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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上的欢呼声不断,在四面的山岚回荡,除了大声欢呼之外,不少士卒还跪倒在地,对上天顶礼膜拜,因为这是老天爷给会昌的恩赐。
附近本有不少好事的百姓前来观看,见几百士兵如癫若狂,无不为之侧目。
这下谁还能不信秦牧在祭祀仪式上听到上天旨意的事呢?不光是士卒,就连宁远这等悍不死之人,也不禁生出对秦牧顶礼膜拜的冲动。
激动过后,秦牧很快冷静下来,首先吩咐宁远:“今后你三百人马就暂时驻守在周田镇,无须你们来挖盐,你只须看好四周,禁止私人采盐即可。”
这没有什么好说的,盐业向来是朝廷专营,私人不得采盐。谁私自制盐按律可立即抓起来法办。
今后养军全指望这里的岩盐了,秦牧绝不容许别人来染指。
宁远抱拳道:“大人是打算另募人手来采盐?”
“这是自然,不光你们,我要咱们的两千人马完全脱产,你们只管练军,给我往死里练,尽快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雄师来。”
“大人放心,定不负大人所望。”宁远凛然抱拳作答,秦牧有一种神秘的预知能力,而且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大有可为。
关键他们都是不见容于朝廷的“叛党”,秦牧却私下收留重用他们,这已经昭示了秦牧绝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他们几个包括蒙轲在内,已经决定先追随秦牧,现在秦牧让他们尽快练出一支强军,这正合他们的心意,自是没有二话。
“大人,这盐池既然要作为今后养军的的来源,是不是应该封锁消息,以免赣州府甚至巡抚衙门也来插手?”
“咱们挖出盐来,总得卖出去,这纸包不住火,消息想完全封锁是不可的,但你可将附近这一带划为军事禁区,等闲人等不得进入,到时具体产出多少盐,就由咱们说了算了;
而且赣州方面,我不打算完全隐瞒,上交一些给杨知府让他拿来赈济灾民不是坏事,这样整个赣州府的民生才能更快地恢复过来;
咱们会昌这个摊子太小,两年内,至少要将整个赣州纳入咱们的根基之地,只有这样军事上才有足够的回旋空间,经济上才能支撑起更大的军须,由此算来,帮杨知府就是帮咱们自己;
至于巡抚衙门那边,不必担心,赣南巡抚如今滞留京城,能不能再回来还不知道,而且张献忠很快席卷湖广,进逼江西,各位长官有得忙的。”
“哈,那末将就放心了,赣州这边,确实不须太小心,末将差点忘了大人是杨知府的乘龙快婿了,嘿嘿。”
“笑个屁,老子是被逼的。”
“被逼?大人是说你被逼婚?”
“唉,为了让兄弟们有个安稳发展的空间,为了让处在水深火热中的会昌百姓得到更多的赈济钱粮,本官只能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被迫应下这门亲事,你说本官容易吗?”
“杨知府的千金貌若天仙,大人您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呃,不容易,不容易,大人确实不容易,常言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怎么能委屈大人您呢,要不这样,让末将去被逼如何啊!”
冷不丁地,秦牧飞起一脚踹在宁远屁股上,把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踹进了盐坑里,然后一拂袖对附近的士卒喝道:“埋了。”
“啊”秦牧突然低呼一声,因为他想起自己忘了拿那把刚挖到的巨剑,这下顾不得埋人,连忙跑回刚才弃剑的地方找,宁远幸运地逃过了被活埋的命运。
这把叫“巨阙”的破剑虽然没听说过,而且由于太厚重,刃虽利,却无法达到“锋”的境界,但秦牧已经决定拿它来愚弄一下村夫愚妇,咱按上天的旨意来挖盐池,却先挖到这把破剑呃不,是宝剑。
没错,那它就是上天赐予的上方宝剑,是上天赐给俺用来斩尽人间不平的上方宝剑。
这么说是不是太虚了点?
嗯,就说它是秦皇剑吧,伪造传国玉玺难度比较大,弄把秦皇剑也不错。
或者叫轩辕剑?
