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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去也等到8月中旬再去吧。”
“为什么?”
“8月上旬我们学校在忠武市有活动。”
她的眼神里开始浮现出一丝紧张:“活动?什么活动?”
“在忠武市有哲学讨论会。”
“什么时候开始?”
“8月5号。”
“在哪里?”
“准确日程还没定,听说是8月5号开始,我得去确认一下场所和时间。”
“你一定要参加吗?”
“我要作为代表发言,不去能行吗?”
“什么主题?”
“是关于存在主义的。”我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回答她。
“干吗非要在旅行旺季开那种讨论会啊!”妻子不满地唠叨着。
“我怎么知道,只是听从学校的安排罢了。”
“从5号到几号啊?”
“两三天吧!”
“什么讨论会那么长啊?”
“全国的哲学家都来了,还有外国的,是一个大规模的讨论会,而且天气这么热,大家也想在那里玩玩再回来。”
“是吗?你倒好了。”妻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嫉妒。
“好什么?不就那么回事吗?”我无所谓地说。
“那等你回来后我们再去旅行吧!”妻子让了一步,提出新的建议,我当然不能再拒绝了。
“好,等我回来再出去吧!”妻子的表情这才有点儿缓和。
“对了,你走后江警官来过了。”
“来我们家?他最近怎么总来啊?”我明确表示出不快。两天前他已经来过一次,但是今天又来了。早上碰见他的时候,就应该是来我们家的。
“怎么了?常来不行吗?”妻子因我莫名其妙的不快而奇怪。
“虽然不是因为案子,但总是有事没事的过来干什么啊?”
“把你当朋友才会找你来啊!”
钢琴杀人事件 第六章(4)
“可是我又不在,还来干什么?而且他不是因为和我是朋友才来的,他可是个警察啊!一个警察经常光顾你家,怎么可能让人愉快呢!他来干什么?呆了多长时间?”
“呆了一会儿才走的。”
“一会儿是多长时间?”
“将近三个小时。”
“什么!三个小时!”我倍感惊讶,“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他一直问关于你的事,你每天都干什么,有什么兴趣,经常见谁,晚上几点睡觉,喜欢吃什么食物,反正问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他好像很关心你。”
“那你怎么回答的?”
“按实说呗!”
我真想过去打她一个耳光,但是勉强忍住了。“还说了些什么?”
“还问了一些关于吴世兰的问题,我知道的不多,便把知道的告诉了他。”
“那你说的时候,他有没有一边听一边记下来?”
“没有,他带着录音机,可能都录音了。”
“还有呢?”
“他问能不能参观我们家,我说可以。然后他就到处看,去阳台上的应急门看了看,还在你书房里呆了好一阵子。”
“什么,他在书房呆了好一阵子?”我气得跳起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不经我的同意便进入过我的书房,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但那是我惟一守护的心灵城堡。我不想让任何人进入我的城堡,那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但是一个警察在没有经过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居然在我的城堡里呆了好一会子,这让我受不了。
我突然发起了火:“谁让你放他进我书房的?你知道我最讨厌让别人进我的书房,你居然还放任他在那里呆了那么长时间?”
她上下打量着我,很不快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警察说想看,我怎么好阻拦啊?”
“别说是警察,就是警察爷爷,不经过主人同意也不能随便进入,除非有搜查证!”
“总之他说想进去参观,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再说他不是你同学吗?”
“所以你也跟着他进入的吗?不是吧?你在外面,是他一个人进入的吧?而且还关着门,是不是?”
“是的。”妻子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在我书房呆了多长时间?老实说,别说谎。”
妻子自知理亏地看了我一眼,艰难地开了口:“呆了一小时左右。”
“什么?一个小时?”我张大了嘴巴,“他在我书房呆了一小时,你都不好奇他在里面干什么了吗?”
“好奇啊!但是我能怎么办啊?只有等他出来。”
“你就不能端杯茶什么的进去看看吗?你这个女人啊,到底会不会保护自己的家呀!”我像要打她似的举起了右手,但是没落下去。妻子惊恐地后退几步。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对她生气了。
妻子知道我一生气是很可怕的,所以一直站在那里不敢开口,惊慌地看着我。我也知道,如果和声细语的话,妻子反倒会变得嚣张。我可不想给她那样的机会。我皱紧眉头。江武宇为什么会调查我呢?肯定怀疑我是凶手,如果不是的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我郁闷至极。他真是个让人讨厌的家伙。可是为什么会调查我呢?难道怀疑我是凶手?他怀疑是我杀了吴世兰吗?我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
我又向妻子看去。她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她一生气,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到明天。妻子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我觉得快窒息了……
妻子还有一个毛病,即使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为了那点儿自尊心,从来不会道歉。我非常讨厌她这一点。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突然站起来,又开始向妻子发作。
妻子不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问你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啊?”
“我是指他正在调查我,他为什么会调查我?”
“那是在调查你吗?他只是说想参观你的书房而已。”
“笨蛋,参观书房会用那么长时间吗?看一眼不就行了吗?进入书房呆一小时才出来,这是参观书房吗?他和我有那种可以在我的书房参观一小时的关系吗?这家伙,他在怀疑自己的朋友,把我当成凶手!”
“天啊!怎么可能?”妻子惊恐地站了过来。
钢琴杀人事件 第六章(5)
我快步走进书房,妻子也跟了进来。
“我的朋友在怀疑我。”我感到十分冤枉,反复叨念着这句话。
“不是,我看不是那样的。”
“别傻了,连这点儿分析能力都没有,你的反应还真是迟钝啊!”
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仔细地环视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或是少了些什么。
“他没拿什么东西走吧,出来的时候是空着手的吗?”
