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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虚梦不相信的眼神，谢雨香只得无奈的说：“你先出去吧，准备些热茶。看时辰，夫君快要回府了。”
虚梦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谢雨香，发现她好似真的没有在着急，便福了福身子，转身准备去倒茶。却没想到，刚打开书房的房门，就发现顾落正站在那里，右手微抬，好似正打算推门入内。
“老爷。”虚梦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赶紧福了福身子。
顾落也没看虚梦，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当房门被关紧，他才走到了首座，衣袍一掀坐了下来。一只手轻弹着桌面，面上划过一丝不耐。
“你要说什么？”
真的面对了，谢雨香才发现此刻是多么的难以启齿，她甚至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开始说起才好，若是直接问了，该是多么的突兀。
看着谢雨香半天不吭声，顾落有些不耐烦的站起了身子，“若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夫君是要去禁园吗？”谢雨香猛的抬头，竟是不顾矜持的抓住了顾落的衣袖。
顾落眼神一冷，他并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情，“你管太宽了。”
“夫君若是担心小姑，妾身可以一同前往，每日照顾。”或许是顾落的冷漠刺激了谢雨香，她飞速的说着，甚至不给顾落一个打断她话的机会，“小姑身体柔弱，却是需要好生静养。夫君每日忙于朝事军务，妾身身为这顾府的主母自当为夫君分忧，代替夫君照顾好小姑，待小姑养好身体后送回江府。小姑毕竟是已经出嫁的女子，又是圣上亲封的一品诰命，虽说夫君和小姑是亲兄妹，可整体待在禁园毕竟于礼不妥……”
顾落听着谢雨香的话，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紧紧地闭着。最后他终于像是忍受不了一般，狠狠地甩开了谢雨香抓着他衣袍的手，低声喝道：“够了！”
谢雨香第一次见到这样薄怒的顾落，突然之间心底生出了几许的害怕，也意识到这样的自己是否是太过鲁莽。她收回了自己的手，却是仍旧不肯让步的站在顾落的面前，倔强的看着他。
从谢雨香的身上传来一阵莫名的幽香，不同于平日里淡淡的白梨花香，而是更加深邃的，带着些许诱惑的味道。顾落觉得头有些晕，他晃了晃头，想要甩脱这种眩晕感。
“你到底知道了什么。”顾落恶狠狠的盯着谢雨香，一只手紧紧的锢着她纤细的臂膀。或许是那阵幽香的关系，他只觉得气血上涌，心乱如麻，甚至于连平日的儒雅风流都有了裂痕，那深深潜藏在心底里的野兽，即将挣脱牢笼一般。
谢雨香睁大了双眼，清澈的眼底倒映着顾落愤怒的俊脸，即便是如此，他仍旧是如同天神一般俊朗。
“妾……妾身只是……”谢雨香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她不敢说出昨日看到的一切。只因顾落现在的状态，令人毫不怀疑只要她说出口，他就会立刻扭断自己的脖颈。
顾落眯起了眼，有什么飞速的从思绪中划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谢雨香，阴冷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的底层传来一般，“你是不是看到了……”
谢雨香一听，更是浑身一颤。仅仅是这细微的一个动作，就令顾落清楚的明白，她一定是知道了，知道那隐藏着背德的秘密的禁园，更甚于，她看见了。
“忘掉你看到的一切，如果你还想好好的做着顾府的主母的话。”顾落的体温开始逐渐升高，胸口就像是有着一团火在猛烈的燃烧，令他的理智几乎要断裂。
谢雨香的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就那样看着顾落，她简直不敢想相信，那个曾今温柔的男子，如今竟然变得如此绝情。究竟是为什么！
“夫君，这是不正常的啊！你们……你们不能……”谢雨香近乎绝望的大喊，她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只觉得四周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眼前的顾落好像是变成了两个三个，重影在不停的摇晃。
“你管的太多了。”顾落一只手抓着谢雨香的肩膀，想要将她推开，却不想谢雨香脚下一个趔趄，直直的向前倒去。