传说众神采首山之铜为黄帝铸了一把圣道之剑,后传给夏禹,又名轩辕夏禹剑,这把剑可视为中华民族的象征,可谁也没见过,倒是好冒充。问题是手上这把破剑有“巨阙”二字在剑身上,否则倒可以冒充一下轩辕剑了。
秦牧有些纠结,要不要把这把破剑剑身上的“巨阙”二字毁去,然后拿来冒充轩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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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针锋相对
秦牧跑到周田镇挖盐矿,没想到别人却跑到会昌来挖他的墙脚。
而这个跑来挖他墙脚的人就是赣州兵备道道员王拱。
兵备道是介于省之下与州府之上的权力机关,类似于后世的地区行政公署。
如果说巡抚衙门架空了省级权力机构布政司、都指挥使司、按察司的权力的话。那么兵备道很大程度上也削弱了州府这一级衙门的权力。
兵备道衙门通常不设在府城,而是根据实际情况,设在各省的军事要冲地区。
会昌东接福建,东南通广东,地处三省交界要津,当初朝廷便把赣州兵备道衙门设在会昌。
王拱在南蛇山求功心切,上了马永贞的诱敌之计,强驱赣州卫指挥使朱腾出击,结果害得朱腾把命都赔上了,王拱自己也在逃跑时摔断了腿。
虽然他侥幸不死,但秦牧离开赣州时,他还在卧床养伤,秦牧以为他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把伤养好,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么积极,带伤回会昌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对赣州事务指手画脚。
秦牧不在,田一亩和吴旺财等人被他呼来喝去,会昌千户所更是他插手的重点,一来就安插了几个亲信进去当总旗、百户,得知会昌千户所兵员竟多达二千之后,他立即责令马永贞裁军。
马永贞虽然给了他几把软刀子,但王拱毕竟是道员,品级比知府还高,而且职权正是整饬兵备。马永贞和霍胜多少有些顾虑,所以派人急报秦牧,让秦牧拿主意。
秦牧只得把周田盐矿这边的事宜暂托给宁远,匆匆返回会昌县城。
一路上秦牧反复思量,应该怎么应付王拱这厮,这厮虽然是个待罪之身,但朝廷竟未免去他的官职,这大概只有一个可能,这厮在朝中定是有些根基,替他遮挡着。
有这厮在会昌搅和,一个不好,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大麻烦。
就目前会昌的情况,要架空王拱不难,但他肯定会不断打小报告,而且盐矿的事肯定瞒不了多久,有这样的大利为诱因,恐怕连巡抚衙门也会不顾一切来插上一脚。
当然,找个由头让这厮消失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去了和尚庙还在,王拱消失了,上头很可能会派其他人来任道员,若是来个比王拱还难缠的,那就得不尝失了。
所以让王拱消失只是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不知怎么的,城中百姓竟提前得知了秦牧回城的消息,不少人自发的涌到南门,想看一眼这位能与天共语的父母官。
秦牧到任以来,各种政策卓有成效,重编田籍,分田分地,安置灾民,稳定军心,虽然会昌还处在百废待兴之中,民生还很困苦,但各项政策已经铺开,秩序已经稳定,饱经战乱的百姓已经看到了希望,分到田地的百姓对他更是感恩戴德。
再加上春祈补祭时天生异象,风云际会,而他竟能与天共语,并且真找到了盐矿,这种神秘的能力让人敬畏,在百姓心中很快建立起崇高的威望。
以至于得知他反城后,许多百姓自发的涌到南门来迎接。
“知县大人回来了。”
“知县大人辛苦了。”
“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
秦牧打马入城时,街道两边一片欢腾,有人送上一个鸡蛋,有人送上一杯浊酒,百姓以微薄的能力表达着自己的敬爱之情。
这一切完全出乎秦牧意料之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毕竟他来会昌也不过十天,根本没想到会昌的百姓会给他如此高的礼遇。
秦牧一下子就被街边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睛,一声声的呼唤感动了。