他到底在我书房里做了些什么呢?不可能老老实实手脚不动地坐一个小时吧!
我打开抽屉查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使我更加不安。
我脑海里浮现出江警官的脸。一想到江武宇可能因发现一点线索而暗自得意的样子,我不禁更加火冒三丈。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放着一些资料的箱子。箱子里有五个笔记本,最下面一本里夹着钢琴会的门票。我一直把所有钢琴会的门票都放在这里。
我把所有的门票都拿出来查看了一遍,却少了一张,怎么也找不到了。
“你从这里拿了钢琴会的门票吗?”
“没有。”
这个箱子一直是锁着的,所以美林不可能拿走。
“江警官开过这个箱子吗?”
“他跟我要钥匙,所以我给他了。”
我生气地瞪着妻子,叹了口气。别人跟她要钥匙她就乖乖拿给别人,我对她的这种愚蠢行为感到无奈。
“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答她,走到书桌前愣愣地盯着桌子。我头也没回地让她出去。
“出去!马上给我滚出去!”
妻子退出书房,我身后响起关门的声响。我真后悔没有打她一顿,至少应该扇她一耳光。
不见的正是吴世兰的钢琴会门票,我记得一直放在箱子的最底部,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
我把美林叫过来,问她有没有在这里拿过一个这样的物件。可能是我的表情过于严肃,美林害怕地摇了摇头。
“拿没拿?真没拿吗?”
“真的没拿。”
女儿似乎要哭出来了。我只好让她出去。我听见她的哽咽声。
“你干什么?干吗又弄哭孩子啊?”
外面传来妻子不满的唠叨。
“妈的。”我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一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开始骂骂咧咧。其实骂的是江警官。特别生气他的举动,一想到他是有计划地和我接近就火冒三丈。怎么能趁我不在的时候来我们家,并擅自进我的书房,偷走我的东西呢,怎么能这么做呢?
那钢琴演奏会门票是吴世兰送给我的,那是6月中旬她的钢琴演奏会前两天。我也买了一个大花篮去找过她。
“讨厌的家伙,简直一点礼貌都没有。没有主人的同意擅自进入我的房间翻东西,再怎么是警察,也不能这么随便啊!拿走那张钢琴演奏会门票要做什么用啊?”
我觉得他拿走的不仅是那张门票,还会有别的。我再一次仔细地搜查房间,但是看不出少了什么。我敢肯定他还拿走了信件以外的其他东西。
为什么我会成为他调查的主要对象呢?难道他真的把我当成嫌疑犯了吗?
仔细想想,才发现这家伙总来我们家,就是为了一些证据而来的。
我突然感到全身发冷。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的网中之鱼,到时候就不会在乎什么朋友关系了。因为他是一名警察。
那天晚上非常热,因为心中窝着火,感觉天气更是异常的闷热。
吃完饭,我正要带美林出门,妻子也跟了出来。我们一起走向海水浴场。
海边成了不夜城,路灯全部亮着,沙地上出现了以前从来没有的遮阳伞,而每个遮阳伞下面都开着灯。从远处看这风景十分美丽,像一颗颗的星星。有几个人正在遮阳伞下喝着酒。
我没想到妻子会跟来,所以装作没看见她,自顾自往前走。
每次和女儿散步的时候,给她讲个故事是我们之间雷打不动的习惯。但是女儿已经小学三年级了,所以一般的故事她就不乐意听了。常常是我一说出故事的开头,她就说听过了,让我讲一个没听过的。
可是我所有的故事都讲尽了,所以每天不得不瞒着孩子偷偷看故事书。
我给美林讲了法国著名作家大仲马和小仲马的故事,讲着讲着,我不由住了口,因为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江警官。一股电流传遍我的全身。真想冲过去,赏他一顿老拳。但我却不知不觉地颤抖着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妻子。江警官已经发现了我们,正向我们看过来。
他正在遮阳伞下独自喝着啤酒。
难道他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吗?不会的,这肯定是偶然的。可他是警察,他会用尽所有方法的。我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惧怕之心。
他向我们挥手致意。
“呵呵,出来散步吗?”
钢琴杀人事件 第六章(6)
我正犹豫,妻子已走向他,愉快地打招呼:
“你好,又见面了!”
我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怎么就你一人在这里喝酒啊?”
“是啊!天气太热,嗓子干燥,就出来喝一杯了。”
桌子上只放着一瓶啤酒,看来他也刚到不久。
“来,你也坐吧。”
我无奈地坐下来。妻子和美林则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从更衣室那边走来一个青年,在我面前放下一只杯子。
“来,你也喝一杯。”江警官给我斟了一杯啤酒。
“在这附近生活的人真好福气啊!晚上还有这么好的去处。”
他假惺惺地没话找话。我自顾自喝了一口啤酒,这时美林又催我讲刚才未讲完的故事。
我突然很想跟江警官说说话,便示意妻子带美林回避一下。
“我和江警官有些话要说,你带美林到别处溜达溜达吧!”
女儿非常不满地瞪了我一会儿,还是无奈地牵着妈妈的手离开了。
我装作上洗手间,起身去找遮阳伞的主人。刚才那个青年还在更衣室,我避开江警官的目光,走进更衣室问他:“那边坐着的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的,就在你来之前到的。”
我回到江警官那里,坐到位子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一刻钟,我们彼此都不说话,只是面向大海坐在那里,默默喝着啤酒。
海面上吹来潮湿的风,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乌云密布,看起来像是要下大雨了。
我向他瞄了一眼,他仍然以刚才的姿势坐在那里,好像是等我先开口。
真是个让人倒胃口的家伙!
我在心里叨念着。
桌子上的空酒瓶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