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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上班的办公室里热闹得很，一日之计在于晨，每一个部门的人们都在准备着新一天的工作，可没几个人在这个时候有闲心去看昨天的销售报表，那东西绝大部分人都是掐准时间在等待发布，就是要看到自己距离分公司前六名有多少距离，和最高一万最低三千额外的分公司销售精英奖金还有多远。
中通集团是出了名的辛苦，可待遇也是出了名的好。
报表才是翻了一半，王俊杰从上往下扫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公司里大部分的人名在他半年的内部实习阶段都已熟识，虽然未必能和本人对得上号。这个月的销售数据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他昨天才算刚刚正式入职，距离月末只半个月时间，没有计算进入奖金考核的行列。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响，直到响到第二遍王俊杰才猛然想起，这是他自己不久前换的新铃声，从前那首死了都要爱太过刺激了些，所以就换了这首舒缓的梦中婚礼。
拿起手机看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从前从未见过。
“我是王俊杰，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带沙哑的女声，沙哑得很有磁性：“王先生您好，我是山水花园销售部的陈晚晴，很抱歉今天早晨没能看见您的电话。”
“哦~”王俊杰恍然，原来是地产公司的人，想必是看见了自己打去的电话。
“没关系，我的电话太早了，可以理解。”
“谢谢您的谅解，王先生刚才给我打电话，是房产证的事情么？”陈晚晴忍着心情的激动，瞥了一眼边上的同事，脚步悄然往无人处挪了两步。这些天她无时无刻不在等这个电话，终于苍天不负有心人，电话被她等到了。
虽然说等到了电话不意味着她的计划就能成功，可起码能有和那个男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吗？陈晚晴对自己的计划很自信，就像她对自己的容貌身材气质有自信一样，她不相信一个正常的男人会对自己没有半点染指**，只要自己主动出击，卸下男人的防备心理，达到最后的目的很难么？
赵山河你这个混蛋，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陈晚晴定会找到个远胜你百倍的男人！
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陈晚晴的声音更发温柔了几分：“王先生，是不是您今天有时间去办理房产证？”
“嗯……”王俊杰犹豫一下，转头望了望郑龙欣，原本他估计今天不会有太多的事情，毕竟昨天刚去过移动，不可能今天又去，谁知道还会有联通这一茬？
“现在不一定，或许下午有时间。”
“好的，您如果有空的话随时可以通知我，山水花园对客户永远是随叫随到的。”陈晚晴用着公式化的语言作为结束语，这是她的聪明之处，即便是心里的计划是如何躺上某个男人的床，但在这个过程中不能让男人发现是她一直在主导，否则所得到的不可能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111 生活的点缀
江城联通公司的大楼不如移动的气派，这是王俊杰还没有走进这栋大楼时的印象，至于他出来时的印象，那便不说也罢了。
反正国企这种东西万变不离其宗，论起本质都没有太大的区别，一个企业的风格总是会随着话事人的想法定型。这一次来联通王俊杰远没有昨天在移动那般的风光，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小业务员能受到怎样的待遇还用问么？
公事公办的冷脸，甚至还有视若不见的无视，就算个别人和他们搭上一两句腔，也只是走走过场的搪塞。这一趟算是白来了，只见到几个相应部门的办事员，别说公司老总这种级别的领导，就连营销部的主任都缘悭一面。
对这种结果郑龙欣早已习以为常，他更担心的是王俊杰无法接受这种冷落，还好的是在他的观察下，自己部门这位深藏不露的家伙没有半点愠色，依旧是那副淡看风云的神色。
