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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8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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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又道:“至于帖木儿帝国,就不能用暗的了,天高路远,皇上对该国的影响有限,唯有明着支持,才能叫他们有求于皇上。”

    朱棣微微蹙眉道:“他们之间水火不容,安肯答应?”

    夏浔道:“不答应,就等于把大明推到对手一方,他们怎会不答应?皇上难道还能指望以恩德感怀,叫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大明不成。帖木儿指定的储君已经死了,他们两个都不是该国的合法继承者,只凭这一条,陛下便能把他们戏弄于股掌之上。不叫东风压倒西风,也不叫西风压倒东风,皇上才能坐收渔人之利!”

    朱棣把这句话细细地咀嚼了一遍,淡淡地道:“好!好一个不叫东风压倒西风,也不叫西风压倒东风,才好坐收渔人之利!”

    夏浔咳嗽两声,道:“当然,这也是我大明在皇上治理之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强大实力,所以我们才能利用帖木儿国、日本国内部的矛盾以及鞑靼和瓦剌之间的矛盾,分而治之!”

    朱棣定定地看了夏浔一眼,突然问道:“你在玄武湖会见帖木儿国摩罗使者时受人刺杀,此案锦衣卫还在查办当中,文轩,朕素知你机警,以你看来,当日登船行刺者,真的会是帖木国使者乌伤派来的人么?”

    夏浔反问道:“不知皇上对此事怎么看?”

    朱棣道:“以朕现在所掌握的情况看,可谓疑点重重。乌伤在进入我大明前后,会另遣一些刺客暗中相随么?他们目的何在?如果说是为了刺杀摩罗,一路上他们明争暗斗,能杀早就杀了,既进了我大明都城,成功机会已然极其渺茫,他们还敢下手?匪夷所思。尤其是,沙哈鲁目前的实力已隐隐在哈里苏丹之上,他们比摩罗更有希望获得朕的承认,何必在京城里冒此奇险,激怒朕呢?”

    夏浔道:“皇上明鉴。臣也觉得其中颇有蹊跷,如果说此事确为乌伤所有,有些不合情理。摩罗使者一口咬定是乌伤所为,原因不言自喻,这对他争取我大明的承认有利,可我们却须查个清楚明白才是。只是臣当时会唔摩罗,多饮了几杯,席间又中了毒,仓惶间只顾逃命,对刺客的情况了解不多,想要揣摩他们的来路也不容易。

    纪纲大人执掌锦衣卫,足智多谋,此案既交在他的手上,料来终有真相大白之日,臣不敢妄自揣测。皇上日理万机,国务繁忙,千万不要再为这些事情劳神,眼下还是以安抚帖木儿、日本两国使节为第一要务!”

    朱棣淡淡一笑,道:“朕知道了,你伤势未愈,且回去歇养吧!”

    夏浔连忙起身:“是,臣告退!”

    朱棣定定地看着夏浔蹒跚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殿门口,才缓缓收回深邃的目光,隐隐又现出沉思之色。这时沐丝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低声道:“皇上,东宫属官已然带到!”

    朱棣神色一肃,沉声道:“留下杨溥、金忠两人,其余人等押入诏狱待参吧!”

    不一时,杨溥、金忠二人便被带进殿来。

    太子迎驾迟了,有失人臣之礼,这事儿可大可小,皇上若不想处治,谴责几句也就罢了,皇上若想处治,这条罪名就可以大做文章。

    前文说过,藩王有罪,除非谋反大罪,轻易是不受惩处的,自然有人代他受过,这代藩王受过的人就是王府长史,长史最主要的责任就是背黑锅。那么太子犯错呢?自然就该由东宫属官来顶包。

    昨日太子迎驾稍迟,今儿一早就有官员弹劾,朱棣见了弹劾奏章,马上毫不犹豫地批了一个“准”字,着即捕拿东宫一众属官。因为他上午有朝会,这时才把人押来。两人被带上殿来,跪倒见驾,纪纲挺胸腆肚,叉手一礼,高声道:“臣奉诏,捕东宫属官见驾!”

    朱棣脸色一沉,喝道:“杨溥、金忠,朕命你等辅佐太子,你等不教诲太子经国纬政之道,只为讨好太子,一味奉迎纵容,致使太子懈怠。朕自北京归来,早有旨意到京,皇亲国戚、王侯功卿、满朝文武俱到,另有十五国外使在场,偏是太子姗姗来迟,大失人臣之礼,尔等为太子辅臣,可知罪么?”

