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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6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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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肖御使是陈瑛的手下干将,而陈瑛是二皇子的坚定拥护者,是咱们这一派的对头,因此呢,你国公爷该干嘛干嘛去,可不要胳膊肘儿往外拐。夏浔因为心中已然有些不悦,对这句话便故作懵懂,反而沉声道:“他是陈瑛手下干将,更是朝廷命官!他怎么了纪大人应该问问你手下的干将尹千户才是!”

    “哦?”

    纪纲扭头看了夏浔一眼,见夏浔已经微微沉下了脸色,心头不由有些发怵。他虽然刻意地想跟夏浔别崭头,不愿被夏浔压下了自己的气焰,可积威之下,一见夏浔动怒,还是不由生怯,忙转向尹盛粹,怒喝道:“小尹子!怎么回事儿?”

    尹盛辉赶紧屁颠屁颠地挪到纪纲面前委屈地道:“大人,是这么回事儿,卑职奉旨到北京府公干,在涿州遇上了这个肖祖杰。在浙江的时候,他就不断我卑职的麻烦卑职琢磨着国事要紧,也没理会,谁想他不依不饶,在涿州府遇上卑职之后,又要下令锁拿。

    大人呐,他是五品,卑职也是五品,五品以上官员,纵有罪过,也得请旨圣上才能定罪啊他一个御使可管不着我。卑职身负大人所差的机密要务哪能耽搁,他竟使人强行捉弄,卑职身边带的人也是少了点儿,被他杀的杀、伤的伤连卑职也被抓了,关进涿州府大牢。

    好在那涿州通判也知道这不合朝廷制度肆后便把下官放出来了,可卑职身上有伤,一时行不得快路,这一路辗转,刚刚回到京城,见到一班兄弟,卑职向他们诉说了委屈,正要去找大人您鸣冤呢,偏就看见肖御使也回来了,兄弟们一时激忿,为了替咱锦衣卫的人找回公道,这就动起手和……”

    夏浔听得心中一动,当时他亲眼看见这尹盛辉快马而去,他才刚刚回到京城?

    不过这事儿没去查,他一个国公爷,也用不着跟一个小小的千户计较这些,跌份儿。

    没等纪纲说话,复浔便冷冷地道:“肖御使是都察院的人,尹千户是锦衣卫的人,你们都是纠察百官、执行司的人,你之所言纵然属实,明知肖御使动手拿手,为此还折损了你的手下,这是违之事,你就该将事情原委禀明上官,由纪大人去皇止面前为你讨回公道,何以有样学样,滥用私刑?这里是南京城头,天龘子脚下,你们两个衙门口儿的人如此泼皮无赖般斗殴打架,成何体统!”

    都察院就相当于监察部,锦衣卫就相当于国龘安局,虽然彼此执的侧重点不尽相同,却都是朝廷中最重要的执部门,夏浔作为锦衣卫的老上司,这样训斥一番,本也是符合他身份的话。可纪纲听不得,现在的纪纲已把锦衣卫当成了他的禁脔,这个老虎除了皇帝,谁也别想摸。

    夏浔训着尹盛辉,纪纲听着就像打他的脸,一张面孔登时沉得像水,夏浔刚刚说罢,他便抬起手来,“啪”地一记大耳光,扇得尹盛辉踉跄退了几步。纪纲的手劲也大,这一巴掌下去,尹盛辉半边脸就肿了。

    尹盛辉捂着脸,愕然道:“大人?”

    “你个狗龘日的混帐东西,老子给你脸了是不是?”纪纲冲上去连打带踢!”老子提拔你做千户,你环真是威风的很,敢在外面给我招灾惹祸了!朝廷命官,你敢在城门口儿拦下来,打成这般模样,你是成心叫人揪老子的小辫子是不是?今天老子不打死你,国公爷还以为我锦衣卫飞扬跋扈没了喜!”

    纪纲动手,尹盛辉哪敢反抗,抱着头蹲在那儿,被纪纲好一通踹。

    “成了成了!”

    夏浔看不下去了,沉声喝道:“你这是在教训自家小孩子呢?把人送到御前,由陛下发落!”

    纪纲拳打脚踢一阵,怒气一泄,浑身畅快,闻言忙满面堆笑地迎上来道:“国公教训的是,下官也是一时气愤,恨铁不成钢呐。这个混帐行子不争气,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我也维护不了他了,下官谨遵国公吩咐,这就把他们两个都送到御前去,请陛下发落!”

    夏浔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转身便走,纪纲笑容可掬地追上一步,一个长揖到地,高声道:“下官恭送国公爷!”

