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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孤桐到底身为地主,看了她这副样子,觉得有安慰一下的必要,道:“花
女侠是盟主选会中最年轻的人物,日月正盛,又何况几年来的业绩大家都很佩服,
依我看,盟主之位早晚会是囊中之物,似可不必在意这一时一事的得失。”
花著雨冷冷道:“得失我是不会在乎。我只奇怪大家为什么偏要选一个死人
做盟主?难道四年前的教训,还不够么?”
谢孤桐心中一痛,道:“四年前的故事,在下今日是断不会再让它重演了。
明天就是武林大会,在下的意思,大家这一夜干脆不要回房了,不如就在这间密
室里坐以待旦。如果没影子要对付的是未央山庄,今夜一过,明天便是武林大会,
大会完毕,大家离开未央山庄,没影子也就不会再借未央山庄的题目,来跟大家
生事。不知这样处理,陆盟主意下如何?”
刚刚荣升为盟主的陆上元还未答话,花著雨倒又接嘴了,道:“这样处理,
表面上看去倒还可行。莫不成面对着大家这么多双眼睛,没影子还能肆虐了不成?
只是,这样一来,没影子止步不行,谢庄主的父仇,可就从此难得报了。”
谢孤桐让花著雨给说中了心事,表情一时有些惨淡,微微苦笑了一下,道:
“何尝不是呢?都说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瞒花女侠,本来我是想借着这个机
会,诱敌深入,一洗深仇的。可惜事到临头,又有些患得患失。真不知是父仇重
要呢?还是先父留给我的这个未央山庄重要?为了这个未央山庄,我暂时还真不
能这么着兵行险着。”
“只是眼下这般处理,就不是兵行险着了么?”花著雨冷笑道:“那你们在
这里打坐吧,本姑娘可恕不奉陪了。”
她也倒是干脆,一句话说完,手上兵刃一收,又再插回靴筒,更不打话,离
座、起身,鹿皮靴子踩着地面,托、托、托,直到墙边,一手推开密室大门,头
也不回地就走出去了。
谢孤桐见她去了,不好强留,也没奈何,只得指挥余下诸位围着陆上元,在
室内密密地坐成一个圆圈。虽说花著雨刚才的质疑在一定程度上震动了她,可是
谢孤桐看着眼下这般天衣无缝的布置,还是不管从哪一方面,都不大能够想得通,
这二十几双雪亮的眼睛一起盯着新任盟主身边的任何动静,围成的人圈又隔断了
外界与陆上元之间的联系,这下又怎么可能,再发生四年前的惨祸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密室内静得可以听到二十几个人长短不一、轻重不等
的呼吸声。夜,不知不觉间,已经深了。只是谢孤桐却没有丁点困意,只管紧紧
地盯着陆上元,一丝一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又怎么敢掉以轻心呢?四年以来,父
亲留给她的未央山庄已经饱受了挫折,如今,山庄的前途更是一线不绝如缕,就
只是紧系在今晚这一夜之间呵!
陆上元也没有困意。如果一个人明确知道,自己就是杀手的目标,只怕也是
难得有困意的吧?但是他却不能象谢孤桐一样,瞪大了眼睛,跟这一圈朝他瞪来
的眼睛对视。简直不能设想那样的尴尬情景。唉,堂堂一派掌门,在没影子的威
胁下,落到眼下这种被二十几双眼睛死死盯住的处境,也实在是够难堪的了。在
这样的处境下,他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垂下眼皮,注视着自己的手。他的手握着
抽开一寸的剑,剑横在膝上。虽说没影子还不知在哪里,这样做未免有些过敏。
但因为对手是没影子,周围的二十几双眼睛里,也就没有任何一双,从眼神里露
出,他这样做乃是多余的评价。
陆上元的剑,最终没有抽开。这一夜从头至尾,并没有什么事发生。当曙色
透过房间顶上隐密的透气孔,而射进来第一线光芒的时候,谢孤桐长长吐了口气。
这样的结果,老实说,在花著雨以那样肯定的语气,质疑过之后,还真有点出她
的意料。然而,却又当然在意料之中。不管怎么说,这一夜终于平安过去了。天
保佑!
“陆盟主,”谢孤桐微微一笑,道:“天亮了。”
陆上元仍在注视他的剑。他的剑也仍旧抽开一寸,横在膝上。
谢孤桐刹那之间,象是被一道冷电击中,全身发麻,大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陆盟主!”