    锦衣卫一来拿人,杨溥就晓得皇帝在东宫迎驾一事上要大做文章了,他情知这时如何辩解都是枉然,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的,眼下必须尽全力保住太子,只要太子保得住,他们这些东宫属官就有重见天日的机会,如果连太子都倒了,他们除了老死狱中,再也没有一丝机会。

    一念及此,杨溥立即跪倒,叩头道:“老臣知罪,然太子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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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第931章 试水

    杨溥叩头道皇上,臣知罪,然太子天性至仁,敦厚爱民勤勉好学,聪颖睿智,做事勤勉,一丝不芶,无愧于国之储君。昨日迎驾,太子天色未亮即起,先召内官二十四司,确定候驾诸事无误,随即便离城迎驾。

    路途之上,太子先是马失前蹄,既而扯断车辕,不得前行。太子急于迎驾,本欲乘马而行,是臣等得到前方消息,知道皇上赶到的时间尚早,才劝太子等候,让人回府换车。不料,换车太监一路多遇波折,而皇上这边行程估算有误,时间提前,太子这才误了迎驾的时辰。”

    朱棣冷笑:“这么说,反倒是联的不是了?”

    杨溥叩首道:“老臣岂敢非议皇上,臣只是向皇上奏明迎驾来迟的缘由。老臣不知变通,劝阻太子,致使太子迎驾迟误,臣有罪,愿受皇上惩处但太子无罪啊……”

    ………”

    朱棣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向东宫詹事府詹事金忠,问道:“杨溥已然认罪,你呢?”

    金忠亢声道:“臣无罪、臣不服,这是有人蓄意陷害,设计太子!”

    朱棣大怒,拍案道:“太子失仪,事实练在,何人蓄意陷害?”

    金忠道:“官道平坦,太子的良驹好端端地就断了腿,太子的车驾,那是要时时修缮的,好端端地就裂了车辕,可不奇怪?皇上的銮驾,先还说着要一个时辰才到,竟然半个时辰就到了,可不奇怪?若说这还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可不奇怪?”

    朱棣被气笑了,喝道:“一派胡言,大军行进,稍快稍慢,本来就难以测算的准确无误,稍快一些有何稀奇?”

    金忠把脖子一梗,道:“那仪仗兵马的统兵指挥靖难之时乃是汉王马夫,由其一手提携起来,臣由此,不能不胡思乱想。”

    朱棣脸色一沉,喝道:“大胆,仪仗兵马使曾做汉王马夫,便是汉王弄鬼么?你这是诬陷汉王,离间我父子!”

    金忠慷慨道:“汉王当初封在云南,他不肯去。

    皇上改封他青州,他又不肯去!汉王之心,谁还不知?若非皇上您三心二意,汉王敢有争储之心么?敢向皇上求取天策卫为王府护卫吗?

    汉王既有这等野心,太子迎驾迟误又事出蹊跷,怎不令人生疑?汉王得了天策卫后,便时时以天策上将自居,自我欢嘘,堪比唐太宗李世民……”皇上!汉王想做李世民了,臣敢问:皇上您愿意做李渊吗?”

    金忠这几句话铿锵有力,金石之音震荡在整个殿上,惊得朱棣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一旁纪纲听了金忠这番大逆不道的话,不禁向他投以敬佩的目光:“这位金大人比我还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想要拖着老婆孩子一起去死啊,入我诏狱,未必就死,这一下,他是真的死定了!”

    朱棣一脸惊怒地瞪着金忠,纪纲已经做好拿人的准备了,孰料朱棣瞪了半晌,竟不怒反笑:“哈哈哈!好你个金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如此胡言乱语,诽谤君上。若不是念你是靖难忠臣,在联麾下曾屡立战功,凭你今天这番话,联就不能饶了你!滚出去吧!”

    纪纲一旁听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就完了?老老实实认罪的给关起来了,这头倔驴咆哮殿婆,桀骜不驯,若换了太祖在世时,敢离间皇帝,灭你九族都是轻的,不刨你祖坟都耸是法外施恩,皇上居然……就这么把他给放了?”

    纪纲知道金忠是靖难的老人,打从燕王一起兵,这金忠就是他身边极信任的部下。此人擅长占卜,燕王有难决之事召他占卜,事后证明十有**都是准的,因此甚得朱棣信任,不过因此就不追究他的罪责了?纪纲偷偷瞄一眼朱棣,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慈眉善目的活菩萨。

    朱棣说完,一看几人还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不禁怒道:“还愣在那儿做什么?一个个的面目可憎,惹联生厌,都滚出去!”

