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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克爱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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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和张文正回来的时候,北京的天气出奇的好。房顶上积了一冬天的雪开始溶化,雪水流了一院子,大姑夫用一把长把儿笤帚将院子里的雪水朝着院子当中的下水道口扫。一边扫,房顶上的雪水一边朝下流,真不知道大姑夫是不是要这样循环往复地扫下去。    

  小姑站在我的屋子里看大姑夫扫雪,嘲笑大姑夫说他可能是要借此锻炼一下身体。大姑夫直起腰的时候,小姑悄悄对我说你看他出汗了。快到中午的时候院子里的水流得像河似的,大姑夫不再扫了,他站在北屋的廊檐底下,一只手撑着笤帚,一只手插着腰,满脸通红。这时候大姑在屋里敲玻璃让大姑夫进屋去,大姑夫进去不到三分钟就出来了,径直朝我屋子走来。走到门口并不进来,站在门口说让小姑到大姑那里去一趟。    

  小姑回到我屋里的时候,手里攥着一个信封。我问她是什么,她说是大姑给的红包,大姑竟然知道她结婚了。我说这有什么稀奇,无非是大姑夫告她的,她对结婚理解与否就令当别论了。小姑说得了,她还问了张文正的情况,一点也不痴呆,还嘱咐我要好好过日子,像她和大姑夫那样。我笑了,说,看来大家都有当榜样的欲望。小姑说她就没有,说着就严肃地对我说千万别结婚,后悔莫及。我说还用你来告诉我,我又不是没结过,以后是不会再结了,当然,想结也是不可能的了。    

  余利打来电话,告诉我蓓蓓他们出国的事正在办理,问我没改主意吧。我听了叹口气,我还有什么资格改变主意呢,我能不能活到他们办完出国手续都难说。余利说我总那么悲观,要是都像我这样世界不就完了。    

  晚上张文正来了,我问他结婚后小姑是不是就要搬走了。张文正看着小姑只是笑,却不说什么。小姑说,走什么啊,走哪去,我哪都不去,就住这儿,谁不愿意住这,谁别住。张文正说,我也没说不住这儿呀。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张同让你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如果身体状况好,就考虑开始化疗了。    

  第二天一早我给张同打电话,约去医院的时间。张同说现在就可以去,我看了看表八点一刻。


第二部分21克爱情 10(3)

  到了张同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一抬头看见门上贴了一张不干胶纸条,写着:小萁:我临时有个手术,大约一小时,等我。    

  我在医院宽大的走廊里来回溜达,走过我身旁的大多是些穿病服的病人,他们有的步履艰难目光呆滞,有的面容枯槁头发蓬乱;而那些“白衣天使”们却脚步轻盈、神态自若,我想,他们的这种安详,是建立在对于死亡和疾病司空见惯的基础上的。这时,迎面推来一辆    

    

车,病人的头已经用被单完全蒙住了,不用问,人已经死了。让我吃惊的是走在一旁的除了一位个子矮小的护工外,那个漂亮的护士竟是王丽。王丽也看见了我,冲我招手,我问王丽一大早就往太平间送人啊。王丽说谁让她一大早就走呢,再说也是姐妹儿一场。这时我看见了从绿色的被单下露出了半截儿雪白细腻的胳膊,以及胳膊上那个丝线编织的耦合色手镯,由于失去了血色,更显得涂抹得细致的大红色指甲油耀眼夺目。我的心一沉,轻声问,是施嫱?好像她正在熟睡,怕惊扰了她。王丽点点头,并不停下来。我下意识地跟着她们走,一直到了电梯旁边,我不知道我这样跟着有什么意义。我们都站在有些拥挤的电梯间等电梯,王丽说小萁你不要跟着我们,太平间在地下二层,再说也不让一般人进去。我点头,走近王丽伏在她的耳朵上对她说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施嫱。王丽很疑惑,她朝四周看看,周围都是忙着看病的人,要不就是住院病人的家属,总之都是活人,而我要在这些匆忙的活人中看一个死去的人。    

