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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儿这才放心,姐姐终于不会再来和自己抢情郎,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道:“那萍儿先叫你一声姐夫啦。”
李元景笑着说道:“好说好说,我也先叫你一声妻妹?呵呵,呵呵!”
何宣道尖声叫道:“不对不对,我和赵王是兄弟不是?赵王是我弟弟,他的妻子是我的妻弟;我是赵王哥哥,我的妻子是他的嫂嫂,快,赵王你管萍儿叫嫂嫂,萍儿你管赵王叫小叔。”
何宣道排字论辈排得的固然不错,萍儿犹自不服,撅着小嘴道:“萍儿是我亲姐姐,你们兄弟两个又没有血缘关系,不能从你们论,我还得管赵王叫姐夫。”
何宣道瞪着她,旋即笑道:“没血缘关系怎么了,我们赛过亲兄弟,是不赵王?不从我们男人身上论字排辈,还从你们女人身上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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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儿笑着争辩:“我才不叫小叔,就叫姐夫。”
何宣道也不想过份争执于这个无头公案里,问赵王李元景道:“兄弟打算什么时候聘娶银儿?”他心中所想,是赵王什么时候把洞房入了,我心里这块大石才彻底落地。
李元景脸色微红,道:“聘礼已下,下月初六迎娶!目前正在曲江流引布置新房,等婚典过后,把银儿接到雍州去。对了,皇兄和我商量过了,将来把曲江流引割出一块来,改造后给你做福王府。”
何宣道一喜,想:自己有了王府,倒是好得很。又想到李元景辖雍州,我是朝中武散官,今后我们兄弟见面,倒是难了。真要感谢李元景这位兄弟,确实帮了我不少忙,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我唯一报答他的,就是把本属于他的银儿,归还给了他。今后如果有机会,我倒是很想把自己的“先进知识”拿出来和他探讨,希望对他治理州郡有帮助,一方面报答他,一方面实现我的自我价值,为人类做贡献。
何宣道越想越畅快,道:“兄弟大婚,我都不知道送你什么礼物好呢!家里有些金银,送你一车可好,呵呵!”
萍儿在一边捅了捅何宣道后背,何宣道回头看了萍儿一眼,毫无心机地打趣道:“我送你姐一车金银,你捅我干什么?你送你姐什么礼物呢?呵呵……”
萍儿脸色微涨,没有答话。
李元景笑着与何宣道客套。
聊了一会,何宣道想起李世民剪须给李绩做药引的事情了,间接问李元景:“李绩将军的病,好了么?”
“好了,皇兄昨天去探看他的病,随即李绩将军便霍然痊愈!”李元景有些夸张地说。
何宣道想着李世民昨天说的话,心里明白,那番话李世民也一定对李绩说了。李绩定然恍然大悟,不再争一时之功。
李元景不假思索,随口道:“是皇兄求稳,不敢轻易将兵权交给两位将军。”
何宣道疑问道:“另一位是谁?”
李元景答:“李靖。”
何宣道不解道:“李靖不是升官了吗,何出此言?”李世民怕李绩兵权太大而威胁江山是有可能的,那李靖呢,明明是提拔重用了嘛!
李元景笑道:“恕我直言,兄长,你没有做过官,不谙为官之道啊!这里我并无对你不敬的意思,我实话实说吧,希望对兄长有启发。”
何宣道知他所言皆是实情,不敢半分托大,道:“请兄弟点拨一二,愚兄愿闻其详。”
李元景推心置腹地道:“李靖本是隋朝大将,你应该知道吧?隋亡之后,父亲要治其死罪,皇兄赏识他的将才所以求情得以救之。许是报恩吧,在玄武门之变时李靖按兵不动没有给皇兄造成更大的困难。颉利初围长安时,李靖立了战功,后来,皇兄又借口让他牧马三年以备北伐之需,他也欣然领受。这次得胜回朝,你看不明白?”