或许这就是世家子弟的家教吧，否则一个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工作的年轻人，在受到这种冷落之后如何还能这样自然的微笑。
不论郑龙欣心里在想什么，王俊杰都没有去揣测他的想法，他的确没有对今天的遭遇有任何的不满，要是这点事都会惹动心中的情绪，那他真的就太失败了。
“今天我们的运气不好，辛总和吴主任都不在。”郑龙欣呵呵笑着说道，虽然他看不出王俊杰有什么情绪，可依旧还是准备宽慰一下自己的部下。他可不希望这个部下会对这个工作有什么不好的印象，甚至他都有点后悔带着他来联通了。只要王俊杰能把江城移动甚至省移动公司搞定，其他别的任何事情不要他去做都无所谓。
不过郑龙欣的话也不全算是安慰，联通渠道他主要做的是中上层关系，毕竟销量不大的渠道他没有精力去面面俱到，只能是挑一些有话语权的人去接触了。这也就是今天他们受到冷遇的原因之一，平时不烧香、临时拜佛脚肯定是没用的。
其实他们遇见这种待遇更大的原因，则是中通集团在整个联通下层都不怎么受待见，联通有自己组建的独立营销公司去运作相应的业务，每年他们销售的机器要占到联通渠道的主力，剩下那点残羹冷炙才会拿出来给各个销售公司，他们本就不看重类似中通这种企业的业务人员。
“呵呵。”王俊杰笑笑并不接话，这件事不可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如果真是留下痕迹的话，刚才那几位给出冷脸的人便注定要倒霉了。
车子拐进财贸大厦的停车场，这一来一回虽然徒劳无功，但也占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
“一起去吃饭？”郑龙欣发出邀请。
王俊杰摇摇头：“不了，我约了人。”
心里藏着秘密的人，通常不会愿意和别人靠的太近，王俊杰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在意在公司内能否得到升迁，更无需给上级留下什么好印象了。除了邵玺和蔡琳，他不太可能在中通集团之内再交什么朋友。
“哦，那好吧。”郑龙欣大觉无趣，他当然是想和王俊杰建立良好友谊的，但也不至于巴巴的凑上去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他是个骄傲的人，发自骨子里的骄傲。
“那我先上去了。”王俊杰没有多说，自顾自的向停车场－2层电梯走去。郑龙欣一呆，随后无语的摇摇头，他一向给别的同事这种干脆利落的背影，却还是第一次面对同事相同的做法。
“下午我们去景华，两点钟出发！”郑龙欣在身后大声喊道，王俊杰这样做非但没有引起他的反感，反而让大客户部经理觉得这个下属非常有性格，是个愿意脚踏实地做事的人。
人和人之间的观感是很奇怪的，有些人终日笑脸相迎，最后落得一个阿谀奉承的评价；有些人板着脸仿佛每个人都欠了他几百万，却能让人觉得他值得信任。
景华是东临省有名的连锁卖场，在全省每一个地市都有自己的分店，甚至在县级城市也有加盟商。这种连锁卖场也在大客户部的职权范围内，是因为它使用的是统一的采购渠道。
大型的连锁商场通常很难得到厂家各个地市人员的配合支持，究其原因还是出在业绩的考核上面。
每一个销售人员都有自己的任务，能否完成任务关系到个人口袋里钞票的多少问题，是不容得马虎的大事。而连锁卖场采取统一采购的方式，很难对相关业务人员的考核数据起到大的帮助，说的简单一些，当地业务员根本没有办法看见直观的数据，更不用提计入他的考核任务中了。不能算作自己考核的门店，谁会去支持它？人都是现实的，同样也是自私的。
虽然很多公司也设定了许许多多的方案来协调这个老大难问题，可无论是划拨销量还是考核终端等等，都无法完美的解决派驻地市人员对连锁卖场的排斥心理。
中通集团对于这种大中型跨区域的连锁卖场采取的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操作方式，就是划给各个分公司的大客户部去沟通，并不对地市人员进行考核。这样做起码不会产生不必要的争执，比如说江城办事处销售给景华卖场的产品，结果出现在勇州的商场里进行销售，这会导致两个办事处之间的矛盾。
当然，大客户部在操作连锁卖场的过程中，也需要地市人员的支持，这就是需要两个部门自己内部的协调了，其中必然有些利益的交换问题，但这总比一个能够创造价值的商场被遗弃好许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益的纠缠就有恩怨，这是无法避免的。