陆上元的神情,仍旧是那么地专注。专注得让人不能接受,他已经是个死人
的现实。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无动静之中,他怎么至
于,就这么好端端地死了呢?
朱三笑验了半天的伤,最后终于查出来,陆上元死于心脉受损。也就是说,
最迟是在昨夜,陆上元的心脏部位受到了致命性的攻击。但偏就是在昨夜,陆上
元在二十几双眼睛的严密监视下,并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被人攻击呀。然而,他毕
竟又是受伤身亡了。这两种因素结合在一起,便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
发动偷袭,一击致命,竟令陆上元连表情都没动一下的人,是个隐形的没影子。
而且,此人武功还极其高明,以至于在密不透风的人圈中跳进跳出,穿梭室内,
竟连二十几个江湖上的顶尖高手,都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有这样武功的人,在当今的江湖,无疑是屈指可数,不过统统包含在盟主选
会之中。所以当朱三笑遇到这样的问题,不用说,第一个怀疑目标,便直接指向
昨夜一夜失踪的梅花妆花著雨。虽说眼下还没有任何确证可以指证这位目空一切
的西北王,但是好的捕快自然懂得在必要的关头,也该搏命赌上一把。朱三笑如
今,便决定赌这么一把了。
“花女侠昨夜怎么不和大家在一起呢?”朱三笑似乎是很不在意地开了口。
花著雨一挑眉头,道:“切!我哪有那个闲功夫,来陪一个死人?”
朱三笑“哦”一声,道:“在那个时候,花女侠就已经那么确定,陆盟主是
个死人了么?”
花著雨冷笑道:“只可惜光我确定又有什么用?哪个信我?”
朱三笑道:“只不知花女侠为什么会那么确定?”
“你这是什么意思?”花著雨声音提高了八度:“审问我?”
朱三笑解释道:“不好意思,身为捕头就有捕头的难处,虽然是例行公事,
总也难免让人家不愉快。可说来说去,谁教花女侠身上,颇有疑点呢?”
“我有什么疑点?”
朱三笑微微一笑,道:“四年前,孔盟主一案花女侠总是知道的了?孔盟主
一死,谁是最大的获益者?”
“我喽!如果你指的是我收下了他的西北地盘。”花著雨答得倒也干脆。
朱三笑又一笑,道:“那现在,陆掌门再一死,昆仑派群龙无首,谁又将是
最大的获益者?”
花著雨一拍掌,道:“着呀!多谢你提醒了我!我这一回去,第一件事,一
定就是大举南下,吞并昆仑派!”
“吞并昆仑的事,可以以后再说,”朱三笑微笑道:“从目前来看,花女侠
身上,还有最后一个疑点——为什么昨夜大家都在,你不在?”
花著雨总算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因为昨夜我不在,偏又武功最高,
所以最有可能化成没影子,进来杀人?”
“除了花女侠武功是否最高,那是江湖上的事,在下不敢妄下定论之外,其
他种种,基本也就是我目前的推测了。当然,”朱三笑道:“如果花女侠能够找
到证人,证明你一夜都有人陪伴,未曾离开,那我这个推测,也就自动作废。”
花著雨冷笑道:“我倒是一夜未曾离开过床。不幸的是,这东西可不会替我
作证。不过,朱捕头,你的猜测虽然非常合理,让我自己都开始有点怀疑自己了,
只可惜,它仍然还是建筑在一个并不成立的假设上。那就是,你假设我是没影子,
所以可以无影无踪地进来杀人。可我并不是没影子呀!”
“事实上,”朱三笑缓缓道:“你、就、是、没、影、子!”
一屋子的人,一听这句话,顿时都呆了。花著雨更是几乎跳了起来,叫道:
“你说什么?”
朱三笑不为所动,继续道:“八月初九,鄱阳湖畔,无明寺,花女侠,你到
那里去作什么?”
花著雨一呆。
“是去会见另一个没影子吧?”朱三笑紧紧逼上。
花著雨依旧默然。半晌,忽然道:“你怎么知道?”