何宣道傻傻地摇了摇头,他对官场和战场的事情,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皇兄意识到李靖的兵权过大会对大唐产生影响,所以谴了长孙无忌去封李靖为右仆射实际上就是驳了他的兵权,一品二品都是荣誉虚衔,他原来的三品官职才是实受啊!明升暗降不说,还有意不升李绩的官职,造成二人不甚和睦,形成一定的牵制力,避免其结成集团……”
李元景顿了顿,笑道:“说实话,我挺佩服李靖,不管是被委以重任,还是流沛朝野,他都能够经受得起考验,委人以诚,得之以信,做到军人不干政,坚持操守。这一点要比李绩把得牢,比李绩要强很多呢。”
何宣道听了这番话,才恍然大悟,简直可以说是目瞪口呆:原来李世民对哼哈二将也是胡萝卜加大棒啊,二将舒服不了哪儿去!李元景对我真好,把这么私密的话都吐露给自己了,刚才那些话,李世民听去李世民不高兴,李靖听去李靖不高兴,李绩听了李绩也照样不高兴。
难怪入城受封之前,李靖在树下叹息,被我问起,只是应付说被蚊子咬了云云,原来他也知道圣上对他是有戒心的爱。
“一将功成万骨枯”,人人说李世民大度坦荡,谁真正能知道一代明君李世民是否真的能够做到心怀坦荡?有利的时候,不妨去坦荡;没利的时候,为何不放弃坦荡?
李元景没把他当外人,俨然在探讨为官用人之道,对于何宣道来说,已经惊为天人之语。
李元景走了,笑着让何宣道别忘了参加下月初六的婚礼。
何宣道与他客套说:“我可不敢忘,要是忘了你割我的脑袋。”
何宣道知道越多,心里越发忐忑不安,他还不知道性格决定命运的道理,仍在瞎琢磨:按理说,自己有这么荣耀的身份,应该高兴才是,可他觉得一切来的太顺利、太突然,现在虽然身份高贵了,但依然找不着感觉,觉得自己还是草莽小虫,觉得自己还是漂在水面的无根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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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现在忝为将军,但是不敢欣然受之,更不敢觉得自己文武双全了。历史上,不学无术却位居高官的人不计其数,他们都可以混的很好,而轮到自己,为什么心里经常发慌发怵?面对熟知而又未知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真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将走向何处!人不能控制自己的命运的话,将是十分可怕的!是自己太年轻吧,或许等到自己四十岁的时候,一切自然都会好的。
李元景走不多时,又有人来探望何宣道来了。人未至,何宣道仿佛有感应一样,对萍儿说:“快帮我梳梳头,待会还有贵客。”
这厢刚梳头完毕,云扬公主便到了门外。
“王兄好。”云扬公主不再叫他“将军”。
别说是“王兄”,就是叫“亡兄”,何宣道也会欣然接受,这个美丽的公主,竟然只能做自己的妹妹,他依靠在病榻上,垂头丧气地道了句:“郁闷。”
云扬公主不明所以,问道:“王兄说什么?”
何宣道才知自己失言,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句:“御……妹。我刚才在向你问好。”
云扬公主问了问他的伤是否好些,何宣道说好了些,暗想萍儿的金创药到是真有奇效。
云扬公主又道:“感谢王兄那日间舍命就我父亲。”
何宣道一呆:那夜凌烟阁,我明明是救你,你怎么说我是舍命救李渊?李渊可以这样认为,你怎么也这么说?是你楚楚可怜地拉住我,我才没被萍儿带走,回身为你挡了那一剑,你虽然嘴里道谢,却怎么一副心里并不领情的神态?
何宣道心里一痛,甚于剑伤,暗道:罢了罢了,再去认真计较,也无多大意义。云扬公主的身份是令人郁闷的御妹。
萍儿已经纠缠在云扬公主的身边,道:“妹妹好香,不知身上佩戴什么香料?”
何宣道一呆,萍儿怎么管大她五六岁的公主叫妹妹?又一想,她跟着自己辈分去叫,也无不可。
云扬公主身上是隐隐发出幽幽的青草鲜花的香气,煞是香甜,不知是何种名贵香料。何宣道这时也闻到了,使劲嗅了嗅。
云扬公主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萍儿的话。
萍儿兴趣更炽,问道:“难不成是体香?”