    这时候杨府的车马已经到了近前,茗儿将窗帘微微掀开一角,外边的一切举动,包括夏浔和纪纲的表情、动作都历历在目,看着丈夫返身走来,纪纲长揖相送,茗儿才轻轻放下窗帘。

    夏浔上了车,吩咐道:“走!”

    帘子一放,夏浔长长地吁了口气,茗儿偎进来,柔声道:“怎么了?”

    夏浔面色不愉,轻轻摇头叹道:“不知怎地,我发觉,纪纲已与我渐行渐远,已有了嫌隙,而且……”

    他皱了皱再道:“我觉得他现在不但骄横跋扈,而且喜怒无常,跟以前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茗儿轻轻地笑,挽住他的手臂道:“相公,既然这样,他与你疏远,又有何不好呢?那等招灾惹祸的朋友,爽来何益?”

    夏浔想想,也不由笑了,轻轻捏捏她的粉颊,宠溺地道:“小妮子,就你会哄人儿!”

    茗儿把头枕在他的肩上,用细细的嗓音轻轻唱起了一段元曲儿《红绣鞋》“

    才上马。

    齐声儿喝道。

    只这的。

    便是送了人的根苗。

    直引到深坑里恰心焦。

    裕来也。

    何处躲?

    天怒也。

    怎安饶?

    把旧来时威风不见了……“……”

    ※最※新※最※快※文※字※更※新※百※度※锦※衣※夜※行※吧※

    夏浔的车驾一走远,纪纲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两年人人见了他都要带上几分讨好的笑容,不管比他官儿大的官儿小的全都对他客客气气,几时被人这样训斥过?如今更是不同了,他是当今皇上的必腹,未来皇上的臣,放眼朝野,谁敢跟他这么说话?就连太子对他都是礼遇万分呐!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夏浔训斥尹盛辉,可不就是训斥他?尤其是,还是为了一个站在政争阵营里的对头!

    尹盛辉葜名其妙地站起来,鼻青脸肿地靠近,怯怯地道:“大人……”

    纪纲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把那姓肖的拎起来,进宫面圣!”

    皇宫里头,朱棣正听太医院院正文缔向他禀报为汉王诊病的经过:“皇上,汉丰发热嫣寒,有汗不解,口渴不欲饮,苔薄白,脉浮小数,此为起居失慎,心虑焦慎,致使正气虚弱,肺卫不固,风邪乘虚侵袭而致病……”

    朱棣懒得听他说些病症病理,打断他的话道:“这么说,汉王真的病了?”

    文院正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儿,慈眉善目、鹤发童颜,乃是太医院里真正的大国手,闻言忙道:“是,臣仔细切过汉王的脉搏,又看过汉王的舌苔,确实是发了热寒之疾!”

    朱棣听了疑心顿去,转而想起“心虑焦慎”四字,又不禁勾起了他的慈父之情,可储君一事,宗上难以绕开长子,皇后所虑的骨肉相残更令他心生警戒,这个最疼爱的儿子,他不能不忍疼从储君的考虑中除去,如今眼看儿子为此大病一场,朱棣心中一阵浮躁,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木恩匆匆走了进来,急急禀报道:“皇上,坤宁宫传来消息,皇后娘娘头疾复发,急召文院正诊治!”

    “啊!”朱棣大惊失色,慌忙对文缔道:“快,快去给皇后诊病!”

    “老臣遵旨”文缔连忙答应一声,急急退出谨身殿,随着坤宁宫的小内侍去了。

    朱棣心神不宁,无心再批阅奏章,起身也要往后宫探望,就在这时,纪纲带着尹盛辉,押着肖祖杰,奔着谨身殿来了……。风姑娘紧追不舍,好似那痴情女千里寻夫~~,月票又追近了!关关点灯熬油深夜一更,诸友,快马加鞭,投下月票,送我到千里之外吧!

第660章 廷杖

    朱棣正要走出大殿,往后宫去看看皇后,迎面纪纲闯进来,一见朱棣,双膝一软,已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叩头高呼道:“皇上,臣有罪!”

    平时见驾,纪纲用不着行这么大礼,这一跪把朱棣跪得一愣,虽然心悬后宫,却也不得不站住身子,问道:“什么事?”