  王丽还是点了一下头,我便轻轻地撩起床单的一角儿,虽然我心里有准备,还是被施嫱的苍白吓了一跳,她的皮肤比活着的时候细腻得多,表情一点都不痛苦,嘴角处甚至还流露出一丝笑意,这让我多少感到一点欣慰。我看见一缕头发挂在施嫱的右边脸颊上,就想帮她弄整齐,恰在这时电梯来了,王丽让我靠边,然后将被单盖好直直地推进了电梯。周围的人不知道车上的是死人,还是并不在乎,反正他们的神情都十分坦然和平静,好像都参透了人生的某种机缘,视死如归了。    

  我不知道是怎样走回张同办公室门前的,见刚才还紧闭的门开启了一道窄窄的缝儿,贴在门上的不干胶纸条也不见了。我有气无力地敲了下门,张同大声地让我进去。我看见张同俯身在抽屉上找着什么,他说你先坐,然后从抽屉的仅里边摸出一个信封,说这是施嫱让他代为保管的,死后交给她的家人。又侧过头看着我,说,施嫱死了。我点点头,说知道。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反倒为他的平淡而吃惊,想了想也就没什么了,一个整天同死亡打交道的人,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惊讶的呢。    

  张同将施嫱的信放在他的桌子上,信的旁边是堆积成山的医书,还有他学生的论文。    

  张同看着我的脸问我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苍白。我忍不住说,我刚才看见了施嫱。张同用手指在那张放着施嫱的信的桌子上,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刚才还有些沉重的像石头的气氛,顷刻间就被他敲得土崩瓦解。    

  “不要管别人的事情,那跟你没什么关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治病,尽量拖延生命。”    

  张同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并不看着我,而是将茫然的目光流泻到那些医书上。    

  张同的话对于我,永远有着魔杖的力量。就在他说完那几句话没过几秒钟,我感觉到刚才仿佛停止流动的血液,转眼间奔涌起来,我的脸都感到发烧了。    

  从检查床上下来,张同说,明天来办住院手续吧,你可以化疗了。我一边系鞋带儿一边支吾着,说还没准备好。张同笑道,可你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我还想说什么,张同却已经走出了检查室。    

  我追上张同那永远匆忙的脚步,对他说我做过一个关于他的梦。张同将脚步放慢了,把脸转向我,问我他在我的梦里什么样儿,是不是很丑陋。我刚想否定他的推测,迎面走过来的几个穿白大褂儿的年轻大夫一下子就把张同围住了,他们都想观摩他下午的那个手术。张同对我说,先回去吧小萁,我会让张文正把住院条带给你的。    

  晚上张文正送住院条的时候,梁雨在我屋里,梁雨看着住院条很吃惊的样子,这么快就又住院吗?是化疗。张文正解释道。梁雨问化疗的结果会怎么样。张文正说那就看她自己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然后又补充道,看她的运气。    

  小姑在一旁说,什么运气,医生应该讲科学。张文正说,科学当然要讲,医生尽了力,其他的就是病人自己的事了,老百姓所谓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小姑说,得去跟大姑夫说一声,就推门出去了。不一会儿回来说,大姑夫知道了,并说大姑竟然连她都不认识,管她叫小萁,大姑夫告诉她这是思珊,她说不认识思珊。张文正说应该去医院打输脑宁。    

  九点多钟张文正走了,我们都劝他别走,住这儿得了。他笑着不说什么,可还是走了。小姑赌气说,让他走吧,谁还求他。然后小姑就回自己屋去了。    

  我去北屋看大姑。进门以后叫了她一声,大姑坐在轮椅上茫然地看着我,我问她认不认识我,我是谁。她摇头,大姑夫在一旁指着我说,这不是小萁吗,刚才你还说思珊是小萁呢,忘了?大姑低下头尽力地想,看得出,她那可怜的思维已无力应付生活中如此简单的事情了。终于,大姑摇了摇头。大姑夫还在启发,小萁,你怎么会忘了,好好想想。


第二部分21克爱情 10(4)

  我回到自己屋里,梁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思珊结婚以后好像不太高兴。”梁雨道,然后就拿着遥控器不停地对着电视翻篇儿。我说是,结了婚的女人一夜之间就心事满怀。    

  梁雨关掉电视,让我坐在他身旁,他用一只胳膊紧紧地搂着我那几乎称得上瘦骨嶙峋的身体,我感觉到这个男人对于我发自内心的不舍和爱恋。“小萁……”梁雨低低地叫了一声    

    