云扬公主脸色微红,不置可否。
萍儿毛手毛脚地去抓七云扬公主的手腕,惊叫道:“妹妹这条白玉手镯真漂亮死了,是和田玉么?”
云扬公主只是淡然道:“兄嫂说笑了。”
萍儿笑道:“这玉真纯净。嫂子也很喜欢。”
何宣道惊异于云扬公主的淡定,也惊诧于萍儿的举止她的问题虽然都是小女人的庸俗问题,总算没有胡乱争风吃醋,不像上次凌烟阁里和公主“顶牛”。萍儿的主动与她示好,虽然是真情不是假意,但何宣道心里依然不是滋味,觉得她幸灾乐祸,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兄嫂”身份。
对于云扬公主的简略言谈,态度之不冷不热,以及遇到问话也是淡淡一笑处之,何宣道有些看不懂了。暗想:难道公主嫌弃萍儿言语粗俗多有冒犯?那么我何宣道亲自来,好好和你谈谈,咱们兄妹虽然早就认识,但是真正的聊天没有过,这还是第一次。
想到第一次,何宣道竟然感觉有些拘谨,仿佛初次约会女朋友,想了想,才出言蠢笨地问道:“长安城附近哪里好玩?改天咱们一起去玩玩吧?”
云扬公主初时微愣,对游玩之邀请全然不放在心上,微笑着摇头不答。
何宣道虽然知道云扬公主不会和自己发生任何感情故事,但是心里仍有与之接触交往之愿望。天使爱美丽,男人也爱美丽。这样美丽的公主,傻子才去疏远她。郭靖为何爱黄蓉不爱华筝?陈家洛为何爱香香公主不爱霍青桐?因为她们不及前者漂亮。
何宣道仍不死心,又想到一个可以吊足她胃口的话题,道:“等我伤好之后,咱们招募些喜好舞蹈的人,经常开些舞会,交谊健身。”
云扬公主还是没有接过话茬,她的话却还是回到了最初的严肃话题:“若不是王兄理会妹妹心意,不畏强虏守在父皇身前,父皇险遭不测。如今我大唐四周虎狼啸聚,我恨自己不是男子,无法为父兄扫除祸患!”
何宣道一听,登时怔住了!
好一个“我恨自己不是男子,无法为父兄扫除祸患”,这是何等的胸襟和抱负啊!自己身为男人,只知关注她身上的香味到底源于香料还是体香,玉手链是否好看,乃至邀约她游山玩水,全然不思国事,怎及她心忧天下!
小小一个弱质女流,气度竟然丝毫不逊李世民、李元景。
何宣道色惭,一时间无以为对。
萍儿也缓缓放开她的手臂,目光离开她那挂纯净的手链,退到一边坐下,不再吭声。显然,她也听出些什么来。
云扬公主叹息道:“上苍悯人,就不该让两国百姓毁于战火,其实两国人民为什么不能和睦相处,为什么互相征伐,战乱不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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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何宣道可回答不出来,嘟囔着:“因为,因为……”只限于因为所以而已。他可以深切感到,云扬公主不仅有李世民那样的宏远抱负,更有悲悯与平和之心!
何宣道初见云扬公主,心里隐隐有亲昵之心,不料与她交谈三句话,便张口结舌,败下阵来。说白了就是有些想泡她,但是一交锋就感觉配不上她,也泡不上她。
云扬公主道:“那夜是我第一次见到杀人,是我第一次见到人居然可以如此凶残。为什么非要这样啊!难道屠杀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么?”
何宣道隐约想起,自己用酒杯当暗器打翻突厥兵的时候,她是身后道了句“你打得太狠了”,当时不知是赞是怨,现在总算知道了,是怨。
即便如此,何宣道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执刃相向,生死对峙,岂容半点含糊?道:“战争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之一,面对凶暴,唯有男儿热血。”
何宣道说完,觉得这话给自己挣了一些面子,低落已久的目光再次向云扬公主看去。
“除了以暴易暴,消弭仇恨的最好办法是和亲啊。为了国家,为了两国百姓,云扬愿意远嫁,云扬早就做好了要去任何地方的准备……”云扬公主幽幽地说道,目光还是那样的从容,那样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