这句话一出,效果简直比朱三笑直指她是没影子的那句话更激烈,只见满室
大哗,顿时轰动起来。朱三笑暗暗吁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这一赌,却是赌对了。
假使花著雨到此时还不承认,那么他手上,便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亲眼目睹花著
雨隐形。但是这最后一张牌,其实也很不保稳,假如花著雨死命抵赖,而他的话
又无人旁证,事情不还是一个僵局?好在雏儿毕竟只是雏儿,还没等他用上这张
牌,就已经支撑不住,现形了。
事情到这地步,朱三笑也就犯不着再把最后那张牌抖出来了。他只是非常甜
蜜地微笑着,显得很有莫测高深的震慑力,道:“因为你是一个没影子,所以,
我的猜测便都一一兑了现。是你先借故离开,而后,再隐起身形,潜入密室,人
不知鬼不觉地,杀了陆盟主。”
花著雨冷笑道:“就是我杀了他,那又怎么样?你以为我是谢天水么?只因
为死了个人,就会挥剑自刎?可要搞清楚了!姑娘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翻天
覆地、翻江倒海的梅花妆花著雨是也!呔,人就是我杀了,那又怎么样?难不成
就凭你们这些老态龙钟的窝囊废,也想拿住我?做梦!姑娘今儿倒要看看,我就
在这里,哪一个敢上来?”
西北王这么一恼羞成怒起来,顿现威镇大漠的王霸风采。满屋子里的人,本
来都已做好了擒拿准备,让她这一喝,竟不自禁地有些畏缩。一时只有谢孤桐悲
愤交加,大叫一声:“我跟你拼了!”飞身冲将上来,一掌迎面劈过。
花著雨虽然气壮,却也觉得跟谢孤桐对垒,情理还是有些不合,一闪身避了
开去。这一避,却避到了丐帮帮主元大同的方位。元大同一句话害死了陆上元,
此时不用说正在难受,当下也不客气,直通通便是一拳。花著雨也不多话,同样
一拳挥出。两拳击个正着,古喳喳一阵骨胳碎裂的声音。
还没轮到旁人分清是谁的骨头碎了,左侧峨嵋掌门天思已经一拂尘打来。花
著雨一挥腕,尘丝倒飞,直扫天思面孔。天思猝不及防,慌忙松掌后跃,还没落
地,身后便是一声惨叫,却是撞在了指骨碎裂的元大同身上。天思急切中一拧身,
好容易站定,但听叭答一声,却是她的拂尘也同步落在了地上。
花著雨两招之内,便击伤江湖上排名第六的丐帮帮主,并迫得峨嵋掌门兵刃
脱手,这一下,才总算显出了先前那“武功最高”一句话不是吹牛。也让其他人
更进一步看明白了,为什么昨天会觉得这个年轻姑娘极具威胁,从而引起大家的
集体压制。清尘身为盟主选会的会长,负有替江湖除残去秽的重任,面对这样一
个厉害之极的没影子,这时却不借口老朽了,也是拂尘一挥,横扫过去。
花著雨顺手抓过谢孤桐刚扫过来的天蚕冰丝,往上一架。清尘看看就要跟谢
孤桐拼上,急忙收招。谢孤桐看看形势不对,急道:“道长,这里地方太窄,咱
们逼她出去!”
花著雨一声长笑,道:“便出去又如何?”一挥手,又把谢孤桐的丝练扔了,
掌挥指击,破开乱纷纷一堆拳脚阵,向门边扬长而去。谢孤桐紧紧追来,甫出门
口,便是一个纵跃,一掌打来。花著雨欲要避开,一扭头,看见谢孤桐眼神古怪,
微微一怔,迎了上去。
两掌无声无息交在一起。谢孤桐忽然低声道:“往南十里落英谷,等我。”
花著雨一怔,只觉谢孤桐看似薄弱的掌力忽地潮一般涌来,推在她掌上,轻飘飘
地把她推了起来,落到十余丈外。花著雨得了这一声,当下也不再恋战,只一声
长笑,湖蓝衫子迎风飞舞,径自飞出院墙去了。这一长趋直去,又显出她不止武
功最高,连轻功也是人所莫及,等余下众人纷纷越出墙外,茫茫大地上,渺渺笑
声中,已经失去了那飘摇若仙的蓝色人影。
为君试解梅花妆
落英谷在冬天有点名不符实,少的就是落英缤纷的绚烂景象。山坳虽然避风,
呆得久了,却仍然能够感受到冬月里的寒气阵阵袭来。要不是花著雨武功高明,
寻常人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最低限度,手脚也得失去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