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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薛灵君猛然回过头去,进入陵园之前,她已经让人清场,而且她已经严令随行护卫全都留在陵园外面,没有她的允许本不该有人进入其中。
出现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金鳞卫统领石宽。
薛灵君皱了皱眉头,她今日出行并没有动用金鳞卫的任何人,却不知石宽因何会出现在这里。带着怒气道:“什么事?”
石宽对薛灵君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恭敬,抱拳行礼道:“有人委托属下送一封信给长公主殿下过目。”
薛灵君心中疑窦顿生,什么信非得这种时候送到自己的手中,况且自己前来亡夫陵前凭吊的事情非常低调,刻意避人耳目,而石宽却能找到这里,足以证明他一直都在跟踪自己。
石宽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薛灵君伸手接了过去,冷冷道:“你可以退下了。”她对这种时候被人打扰极其的不满。
身为金鳞卫统领石宽不可能没有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可是他却依然没有离去的打算,恭敬道:“请殿下现在就看!”
薛灵君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在她看来石宽的行为有犯上之嫌,他明显在步步紧逼,这在以往还从未发生过,薛灵君怒极反笑:“石宽,你在跟本宫说话?”
石宽点了点头,目光直视薛灵君却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和退缩,他的表情让薛灵君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感觉,薛灵君向他走了一步,意图逼退石宽,石宽却仍然没有退步,薛灵君的这一动作让她险些撞在石宽宽阔的胸怀之中,薛灵君凤目之中几欲喷出火来,怒叱道:“大胆!”
石宽意味深长道:“其实在下都是为殿下的清誉着想,您还是当面看清楚的好。”这番话已经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薛灵君内心犹豫了一下,终于决定作出少许的让步,且看看这封信的内容究竟写得是什么,信密封的很好,火漆封口并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薛灵君拆开信函。此时石宽方才向后退了两步,目光投向别处。
薛灵君展开信纸,逐行看了下去,当她看清这上面所写的内容之后,一张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紧咬樱唇,竟然将嘴唇咬破,凤目之中充满惶恐和屈辱的光芒,她将那封信在手中揉成一团,然后又迅速展开,一点点撕碎,直到她确信这封信的内容再也无法复原,方才将目光望向石宽。
石宽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当薛灵君向他走近的时候,他方才缓缓转过头去。
薛灵君来到他的近前,忽然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石宽的面庞宛如大理石雕成,虽然挨了薛灵君这一掌却纹丝不动,面不改色。薛灵君反手又是一掌,然后她宛如疯魔一般,来回挥舞着手掌,用尽全身的力气抽打在石宽的面前。
石宽从头到尾都没有闪避的动作,任凭薛灵君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脸上,直到薛灵君的手掌被他的面庞反震得红肿,她方才停下手来,在石宽的面前蹲了下去,红肿的双手捂住面庞,无声啜泣起来。
石宽望着薛灵君,虎目中流露出些许的怜悯,低声道:“有人让我转告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雍皇室的清誉全都在殿下的一念之间。”
薛灵君的内心在泣血,不堪回首的往事,她自以为已经随着皇兄死去而永远掩盖起来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闻,却重新被人揭开,她感觉自己宛如赤身**地跪倒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四周全都是世人唾弃的声音,鄙夷的眼光,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无比艰难。
“谁写的这封信?”如果薛灵君的目光可以杀人,那么现在石宽早已被碎尸万段。
石宽道:“长公主殿下只管放心,这封信的内容只有写信人知道,他让在下转告长公主,希望长公主早做决断,彻底断绝了和逆贼的联系。”
