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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有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很清楚,皮之不存,mao将安附?相比起这个严重的后果,他宁愿被父亲痛打一顿,拘禁起来,他的亲娘正受父王宠爱,枕头风一吹,最多三两年功夫,他还能出来,可要是周王被削了王爵,将置他与何地?
“不是我们要对付你父王,是朝廷要对付你父王。”萧千月微笑道:“是皇上,要对付你父王。”
朱有爋脸色变了变,萧千月又道:“朱有炖才是王世子,你呢,将来只能做个有名无实的郡王,没有藩国,只有俸禄,你同样是周王嫡子,为什么要受到如此对待?实话告诉你,皇上要对付王爷,原因只有一个:皇上真正要对付的人,是燕王。燕王是周王的亲哥哥,两位王爷一向走动亲近,不削其臂膀,皇上怎么能放心呢?
百度※锦衣夜行吧※
如果xiao王爷肯出面指证王爷和世子谋反,你想想,皇上会怎么对待你?皇上毕竟是你的堂兄,也无心削去周藩,你肯指证周王和世子的话,就是向皇上表明了心迹,成为皇上的忠臣,这周王之位,不是要落在xiao王爷你的头上吗?到那时候,你才是真正的王爷。”
朱有爋怦然心动,气喘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萧千月微笑道:“皇上的贤名,你还不知道?若非为了江山社稷、万千黎民的安定,皇上怎么会大义灭亲,对付意图不轨的燕王和周王,饶是如此,皇上也满腹愧疚呢,你若肯向皇上效忠,这周王之位,铁定就是你的,这开封城,注定了就是你的藩国。”
朱有爋目光闪动,犹豫起来。
萧千月将一张写满字的纸慢慢递到了他的面前,就像一个you骗人签下出卖灵魂契约的魔鬼,微笑着说:“签下它,你就是周王;不签,就算周王念及父子情深,不惩罚与你,你也将因犯下忤逆大罪被人举告,被皇上囚进凤阳高墙,永世不得出头,何去何从,xiao王爷三思!”
朱有爋望着眼前这张墨迹淋漓的供状,心里强烈地挣扎了起来。
夏浔坐在灯后,冷眼看着这丑陋的一切,默默地叹息了一声,结局他已经知道了,朱有爋一定会就范的,他能改变甚么么?
朱允炆如今大权在握,如果他立即下旨,直接削燕王之爵位,他这唯一的强敌没有众兄弟的前车之鉴,说不定就束手就缚了,到那时,要杀要剐还不都由得他,想不动声色地nong死困于浅滩的燕王,也不过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可他偏偏自作聪明地搞什么先削羽翼,而且拿素有贤名的周王第一个开刀。
上帝要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疯狂与愚蠢,是一对孪生兄弟。
挣扎良久,贪yù终于泯灭了朱有爋心中仅存的一点亲情和良知,他在供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萧千月将那张供状xiao心地卷起来揣在怀中,微笑着瞟了眼床上的那个美人儿,对朱有爋欠身道:“打扰xiao王爷的兴致了,xiao王爷如果有兴趣,可以继续,xiao王爷如果喜欢,她将来就是xiao王爷的侧妃。当然,如果xiao王爷不放心,也可以让她永远闭嘴。”
艾佳立即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萧千月很邪恶地加了一句:“她的生与死,都要由xiao王爷您来决定!掌控他人生死的滋味,很不错吧?”
“王爷!”
