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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未曾亲见，但如此推测，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无二，让月岚如霜浑身一震，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当初月岚如霜被父亲的要求所困，一直无法突破剑窟第一层，后来得风子岳勇往直前的点醒，这才一路突破，这让一直对她的武学进度有着掌控的剑霜吟也吃了一惊。
如今只是一声惊呼，他却借此推断出了大半的真相，北星河之主的智慧，是与武功相提并论的一绝！
月岚如霜在父亲面前大气也不敢出，全无平日的大小姐风范，剑霜吟每说一字，她就身子一颤，仿佛是很畏惧的样子。
“你不必害怕！”
剑霜吟微微一笑，“你和这小子是朋友？不错，你很有眼光，他可说是真正的为剑而生之人，就算是韩王孙，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取他的性命……这一仗，还有的打呢……”
“交这样的朋友，不丢人。”
如果风子岳的实力再差一点，或许他就要忍不住出手教训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但这小子的实力，已经到了让剑霜吟都能够认可的地步，那就反过来可以夸一夸女儿的眼光了。
月岚如霜的眼睛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是……父亲大人，只是不知道这一战的胜负……”
剑霜吟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你倒是很关心这个小子啊……这一战，还是看不清，本来好韩王孙的武功远在这风子岳之上，他又受了重伤，应该是韩老头必胜的局面，可是……”
可是有些东西，即使是北星河之主也看不清。
不知怎么的，总有一种风子岳不会输的感觉。
韩王孙的武功，已经在渐渐地展示开来，他掌风震荡，却酝酿着一股浓厚的剑意，显然是在面对星河宇宙之心的时候，也同样感悟了自己的剑意。
一掌挥出，万物繁生，繁复无比！
创生！
韩王孙所得的剑意，竟然是星河之中最为神秘的创生之道！
玲珑婉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韩王孙这样的领悟，也是在她的帮助下取得，若不是太阴素经的玄妙之门引导，以韩王孙的性子，也不可能悟出创生之剑道。
即使是强行灌顶，玲珑婉仍然担心这老头儿不能完全掌握这剑意，那这一次来就又是白费了。
但如今看来，韩王孙这掌中蕴剑，催生万物已经深得其妙，炉火纯青。
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头儿垂名星河宇宙这么多年，也不是吹出来的。
凭着这一剑，应该能够压制住风子岳了。
她抱歉地望着风子岳，这少年的成长远远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会在这问心剑典的争夺大战上遇到，更是她所没有准备的。
可是基于她对韩王孙的承诺，不可能不尽力帮忙，这可就亏欠了这位小朋友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还年轻。
即使今天败北，日后仍然有他的机会。
“放心，以后姐姐也会帮你找一个机缘，找到突破最后一步的机会！”
玲珑婉妙目流转，眼波在风子岳身上打了个转，心中却已经下定了决心。
风子岳却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此刻的他，心中已然抛弃了一切杂念，甚至无法感觉到韩王孙剑意中的生机。
他所能见的，只是单纯的剑。
他看不到变化，只能见到从韩王孙的方向刺来的虚幻长剑！
挡！
不假思索的，风子岳横剑一封，仿佛是疯魔一般，自顾自地舞起剑来！
“他这是怎么了？”
燕落红尘和湮无霸怔了一怔，风子岳这一封古古怪怪，平平常常，是最简单的手法，他就用此来应对韩王孙的无上创生剑意？
“他……他是不是伤得糊涂了？”
围观之人正在惊诧，却见韩王孙皱了皱眉头，反手一拍，竟是自己收回了攻势，左手轮转，重新出了一招。
“咦？”
这下众人越发看不懂了，只见风子岳仍然是不管不顾，只是举剑一撩，韩王孙慌忙变招，又是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相隔还有数丈，如此各自出招，却一点都不像是交手的样子。
韩王孙的剑意深奥神奇，风子岳的剑招却是极致平凡。
按照道理来说，韩王孙一招之内，就应该能将风子岳击败，但现实的情况，却是平分秋色，直到数十个回合之后，依然分不出胜负！
第三千零三章看破虚空，还原本性！