薛灵君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猜到写信人是谁,她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冷风吹过,被她撕碎的信纸宛如蝴蝶般飞起,从她的脚下掠过,有些贴在了她的貂裘之上,宛如一颗颗的污点,在白色貂裘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
若是在过去,素来爱洁的薛灵君绝对不会容忍,可是现在的薛灵君却无所谓,因为她感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千疮百孔。
薛灵君深深吸了口气,想要挺直腰杆,可是却总觉得在自己的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望着自己,那是亡夫的眼睛,目光中充满了嘲讽和鄙夷,薛灵君瞬间感到万念俱灰,甚至连自己都开始厌恶自己,她后悔自己为何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石宽此时却又拿出了一封信,依然双手呈上,恭敬道:“长公主殿下若是心境平和,现在可以看看这封信了。”
薛灵君望着那封信,竟然有种畏之如蛇蝎的感觉,她向来自认智慧超群,在大雍朝内少有臣子能够入得她的法眼,直到今日方才意识到,昔日在她眼中那些平庸的臣子却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有些人只是韬光隐晦等候时机,他们的手中其实掌握了太多的秘密和**,轻易不会动用,一旦有所动作必然天崩地裂风云变色。
李沉舟再次来到了长公主府前,黄昏时分天空中又飘起了细雪,站在雪地中遥望着有些模糊的府门,李沉舟的眼前却浮现出一个衣着单薄走在漫天飞雪中瑟缩发抖的女子,他的内心一阵狂跳,虽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面容,可是他却知道那是简融心,猛然闭上双目,再度睁开的时候眼前的幻象消失得干干净净。
李沉舟摇了摇头,自己这段时间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不知为何,这段时间简融心的影子总会不由自主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过去还只是偶然在夜里,现在不但变得越发频繁,甚至连白天也会看到简融心的幻象,李沉舟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本以为会反复出现的那个影子是薛灵君,毕竟她才是自己生命中第一个女人,才应该是让自己最为刻骨铭心的那个,可是时间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隔阂也似乎越来越深,甚至连薛灵君的面容都在他的记忆中开始变得模糊了。
李沉舟静静望着长公主府的匾额,在他心中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走过去无非是遭遇到再次拒绝罢了,李沉舟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街角处传来马车的銮铃声响,举目望去,却是长公主薛灵君的座车向府门的方向而来。
李沉舟准备接受再次擦肩而过的现实,却没有料到马车居然在自己的身边停下,车帘缓缓掀起,露出薛灵君异常憔悴苍白的面容,一双凤目静静望着李沉舟,包含着难以言明的情愫。
李沉舟望着薛灵君,唇角绽放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雪大了,进来歇歇吧!”
炉火正熊,外面虽然是雪花纷飞,室内却是温暖如春,李沉舟坐在那里,表现出少有的拘谨,他听得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当是薛灵君正在更衣,李沉舟闭上双目,脑海中回忆着昔日两人缠绵欢好的场景,可是心头却没有昔日的火热和冲动,他攥起双拳方才发现自己掌心冰冷。
珠帘轻动,薛灵君换上了一身红色长裙,****半露,纤腰盈盈一握,婷婷袅袅走向李沉舟,看得出她特地装扮过,樱唇如火,俏脸之上也轻施粉黛,脸色显得好看了许多,美目流转顾盼若兮,妩媚风情不减昔日。
李沉舟闻到她身上熟悉的淡淡兰香,可心中却产生了一种难以道明的陌生。(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五章【点将台】(上)
薛灵君在李沉舟的身边坐下,端起属于她的那杯茶,轻抿了一口,却又马上放下:“茶已经冷了。”
李沉舟向几上的茶杯扫了一眼,然后道:“是啊,冷了!”
薛灵君忽然格格笑了起来,笑声住后意味深长道:“什么东西放久了都会冷,你说对不对?”