艾宫女立即从榻上出溜下来,光着屁股扑到了朱有爋的脚下,像一只xiao狗狗正向自己的主人讨好地摇尾巴。
朱有爋突然有点醺醺然起来,他觉得:掌握权力的滋味,真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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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狗皮膏药
“好,好好好,杨旭,你果然能干,朕没有看错你,这么快的度,就拿到了周王谋反的证据。”
朱允炆拿着朱有爋的供状喜形于色道。
夏浔欠了欠身,干巴巴地道:“谢皇上夸奖,微臣只是尽自己本份罢了。”
罗克敌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对朱允炆道:“锦衣卫虽经大肆削减,幸好还有一些做事沉稳老练的人,皇上jiao待的差使,他们自然竭尽全力。今后皇上但有什么差遣,只要吩咐下来,锦衣卫上下,仍然要竭力效忠皇上的,微臣父子两代为朝廷做事,所思所想,唯皇上之思想。”
朱允炆眉头微微一皱,黄子澄说过,这件事jiao给锦衣卫办最好,但是绝不可放纵锦衣卫,给予他们太大的权力,恢复他们昔日的荣耀,如今罗克敌这么说,显然是想讨取更大的权力。可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又不可太寒了他的心思,朱允炆犹豫了一下,便道:“嗯,罗佥事公忠体国,朕自然是知道的。哦,朕已请了黄子澄、齐泰两位先生来,共议锁拿周藩的事情,你们两个,一并参加吧。”
罗克敌见他丝毫不提对锦衣卫衙门的支持,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一听朱允炆让参与密议,和黄子澄和齐泰两位大臣共商国策,这分明又是极度的信任了,顿时又萌生了一线希望,连忙欠身道:“是,微臣遵命。”
稍过片刻,齐泰和黄子澄先后赶到了谨身殿,朱允炆立即把周王嫡次子朱有爋的供状给他们看,两人看了也是喜出望外,黄子澄连连拱手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有此把柄在手,朝廷削周藩,便出师有名了。”
齐泰也微笑道:“周藩一削,不但可以斩去燕王一条臂膀,还可籍此观望诸王动静,这叫投石问路,从诸藩的反应,朝廷也可从容拟定下一步的削藩策略,确保朝廷大政贯彻自如。”
朱允炆被两个心腹大臣一赞,登时踌躇满志地道:“好,朕这便下诏,解周王进京问罪!”
“皇上且慢!”
黄子澄赶紧道:“皇上刚刚解除诸王兵权,各地驻军中还有许多将领是诸王带久了的部下,万一周王情急造反,军中有人响应,岂不酿成大1uan?纵然朝廷能将他擒获,地方必也受害。”
朱允炆“啊”了一声道:“先生提醒的是,那……朕该怎么办?”
黄子澄胸有成竹地道:“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
齐泰皱了皱眉,心道:“堂堂朝廷,既然拿了他的罪证,不公示其罪,明令诏拿,还要搞什么出其不意的偷袭,这不是示弱于人么,这岂是堂皇天子所为?”
可黄子澄是朱允炆的老师,关系比他近些,见皇上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齐泰张了张嘴,却没有说甚么出来。
朱允炆听了黄子澄的话道:“先生所言有理,那就这样吧,朕令魏国公徐辉祖率兵北巡,佯过开封,将周王一举擒获。”
黄子澄因为上次杨旭一案,虽因杨旭只是一个引子,对他这xiaoxiao人物并不放在眼里,却因此恼了中山王府,一听皇上要把这件大功许与徐家,心中甚是不愿,他想了想,说道:“臣以为,派魏国公去,不如派曹国公。”
朱允炆惊讶道:“先生是说九江么?怎么他便合适了?”
黄子澄道:“皇上,先帝在时,曹国公便多次赴各地练兵,巡阅,派曹国公去,更不惹人生疑。再者,曹国公之父岐阳王李文忠,有许多旧部,都在河南都司为将,若曹国公出马,这些将领见是昔日元帅之子,定当更为恭敬,肯附从周逆的,也就更少了。”
朱允炆连连点头:“好好好,还是先生考虑周详。来吧,宣曹国公李景隆见驾!”
李文忠是朱元璋麾下第一猛将,若说为帅者,徐达、胡大海、常遇net等人,那都是朱元璋手下久经战争训练出来的帅才,李文忠则是朱元璋手下第一猛将,到后期老帅们死的死、退的退,李文忠更是成了军中第一号人物。李文忠同时又是朱元璋堂姐曹国长公主的儿子,所以和皇上是关戚,太子朱标在的时候,经常带着儿子朱允炆去李家作客,所以朱允炆和这个表兄关系也非常好。
李景隆听说皇上召见,立即立宫见驾,一定要他带兵削藩,擒拿周王,立即答应下来。
朱允炆欣然道:“有九江出马去办这件大事,朕就可以放心了。”
他看了陪立最末的夏浔一眼,又道:“此番查寻罪证,杨旭出力最大。你二人又曾一起往东海缉匪,算是熟识,这一遭,仍让杨旭做你的先锋,一定要兵不血刃,顺利解决此事,不要让朕失望。”
李景隆似笑非笑地看了夏浔一眼,躬身道:“臣,遵旨!”
