响中,一大队骑兵已若旋风般冲出了园门,高速赶到了陆鼎盛等人藏身的山林处,但见一名大胡子将领高声呼喝中,两百余骑兵纷纷跃下了马背,呐喊着便冲进了山林之中……
申时正牌,两只从东面飞来的信鸽在丰台大营西面三里处的一座庄园上空稍作盘旋,便即一先一后地落进了庄园中的一栋小楼中,自有一名早已等候在鸽笼旁的便衣大汉紧赶着将两只信鸽掏了出来,手脚麻利地从鸽子腿上取下了两枚小铜管,而后随手将信鸽往鸽笼里一丢,疾步便冲出了小楼,一溜烟地往后院书房处赶了去。
“禀王爷,景陵有信到!”
便装大汉一路飞奔地进了书房,几个大步便窜到了文案前,朝着端坐着的弘晴便是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开始罢。”
弘晴并未多言,轻吭了一声,伸手接过了那两枚小铜管,熟稔地拧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取出了两卷纸,细细地过了一番,而后方才起了身,不动声色地下了令。
“喳!”
此令一下,侍立在一旁的曹燕山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了去,齐齐躬身应了诺,而弘晴也没再多啰唣,抬脚便向书房外行了去……
申时四刻,一羽信鸽从东而至,在廉亲王府的上空略一徘徊,而后便即扑棱棱地扎向了设在前院僻静处的鸽笼,旋即便有一名王府下人手忙脚乱地将刚停稳的信鸽从笼子里掏了出来,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枚小铜管,转身便要向内院奔去,然则方才刚冲出了鸽笼所在的小院,却是不得不顿住了脚,此无他,杜长风不知何时已若鬼魅般拦在了那名下人的身前。
“杜大人,景陵急信。”
杜长风挂名王府侍卫总教头,实则却是廉亲王府暗底势力的负责人,位高而权重,他既是到了,那名负责收发飞鸽急信的王府下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不迭地收住了脚,一躬身,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下去罢。”
杜长风伸手接过了那名下人递过来的小铜管,也没甚多的言语,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喳!”
飞鸽急信本就属于杜长风所管辖之事,只不过通常情况下,都是由鸽笼看守者将急信转到杜长风的办公处,还少有其亲自来鸽笼处取的时候,对此,那名下人自不免心中存疑,可也没敢多啰唣,恭谨地应了一声,便即就此又退回小院子中。
“呼……”
杜长风压根儿就没理会那名下人是怎个反应,一把旋开小铜管上的暗扣,从内里取出了一卷密信,飞快地过了一眼,神情立马便是一凛,不过么,却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长出了口大气,随手将密信又塞回了小铜管中,而后整了整衣衫,不徐不速地便往府门方向行了去……
“传令:擂鼓聚……”
申时末牌,刚从宫里回转丰台大营的赫达兴致极高,顾不得一路纵马狂奔的疲劳,方才一行进衙门的正堂,便已是踌躇满志地一挥手,高声下着令,只是话尚未说完,猛然间见到大堂正中的文案旁一青衫文人背身而立,眼神不由地便是一凛,脚下也不由地为之一顿,命令未下完便已就此戛然而止了。
“王,王爷,您,您几时归来的,末将,末将……”
就在赫达狐疑不定间,青衫文人缓缓地转回了身来,赫然竟是弘晴,一见及此,赫达的脸色当即便难看到了极点,心一慌,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了的。
“赫大人,好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弘晴压根儿就没在意赫达的惊慌失措,笑容可掬地拱了拱手,很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
“好,好,好,啊,末将叩见王爷。”
赫达先前刚在宫中领了诚德帝的密旨,明儿个便要挥军井陉关,以雷霆万钧之势逼降弘晴所部,却不曾想居然就这么公然地出现在了自家衙门里,心中早已是慌成了一团,应对失据自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
“赫大人军务繁忙,本王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么,海涵,海涵。”
面对着慌忙跪倒在地的赫达,弘晴并未叫起,而是话里有话地刺了其一句道。
“末将不敢,末将……”
赫达本就心慌意乱,再被弘晴这么一刺,心下里顿时便更慌了几分,额头上的汗水有若泉涌般地流淌着,有心奋起抗争,可在弘晴多年来的积威之下,却又没那个胆子,手足无措之余,就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敢么?本王看你是很敢的么,嘿,擂鼓聚将?尔想作甚,嗯?”
饶是赫达已是惊惶不已,可弘晴却并未就此放其一码,而是眉头一扬,阴冷地追问道。
“这……”
擂鼓聚将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调兵准备围剿弘晴,此乃诚德帝密令,赫达自不敢不遵,问题是弘晴眼下就在此处,显然不是来做客的,赫达又怎敢将实情相告,可待要虚言应对么,一时间却又找不出个合适的借口,可怜赫达本来就不是有急智之辈,这当口上当真就只剩下瞠目结舌的份了。
“怎么?不敢说,还是不能说,嗯?”
弘晴静静地等了片刻,见赫达光顾着发愣,却是半点反应全无,心下里自不免为之冷笑不已,不过么,却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神情冷然地往下追问道。
“王、王爷,您不奉旨便回京,怕与理不合罢?末将,末将……”
赫达虽是被弘晴的积威震慑得不轻,可转念一想,此处乃是他的大营,手中又握有诚德帝的密旨,似乎用不着畏惧那么许多,也就壮起了担心,颤声地反问了一句道。
“与理不合?说得好!既如此,你赫达又欲意何为?打算拿下本王么?”
不等赫达将话说完,弘晴已是不耐地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便喝问了起来。
“末将不敢,只是,唔,只是此乃本将大营,王爷无圣旨在手,擅闯而入,有违制之嫌,还请王爷自去,末将只当不曾撞见。”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