    纪纲道:“回皇上,臣麾下千户尹盛辉,奉秘令往北京府公干,秘密绸查那人罪证,在涿州恰逢都察院御使肖祖杰,前次尹千户往浙江公干,秘密绸查官绅反迹时,肖御使受人挑唆,就几次三番寻他麻烦,这一次在涿州相遇,肖御使竟利用巡按之权,强行缉拿尹千户。

    尹千户问心无愧,原也不惮受押候审,奈何他奉有秘令,洞查国家反贼事大,岂敢因此耽搁?再者,他是五品官,肖御使原也无权拿他,尹千户据理力争,肖御使仗着人多,竟悍然下令动手拿人,双方一个都察院、一个锦衣卫,就在涿州城头大打出手,死伤多人,锦衣卫幸存之人尽皆被肖御使入牢监押。

    涿州通判赵子衿知道肖御使逾权,不敢嫣押锦衣千户,却又惮于肖御使的yín威,是以只悄悄把尹千户一人放了出来,叫他回京诉冤,不料竟被肖御使眼线发现,一路追杀尹千户直至京师,尹千户逃至城门处,遇见一群衙中同僚,恰这时那肖御使也到了,双方又动起手来。

    下官闻讯赶去,只见他们就在城门算儿大打出手,一片刀光剑影,唬得平民百姓东奔西走,哭爹喊娘。两位朝廷大员竟在天龘子脚下持械殴斗,简直是斯文扫地!下官强行制止双方恶斗,把他们全都拿来御前,听候皇上处置!尹盛辉虽有前情不申辩于上官,却泄sī愤于城头,亦有大罪,请皇上一并裁治!”

    纪纲早盘算好怎么说了,这一番话说来又急又快,却又字字清楚,把个朱棣气得火冒三丈,怒喝道:“他们在哪里?”

    纪纲立即跪爬三步,朝着门外喊道:“皇上有旨,宣他们进来!”

    几个锦衣卫立即押着肖祖杰和尹盛辉进来朱棣一看,肖祖杰披头散发,瞳孔赤红,如若癫狂,呼哧呼哧的还在喘着粗气,尹盛辉蔫头搭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还有几个大脚印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沉声问道:“你们身为大臣,竟在街头械斗?”

    尹盛辉抢先跪倒道:“皇上,臣冤枉,臣忠心国事,奉令赴江浙、北京等地公干连番遭肖御使刁难,涿州城外,小臣几个手下死的死、伤的伤,皇上,臣冤枉啊,臣是五品命官,没有朝廷旨意,没有确凿罪证,他肖御使想抓就抓,而且动手杀人这样嚣张酷厉的官员小臣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肖祖杰气冲斗牛,跪也不跪,向朱棣大声道:“皇上!尹盛辉巧言狡辩,欺瞒皇上!臣在淅东听官绅举告,这严盛辉藉口办案随意出入官绅豪门,搜检盘查,肆无忌惮,迫使官绅为求安宁,厚礼贿赂!臣在涿州要拿他回京,求皇上治罪,他竟悍然反抗,使我都察院死四人,伤六人。今日在南京城头,天龘子脚下,他又纠众拦臣的仪仗,欺我辱我……”

    说到这里,肖御使嘴chún哆嗦,面皮发紫,反来覆去只说一句:“士可杀,不可辱,他竟如此羞辱!”

    这肖御使也是气糊涂了,那被人灌了金汁的事,他咬紧了牙关不肯说出来,只恐这事一说,就成了伴他一生的污点,朝野无人不知,怕不被人笑死?却不想想,当时他的部下和锦衣卫的人,甚至一些旁观百姓都看在眼里,他自已不说,难道就无人知道了么?

    朱棣被他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隐隐还有一股恶臭,心下顿生憎恶,不禁厉声喝道道:“尹盛辉乃锦衣卫,奉旨查案,出入豪门有珂不妥?你说他索贿受贿,自可将一干人证物证上缴朝廷,由联治罪!可你区区一方巡按,谁给你的权力,可以逾制缉拿五品以上大臣?谁给你的权力,可以随意锁拿天龘子近卫?

    索拿不得,竟尔动手,都察院死了人、锦衣卫也死了人,这等过失,难道不该由你来承担吗?尹盛辉纠众在城门口与你殴斗,有失官家体面,联自会问他的罪!然则,尹盛辉如此作为,事出有因,这个因,就在你的身上,yù治他罪,当先治你罪,你还有何话说?”

    肖祖杰嫉恶如仇,xìng如烈火,要不是这般xìng子,他也不会在涿州不计后果用强来对付尹盛辉了,他本来满腹的委屈,只盼皇上为他主持公道,不料皇上竟然先要治他的罪,肖祖杰“嗷”地一下,顿时气疯了心,他像一头疯牛似的厉声咆哮起来:“尹盛辉贪赃枉法,皇上处断不公!臣擒jiān除恶,何罪之有?何罪之有?”

    看他凶悍的样子,好象要咬皇上一口似的,一旁纪纲赶紧跳起来,拦在肖祖杰前面,喝道:“肖御使,你见驾不跪,君前咆哮,心中还有君臣之念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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