夏浔暗暗叹了口气:“这贴狗皮膏yao,又要贴上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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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李景隆挂帅,虽是黄子澄的一点私心,不过持公而论,干这种事,李景隆的确比徐辉祖更合适做这种事,因为近几年来,朝廷派李景隆出京公干的机会的确比魏国公徐辉祖多的多,去年刚去了陕西,年初又去了苏杭,现在让他北巡,不致招人疑心。
至于周王藩地内将领多为李文忠统领过的,那就纯属黄子澄扯淡了。李文忠带过的将领哪儿都有,可没集中在河南,同样的,中山王徐达带过的将领,在河南一样有许多,这条理由实在不成其为理由。不过就个xìng上来说,徐辉祖xìng格方正,李景隆为人圆滑,鼓捣点阴谋诡计,他的确比徐辉祖合适,这也算是黄子澄慧眼识英才吧。
李景隆奉圣旨,点兵三万,打着北巡边地的幌子,浩浩dangdang地离开了南京,过黄河一路向北,直奔开封。
到了开封,李景隆驻兵城外,进城觐见周王,周王对他的来意毫不知情,还设宴款待于他。此时夏浔才见识到这个所谓的大草包口蜜腹剑的功夫,他的目标就是周王,但是在周王面前坦然自若,一口一个周王爷,喝到酣处便改了自家亲戚的称呼,满口都是五伯父,把个非主流植物学家的周王忽悠得晕头转向。
席间,只有二王子朱有爋对李景隆的到来有所察觉,等他见到陪在李景隆身侧的夏浔,更是脸色白,心神不宁,很快就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退席回避了。
李景隆拜访了周王,尽了礼数,同时也成功地打消了周王的警惕,借口还要见见几位父亲生前的老部下,婉拒了周王留他宿在王府的好意,便转到了都指挥使司衙门。
李景隆取出皇帝密旨,宣读了圣上旨意,河南都指挥使司的诸位将领连忙接旨答应,李景隆犹不放心,亲自坐镇都指挥使司,监督河南都指挥使将自己父亲当年的几个亲信部下安排为四门的守城将领,当晚,李景隆便携河南都指挥使赶回军营,率朝廷大军包围了周王的三护卫亲军的驻地,宣读了圣旨。
既有皇帝旨意,又有大军包围,连开封都指挥使都站在曹国公帐前听令,周王的三卫兵马知道势不可违,只得乖乖弃械投降,李景隆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周王的三卫兵马,随即率军赶回开封,自南城门入,径直包围了周王府,此时,东方第一缕晨曦刚刚洒向大地。
兵贵神,李景隆来得急,开封都指挥使司配合得也默契,当朝廷大军刀出鞘、弓上弦,把周王府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周王府里对此还一无所知呢。
周王府周围本来就肃静,少有人行,此刻见这么多兵马,老百姓更是早早的就躲开了,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又不嘈杂,在高高的宫墙里边,压根儿就没得到半点消息。
李景隆骑在马上,喝道:“砸开宫门!”
两个士兵冲上去,抓住硕大的门环嗵嗵嗵地砸了起来,只砸了几下,里边刚刚起来的两个门子衣衫不整地就跑来开门了,一打开门,两个门子也不看是谁,就骂道:“谁他娘的一大早儿就来砸门,这是甚么地方容得……”
话未说完,就见宫门外黑压压一片全是兵,那枪杆儿竖起来跟密林一般,不由得吓呆了,吃吃地道:“这……这这……有人造反么?”
李景隆摆手道:“把他们拿下!”
立即抢过去几个兵丁,把两个呆若木jī的门子提到了一边,李景隆正要提马进门,心中忽地一动,乜着眼睨了睨坐在一旁黑马上面默然不语的夏浔,微笑道:“周王毕竟是当今皇叔,还是先礼后兵的好。杨百户,劳驾你,进去一趟,向周王宣读圣旨,令周王携金印御册,率一家老xiao,于承运殿内跪迎天使,束手就缚,否则,只有兵戎相见,到那时yù石俱焚,莫怪本国公言之不预!”
“这贴狗皮膏yao还不死心?”
出乎李景隆的预料,夏浔既没有畏怯,也没有着恼,他只是淡淡地一笑,翻身下马道:“卑职遵命!”
紧了紧腰带,摆一摆佩刀,夏浔便向那半开的大门走去,稳稳的,消失在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