顾落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接住，谢雨香就那样摔进了他的怀里。之前还只是隐约闻到的幽幽香气，此刻却在一瞬间如同爆发一般变得浓郁。顾落低下头，不知何时谢雨香的脸已经变成了顾倾城，那样的楚楚可怜。四周也好像不再是书房，而是禁园。
他爱怜的抚上了谢雨香的脸，指腹柔滑的触感令人舍不得离开。就像是着了魔，就像是被蛊惑，顾落只认为怀中搂着的是顾倾城，方才的怒意好像是从来没有一般的消失不见，现实和幻想的界限变得模糊。
怀中，顾倾城好像对他嫣然一笑，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顾落，顾落……”一声声，带着浓浓的情谊和挑逗，让他体内的燥热愈加炽烈。
“夫君，夫君？”谢雨香看着顾落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那神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眼中，就如同记忆中的曾经。她是惊喜的，却也是疑惑的。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上一刻还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她拆了一般的人，此刻竟是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
顾落的薄唇印上了谢雨香的红唇，轻轻的描绘着唇形，那样的缠绵而温柔，令谢雨香不自觉的就沉浸在了其中。
“倾城……”
自双唇中逸出的细语犹如一盆冰冷的水，浇灭了谢雨香刚被点燃的激情。她的身子一瞬间变得僵硬，想要推开顾落，却发现自己这点力气在他有力的怀抱里，几乎可以被忽略。
他就是这样温柔而有力的，每晚抱着顾倾城吗。
心中的苦涩不断的泛滥，忍不住的嫉妒让她冲动的问出了口，“落，为什么，为什么要娶谢雨香？若是真的那么爱倾城，为什么还要另娶他人”
或许她真的是卑鄙的，明知道顾落此刻很不正常，将她当做了顾倾城，却仍旧故意模仿着顾倾城的口吻，轻轻地问着，只因为想要知道那份答案。
顾落的薄唇已经沿着她细长白皙的脖颈来到了她的香肩，他细密的吻着，沿途留下了朵朵红梅。听到谢雨香的问，好看的唇形扬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谢雨香无助的抬着头，没有看到他此刻眼中闪烁的残忍。
“不过是对江清月的以牙还牙。他能为了谢雨香从我这里将你夺走，甚至不惜将你送给燕空烈那只老狐狸，我不过是娶了谢雨香……”顾落轻轻的说着，温柔的语调却像是锋利的刀刃，无情的将谢雨香的心割成了一片一片，泪水就那样顺着眼角滑落，沿着凝脂一般的肌肤最终落入了顾落的口中，涩涩的。
顾落微微一皱眉，他轻轻抱着怀中已经衣衫半褪的谢雨香，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问道：“倾城，你怎么哭了？”
谢雨香只是摇着头，紧紧咬着牙关什么也说不出来。她紧紧的将自己的身子贴在了顾落的怀中，泪水疯狂的流下，沾湿了他的衣襟。
顾落有些迷茫，他不明白倾城为什么哭了。他搂着怀中的女子，吻着她细软的发，一股淡淡的白梨花幽香传来，混沌的灵台好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一丝清灵。一瞬间他好像是从那重重的迷雾中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一般，浑身一震，猛地抬起了头。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打开，夹杂着桃花清香的春风灌入了房内。那站在风中的女子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惨白的脸色满是世界崩塌的绝望。她重重叠叠的衣裙随着清风飞扬，雪白的衣袂纠缠着三千青丝在风中狂舞，尖锐的声音划破了一室的暧昧，破碎了伪装的平静。
“你们在做什么——！”
☆、第044章 全是报应
那一眼，便是毁天灭地的疯狂。顾倾城只觉得世界正在碎成一片一片，洒了一地。谢雨香光洁的雪背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顾落那张与她那样相似的脸，此刻恍恍惚惚间竟然是变化成了那一夜江清月扭曲的脸，再一晃，最后定格在了宫中雪宴那一晚，燕空烈得意的脸。
——你以为你没有了那张迷惑人的脸，还有人会真的爱你吗！——
——你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拿什么能够和堂堂顾府夫人争？——
——顾倾城，你要不要脸！——
