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成龙问道:“王柳氏,你女儿夏娘被害当晚,可是你第一个到达案发的房间?”
那王柳氏想起女儿的惨景,立即抽泣道:“回大人,民妇的女儿就睡在民妇隔避的房间,当夜三更时分,民妇听到女儿房中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便起身过去查看,打开门时看到一个黑影翻窗而出,民妇那可怜的女儿却倒在了血泊里,床上全是血民妇赶紧大喊”
“王柳氏,你先不要哭,本官来问你,当时你可曾掌灯?可曾看清黑影是何人?”
“民妇民妇没有掌灯掌了,是看到黑影翻窗逃走后,民妇叫女儿不应,才掌灯的。大人,民妇虽然没有看清那凶手的面目,但那人的身形与杨观相若,翻窗出去后也是向杨家的方向逃跑
大人啊,杨观平时就经常偷鸡摸狗,品行不端,这事村里人都知道,不信大人可以传里正上堂问问。还有,他一直一直想娶小女,还找上门提亲过。
民女见他品行不端,便没有同意,转而把女儿许给了隔避村的刘家,杨观一定是因此怀恨在心,才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大人,您可要为民妇作主啊,民妇那可怜的女儿死得好惨啊!”
于成龙并没有传里正上堂,而是传杨观的母亲杨柳氏上堂来,杨柳氏一见自己的儿子,便忍不住扑上去,“儿啊!”一声悲呼,包含了太多母爱和心酸,听得人伤心惨目。
于成龙让衙役把杨柳氏拉开,然后沉声问道:“杨柳氏,你说案发当时,你儿子杨观一直在家里,本官问你,你与你的儿子杨观住的可是同一间房间?”
“回大人,我儿住在民妇隔壁的房间。”
“那你如果能确定你儿子当夜一直在家中?”
“大人,听到夏娘的娘亲大喊前,民妇还几次听到我儿的咳嗽声,他一直是在家里睡觉的,夏娘一定不是他杀的,大人,我儿是冤枉的啊”
这边的王柳氏立即大叫道:“你说谎!大人,她的话怎么能信?他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才这么说的,以往杨观去偷鸡摸狗的时候,她哪次不说不是他儿子偷的?大人啊”
“肃静!”于成龙沉喝一声,“王柳氏,本官没有问你话之前,不得出声,否则本官治你喧闹公堂之罪。”
秦牧一直没有发话,听到这里,总体面言,王柳氏说的不足以证明杨观就是凶手,即便他以前有偷鸡摸狗的行为,但也不能因为他人品不好,就断定人是他杀的。
而杨柳氏的一面之词也不能完全采信,为了儿子能活命,她确定有可能作伪证,以求替儿子脱罪。
这个时候,秉承“有罪假定”还是“无罪假定”,将会出现截然不同的结果。
如果按原来的“有罪假定”的方式来审案,那么你不能证明你是无罪的,那你就是有罪的。
而按“无罪假定”的方式来审的话,则你不能证明被告是有罪的,他就是无罪的。
这时于成龙转头向夏县知县关培问道:“关知县,现场可是你亲自带人勘察的,本官看了案件宗卷,上面除了提到案发房间的窗户上有血迹之外,并无案发现场的脚印之类的证据,这是怎么回事?”
关培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小心谨慎地答道:“于大人有所不知,下官第二天带着衙役赶到临窑村时,案发现场已经被无知的村民破坏,受害人的尸体被移动过,房中也到处是村民的脚印,重重叠叠,难以辨认。而遇害人的后窗外是草地,这十多日天气晴朗,地上的积雪已化,亦无脚印留下,只有窗户上留有一点血迹,证明是凶犯留下的。”
于成龙点了点头,紧接着让人把物证呈上来,那是一把普通的匕首,木柄长四寸,匕身长五寸左右,匕首上的血迹已经变成紫黑色。
关培接着说道:“杨观家离案发现场三十五步,这把匕首是在杨家后院的草丛中发现的,刀口与遇害者脖子上的伤口比对之后,正好吻合,加上匕首上的血迹,足以证明是杀害死者的凶器,也证明王柳氏看到凶狠往杨观家方向逃走的话是真实的。”
于成龙问道:“关知县,在杨观家可找到血衣?”