剑霜吟双眼一挑，目光之中迸现出一丝喜意！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能够体悟到剑道如此境界，真是了不起！”
“看破虚空，还原本性！”
“剑，终究只是剑而已！”
他放声大笑，轻轻地捋了捋胡子，眼中期待之意，更是明显。
剑，终究只是剑。无论是怎样的剑意、变化和玄奥，终究还是落到剑招之上，如果能够看破一切，还原本性，那眼中所见的一切，不过是一柄柄攻来的长剑罢了。
“……前……前辈，这……这是什么意思？”
湮无霸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地开口向剑霜吟询问。
慑于剑霜吟的积威，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也不敢冒昧开口。
“哼！”
剑霜吟白了他一眼，微微摇头，“这种东西，却不是你这个境界的少年可以知晓了。”
他眼皮一翻，看了看同样疑惑不解的自己的女儿，冷笑一声，“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做个比方。”
“比方？”
燕落红尘神色一肃，知道剑霜吟所言，必然是极为重要的武道至理，当下正色行礼，“剑前辈，还请不吝指教，后生小子，感激不尽！”
剑霜吟点了点头，忽然反问。
“你们几个，有没有学过画的？”
“学画？”
燕落红尘、湮无霸和月岚如霜三人面面相觑，剑守老人抱着兄弟的尸体，一直看着那边的战场，根本对这边毫不搭理。
最后还是燕落红尘点了点头，“小时候学剑之前，先学了三年的画，以求得画中之意，融于剑道……”
“嗤！”
剑霜吟冷笑一声，“你们燕家那些鬼把戏，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好在你天资惊人，才能突破。”
“剑就是剑，所求者纯，什么融入画意之类，统统都是狗屁！”
对燕家的祖传绝艺，剑霜吟毫不客气地批评，不过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资格，燕落红尘还不敢反驳，只得点头称是。
“不过你总算学过画，那可知道要画出一副好画，最重要的是什么？”
总算剑霜吟又转回了原来的话题，燕落红尘怔了一怔之后，却一时瞠目，不知北星河之主意所何指。
剑霜吟原本也没打算他回答，冷哼一声，“什么年轻一代俊杰，白痴！”
他自顾自地摊出手来，向着面前指了一指。
“日月、山河、楼阁、人物，都是变化无穷，立于天地之间，活灵活现，与画轴之上的平面大不相同，怎么能将这些立体的东西，压在薄薄的一张纸上？”
燕落红尘皱了皱眉头，“画技师父传授过透视之法……”
“都是狗屁！”
剑霜吟喝骂一声，冷笑道：“其实最简单的，想要画好一副画，就得将眼中看到的一切，看成一副画！”
“看成一副画？”
燕落红尘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剑霜吟冷冷一笑，又指了指前面，“在你眼中看来，一切都是立体凹凸有致的，但其实，这都是错觉……”
“错觉？”
这几人更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剑霜吟是在说些什么。
“其实天地万物，投影在我们的眼中，只能形成一个平面，你所感觉到的立体感，只是你身体和其它感官带来的错觉罢了。”
“若是只以一双眼睛来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平面。”
“而真正的画者，就是能够将一切回归于原点，排除所有的错觉，只将自己眼中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
“他所见到的，无非是色彩、明暗、点、线、面！”
“将这些如实地落在笔端，就是一副画！”
“栩栩如生，与真实一般无二！”
他这几句话饱含哲理，燕落红尘等人，禁不住都陷入了深思。
“前辈所言，我若有所悟……”湮无霸壮起了胆子，开口询问，“前辈的意思，莫不是说，无论剑意如何玄奥莫测，但在那风子岳的眼中，其实看到的只是最基础的东西，他只要应对这些最基础的东西，所以就只要使用最基础的剑招？”
“不错！”
剑霜吟赞许地点了点头，“总算不是太蠢。”
看破虚空，还原本性，剑道到了极致，原本也是返璞归真，但是创生的剑意何等繁复，蕴藏的攻击手段，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但无论如何，都无法脱出剑的范畴。
于是对于此时的风子岳来说，他所见的，就是一柄柄长剑的袭击。
越来越快，越来越威猛。
但仍然可以挡！
他手腕翻飞，出剑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几乎是不假思索，完全是靠着本能的反应，来化解不间断的攻势。