就在方才，虚梦去了禁园找她。她气愤的红了眼眶，滔滔不绝的为着她家的小姐抱着不平。一声声的责问在她的脑中回响，顾倾城的面色变得煞白煞白的，犹如隆冬的积雪，没有一丝的血色。她颤抖的身子如同秋风中的落叶，自书房内隐隐飘出的略显熟悉的香味，勾起了潜藏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与不堪。
——娼妇！——
江清月的那一巴掌，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也是这样熟悉的香味缠绕着她，深邃而诱惑，那是噩梦的气息。
顾落闻声抬起了眼，三月的春风还带着冬末的残凉，头脑一瞬间变得清醒无比。他毫不犹豫的推开了怀中的谢雨香，甚至连一眼都没有施舍，只是急忙的站起身子，向着顾倾城跑去。
顾落那张焦急的俊颜，在顾倾城眼中此刻早已化成了燕空烈与江清月，她几乎下意识的就转过了身子，拔腿就跑。
要逃开！要逃开！绝对不能抓住！
那些被强迫的记忆再次苏醒，顾倾城早已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的界限，她疯狂的奔跑着，近乎本能。过大的动作凌乱了她的衣衫，散乱了她的发髻，迎风飘扬的是如蜘蛛网一般密结的乌丝，还有那近乎疯狂的哭喊。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
顾落心中一疼，他的倾城，他从她出生起就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的倾城，就这样被那些人折磨得几近疯狂。那些噩梦一样的记忆，他以为这些日子已经可以让她释怀，却没想到一切不过只是自欺欺人的假象，那些发生过的，从未消失。
“倾城……是我，我是落……”顾落足下一点，身形有如行云流水，瞬间就将顾倾城紧紧搂在了怀里。
顾倾城此刻的理智已经彻底的迸裂，她的意识被自我放逐，如果现实只余下痛苦的伤害，那么久忘掉这一切吧！
她张开了小巧的樱唇，毫不犹豫的狠狠咬住了顾落的肩膀，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扩散，顾落吃痛的闷哼并不能让她松口。
——你和少将军可是亲兄妹，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令人恶心！——
虚梦的话一遍一遍的在耳边回响，她只是想要选择一个疼她爱她的人，哪怕那是她的亲哥哥，这样也错了吗？
顾落紧紧的抱着顾倾城，不顾肩膀上的血肉模糊。她的痛，他感同身受。他紧紧的拥着她，只希望她能恢复一丝清明，就如同那一日刚在禁园中醒来时一样，恢复清醒。
顾倾城紧紧咬着不松口，殷红的鲜血早已将顾落月牙白的锦袍染红。她的泪水疯狂的滑落，纤细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顾落的臂膀。
顾落就像是哄着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轻轻的拍着顾倾城的背脊，柔声哄着。不知过了多久，顾倾城终于松开了口，她看着顾落的脸，眼底有着古怪的疯狂。半响，她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弧度，那抑扬的声调却是比任何话语都要残忍而冷漠。
她说：“你是谁？”
顾落浑身一震，眼底写满了惊悚的不敢置信。他搂着顾倾城纤细腰肢的手臂变得僵硬，一动不动的就那样看进了顾倾城的眼底。
那眼底，清澄一片，毫无杂质。就犹如初生的婴儿，充满着无限的好奇看向他。
心如刀绞。
便是顾落此刻的心境。他僵硬的扯出了一道向上的弧度，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倾城，我是落。”
“落是谁？我是倾城？”顾倾城歪着头，咯咯的笑了。
“……倾城是落的妹妹，为了倾城，落什么都愿意做。”顾落犹豫了一会儿，却终究没有将那背德的秘密说出来。或许，忘了也好。倾城的心已经负担了太多太多，若此刻是神明给予的解脱，那么这份苦只要他自己来尝便可。
“……妹妹……妹妹……”顾倾城古怪一笑，没人能发现她眼底稍纵即逝的黯然。收在广袖里的手握成了粉拳，微微的发抖。
“倾城，你累了。落送你回房吧。”顾落痛苦的别开了视线，也因此没有见到方才顾倾城眼中划过的明亮。他温柔的牵起了她微微有些发凉的小手，那满布手心的汗珠却令他觉得灼烫的不敢碰触。
顾倾城乖顺的点了点头，那清明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氤氲的迷雾，如同蒙昧的天空，让人看不清情绪。
倾城，如果忘记一切能够让你好过的话，那就永远别再想起来了。
顾落转过身子，苦涩的笑容让他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那徐徐吹过的春风带着丝丝的暖意，却温暖不了他此刻犹如冰原一般的内心。
……
谢雨香跌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