“乡亲们,本县要告诉你们,盐池找到了,现在虽然还不清楚盐池有多大,但供应咱们会昌应该没问题,本县会很快让人将盐运来,把居高不下的盐价压下去,大家可以放心了。”
“多谢县尊大人。”
“多谢县尊大人。”
“乡亲们,今后无须再这般迎接本官,本官当不起,如今我会昌百业肃条,民生困苦,正需要乡亲们自强不息,不必把时间花在迎接本官上来,乡亲们多花些时间干活,多做些营生,让自家的生活尽快好起来,这比什么都重要,回去吧,乡亲们快回去吧,去做你们该做的。”
短短几句交流,街边许多百姓竟感动得流下了热泪,让秦牧又不禁有些莫名其妙,后世某些追星族得到偶像的一个眼神回应,激动得大哭的是不少,但那毕竟是成天做梦的少男少女才会这样,会昌的百姓现在连肚子都还填不饱,不至于也玩什么追星吧。
其实秦牧还是低估了土地在百姓心中的分量,人们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立即散去,许多刚分到田地的百姓还跪下来,向他叩拜。
秦牧连忙跳下马来,一个个的扶起,这一幕让更多的人流下了热泪,也让秦牧更加坚信自己的结论:中国的老百姓只要有田地可种,就有希望,就不会造反,就能熬过最沉重的苦难,生生不息。
“秦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
秦牧正在扶跪倒的百姓,后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讽刺味道的声音,秦牧回头一看,只见王拱坐在一抬肩辇上,由两个仆从抬着,看上去大概也是刚从城外回来。
秦牧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风清月霁,长身一揖道:“下官见过兵宪大人,兵宪大人有伤在身,还终日为民操劳,下官所做不及兵宪大人万一,岂如何谈得上爱民如子呢,下官实在惭愧。”
“秦知县,你回来得正好,本官有事正想找你问个清楚。”
“这儿不是商谈公事的地方,兵宪大人请,有事咱们回衙再谈。”秦牧伸手作请之后,又转身对街边的百姓朗声道:“乡亲们都回去吧,只要大家不弃不馁,自强不息,本官相信生活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快回去吧。”
“恭送县尊大人。”
“恭送县尊大人。”
“”
百姓恭送之声并不整齐,纷繁杂乱,但显得很真挚,但他们似乎有意无意的把王拱给漏掉了,这让王拱脸色一片发黑,低哼一声,当选向县衙而去。
当初会昌被叛军攻破时,王拱跑得快,兵备道衙门被叛军用来泄愤,一把火烧了,现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王供回到会昌后,便挤到县衙来办公,并来了个鸠占鹊巢。
秦牧一进县衙就得知巧儿竟然被王拱勒令搬到了县衙东侧的寝室居住,而后衙本属于知县的居所已经被王拱占去了。
秦牧还没来得及发怒,刚进衙门王拱就开始厉喝道:“多谢秦大人的饷!秦牧,你好大胆子,竟敢让士卒一个个这样喊话,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秦牧自己找了张椅子安然坐下,淡然答道:“王兵宪在的时候,士卒们领不到军饷,这么多年来,士卒们难得领到一次饷,难免有些激动,说句感激的话在所难免,王兵宪何必小题大作呢。”
“你”王拱脸上酱色更浓,秦牧这话无异于在说他贪墨军饷。这让他如何受得了,“秦牧,朝廷自有规制在,你一个小小的补缺知县,什么时候轮你来越俎代庖,给士卒发饷了?你这分明是有意收买军心,欲图不轨,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王拱这一顶大帽扣下来,秦牧灵机一动,倒让他找到了一个对付王拱的办法,于是起身拱拱手答道:“王兵宪明鉴,会昌千户所多为新招抚的兵丁,这些人若不尽快发饷安抚,只怕立即又要起来造反,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要说这发放粮饷之事,确实轮不到下官来越俎代庖,下官为此也是苦不堪言,朝廷的粮饷一时指望不上,下官担心士卒刚抚又叛,这才东凑西借,好歹凑了点粮饷先安抚一下军心。王兵宪来得正好,今后这军中之事,可就全指望王兵宪了,可别让他们再反才好。”
王拱被噎了一下,上次士卒因何造反他再清楚不过,秦牧的话可不是虚言,这些人已经叛过一回,现在刚刚接受招抚,若不妥善安抚,他们还会介意再反一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