    纪纲这才醒过神来,连忙一挥手,叫几个锦衣卫把杨溥和金忠都拖了出去。

    殿上一空,朱棣独自站立,半晌,忽然低沉地一笑,轻轻地道:“这东风西风之乱,竟是源出于上么?这始作俑者,竟是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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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旭离开皇宫,乘车轿回府。

    自从受伤之后,他出谆就一直乘车。

    车轿中徐姜坐在侧厢,候夏浔坐定,便给他递过一杯茶去,悄声问道:“国公,怎么样?”

    夏浔沉声道:“瞧这情形,怕是太子与汉王的斗法已经超越了皇上能够忍受的界限,两人所能动用的力量,业已引起了皇上的警惕,所以皇上的举动才如此反常。皇上到底打耸怎么做,我还没琢磨透,不如……场大风暴,怕是免不了了!”

    徐姜吁然道:“如果这样,确是一场大凶险只是一一……卑职传给太子的那番李世民和李渊的话,会不会更加触怒皇上?闹到不可收拾?”

    夏浔轻轻摇了摇头,道:“如果你懂得帝王的心思,你就会明白,帝王不会听不进这样的话,也不会容不下这样的人,除非……他彻底的昏了头。我们这位皇上一身非议,可这昏君的帽子,却戴不到他的头上!”

    一路无话,到了杨府门前,车驾停下,车夫下车,安放脚踏,徐姜抢前一步,扶夏浔起来,掀开轿帘走下车去。夏浔迈步进了大门,立即吩咐道:“闭了大门,从即刻起,外客一概不见!老爷伤处溃烂,需要静养。”

    两个院子听了不敢怠慢,立即赶去把大门轰然关闭,落了门闩。

    就在这时,内宅喜盈盈地跑出了小丫环弦雅,弦雅提着裙裾,小脸蛋红扑扑的,一眼看见夏浔,立即雀跃道:“老爷老爷,老爷大喜,西琳夫人生了,给老爷生了个小小姐,母女平安!”

    夏浔大喜,一撩袍子,一个箭步就蹿了出去,笑不拢嘴地道:“这孩子从早上就开始折腾,如今总尊是生了,快快快,快带老爷去看看!”

    一主一婢,顷刻间跑得不知去向……

    东宫属官,除了一个有从龙之功的金忠,尽皆下了诏狱。这消息迅速在京城传开了,如同平地一声雷,那娶正为了“迁都”争得脑浆子发热的官员们终于清醒了一下。

    不!准确地说:他们更糊涂了。

    皇上怎么了?要迁都,要把大明的都城从金陵搬到北京去,现在……貌似连太子也要换了?换新房子换新人么?

    东宫属官入狱,就算还不能因此就确定皇上一定会易储,百官也知道一向不为皇帝所喜的太子,这一遭因为在中外臣僚面前丢了皇上的脸面,惹得皇帝大怒,东宫之位摇摇欲坠了。削东宫属官,就是皇帝给文武百官一个再明确不过的讯号。

    只是太子派的杨旭、解缙、以及几位阁学士都还安然无恙,所以皇上是以惩罚东宫做为这次事件的结束,还是朝堂遽变的一个开始,百官还无法确定。

    事关重本,俞士吉听了消息不敢怠慢,匆匆交待了一下都察院的事情,就直奔陈瑛的家。正在家里装病的陈瑛一听这个消息,登时跳了起来。

    陈瑛躬着背,捻着胡子,如老鼠牵须一般团团乱转,俞士吉就追在他的屁股后面,紧张地道:“大人,您看皇上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迁都也好,废立太子也罢,咱们都察院是言官衙门,可不能不作声啊,只是这局面,卑职实在是拿不准。大人,您是咱都察院的定海神针,您不拿个主意出来,大家都有些不知无措了。”

    陈瑛突然站住,扭头问道:“荚真有什么举动?”

    俞士吉道:“没有任何举动。”

    陈瑛微微眯起眼睛,道:“太子属官皆已下狱,黄真没有动用他的人上书保本么?”

    俞士吉道:“没有,大人这几天称病在家,都察院里事情不少,卑职有什么摊派到他那里的,他都不言不语地接办了,比以前听话多了。”

    陈瑛脸颊**了几下,神情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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