李沉舟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他甚至后悔自己这次的登门,不错,什么东西放久了都会冷,包括他和薛灵君之间的感情,也许怪不得薛灵君,是自己一手扼杀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在心底开始斟酌道别的话语,可没等到他说出口,薛灵君的手却主动落在他的手背之上。
李沉舟有些错愕地抬起双目,望着薛灵君柔情似水的双眸,他的喉结蠕动了一下。
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薛灵君的美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的声音低柔婉转:“我努力过,可是我发现仍然忘不掉你……”泪水沿着她皎洁的面庞缓缓滑落。
女人的泪水往往是她们最好的武器,这两行泪水轻易就软化了李沉舟的内心,他牵起薛灵君的纤手凑在自己的唇边亲吻着。
薛灵君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让他将面庞埋在自己的胸前。李沉舟猛然将薛灵君的娇躯拥入怀中,拥抱得如此用力几乎就让她透不过气来。
薛灵君趴在他的肩头,美眸之中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描摹的忧伤。
“融心……”李沉舟呓语般叫道。
无意中的失言却如同一把尖刀狠刺在薛灵君的心头,她强忍住将李沉舟推开的冲动,只是装出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的样子。
李沉舟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他的大手探入薛灵君的衣襟内,扯去她的长裙,试图用激情来掩盖刚才的一切,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一切努力还是徒劳无功,昔日总是可以轻易激起自己**和冲动的薛灵君,如今动人的**已在鼓掌之中,可是自己却依然疲不能兴。他慢慢放开了薛灵君,极度的自尊让他产生深深的自卑,此刻甚至不敢直视薛灵君的眼睛。
薛灵君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他的身上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裙,然后扬起手来,解开发髻,让已经蓬乱的秀发流瀑般披散在肩头,风情无限,妩媚动人,然而如此尤物就在面前,李沉舟却无力采摘,内心中涌现出无限悲哀。
薛灵君自然看出了他的沮丧,柔声道:“你最近太累了一些,压力也实在太大。”这句话充分显示出她的善解人意,主动为李沉舟寻找借口,以此化解他的尴尬。
李沉舟抬头看了看她,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感动,不错,自己太累了,终日生活在阴谋和算计之中,见不得光。他低声道:“等忙完这阵子,我陪你出去走走。”
薛灵君道:“你不怕闲话?”
李沉舟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阻挡!”他用力握紧了薛灵君的肩头道:“过了今晚,再也没有人敢在我们面前说三道四。”
薛灵君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想做什么?”
李沉舟道:“既然已经止不住大雍衰落的势头,不如推倒重来!”
薛灵君道:“你想废掉皇上?”
李沉舟没有说话,可是他的目光却分明已经承认了一切。
“若是废掉了他,谁来坐在那张龙椅上?”
李沉舟微笑望着薛灵君:“你!”
“我只是一介女流,那些臣子岂能心服?”
“事在人为,连大康永阳公主那个黄毛丫头都能做到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做到?”李沉舟说这话的时候留意到薛灵君的双目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他仿佛清晰看到了薛灵君心中的野望。
凌晨时分,大雍太师府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与此同时吏部尚书府被兵马团团围困,风雪之中,平静并没有太多时间的雍都城又开始风声鹤唳,满城都是兵马调动,不时传来鸡鸣犬吠之声,早已饱受变乱之苦的百姓于睡梦中惊醒,家家户户锁好了大门,生恐被这场变故所波及。
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同样也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刚刚视察军营完毕,脱下盔甲准备就寝的老帅尉迟冲却被紧急召唤前去面圣。
尉迟冲冒着风雪匆匆来到皇上的行辕,却见董天将一脸严峻地守在大帐之外,尉迟冲跟着他进入帐内,却见烛光的映照下大帐内空无一人。
尉迟冲心中顿时觉得不妙,霍然转向董天将冷冷道:“皇上呢?”
董天将抱拳道:“皇上已经歇息了,这是他的手谕,请大帅交出虎符!”
尉迟冲怒视董天将,其实薛道铭到来之初就已经猜到他此番前来的目的,可是见面之时他都未曾提出这件事,而是突如其来将自己招到这里,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了。
尉迟冲呵呵笑道:“皇上既然就在大营之中,何不让他亲自出来说个清楚,真当老夫贪恋军权吗?”
董天将叹了口气道:“大帅,其实皇上此前见你已经将态度表明,只想大帅知难而退,主动交出虎符印信,毕竟念及大帅功在社稷,有些事不想当面说得太过明白。”
尉迟冲冷冷道:“深更半夜将我召到这里是何用意?难道老夫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