“没有,不过照下官推断,凶手杀人时应该是用被褥捂住了遇害人的口鼻,因为睡在融避的王成和王柳氏夫妇并没有听到女儿的惨叫,由此推断,凶手动作迅速的话,衣服上并不一定会染上血迹。”
于成龙接着问王柳氏道:“王柳氏,你第一个进入你女儿的房间,你可还记得当时房中的详细情景?”
“大人啊呜呜呜民妇那可怜的女儿好惨啊,民妇看到黑影逃走,连忙叫喊,却不闻民妇的女儿回应,点灯之后,看到床上全是血,被褥掉在床下,也全是血,我那可怜的女儿身上的衣服呜呜呜”
于成龙见王柳氏伤心欲绝,转而问关培道:“关知县,死者身上可有抓痕?”
****************
PS:求推荐票!。
(未完待续……)
第846章 堂审(下)
***
于成龙见王柳氏伤心欲绝,转而问关培道:“关知县,死者身上可有抓痕?”
关培肯定地答道:“没有。”
于成龙接着问道:“那死者指甲缝中,可有何遗留物?”
“也没有。”
于成龙不禁向关培投去一抹怀疑的目光,按正常情况,一个良子女子,被人入室糟蹋的过程中,多少会有所反抗,于成龙很怀疑关培当时有没有详细勘察这些。
现在要重新勘察已经来不及了,案件发生在几个月前,尸体没法留存这么久,早已下葬。
于成龙暗吁一了口气,堂外不但有三百民众看着,背后还坐着当今天子,让他倍感压力,他再次翻看起桌上的宗卷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秦牧让小太监洪保把那把杀人的匕首拿上来,仔细察看着,匕首不但刃面染有紫黑色的血迹,连柄上也有,秦牧用白绢仔细包住锋尖,然后拿起来仔细察看匕首的木柄。
于成龙此时再次问道:“杨观,听到王柳氏叫喊后,你是不是立即起床赶往案发现场?”
杨观略有些犹豫地说道:“是的不是,大人,小人听到有人高喊杀人啦,惊醒过来后,正要出门,就听到我家后面有脚步声,小人又跑到后院查看了一下,没有看到人,又向西追了一会儿,没追上,这才返回来,就看到里正带着人过来”
于成龙再传里正杨益财上堂,询问道:“杨益财,案发当夜,你是在何处看到杨观的?”
那杨益财连忙答道:“回大人,草民当时正按王杨氏所说,带人向凶手逃走的方向追,到杨家附近时。就看到杨观一个人过来。”
“你看到杨观时,离案发时间过去了多久?”
“回大人,从听到王柳氏大叫,再到我等赶到王家,再到追出来,大概过去了一盏茶功夫。”
于成龙再次颇眉,如果真是杨观杀人,一盏茶功夫,三十五步距离,足够他换衣服了。但如果他换衣服,说明他作案时穿的衣服一定染了血,一盏茶功夫,虽可把衣服换下,但却不够把衣服藏匿,除非真如关培推定的一样,他杀人的时候,衣服上并没有染上血迹。
“杨益财,你看到杨观时。他穿的是什么衣服?”
“回大人,杨观他穿的就是现在身上里层的衣衫,小人看得清楚,绝对没错。随小人一起去追凶手的还有十多人,他们都可以作证。”
“来啊,把杨观的冬衣脱掉。”
衙役立即上去,把杨观外层的冬衣脱掉。于成龙看了,眉头皱得更紧,露出的这套衣服上血迹斑斑。破破烂烂,不难想象,这是他屡次受形时留下的。
秦牧这时突然说话了:“于卿,你亲自查看一下,杨观两个袖口处可有血迹?特别是袖口里面。”
突然听到皇帝发话,于成龙连忙起身,抱圆一揖道:“是,陛下。”
于成龙走到杨观面前,让他伸出双手,稍一查看就发现,他袖口上不但有血迹,而且不少,袖口里面也有。
“启奏陛下,杨观袖口里外都有血迹。”
秦牧转头问关培道:“夏知县,你当初用刑之前,可看查看过杨观袖口,确实当时没有血迹吗?”
关培额头冷汗直冒,紧张地答道:“启奏陛下,微臣察看过,当初当初确实杨观袖口确实没有血迹。”
“杨家四周都仔细搜过了吗?”