“能够以这样的法子来应对，这小子的剑道修为，真的已近极致，只怕就算是问心剑典，能够教给他的东西也不多了……”
“不过……”
剑霜吟还是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样的用剑法子，对本身素质的要求太高，这小子的基础再厚，功力再深，又怎么可能比得过老不死的韩王孙？”
“这一战固然精彩，他却是必败的！”
将无比复杂的剑意和剑招，分解成最简单的动作和变化，以最简单的方式来应对，那需要的就是速度、力量和反应。
一开始的时候，身体也许还能够跟得上，但时间一长，那巨大的消耗，又岂是一般人能够经受得起？
就算是风子岳没有受伤，也应该耗不过韩王孙，何况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他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
剑霜吟这次已经看准了胜负，他也并不着急，只是慢悠悠地等待着结果。
天数之七的剑典之战，差不多已经要到了尾声。
再耐心一点就好了。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需要的耐心竟然是那么多。
他需要等待结果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一些！
——风子岳与韩王孙这一战，已经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
即使是在问剑山庄之中，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但这么久的时间，也足够让人不耐烦了。
风子岳，仍然没有露出败相！
“这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剑霜吟，就连玲珑婉也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呼声。
只有楚狂人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第三千零四章轰开界限，问剑传承！
“赢就是赢，有什么胜之不武？你对剑的理解，本来就已经胜过我一筹，我想靠一把年纪积累的根基获胜，是我不好意思。”
韩王孙也算是豁达，摆了摆手，朗声长笑。
“虽然不能得到问心剑典，但能够见识到你这样的剑法，老夫这一趟来得也算不枉！”
“我去也！”
他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甚至都没有跟玲珑婉打一个招呼，身子一晃，空中的虚影就消散于无形。
在天数之七比斗结束之前，他固然无法离开至高剑殿的范围，但不想再在这高空之上丢人现眼，那还是做得到的。
“韩老！”
玲珑婉急呼了一声，眼见他的虚影消失，也只好苦笑摇头，她看了一眼有些局促的风子岳，笑道：“小兄弟，你不必担心，韩老是姜桂之性，他输给了你，只是一时羞惭，却并无怪你的意思……”
韩王孙奔走星河，想要找到突破之机，实在没有办法才来这问剑山庄，不想败于风子岳之手，几乎可以说是最后的期望被打破，所受冲击实在非小，但他乃是豁达之人，绝不会输了迁怒于人，对风子岳也是颇为佩服。
这一点，玲珑婉看得明白。
“你现在不必管他，让他自己在大殿之中静一静也好。”
她微微一笑，纤纤玉指却是指向了风子岳最后一个对手。
“现在，挡在小兄弟获取问心剑典之前的障碍，就只有……”
“——这一位了！”
楚狂人！
如今空中虚影尽皆消散，天渊无常、萧隐、大牧祭、韩王孙，皆可谓一世之雄，但他们都已经败在风子岳的剑下。
玲珑婉不会参与争夺，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楚狂人。
“哈哈哈哈！”
古袭人发出一阵长笑，“小少爷，恭喜你，主公果然是没有看错人，这什么劳什子问心剑典，也只有小少爷你有资格继承……”
“本来主公倒真的想跟你打上一场，凑足这什么天数之七。”
“不过……”
他忽然诡秘的一笑，与此同时，楚狂人缓缓地举起右手，握紧了拳头，尽是一拳朝着虚空之处轰出！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撞击之声，风子岳和玲珑婉只觉得浑身巨震，仿佛这一方天地被打散了一般，在那空间之中，竟然是出现了一个斗大的破洞！
湍急的气流之声响起！
“什么？”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惊呼之声此起彼伏，就连玲珑婉和在外的剑霜吟，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楚狂人这一拳，竟然是轰破了至高剑殿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