,我转过脸,看见他的眼睛里泪水涌动,我一下子扑到梁雨的怀里,眼泪像珠串儿似的往下落,俨然一副生离死别的场景。    

  我知道梁雨是真心爱我的,记得有个朋友说过:爱一旦产生就再也不能没有了,即便有时它栖息在一个你察觉不到的地方,但它不会消失,只是你对于它的感受力降低而已。没有任何时候能让我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梁雨对于我的爱了。我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我是多么渴望梁雨的爱情啊,我有什么理由拒绝青春、爱以及阳光般的关切甚至甜腻的怜悯和同情呢。我不敢正视这些美好的东西,因为我生命的终点站就要到了。    

  对于张同的感情,搀杂着我对于生命的渴望,是我濒临灭顶时的垂死的呼救。在我一想到张同的时候,恰巧梁雨像托一片羽毛似的,将我托到床上,我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我深深地了解梁雨,他是身体的崇拜者,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对于身体的追求。    

  “我们还能有几次……”    

  梁雨爬伏在我的身体上,那个机械的动作注入了过多的悲切的成份。他是在问他自己,因为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未免太残酷。    

  梁雨没能完成整个过程,只是捧着我的脸不停地亲吻,我就在爱我的这个男人的亲吻中睡着了,可我只能在梦中体会现实的幸福了。


第二部分21克爱情 11(1)

  我换上病人穿的衣服,在镜子里照了照,一看自己穿着病号服的样子,精神一下子就萎缩了,站在于捷面前的时候感觉矮了一大截儿。于捷问,怎么没那天吃饭的时候精神了?我指指身上又肥又大的病号服说,谁穿这种衣服心情都不会好的。于捷说,废话,你还想在这儿穿国际名牌儿是怎么着,给你弄一套皮儿卡丹你舒服吗。我说皮儿卡丹我还不要呢,我要香奈儿。    

    

    

  王丽走过来说,小萁,你还住你原来的房间吧。我跟着王丽走到原来的病房门口,见施嫱睡过的病床蒙着干净的白床单,我住过的中间那张床也空着。我跟王丽说,我就要施嫱那张床吧。王丽睁大眼睛看了看我,然后说,随你。    

  我把包儿放在床头柜里,然后就坐在床沿儿上发愣。七床上躺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在输液。液体走得很慢,她闭着双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头上戴着一顶白帽子,从隐约露出的鬓角看出她的头发几乎落光了。    

  病房的门虚掩着,走廊里的嘈杂声离我们很远,惶若隔世。这时只听七床的中年妇女在低声叫:八床,八床。我愣了一下,原来是在叫我。我站起身走到她的床边,问她有什么事。这时,我看见了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眼睛里流泻着岁月无法掩饰的清纯,这与她的年龄和目前有些悲惨的状况很不协调,我一下就喜欢上了这双眼睛。    

  我问能帮她什么,她让我帮她喊护士,她要去厕所。我说我可以帮她拿吊瓶,她笑了一下,那就不用喊护士了。    

  我们朝厕所走的时候,我问她为什么不插尿管儿,这样多费劲。她摇头,说一插尿管儿就感染,而且人就没感觉了,不知怎么,自己身体里的费液就跑到那个塑料袋里了,那感觉就好像没经过我的允许就私自拿走了我的东西似的。    

  梁雨进来的时候,我正将七床的吊瓶挂在钩子上,梁雨问要不要帮忙,我刚想说话,病房的门开了,王丽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推药车的护士,护士一边熟练地准备药,一边用一种职业声音喊道:八床,孟小萁,准备输液。我看着王丽说,这么快,也得让我喘口气呀。王丽站在墙边,两只手插在兜里,一句话不说,只是微笑。    

  我在施嫱躺过的床上躺下来,我试图感觉施嫱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气息,但我的鼻孔被药味儿和医院里病菌腐朽的气味充满了。小护士准确无误地将针头扎进了我的静脉,然后调试好滴液的速度,关照药走完了按铃,就推着车出去了。    

  我叫住了王丽,王丽转过身看着我说,一会儿张主任就来,有什么事问他。王丽和护士出去以后,梁雨站在我的床头紧张地看着我,他可能觉得药一进入我的身体,就像施巫术似的,我的身体马上就会起变化。我说你再这么紧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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