“陛下,杨家村周遭微臣都派人仔细搜过,没有什么发现。”
“关培,一个人在一盏茶功夫内,如果全力奔跑,往返的范围有多大,你知道吗?”
“启奏陛下,微臣算过,杨观杀人时如果衣服染了血,他一定得先回家换衣服,除去换衣服花费的时间,一盏茶功夫他绝对跑不出两里远再折返”
秦牧淡淡地问道:“如果杨观有时间把作案的衣服换下处理掉,会把杀人的匕首留在自家后园里吗?”
“这所以微臣断定杨观杀人时,衣服上并没有染上血迹。”
秦牧不置可否,对堂上衙役说道:“把杨观的衣服脱下来。”
关培见皇帝态度有所怀疑,额上冷汗直流,心中惶恐不安。
秦牧对他确实很不满意,关培忽视了个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窗口上的血迹,既然可以确定那血迹是凶手留下的,那也就是说,凶手当时至少手上沾有血迹,所以才会在翻窗逃走时,在窗口上留下血迹。
如果一个人是第一次杀人,而且当场被发觉,惊慌逃走时,手上的血迹不沾到身上的衣服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从匕首柄上干枯的血迹来看,当时凶手手上不但染了血迹,而且绝对不少,因为整个匕首柄部几乎都被干枯的血痕覆盖着。
从一系列迹象来推断,如果当时杨观身上的衣服没有血迹,那就基本可以断定人不是他杀的了,因为如何他有时间换下血衣并处理掉,就不可能把杀人匕首遗留在自家后园的草丛中。
想到这,秦牧接着问道:“杨柳氏,你家后园可有围墙?”
杨柳氏慌忙答道:“回陛下,民妇家的后院,只有一道半个高的篱笆墙。”
秦牧接着对小太监洪保说道:“小保,拿张白纸,让杨观把十个指印都清晰地印到白纸上。”
“是,陛下。”
秦牧再次拿起那把匕首,迎光细看匕首的柄部。
这个时代的知县,集行政、司法、财税、文教、治安等权力于一身,一个县的事情基本都归知县管,在侦办案件方面,有专业知识的少之又少。
看了关培的表现,秦牧失望的同时,心中感到沉甸甸的,不难想见,举国之中,大部分知县不会比关培强到哪里去。
而就是这样一群毫无侦缉经验的人,经办着各州各县发生的案件,那这其中有多少冤案错案?想想就让人心头发凉。
看来要完善大秦的司法体系,还是任重而道远啊!秦牧此时想到,宋代的官员宋慈,曾著有一本《洗冤集录》,看来以后必须让从事案件现场勘察的人,熟读此类的书籍,而且要经过考核后才能上岗。
其实,这也是秦牧急着推动地方司法改革的原因,不能再让知县又当爹又当娘了,司法审判,案件勘查,必须交由专业的人来做,各州县的仵作也必须重新培训。
匕首作为最重要的物证,保存得不错,虽然时融几个月,还能从匕首柄上的血迹中找出指纹。这年头,还很少有人用指纹来断案,因此指纹往往被忽略掉。
小太监洪保按照秦牧的吩咐,拿着一张白纸,让杨观把十指压在印泥上,然后分别印到白纸上。
堂外的围观的百姓不明就里,还以为皇帝就这么让杨观认罪画押呢,虽有禁卫警告过不准大声宣哗,此时还是禁不住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等小太监把按了指印的白纸拿下来,秦牧将匕首摆上去,一个个比对白纸与匕首柄上的指纹,光线不太好,而且匕首柄是圆的,上面的指纹也是弯曲的,不利于比对。
秦牧尝试了一下,发觉这样比对很困难,容易出现错误。于是对于成龙说道:“于卿,你过来。”
“是,陛下。”于成龙怀着疑惑的心情走到御案前。
秦牧小心地拿起匕首指着柄上的指纹对他说道:“看到柄上的指纹没有,你立即找人,把这柄上的指纹给拓印下来,记住,不可破坏匕首上的指纹,这指纹是最重要的证据。”
于成龙谨慎地应下了,这年头,民间的拓印技术还是很高的,要拓下匕首柄上的指纹不成问题。
整个案件审到这里,秦牧下诏暂时退堂,来日再审。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