王俊杰加入这个行业的时间不算长，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对大客户部来说，连锁卖场实则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在价值上来说远远比不过运营商，在繁琐程度上却有过之无不及。
郑龙欣的提醒他是听见了，但没有回头，只是向后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景华商场这种地方难道也要自己去负责？
王俊杰对此没有意见，事实上他对在公司里究竟负责些什么都能接受，只因为这份工作已经成为了生活的点缀，而不是生活费的来源。
电梯往上运行，财贸大厦的电梯质量不错，就是稍微有一些拥挤，正值午餐时间就更发不堪，从一层开始一直到十七楼，电梯里基本都处在警报的边缘，等到快要到达中通公司的楼层这才算好了一些。
“咦，蔡琳，这是去吃饭？”
电梯门开启，王俊杰刚刚迈步出来，一眼便瞧见站在几米之外正在等待电梯的蔡琳。小丫头今天仿佛有些憔悴，脸上也不再有从前那种让人随之欢欣的甜美笑容。
“哦，是啊……”蔡琳转头过来，忽然显得有几分慌张，双手在身前绞动几下，这才又问道：“你吃过了没？”
“我啊……”王俊杰看看电梯指示灯，自己到达的的确是二十楼，而不是十八层江城办事处所在的楼层。刚才一眼看见蔡琳让他有种错觉，误以为自己习惯性的在十八楼就下了电梯。
“我没胃口，刚从外面办事回来。”王俊杰呵呵笑着，好奇的探究着蔡琳的神色，从周末那天开始，蔡琳便一直心情不是很好，他很希望自己能帮到点什么：“最近是不是遇见不开心的事了，能告诉我吗？我看你这几天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可别未老先衰，到时候嫁不出去就麻烦了。”
“没，”蔡琳摇摇头，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我很好啊，可能最近休息得不好吧。对了，要不要我带点东西上来给你，不吃饭可不行，楼下吴婆婆粉店的炒粉很开胃的，要不要我给你带一份？”
王俊杰想了想，随后开怀说道：“不了，我和你一起下去吧，被你说得嘴馋了。”
“啊！”蔡琳吃了一惊，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112 吴婆婆粉店
吴婆婆粉店不在繁华大街边，从财贸大厦旁边三十米的窄巷往里走，大约走个百八十米就能看见一溜摆在路边的方桌。吴婆婆粉店是财贸大厦附近写字楼办公室白领们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想布尔乔亚去星巴克，要过瘾实惠来吴婆婆粉店。
吴婆婆粉店是巷子里两个并排的简陋门面组成，和脏兮兮的店面里相比，人们更愿意坐在带着瑟瑟味道的春风中。要是下雨的时候，这巷子边便会撑起一排挡雨的棚子，吃着酸辣美味的粉条，看着细细的雨落在青灰色的水泥地面上，也是另一种趣味。
王俊杰和蔡琳来得正当时，这个时段是吴婆婆粉店最忙碌的时刻，三五成群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有西装革履的高管，也有浓妆艳抹的办公室OL，这样的人坐在斑斑驳驳痕迹的木桌边，低头唏唏哗哗的嚼着凉拌的小菜，捧着大瓷碗喝着汤，粉条伴着各式各样的调料，很轻易的颠覆了人们的感官。
“老吴，两碗牛肉粉。”王俊杰大声喊道，在这里是装不得斯文的，声音太小的话站在灶台上只穿着单衣却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很难听得见。
粉店的名字叫吴婆婆，可里面只有一对中年夫妻和一个十七八岁的胖丫头打理，听说这对夫妻是吴婆婆的儿子媳妇，那个丫头是他们家的远方亲戚，而吴婆婆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王俊杰不知道这种说法是不是正确，反正他听说的就是这样。
“知道了知道了。”回话的不是灶台上忙碌的老吴，而是胖胖的老板娘，老板娘胸前绑着一件油腻腻的围裙，埋头正擦着桌子，头都没抬就这样答，王俊杰很怀疑她是不是能让两碗牛肉粉找到主人，可过去的经验告诉他，这一点毋庸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